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季綰凌手勢如刀連連砍向圓空的門面,帶起道道毒氣,毒氣卻被圓空輕輕一拂袖擺就揮散、至消融於空氣中。
與此同時還能輕鬆的避開我們幾個人的攻擊,並把季綰凌擊飛出去,重重撞在地上。
我雖然被小鬼控制了,但我可以感覺到小鬼一靠近圓空,鬼力就會自動變弱。這是為什麼?既然如此,那圓空為何還會忌憚小鬼?
我不知實力非常弱的李耀暉何時也衝過來對抗圓空,我只看到圓空的手往我肚子抓來。
他的手被一層金光包裹住,刺得我眼睛生痛,竟然忘記了閃躲,令我意外的是李耀暉沖了到我面前。
「啊!」圓空的手生生刺入李耀暉的魂體,令李耀暉發出痛苦地厲嚎。
「李耀暉!不!」我急接住李耀暉的淡弱的魂體。
在接住李耀暉後退的瞬間,小鬼讓出了身體的主控權,我心裡非常難受,幾乎快說不出話來。我怎麼都沒想到李耀暉會為了救我,而犧牲自己。
「反正慈韻都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李耀暉滿不在意道,笑得很牽強。
「你大可不必這樣,索老頭不是說了他已經送慈韻去投胎了,也能送你轉入輪迴,你定能找到她的。」可是、可是被圓空所傷,等待他的是魂飛魄散,哪裡還能投胎?我哽咽道。
「不!索老頭騙我!他騙我!」李耀暉扯出一抹苦笑,眼神已經渙散。
第266章死亡離得很近
「索老頭騙你?怎麼可能?」我一怔,難道索老頭為了安慰李耀暉,所以才騙了他,而事實是慈韻已經魂飛魄散了?
至今為止,我還不知道李耀暉從圓空手中逃脫去找慈韻。兩人發生了什麼事,竟能讓李耀暉不恨慈韻,反而更加愛她。
「我親眼看到她魂體化成光點,索老頭收集了那些光點,念了幾句咒語,就是送她去、去投胎了?我不信,他只不過是怕我想不開。」李耀暉哭得比笑還難看,淡薄的魂體有些渙散,好像隨時都有可能灰飛煙滅。
「混蛋!都和你說了那是『遁魂術』,居然還不相信我的話,真是好人沒好、哎喲!」索老頭和圓空過招,李耀暉的話還直入他耳中,沒氣得吐血。卻因為分心被圓空打飛出去,並施法化出一個巨大光球把他困在裡面。
「索老頭,他沒騙你,遁魂術可以凝固魂體,開闢輪迴道。」是啊!我怎麼忘了,不對!我也是接收了季綰晴的記憶後才知道的。
白玉棋盤既名為鳳來運轉,除了能幫人改運換勢之外,當然還能逆天改運。其中就有一則遁魂術,只不過這些術法連棋盤主人都不會、也不能用。
我之前不知道有守盤鬼靈的存在,心想既然不能用,又何必存在。
呵!我要是早知道索老頭是守盤鬼靈,又能逆天改運,能把即將魂飛魄散的魂體穩固起來,我當初也不必答應圓空來到這個破地方。
「真的?太好了、慈韻還能投胎。」李耀暉不信索老頭的話。對我倒是極為信任。
「你等著,我讓索老頭馬上送你去投胎,讓你早日找到慈韻。」不能拖了,就算遁魂術再厲害,也要魂體未化散、或未散之前使用,不然也於事無補。
我放下李耀暉,想把索老頭從光球中解救出來,我剛一起身,小鬼又佔據了我的身體。
小鬼心知我的想法。抬手一翻,手中多了一根血長鞭,啪!對著光球揮鞭甩打而出,光球就出現裂痕,這威力太強了。
圓空果然變了臉色,急捏出數道珠魂,紛往靳夙瑄和季綰凌擲去,兩人離得比較近。季綰凌眼見閃躲不過,居然扯住靳夙瑄,要拿靳夙瑄當擋箭牌。斤狀樂技。
「爸爸!」「靳夙瑄!」我的嘴裡同時發出兩道聲音,一道是我、一道是小鬼,都心驚不已。
到底還是小鬼狠厲果決,雖然鞭長莫及,她卻將血鞭、鞭影拉長,成功地把季綰凌捲住。翻手再一扯,就扯著季綰凌去撞擊珠魂。
碰!季綰凌和珠魂相撞,竟爆炸了,季綰凌不必靠摧毀命運元珠、也損了魂命,卻是直接魂飛魄散。
小鬼竟厲害至此?我心中大駭,抬眼間捕捉到季綰凌臨魂飛魄散之際,對我露出一抹釋懷的笑容………
季綰凌!我在心裡默念著這個名字,親眼目睹他的魂魄消散、每個人都害怕死亡,可他卻為了能一死,謀劃了千年。呵呵!多麼諷刺!
