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回為逃命黑夜奪城門

  話表段文經之妻汪氏,見女兒段瑞平自刎而死,他也就一頭撞死在地。皂頭段文經見妻女已死,才要舉火燒房,忽聽外面人聲喊叫,鬧嚷嚷。他只當是有人報官,官府領兵前來捉拿他等。

  列公,當此時,無從報官?眾位想理,這要是白晝出這件事,別說他二個人,就是三百人,也殺不了熊道台的舉家。因為在半夜之間,出其不意。雖然報官,官府也得半天的工夫呢!

  大名府城中武職之內,算是副將為首。這位協台,是本京的旗官,姓富,富大老爺。及至這個信報到協台的衙門,富老爺慌忙起來,趕著派兵傳人。這剛知道信,段文經早出了獄咧!所以才派兵,後趕捉拿,並無堵在衙門之中。書裡言明。

  且說段文經,見妻女已死,剛要舉火燒房,忽聽門外喊叫連天。文經也顧不得放火,手提鋼刀往外跑,來至門外,留神觀看段文經,跑至門外留神看:不是官將與官兵。卻是監中眾囚犯,硬搶街坊金共銀。外帶各自找兵器,預備好去闖城門。文經一見說「不好!快些趁早出大名!」眾賊聞聽不敢扭,一齊都,跟定文經向前行。穿街越巷無人擋,留神看:大名南門眼下存,來至跟前就動手,砸鎖抽閂要開城。更房內,驚動門軍人幾個,千總一員叫張賓。一齊跑出聲斷喝:「什麼人,硬敢半夜弄城門!拿住送到衙門去,難逃刀下喪殘生!」千總張賓言未盡,眾犯中,進出一個把刀掄,照定千總只一下,冷不防,一刀正中那張賓,「咕咚」倒在塵埃地,嚇壞手下眾門軍!全都四散逃性命,哪個敢來擋城門?眾賊人,不多一時砸開鎖,抽閂閃放兩扇門。文經領頭朝外走,後跟亡命眾犯人。剛出大名城一座,只聽見,人聲吵吵海沸同。原來是協台發人馬,帶領本營綠旗兵。還有知縣與知府,番役捕快多少名!燈球火把如白晝,後邊相追來得凶。早來半刻全拿住,焉能跑脫段文經?瞧起來,一飲一啄皆前定,生死遲早豈能更?今日要拿不住徐克展,陳二府,要升知州萬不能!何人來搶大名府?八月十六暗行兵。按下後事說眼下,再把那,眾多賊人明一明。

  大名協台富大人的兵,晚來了一步,段文經等剛然出城。

  人馬早來半刻,省了事咧!此乃是個定數。因此掛誤多少官員!

  閒言不表。單說大名協台的兵丁衙役、文武官員,趕至南門,段文經已走出城去了。富大人一見,眼望合城文武,開言說:「賊雖然出城,料著去不能遠,必須要趕上拿回,你我的考成還保任一二。」眾文武聞聽富大老爺之言,說:「須此而辦!」說罷,一齊趕出大名府。官兵番役打兩路分頭上去,將段文經等圍住在居中。

  眾官兵,隨後而來真厲害,趕上重犯段文經。不容分說往上裹,將逆匪,切切圍住正居中。逆匪豈肯白受死?

  以死相拚是真情。囚犯兵丁亂動手,還有公差人數名。眾囚犯,一來缺少好兵器,二來膽怯怕官兵,不多時,五十三名全拿住,就剩皂役人四名。段文經,雖然五十單二歲,一人可擋數十兵。還有馬快徐克展,三十七歲在年輕。兩手能端八百力,捕盜拿賊談笑中。大名遠近全知道,到後來,乾隆佛爺將他審,問他十聲九不應。太上皇帝龍心惱,賞了他,一百嘴巴加勁楞。然後又夾三夾棍,徐克展,並無「哼哈」是真情。刑部的嘴巴挨一百,兩腮旁又不腫來又不青。腿上挨了三夾棍,非比州縣那般刑。此乃是,刑部之中的「哈吧狗」,檀木做就令人驚。這樣夾棍挨三下,傷點皮肉萬不能!並非在下來撒謊,大概都知這事情。按下後事且不表,再把那,克展、文經明一明。

