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簡單來說,讓壞人重歸正道也算是超度,孫悟空、豬八戒和沙和尚被唐僧剃度,究其根本,也算是超度的一種。
我先在周圍點了些篝火,防止野獸夜襲,又打了點井水,洗了洗自己身上的塵土,因為超度是件很嚴肅的事情,因此每次之前都盡量洗洗身體,如果實在條件有限,擦擦手也可以,這算是第一步。
隨後,就要給這些孤魂野鬼寫牌位,但是這些鬼魂數量眾多,加上我又不一一知曉他們的名字,只能寫「佛力超薦馬家堡一應眾生,及累劫冤親債主,赴壇聞法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之蓮位」,找不到正兒八經的排位,只能隨便扒塊磚應付應付,而關於排位上的字,寫法眾多,佛教道教都是自己的一套,我只撿自己熟悉的寫。
接著,我雙手合十,念三遍「南無常主十方佛,南無長住十方法,南無常住十方僧」,接著又念道:「弟子祁正至誠祈請眾神神力召請馬家堡一應眾生赴壇聞法,求生西方極樂世界……」
這個和排位上的字一樣,品種多樣,按照自己熟悉的來就可以,這算是第二步。
這幾句話一念出,四周圍的鬼魂就會得到消息,如果想前往西方世界就會都湊過來,果然我念完就看見四周圍有許多鬼魂飄散而至,滿臉喜色,似乎對終於可以投胎轉世而高興非常。
等到鬼魂到的差不多了,按理說就要香贊,也就是焚香祈禱,爐香乍爇,法界蒙熏,諸佛海會悉遙聞,隨處結祥雲,誠意方殷,諸佛才能現全身。但是這裡別說香了,連個蚊香都沒有,沒辦法,我只好找了點帶著香味的植物,擰成一股繩,然後放在火上點燃,別說還真有陣陣香味。
伴著香味,我又念道:「唵,修利修利,摩訶修利,修修利,薩婆訶……唵,修多唎,修多唎,修摩唎,修摩唎,娑婆訶……唵,日囉怛訶賀斛……」這三句咒語是第三步,分別為淨口業真言,淨身業真言,淨意業真言,算是超度最關鍵的步驟之一。
隨後那些鬼魂也沉默著站在我的周圍,接受我的超度,我雙手合十,再次念道:「請馬家堡一應眾生及其冤親,跟隨我一起至誠懺悔:往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嗔癡。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願消三障諸煩惱,願得智慧真明瞭……」
這幾段話算是第四步,念誦時,必須發自內心,有多悲切就多悲切,要用赤誠感動眾神,才會讓鬼魂們順利超度。
第五步則相對簡單,只要反覆祈禱即可,無非是些「南無阿彌陀佛」似的話,念誦的次數越多則越好,多多益善。
最後一步,也就是第六步,叫做回向,回向法界、六道一切眾生,回向歷劫歷生的冤親,回向一切見者聞者,回向馬家堡眾生及其累劫冤親,業障罪障消除,善根福德智慧增長,早生西方極樂世界,早成正道!
等我念完了最後一句咒語,遠遠看去,四周圍的鬼魂已經悄然逝去,其中有之前的鬼新娘,還有那些送親隊伍,此外還有馬斌的那些手下,唯獨不見馬斌。看著他們滿面慈祥地離去,周圍的戾氣漸漸消失,馬家堡終於又恢復了真正的平靜。
這時我才發現站在我左側的老侏儒遲遲沒有遠去,似乎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我又想起下午做的惡夢,難不成還真有什麼聯繫。
想到這裡,我就笑著問那老侏儒:「您怎麼還不去?超度的時間有限,留在這裡還有什麼事嗎?」
老侏儒看我終於忙活完了,就笑著說:「我都等了幾十年了,不在乎這一會兒,下午你在夢中是否遇到了我?」
我一聽老侏儒竟然也問我做夢的事,不禁有些意外,看來這夢果真不是湊巧,我知道老侏儒對我並沒有什麼惡意,就點點頭說:「您怎麼知道?」
那老侏儒指了指那些碎成碎片的陶罐對我說:「都是那幾個陶罐裡的小鬼作祟,大概是因為你把他們放在太陽下暴曬,不過小鬼不懂事,也不要緊,剛才我看見他們已經都被你超度,遠遠走了,不過今天下午可是凶險得緊,要不是我及時發現,搞不好你就醒不過來了。」
我聽完心中也是不禁有些後怕,本來以為自己帶著法器,鬼怪不能近身,但沒想到這些小鬼居然如此厲害,我再低頭一看,褲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了幾個小的血手印,看樣子應該是那些小鬼留下的。