「媽媽,他故意用爸爸逼我殺他的,他知道唯有我的血鞭可以不受命運元珠的束縛。」小鬼的聲音有些空幽,似不像出自一個孩子之口。
我已不會再去問小鬼,血鞭為何也能這般厲害,也許是她與生俱來的技能吧!
啪啪啪!藉著我的手用血鞭在光球表面揮劃,血色符咒就出現在光球上。
我手下不停,再抽出一鞭就能破開光球,我冷喝道:「血咒!破!」
「莫逼老衲!」圓空擊出一波帶著烈焰的金光,把靳夙瑄逼開。並以手揮出一面光屏,擋住血鞭那破咒一擊。
我的心被提到嗓子眼,只聽到靳夙瑄直喊著我的名,拖著傷重的魂體要衝過來。
我也以為圓空的光屏能擋住我手中的血鞭,可惜我還是不瞭解小鬼,她到底有多厲害,我不知道。
我只看到血鞭竟把光屏擊得破碎,還反噬到圓空身上,逼得圓空連退幾步。血鞭的速度不減,一聲脆響過後,光球爆開了。
索老頭脫困了,圓空卻被觸得勃然大怒,還是頭一次見到時時都不急不緩,似永遠面帶慈笑的圓空如此震怒。
我唇角不自住勾出的諷笑,似明白圓空何以如此忌憚小鬼了,小鬼還沒出世就這麼厲害了。不過,我不知我並沒有猜中。
圓空踏著奇怪的步法,週身迸發五彩強光,但凡誰靠近他都會被震開、並重傷,索老頭如此、靳夙瑄也這樣。
圓空逼近我,可我明顯感覺到小鬼的行動力變得遲緩,鬼力被圓空伸出的雙掌吸取了。
「詭嬰之體已熟!哈哈……」圓空竟放聲大笑,笑得異常癲狂,一身明黃色袈裟與他如今的模樣相比,卻顯得可笑。
呸!什麼高僧?說是妖僧也不為過。
圓空灼熱的目光直射在我肚子上,讓我心臟猛抽,小鬼的鬼力被吸收殆盡,索老頭與靳夙瑄都無法靠近我們。
難道真的在劫難逃了嗎?可我不甘心,我甚至都不知道圓空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不是圓空!」靳夙瑄赤紅的眼盛滿濃烈的恨意,死瞪著圓空,恨不得將圓空千刀萬剮。
「靳小子,你倒願意面對事實了。」索老頭靠近不得,最後乾脆坐在地上,著手凝固李耀暉的魂體,送他轉入輪迴。
靳夙瑄心口一窒,是啊!當他拿出那本圓空親筆所寫的書冊時,就發覺此圓空非彼圓空。
但是言行舉止、各種特徵都十足像,那時靳夙瑄雖然懷疑卻不確定,因為在他看來圓空道行高深,誰又能害了他、佔據他的軀體?
