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
呀!
我暴喝一聲,雙腳在水下猛地一踩,飛身而起,躍上快艇。
然後我就像一條快要乾涸的魚,躺在船艙裡面,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睛鼻孔耳朵都在往外冒水。
古枚笛正準備發動快艇,只聽船尾傳來砰地一聲爆響,其中一個快艇馬達轟鳴著飛上了天。
一條濕漉漉的人影就像幽靈一樣,攀著船尾爬了上來。
我猛然一驚,沒想到巫妖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他會被滔滔河水沖走呢。
巫妖吐了一口滿是泥沙的污水,目光極其陰冷地看著我們。
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古枚笛臉上:「為了這個男人,你真的……值得嗎?」
古枚笛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也許你認為不值得,可是我認為值得,這就夠了!」
「瘋子!十足的瘋子!」
巫妖搖搖頭,轉過身去,凝望遠處的河面,喃喃自語,口吻中充滿了落寞和絕望:「河眼關閉了!河眼關閉了!一切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六十年,還要再等六十年,不——」
不知什麼時候,雨下得小了,淅淅瀝瀝,從瀑布變成了一絲一縷的雨線。潑墨般的蒼穹也透露出微微光亮,沒有了鬼靈的嘶吼,沒有了陰風的呼嘯,那個旋轉的巨大河眼也不見了,凌空飛舞的龍影也消失了,水面恢復了平靜,所有的一切彷彿只是一場幻象。
「河眼已經關閉了,你沒法完成任務了!」古枚笛冷冷說道。
巫妖突然回過頭來,面容猙獰,兩顆眼珠子彷彿要凸出眼眶,迸射出可怕的凶光:「對!河眼關閉了!你滿意了?為了這個男人,你不惜犧牲所有族人數千年來的努力?你不惜與全族人為敵?呵呵,我真是難以想像,原來愛情竟然可以讓人如此瘋狂!」
「你當然難以想像,因為像你這樣歹毒的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愛情!對,我是瘋了,為了他,我背叛所有族人!為了他,我甚至不惜與全天下為敵!那又怎樣?二十年來,我不想再做一個傀儡,去他媽的什麼聖使,我只想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
雨水一點一滴落在古枚笛的髮梢上面,就像晶瑩的珍珠。
我望著她的的眼眸,她也正好低頭看著我,四目相對的一剎那,我感覺我的整個心房都要融化了。
「古枚笛……」我的喉嚨彷彿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看著面前這個長髮飄飛,傲然挺立的女人,我感到深深地慚愧和自責。
她可以為了我背叛族人,可以為了我與全天下為敵,而我卻對她做了什麼呢?
除了傷害,還是傷害!
我真是一個十足的混蛋!
有淚流了下來,不是流在臉上,是流在心底。
「好!很好!」巫妖陰冷地笑了起來,黑袍無風自鼓:「看來你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你就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了!很遺憾,你沒法為自己好好活一次,因為你的命運從出生那天起就是被注定的,你沒得選擇!不順從命運者,只有——死!」
話音未落,「死」字還在空氣中迴盪,巫妖已經化作一條黑影撲了過去。
第一百七十章 發如雪,淚成殤!(上)
巫妖的速度很快,快如閃電,他從我面前掠過去的時候,我只看見一串幻影。
古枚笛沒有動,她的長裙飛揚起來,四周的空氣全都激盪起來。
就在巫妖殺至古枚笛面前的時候,忽見古枚笛的眉心閃過一絲金光,緊接著傳來震耳欲聾的龍吟,一條黑色的龍魂自古枚笛的鬼眼中張牙舞爪地飛撲出來,迎面撞擊在巫妖的身上。
巫妖猝不及防,被龍魂正面撞上,饒是他凶悍無比,也不是龍魂的對手。
就聽一聲慘叫,巫妖的身影向後飄飛出去,如同一顆出膛的炮彈,砰地穿透了鐵皮船的船艙,翻滾著跌落在駕駛艙內,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這是我第二次看見龍魂,浩然氣息澎湃而出,激盪起五米多高的浪花。
古枚笛的長髮緩緩飄落在肩頭,嬌軀晃了一下,臉色有些發白。
我掙扎著爬起來,想要躍到鐵皮船上:「我去幹掉那個混蛋!」
「不!別去!我們快離開這裡!」古枚笛發動快艇,僅剩的一個馬達發出嗡嗡轟鳴,載著我們駛離了這片水域。
巫妖的怒吼遙遙傳來:「九老會不會放過你們的!所有族人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回到岸邊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濛濛亮了,我們竟然不知不覺地在黃河上激戰了一整夜。
天空放晴,有陽光如利箭般穿透黑雲,河面彷彿披上了一件朦朧的緋紅色紗衣。
我心中歡喜,不僅打敗了巫妖,還聽見了古枚笛的親口表白,心情就像天氣一樣明媚。
「古枚笛,我們……」
我囁嚅著正準備跟古枚笛說點什麼,古枚笛的嬌軀突然晃了晃,仰面倒了下去。
「古枚笛!」我心中一驚,一個箭步衝上去,伸手抱住了古枚笛。
只見古枚笛已然暈死過去,雙眼緊閉,嘴唇慘白如紙,連氣息都變得無比微弱。
「古枚笛,你別嚇我!古枚笛!」我心急如焚,將古枚笛攔腰橫抱在胸前,沒命似地朝家裡跑去。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古枚笛都在昏迷中度過,有時候還會胡言亂語。我守在床邊,除了替她煎藥換衣以外,幾乎是寸步不離。這個女人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甚至有可能為我付出年輕的生命,我感覺自己虧欠她的東西,一輩子都還不完。
每次聽見她在昏迷中的痛苦呻吟,我的心就像刀絞般的難受。
每每這個時候,我就會緊緊握著她冰涼的小手,在她的耳邊柔聲告訴她:「別怕!別怕!我一直在這裡,從未離去!」
古枚笛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在我的印象中,古枚笛無比強大,有著生生不息的力量,我從未見她像現在這樣憔悴和疲倦。
當時她醒過來的時候,我趴在床邊睡著了,朦朧中感覺有人在摸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