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的「黨錮之禍」一共有兩次,第一次黨錮之禍發生的這一年,發生了一件事,即一個名叫張儉的山陽(今山東鄒城)郡督郵看不慣大宦官侯覽的家屬在山陽作惡,上書以予彈劾,和大宦官侯覽結下了私仇。過了三年,即建寧二年(公元169年),侯覽為了報復張儉,就指使人上書誣陷張儉,說張儉與同郡二十四人結黨,分別立號,其本人名列「八極」,夥同其他的「八俊」、「八顧」,共同搞陰謀詭計,「圖危社稷。」,從而發起了第二次黨錮之禍。天下各州各郡動盪不安。
被通緝的張儉困迫遁走,望門投止,沿路看到有人家就去投宿。天下人家,莫不重其名行,冒著家破人亡的牽連大罪保護他、收容他。這樣,張儉輾轉逃難,雖然遁出塞外,免於一死,但他所投靠的人家,「伏重誅者以十數,宗親並皆殄滅,郡縣為之殘破。」 而從這一事上,也反映出人們對宦官的憤怒和對黨人的同情。
孔融的哥哥孔褒,和張儉是至交,張儉曾經去投奔孔褒,孔褒不在家,孔融負責接待。
張儉到孔家逃難這年,孔融已經十六歲了,可張儉還是覺得他太年輕,不信任,準備改投他處。孔融大笑著說:「我哥哥雖然不在家,我同樣可以以主人的身份待客的啊。」熱情地留下張儉,住了好幾天。
郡吏得到消息前來抓捕,張儉已經脫逃,於是將孔褒、孔融抓回審訊。孔融率先認罪說:「張儉是來過我家,但已經走了,我哥哥並不在家,接待張儉的是我,要問罪,就由我一人承擔好了,跟我哥哥無關。」孔褒趕緊說:「張儉來找的是我,我弟弟並不知他的來歷,罪在我孔褒一人。」郡吏聽他兄弟兩人搶著攬罪上身,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傳訊孔母。孔母竟然是這樣回答的:「我的丈夫已死,我是一家之長,家裡出的所有罪責,都應該由家長擔任,我甘心認罪!」
一門爭死,徹底將郡吏難住了,於是將供詞申奏朝廷,最後將孔褒誅殺抵罪。
孔褒雖死,孔融由此名聲大振。
陳留人夏馥,為前「八顧」之一,聽說張儉為逃一己之命,牽累了無數無辜人員,不由得悲歎道:「自己作孽,應由自己承當,卻憑空去牽連善良的人;一人逃死,禍及萬家,實在生不如死,何必活下去!」說完,剃光鬚髮,遁入林慮山中,隱姓埋名,「親突煙炭,形貌毀瘁」,過起了野人生活,連過了兩三年,沒有人知他的去向。夏馥的弟弟偷偷給他送去一點衣物,夏馥大怒,警告他說:「你這是將災禍帶來給我啊!」將他斥走。
汝南人袁閎(袁安的後人,袁紹、袁術的堂兄弟),本來也想學習夏馥的做法,遠遁深山,奈何家有老母親,不忍遠離,於是築起一個土室,不設門戶,只開一小窗,自己趴在土室中生活,每日從小窗納入飲食;母親想他了,就到土室的小窗前和他聊天,母親一轉背就把窗掩閉;母親之外,即使是兄弟妻子,一律不得相見,這種非人生活一過就是十八年,最後在土室中病故。
陳留人申屠蟠為避禍,不得不在樹上築巢……
正是因為有這些節行高潔的名士,東漢被稱為中國歷史上整體道德水平最高的時代。
梁啟超稱:「東漢尚氣節,崇廉恥,風俗稱最美,為儒學最盛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