「不過我告訴你,不是圓空、卻也是圓空,有肉身、卻也等於無肉身。」索老頭扯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說了這句讓我和靳夙瑄都深覺糊塗的話。
什麼叫不是圓空、也是圓空?有肉身,也等於無肉身?索老頭先前說圓空要修補肉身,會不會?
「老衲便是圓空,諸位休要胡猜亂想。」圓空對索老頭投以一記冷冽如箭的目光,驀地奪下我手中的血鞭,將血鞭纏到我脖子上,死死勒住。
唔!好痛,喉嚨被勒得如撕裂般疼痛、又像有一把火在灼燒,令我痛不欲生。
「老衲就是圓空,誰都不可質疑!」圓空的聲音又突然恢復原來的輕緩,另一手卻毫不留情地抓向我的肚子。
「娘子!不准傷我娘子!」靳夙瑄瘋了似的,痛吼著,掙扎著要撲過來救我,卻被索老頭拉住。
這一刻死亡離我好近、即將到來,我只能用染血的雙手緊緊護住肚子。
圓空的手卻如一把利刃,激出氣流割得我的手背血肉模糊,這一切都避無可避。
就要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一道紅影憑空出現,我還沒看清楚來者是誰,紅影就往我和圓空衝撞過來,當在我身前。
圓空的手穿過紅影,迫使紅影停滯下來,也讓我看清了這張臉………
第267章情字難解
「莫縈煙?怎麼會是你?」我做夢都想不到莫縈煙會以身救我,圓空的手穿過了她的魂體。
她不是困在自己的幻境裡了嗎?太多的疑問困擾著我,眼下卻不是詢問的好時機,她的魂體已經幾盡潰散了。
「季綰晴,你知道嗎?我恨你、我好恨你!我哪裡比不上你?為什麼表哥愛的是你。這個問題我想了千年,至今都想不通,也一直都不甘心。呵呵!我雖然知道這裡只是圓空布下的異空間,我、我也不想放棄這個機會,原以為表哥失憶了,我就能扭改結局,除掉你,讓他愛上我。可惜,不過置身何地,他眼裡都只看得到你,都視我為仇敵,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救你嗎?」
莫縈煙笑得比哭還難看,血淚狂流。悲愴籠罩在她週身,連我都被驚痛了心。現在的她眼裡已經看不到戾氣、嘴裡說恨我,出奇的是我竟感覺不到半點恨意。斤木台號。
她把手伸向我,我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手,天!與她有關的記憶全如電影般在我腦海中播放。
原來當年她會在季綰晴懷孕後,會誣陷季綰晴與人通姦,這個主意還是她上圓法寺上香、『偶遇』圓空給她佔了一卦,說只要季綰晴死於亂棍下,那她便能轉運得到靳夙瑄的心。
被愛情沖昏頭腦、嫉妒吞噬了良知的女人什麼都做得出來,別提能保持理智,哪裡會去想為什麼一定要讓季綰晴死在棍下。
後來莫縈煙被靳夙瑄殺死後,圓空卻收了她的魂魄,她才知道那個卦象是圓空想借她的手害死季綰晴。
一來,讓她死後怨氣濃重、她設計害人。也算是手染血腥,如此一來她的魂魄便是骯髒不已,加上她命格也屬陰。圓空用她的魂體來通過雙修、修煉邪術。
圓空被封印在萬鬼窯,她也無法倖免,千年來,圓空雖被封印,卻用意念與她雙修。
二來,圓空卻是要季綰晴枉死,加重她腹中胎兒死後的怨氣。要知道胎兒未出世便胎死腹中,怨氣可不是一般的重…………
圓空從千年前就在謀劃?是為了得到怨氣驚人的鬼嬰?那之後為什麼把小鬼和靳夙瑄一同封印在枯屍林的血池裡?還有很多謎團未解,圓空自己又是被誰封印在萬鬼窯的?
