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宿舍裡那個最瘦的是本地人,姓高,戴個眼鏡,一頭的自來卷,另外兩個都管他叫「卷毛」。
身材中等的那個據說以前是體育生,後來受了傷,就告別體育了,姓賈,說話鼻音很重,據說打得一手好CS,家庭條件好像也比較好,一身的名牌,大家都叫他賈少。
那個胖子面相很老,剛看見他我以為他是學生家長呢,一把的鬍子,細問才知道,麻痺居然是我們4個人當中最小的,姓張,說和老賈是同鄉,但兩人以前還真不認識,巧的是,他也是練體育的,練得是舉重,後來長到185,就被體重隊給刷下來了,我們就管他叫老張。
四個人簡單的就這麼自我介紹了一下,他們說我這姓不容易記住,我說你們記著是祁連山的祁就行了,後來他們也給了我起了個外號,叫「山子」,我一點都不喜歡,總覺得聽起來像傻子,後來校花來看過我,他們一看我女朋友這麼漂亮,就都管我叫「老大」,讓我教他們把妹子。
大學生活就這麼開始了,剛開始大家還都充滿熱情,每天都去上課,晚上還去趟圖書館啊、自習室啊什麼的,但漸漸的,和所有普通的大學生一樣,我們宿舍也被電腦遊戲攻佔了。
賈少組了個CS戰隊,隔三差五去網吧和人打比賽,老張沉迷於使命召喚,久久不能自拔,在宿舍裡玩的久了,就也去網吧找賈少打打CS放鬆放鬆,但他槍法太臭,一局下來,能死20次,殲敵0人,所以只能在混戰的時候躲在遠處扔雷,偶爾能轟死一兩個。
卷毛是本地人,有個初中就談了的女朋友,隔三差五就去和女朋友在學校附近的小旅館私會,然後第二天嘴裡叼著一根最便宜的猴王,滿臉頹廢地回到宿舍,看那樣子,前一天晚上估計是被掏空了。
我倒是不怎麼喜歡電腦遊戲,那裡面的殺人、惡鬼我在現實生活中都遇到了,哪裡還提得起半點興趣,有時候看見那種場景,還不由得想起之前的經歷。
校花還是老樣子,說她打算從大一就努力學習,要考研,我找她也就是吃吃飯,偶爾看看電影,畢竟生活費也不富裕,好在我倆感情還算穩定。
就這樣,宿舍裡四個人的學業都漸漸稀疏下來,我偶爾還去教室,他們仨就讓我幫忙喊到,每次我都絞盡腦汁,由於我們四個人的名字在點名冊上是連在一起的,所以我得用四種音調喊到,還不能讓老師聽出來,每次都很刺激。
後來老師大概也放鬆下來了,就連喊道都不怎麼勤了,我在球場上倒是認識了幾個球友,還參加了系隊,順便說一句,我考的是一個非常操蛋的專業,漢語言文學……幾乎沒有什麼就業前景,系隊裡各個都是離了眼鏡就不能活的主兒,比賽幾乎就沒贏過,漸漸地,我連踢球的興趣都沒有了。
唯一的消遣就是偶爾翻翻二大爺給的那幾本書,溫習溫習咒語什麼的,萬一哪天鬼差老六重出江湖,我也好對付他。
這天熬到一個週末,我空虛無聊的厲害,就問卷毛:「你們西安當地有什麼特色的東西沒有,帶我出去玩玩。」
卷毛說,今晚哥還真有個節目,原來卷毛的爺爺奶奶家住在西安附近的禮泉縣,是地地道道的農民,說是村裡集體承包的樹苗賣了好價錢,大家就出份子花錢請了個秦腔劇團要在村裡唱上一晚。
禮泉縣離西安很近,1個小時就能到,卷毛爸媽也要和他一起去看,卷毛就說:「你要去看的話我們就捎上你,我爺爺家我有個小房間,你晚上就和我住一塊。」
聽到這我就猶豫了,卷毛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晚上睡覺磨牙,已經成了我們宿舍的公害,麻痺,我晚上都是在他睡覺前自己趕緊睡了,要不然總覺得他在被窩裡啃骨頭,老睡不好。
卷毛看我猶豫,還有點不高興,就說:「不願意去就算了,這麼地道的秦腔可是少見。」
我一聽,這民族特色說啥得去體驗一番,再一想反正就睡一晚,去就去吧,我倆又問了問老張和賈少,兩個CS打得正忙,對此並不敢興趣。
大概下午5點,卷毛他爸媽就來接他了,聽說我也去,他爸媽還挺高興,我們一行四個就開著車出發了,西安市在週末的晚上可不是一般的堵,但是一出城路況就好了許多,很快就到了卷毛爺爺家。
這村子就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身後一整條山脈上都是冬青,卷毛說:「那就是村裡人承包的山頭,年年都種樹,等樹苗長好了就買一批,再留下一批防沙,也算是既環保又致富了。」
村裡人的生活水平普遍不錯,家家的院子都乾乾淨淨,村裡的道路也修得很寬敞,卡車並排開進來都沒問題,只是小孩太多,又不知道避車,亂糟糟的。
卷毛爺爺大概也好久沒見孫子了,見了卷毛非常高興,還在家做了臊子面,味道真是相當不錯,我一連吃了三碗,吃第三碗的時候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吃飯的時候卷毛告訴我:「晚上8點,天一擦黑,應該就開演了。」
我長這麼大還沒聽過地道的秦腔,還挺期待的。
吃完晚飯,一看表時間還早,卷毛說先帶我去村裡轉轉,看看戲檯子搭得怎樣了?
