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回 思罷戰馳信請良朋想求和甘心許幼女
話說殷龍因久戰不停,已成誓不兩立之勢,心想:「搶餉銀雖非自己的主意,究竟在我境內,罪不容辭。若趕早求和,或可保全身家性命。倘再相持日久,萬一戰爭之際,再傷了國家將弁,更加罪不容逃。且必致再調大兵,終是寡不敵眾。」因將這番話,與殷猛等四人商議。殷猛答道:「孩兒等亦知如此。但前次已經求和,怎奈他決意不行;此次再去相求,萬一他仍然執意,卻是如何呢?」殷龍道:「為父倒想了一個法子在此。我看官兵內,那員小將武藝固是高強,人品亦頗不俗。意欲將你妹子許他為妻,藉此以為贖罪。但不知那小將可曾定親事,若還未曾,我卻有個至好的朋友,離此地不遠,就在山東、江蘇交界地方朱家莊內,其人姓朱名叫光祖;先也是一個江湖上出色朋友,現在早已洗了手,曾經在施大人前獻計,捉拿一枝桃,以及毛如虎,施公頗為信用;若得此人與施公說項,施公必然應允。但是朱光祖在前兩個月,聞說去到淮安,但不知果曾回來。」那殷猛答道:「據孩兒看來,必然不在淮安。他若在那裡,既與施公相得,又與父親交好,豈有不從中調停之理?以此看來,定然還在家裡。既然如此,孩兒便去走一遭,面請他來,好好息事。」殷龍道:「我兒前去固好,但他不認你,如何請得他來?必得要我寫一封書信,與我兒帶去方妥。」殷猛道:「既是這樣,父親可急速作書,孩兒即便前往。」殷龍隨即寫書信,著令殷猛藏好書信,連夜偷出土圍。走了兩日,已到朱家莊。先問了莊丁,朱光祖在家與否?恰好朱光祖自從到了淮安,在施公那裡過了兩個月,他又各處去看望朋友,耽擱了一個多月,不久才回莊來。殷猛便請莊丁進去通報。朱光祖聽說殷龍的兒子,當即相請,各道契闊。殷猛便將書信拿了出來,遞給光祖。光祖拆開,看了一遍,說道:「這是怎麼說?現在賢侄那裡,究竟是什麼事情?可請一一說明。」殷猛便將以上各節,細說了一遍。朱光祖道:「這可不是令尊大人與賢侄等無辜遭屈嗎?」殷猛道:「是!叔父明鑒。因此家父飭令小侄,星夜前來,務須請叔父大駕即日前去,好解此圍。不然,一旦被官兵攻打開來,不但小侄一家難保,即合莊人眾亦必生靈塗炭。務求叔父念家父的交情,與小侄一同前去,以救此難。」朱光祖道;「賢侄那裡話來?今日已來不及,明日某當與賢侄同往,力解此圍便了。」殷猛拜謝。次日天明,即備了馬匹,二人上馬,追趕前去。看看已到,朱光祖先令殷猛回堡,他便至大營,往見天霸。到了營門,通了名姓,飭令兵丁進去通報。黃天霸等人聽說朱光祖到此,只說是施公請他前來幫助攻打,斷不料是殷龍請他來說和。大家歡喜,當即相請。朱光祖進入大寨,大家相見已畢,先敘了闊別的話,又問了出戰的情形。黃天霸等也將上項各節情形,及近日交戰事件,說了一遍。黃天霸首先說道:「難得朱老叔來幫助,這殷家堡指日可破了。」朱光祖聽說大笑道:「黃老賢侄,只以為老朽前來是幫助你們諸位。老朽卻有一言,請諸位賢弟、賢侄容納。這殷龍向與老朽最為交好,也是多年弟兄。日前聞得人說,他搶了餉銀,我就不甚相信。因他向來頗知禮法,必然有人誣害於他。後來又聽說諸位帶兵前來剿滅,近聞殷家堡被官兵晝夜攻打,危在旦夕,我故星夜趕來。為的是:殷龍果有前項事情,倒也罷了;若是被人誣害,豈不屈殺好人?今聞諸位說他已經上書求和,足見此事實非他的本意。另望諸位看老朽薄面,停戰數日,讓我親會殷龍,看他那裡是何光景,再行計議。」大家聽說,始知朱光祖前來說和。當下計全說道:「非是小弟等不遵台命,怎奈大人差遣,何敢以私廢公?既如此說,朱大哥且前往一走,咱們暫行停戰三日,專候你老回復,再作商量。」朱光祖大喜,即刻辭了眾人,到了殷家堡。殷龍早已知道,一聞朱光祖前來,即率領著四個兒子出來迎接。兩人一見,俱各執手言歡,進了內廳。先令四個兒子見禮已畢,便分賓主坐下。朱光祖首先說道:「老哥,你被屈了!只恨小弟在施公那裡,早走了一個多月;若遲一個月不走,也不至鬧到這樣地步。現在既要求和,老哥是個什麼主見呢?」殷龍道:「愚兄前次上書求和,本來說是獻出首犯,並將餉銀如數交出。後來那黃天霸未允,只得且戰且守。前兩日愚兄在陣上,與一個小將對敵,見那小將人品頗好,武藝亦復高強。愚兄卻存了私心:因為你侄女賽花,今年已十六歲了,他平時卻有個志願,說是武藝不如他的人,他情願一世不嫁。前者你侄女也與那小將對打過一次,並且被那小將打敗而回。他沒有什麼私心,但是做老子的,不能不代他留意。今彼此兵連禍結,愚兄的意思,意欲藉此為題,將小女配與小將。就煩老弟以此前去說和,作為贖罪。但不知老弟意下如何,且不知那小將曾否婚配。」朱光祖聽說大喜道:「老哥!你道那小將是誰?就是賀天保的兒子。施公因他盜回印信有功,特保舉他為千總,在漕標當差,住在天霸那裡。今年方十五歲,本領卻是高強,而且智謀甚好,卻未曾婚配。如果老哥願意將侄女匹配與他,你老哥真是得了個快婿了!此事包在小弟身上,老哥你且放心吧!」此時酒已擺上,殷龍便請朱光祖飲酒。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