第二百三十四回 施賢臣丟失印信眾英雄議訪強人
卻說施公正在書房秉燭觀書,忽見由窗戶外送進簡帖一紙。施公趕過來一看,見上面寫著:「過天星特借印信一用,日後著人去取。」施公看罷大驚,一面飭令施安去守印信,一面飛傳黃天霸、李昆等人。少時黃天霸等齊集,就是褚標也跟進來。施公即將簡帖與大家看了。褚標忙問道:「大人可曾差人去看印沒有?」施公道:「已著施安去看守了。」褚標不勝驚訝道:「大人中了那人投石問路的計了。」施公問:「怎麼為投石問路?」褚標道:「來人本不知印信在於何處,所以投此簡帖,令人設疑。若不使人看視,他卻無法可想;今已著人去看,是領了他去,印信必失無疑。」正議論間,忽聽東首一片聲喧,報稱失火。褚標等趕緊前去看視,乃是東首耳房前面,窗戶紙燒著,無甚緊要。黃天霸等知道衙門內有了強人,正擬分頭去捉,一眼瞧見施安也在那裡張羅救火。褚標忙問道:「施大爺,你看視印信如何?」施安道:「剛才那裡看了,絲毫沒動。」褚標道:「你又中了他的計了,你再去看看!」施安聽說,即刻飛奔前去看視,見那印箱仍擺在那裡,只見上面銅鎖已落了下來。施公忙將印箱開了,往裡一看,這一驚非同小可,果然黃金印已不在箱內了。施安忙著跑出來告知眾人。黃天霸等一聞此言,一個個縱上房屋,四面尋找,那裡有個影響?大家只得下來。此時已交四鼓,施公便命眾人暫且散去。到了次日一早,黃天霸仍到衙門內聚議,訪拿強寇。黃天霸才進衙門,只見施安送上一枝弩箭。黃天霸接過一看,只見箭桿上寫著「余成龍」三字。黃天霸看罷,便問施安道:「施賢弟,你這枝箭從那裡得來?」施安道:「今日咱去登廁,走花園門首經過,順便到花園內去看看。才進得園門,只見太湖石上橫著一枝箭。咱便拾起來一看,見箭桿上有『余成龍』三字。且等大人起來,送給大人過目再說吧!」此時施公已派人出來傳喚,施安當即進內伺候,見施公梳洗已畢,便將拾取弩箭的話,細細回明。施公便問道:「黃副將曾進來嗎?」施安道:「來了。」施公便命:「請進來。」施安答應去請。黃天霸聞施公呼喚,趕著同李昆、關太、李七侯、何路通、金大力等人,一齊到了書房,給施公請了早安。施公命大家坐下,然後說道:「剛才據施安說,在花園內太湖石上拾了一枝弩箭,箭桿上有『余成龍』三字。本部堂仔細思來,這余成龍一定是個武藝高強的人,昨夜來盜印信的,十分就是他了。眾位賢弟可有知道這余成龍是何等樣人,住在何處的嗎?」大家聽了,俱各面面相覷,不能回答。黃天霸道:「昨夜來盜印信的那人,據末將看來,定是那余成龍無疑。唯這余成龍,末將等向未聽見這個名字,也不知住在何處,或者是後起的,亦未可知。好在褚標現在這裡,待末將回去問問褚標,或者他可以知道。」施公道:「賢弟此語,甚合吾意。不必要賢弟回去,就請褚老英雄進來,大家商議便了。」說著就命人去請。
一會子褚標已到,給施公請過安坐下。施公便將施安拾到弩箭的事,告訴褚標一遍。褚標道:「但這余成龍,民人雖有些曉得,卻不甚清楚,不知果是此人不是。數年前曾聞人說:離此淮安東北,海州交界處,近東海口地面,有座摩天嶺,這摩天嶺上有伙強人。為首的聽說姓余,其人武藝高強,慣會飛簷走壁,而且能使弩箭暗器。平時卻不劫掠往來客眾,打聽有那富貴人家,或是為官的贓物,要被他知道了,晝則明搶,夜則暗劫,定然劫掠一空。還有一件,周圍百里之內,他並不騷擾,如此,其居心可想而知。大人的印信若果是被他盜去,他一定有個用意。定是聞大人手下有許多能人,他賭作氣,偏要前來試試眾人的本事,就是效張桂蘭盜金牌的故事。不然,他豈不知大人為官清正,他要來此盜取印信呢?」施公聽了這番話,連連點頭,便道:「老英雄所見,甚是有理。但印信既為他盜去,必得設法取回才好。」褚標正欲回答,那黃天霸聽說,不由得氣往上撞:「那怕他三頭六臂,咱也要將他擒來,取回印信。」褚標見黃天霸發躁,趕著攔道:「黃賢侄,你總是這樣性躁!凡事總須計議而行。況且我雖這樣說法,也料不定就是摩天嶺上那個姓余的盜去。萬一不是,黃賢侄你又便如何?依我的愚見,明日可請一人先去那裡打聽清楚。如果真是他盜去,咱們再設法向他要回,能再說他改邪歸正,投順大人更好。若不能如願,就將他擒來問罪,亦未為晚。若依著自己性子,一味好勝,我知黃賢侄的本領不在人下,要知『強人更有強人,高手更有高手』。何能自恃己勇,蔑視一切?如此莽撞,甚至誤卻大事,也未可知。」施公所說極口稱道:「老英雄聽說,真是在情在理。黃賢弟勇固有餘,見識究竟不足。」
此時黃天霸被褚標說了這一番的話,已是退下火去,便向褚標說:「依老叔所見,須先派人前去打聽。但是印信是要緊的物件,有礙大人前程,須得趕緊去取回,不能遲緩時日。究竟應派何人去打聽呢?」褚標道:「諸位老兄弟、老賢侄,可不要怪老朽多事,卻要在大人前討了差使,一來聊報大人的恩德,二來幫幫諸位的忙。等打聽的確,咱即回來送信,不知諸位以為然否?」施公說道:「某本擬相煩老英雄去走一趟,只是不便奉請。難得老英雄不辭勞苦,某即一切奉托。」大家見施公一口應允,又重托了褚標,皆有些暗暗不平之意,卻又不能形於面色。一來礙著施公,不敢違拗;二來褚標究竟是個前輩。當下議論已畢,各人散出衙門。褚標仍與黃天霸同回到了衙門。褚標即打點包裹,帶了防身兵器,預備前行。欲知後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