戲台搭在村裡土地廟的門口,那裡有一塊挺大的空地,遠遠就看見一群人正在搭戲台,還有幾個老頭老太太已經搬了條凳馬扎坐在那佔了位,等著戲開演。
我從沒見過後台是什麼樣的,就讓卷毛和我一起去看看,走近一看,這戲台搭得似乎不對啊,不像是給人唱戲的戲台,戲台下都用一人高的木板擋住,還用一圈黑布包住,從外面根本看不見裡面,但戲台上卻是中空的,只是零星架著幾個木板,而且這個舞台也太小了吧,感覺演員上去根本施展不開啊。
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卷毛聽錯了情報,今天根本就不是真人演出,而是一個木偶劇團,木偶在上面表演,演員在下面唱。
我一聽臥槽今天賺到了,長這麼大只在電視裡看見過木偶皮影什麼的,今天可要大飽眼福了。
第四十章木偶劇團
那幾個占座的老頭老太太中,有一個貌似是戲班的人,就對說:「今天表演的是杖頭木偶,你們這些年輕人恐怕都沒有見過。」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犯起了嘀咕,木偶我知道,但杖頭木偶是什麼就不明白了?
這人倒是個熱心人,估計也想普及下他們這個手藝,就跟我們解釋了大半天。
原來木偶有很多種,最常見的有三種,第一種是提前木偶,這個在國外有很多,很多人都在街頭玩提線木偶賣藝,我在電視上看過很多次。
第二種是布袋木偶,這個就比較二筆了,動畫城裡月亮姐姐拿的那種套在手上的毛毛蟲啊、大嘴猴啊什麼的,就屬於這種。
第三種就是杖頭木偶了,這個在全國各地都有,但是木偶的大小差別很大,今天這個差不多有5、6歲小孩那麼大,他裡面有三根桿,演員在下面把他托起來,用三根桿控制,因此也叫托偶。
這人跟我解釋完就接著和那幾個老頭扯閒篇去了,不再搭理我們,我倆一聽這木偶個頭還挺大,就更想去後台看看了。
卷毛估計後台不讓人隨便進,就先把我帶到土地廟的背後,打算從另一側迂迴過去,這時有個不知道是不是演員的人掀開門簾走了出來,我們順著他撩起的門簾縫隙一看,好傢伙,裡面的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木偶,昏黃色的燈光照在上面還有點詭異,你要不知道的話,還以為那上面掛的都是小孩呢。
我倆還想湊近看看,看了看四周圍也沒什麼人,就摸上去,偷偷把門簾挑起來。
唉呀媽呀,面前這些木偶做得也太逼真了,一眼看去就能分辨出,有關羽、有鍾馗、有呂洞賓、還有包公,反正各個做的都很到位,好想拿出來仔細看看,尤其我倆面前這個,做的簡直和真人一模一樣,這臉色黝黑發亮。
這衣服,咦,這衣服怎麼不是古代的?穿得立領唐裝,這角色是誰啊?
我和卷毛猜了半天,他猜李小龍,我猜陳真,但想想沒聽說過哪個秦腔劇有這兩人的。我倆正猜的起勁,那個立領唐裝突然冷冷道:「看夠了沒有,給我出去。」
唉呀媽呀,原來是個真人啊,麻痺嚇死我了。
原來這人是個侏儒,看年齡也有50多歲了,是這個戲班的班主,大概是和那些木偶待得時間長了,連他自己都像個木偶。
這時突然從後台傳出一個三十多歲女人的聲音說:「爸,怎麼了?」
那侏儒答道:「兩個小兔崽子躲在這偷看,被我給轟跑了。」
那女人說:「爸,你脾氣也太大了,小孩好奇看看就罷了,你幹嘛這麼凶啊。」
那侏儒說:「你忘了上次在三里廟,幾個小孩愣是把孫悟空給摔壞了,到現在還沒修好呢?」
那女的說:「我知道您是為了咱戲班,但前陣子我媽去世後,您不是身體老不好嗎?就別這麼上火了。」說著還掀開門簾看我們走了沒,一看我倆還在,就衝我倆笑笑說:「你們去前面玩吧,一會就開演了。」
我倆點點頭,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這阿姨,不這姐姐咋長得這麼好看呢。
《我跟大爺去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