我看到莫縈煙這些記憶,感觸最深的卻是她竟然、竟然被圓空那啥……整整千年啊!那種痛苦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出的,呵呵!原本心理就扭曲,在經歷過那些之外後,仇怨早就驚天。
可惜,她把所有的恨全推到我身上。認為是我害她的。我以為靳夙瑄要娶丁婼彤那天,其實是圓空故意放她出來的。
那個瞳術幻境後來竟被圓空收在身邊,隨身攜帶,如儲物空間一般。
剛剛我面臨刨腹之危,她在裡面能將外面的一切看得、聽得一清二楚,她散盡所有的修為才破開瞳術幻境。
別人無法靠近圓空,她一直被迫與圓空雙修,魂體早沾染了圓空的氣息。自然能靠近。
救我,卻只是想讓靳夙瑄為此記住她、記住是她救了他心愛的女人。
她累了!如此痛苦了千年,卻始終得不到靳夙瑄一個回眸,她的所作所為,換來的只有他的厭惡。
可悲!實在是太可悲了!我眼睛濕潤了,女人再狠、再毒,終究是因一個情字。
「我不悔,因為我愛表哥,我是在為自己爭取,只不過每個人爭取幸福的方式不同。」莫縈煙抑面,笑望著我。
我覺得可笑,卻笑不出來,明明悟了,卻不悔,多麼矛盾。
我很想告訴她,雖然每個人爭取幸福的方式不同,但是方法過激,只會失了初衷。說到底,她是死不悔悟,還是看不破。
傻得可憐!她當真以為這樣,靳夙瑄就會記得她?念她救我的恩情?以我對靳夙瑄的瞭解,他會認為莫縈煙救我是應該的,誰讓她屢次害我。
可我不忍捅破她的奢望,畢竟她將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我眼睜睜地看著圓空怒得將她的魂體生生撕成兩半。
「表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太愛你,請你記住我……」莫縈煙的魂體化成血色光點,她哀痛的聲音卻迴盪在我耳邊,久久不散。
濃濃的惆悵將我的心包裹住,滋味難明,兩行清淚已落,卻不是為了莫縈煙,為了一個難解的情字。
「娘子!」不待我反應過來,圓空對著我的肚子擊入一股強悍的氣流,他虛空做了個拉扯狀,想將小鬼從我肚子裡拉扯出來。
這一次,圓空倒沒有直接把手插入我腹部。
我無法抵擋這股可怕的力量、鬼力盡失的小鬼也無力掙扎,我眼睜睜地看著小鬼從我肚子脫離。
「娘子,圓空,放過我娘子!」靳夙瑄掙開索老頭的束縛,拚命地用衝過來,一次次地被圓空身上的五彩強光震開,怎麼都不死心。
靳夙瑄竟悲痛嚎哭,那是一種深深的無力,眼看自己的妻兒飽受剝離之苦,他卻無能為力。
天空不知何時染紅了,血色的雲朵翻滾相撞,響起了數道悶雷,伴著細如牛毛的血雨。
「圓空,為什麼?為什麼是我?」為什麼選中了我?我隱隱明白了,我的存在就是為了小鬼,我的身體就是培育小鬼的容器。可他為什麼還要屢次滅殺小鬼?
「老衲怎捨得滅殺她。」圓空看破我的想法,輕笑道。
「詭嬰萬年難遇,能哺育詭嬰的母體同樣難求。」圓空的心情大好,願告訴我這些。
我卻不懂什麼是詭嬰,與普通的鬼嬰有什麼不同,萬年難遇?為什麼偏偏就是我?
眼看著小小的、渾身是血的嬰兒從我肚子分離出來,我的心被揪得生痛,痛要窒息了。
「媽媽!」小鬼不同於一般的剛出生的嬰兒,她睜開大大的、閃著淚光的眼睛,四肢亂舞,可憐兮兮地喊了我一聲媽媽。
《陰婚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