  且說段文經、徐克展、張君德、劉奉四人,被大名府的官兵圍位,四人奮勇,一齊動手,殺出重地,倒傷了一員把總、十數個官兵,漏網脫逃而去。

  上回書說過,此夜是七月十六,明月被雲遮住,好似黑鍋底一般。到此時,爽利倒下起雨來咧!天又黑,雨又緊,難以追尋。大名府的文武官員,無奈何,帶領番役兵丁,押解拿住的五十三名囚犯,回大名不表。

  單講段、徐、劉、張四個人,從官兵之中,捨命殺出,趁此天黑無月之間,帶著雨,向西南落荒而跑。

  按下四賊逃性命,再表大名眾官員。帶領兵丁與衙役,押解囚犯五十三名。一齊回轉大名府,要到那,道台衙門驗審明。二里之遙來得快,進了大名南正門。大名知府開言道,眼望協台把話言:「眼下拿來眾囚犯,我等好去帶入監。查明道台屍共首,這件事,必須保府遞報單。」副將聞聽說「有理,年兄之言倒可行。」說話之間來得快,十字橫街在跟前。靳知府,領著衙役與囚犯,回衙門,好把眾犯收入監。協台知縣千把總,都司守備一品官,齊奔道衙來得快,大名協台,眼望知縣把話言。

  大名府的協台富老爺,眼望知縣,還有手下的都司、守備、千把等官,講話說:「咱們進去,須得仔細查清。」協台富老爺一言未盡,見知府靳老爺也來了,慌忙下了坐騎。知府眼望協台講話,說:「兄弟業以將方纔拿回的那五十三名囚犯,加重刑,全都入監。另外多派差人看守,等稟明保定府,劉大人制台的回文一到,咱也好遵批而辦。」富協台聞聽知府靳老爺的話,說:「好,年兄的話就是。」說罷,他們一齊向熊道台的衙門裡面而走。

  衙役兵丁提燈,引路前行,一直的進大門,走儀門,穿大堂,越二堂,這才到了盡裡邊熊恩綬的住宅。協台、知府、知縣、都司、守備、千總、把總等官,還有文武兩下裡的衙役、兵丁,手執明燈,各屋照看。

  眾文武,手下執燈各屋照,觀看熊道死屍靈。原來殺死在當院,旁邊扔著蠟扦燈。還有個婦人也被害,院中算是人兩名。東廂房,殺死一人床上躺,卻是官親吳連升。

  西廂房殺了熊公子,來祥也在刀下坑。上房殺死一少婦,卻原來,熊道之妾吳秀紅。一共殺人整六口,俱各橫死赴幽冥。眾文武,裡外復又查看到,倉庫無動是真情。來往整鬧多半夜,東方送上卯日星。靳知府,吩咐差人看屍首,他復又,眼望協台把話明:「兄弟即刻上保府,總督衙門稟報明。大老爺,多派官兵與首領,多加防範要小心。」

  協台聞聽說「很是,府台只管上省城。」說罷文武各分手,副將回衙就派兵。知府馳驛去上省,不敢坐轎把馬乘。按下大名文共武,再表那,劫牢反獄段文經,一同馬快徐克展,還有張、劉人二名,殺散官兵逃了命,黑夜間,逕奔西南大路行。半夜跑出九十里,眼看就要大天明。段文經,眼望三人尊「老弟,你們留神仔細聽:咱們殺官又反獄,大名文武定行文。你我白晝難行走,渾身是血亦通紅。」

  段文經,說話之間抬頭看:一片柳樹眼下存。四人一見心大悅,腹內說:「何不裡面去藏身?」也是天意該如此,賊人此處通強人。他們走到樹林內,猛然間,賊聚會,八月十六要搶大名。

《劉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