我趕緊沖老侏儒做了個揖,說道:「多謝您相救,大恩不言謝,希望您來世能投個好胎。」
那老侏儒看我向他行禮,趕緊衝我擺擺手說:「你是我們馬家堡的恩人,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對了,小鬼的事倒不要緊,還有件大事我走之前一定要告訴你。」
我心中納悶,馬斌的事已經算是處理完了,難不成這馬家堡還有什麼大事需要我辦?只聽那老侏儒說:「那些放羊的不是什麼好人,本來河水不犯井水,他們也沒得罪我們,我們也一直沒管,不過我們是鬼,你是人,今晚他們搞不好就回來了,你一定要小心,切記切記,好了,超度的時間有限,我就先走了……」
話一說完,那老侏儒就遠遠飄起了,留我一個人在原地。
這是怎麼回事?什麼叫那些放羊的不是好人?我知道老侏儒所指,定是我們第一天來馬家堡時遇到的那些放羊人,可是那些人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惡意,還把他們住過的房子讓給我們住,而且我當時也沒看出什麼端倪,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老侏儒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管他這麼多,趁著夜色不濃,我想找點吃的才是正經事,反正老侏儒說那些放羊人今晚就會回來,我暗地裡再觀察觀察,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想到這裡我就把篝火澆滅,別讓他們發現我在這裡。
馬家堡旁邊的林子裡雖然有野獸出沒,但是果樹也不少,其中以棗樹最多,下山的時候我還找了個棗樹枝防身,此刻肚子餓的厲害,就找了些棗子充飢。
果然如老侏儒所說,我吃了一會兒,就發現山上陸陸續續出現了山羊的叫聲,不多一會兒,伴著月色,我就看見好幾個放羊人從山坡上陸續走了下來……
第一百七十三章偷獵
由於老侏儒有言在先,我不敢輕易現身,於是我將自己隱沒在黑暗之中。(.)想看看這些放羊人到底有什麼蹊蹺?難不成還有什麼驚天的秘密隱藏在這些人中間?
好在馬家堡這側的棗樹濃密,我不僅可以隱藏自己,還可以堤防野獸出沒,起碼這裡佈滿荊棘,野獸也會繞道而行。
那些放羊人站在山坡頂上俯覽著整個馬家堡,此時那些篝火早已經被我撲滅,再加上我已經把鬼魂悉數超度,因此馬家堡在月光之下格外寧靜,只是不時有微風拂過,山坡上雜草叢生,羊群邊走邊吃,好不自在。
那些放羊人似乎也不著急。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時查探著馬家堡這邊的動向,看了一會兒大概覺得沒什麼風吹草動,就招了招手,這時我就看見又有十數個人從山坡另一側走了出來,身上還扛著許多東西,像是死了的羊,看來這群放羊的今晚打算改善生活,保不?是打算吃羊肉泡饃,又或者乾脆吃涮羊肉。
我滿肚子都是小棗,雖然這裡的野棗含糖量頗高,水分極大。但對於我這個飢腸轆轆的人來說,哪裡有羊肉的誘惑力大,也怪我的肚子不爭氣,還沒看清楚到底是不是羊,口水都差點從嘴裡流出來。好在剛才喝了不少的井水。混了個水飽,倒也還能支持的住。
但我藉著月色仔細一瞧,那些放羊人似乎有些不太對頭,有些是一個人肩膀上扛著隻羊,有的是兩個人抬著隻羊,還有三個人合抬,四個人合抬的,這麼一看,就不大對勁兒了,他們攏共也就十幾個人。撐死二十幾個,一隻羊按理說已經夠他們吃上一陣,怎麼會突然間宰殺這麼多羊?難不成是因為突然瘟疫?
可是那些羊一個個優哉游哉地吃著草,並沒有半點病色,怎麼會有這麼多羊突然死掉?
就在一瞬間,我發現其中有幾個人的身上似乎還有別的東西,只見他們的肩膀上掛著一個木桿一樣的東西,好在月亮夠大,我眼神雖說有點近視,但是這麼遠也能隱約分辨出,他們肩上所背的似乎是槍。
我滴個神啊,難不成這群放羊人,放羊是假,盜獵是真,要知道這山坡後面不遠處可是遠近聞名的子午嶺,那裡面到處都是野豬、猞猁、甚至豹子等野物,幾乎個個都是國家的保護動物,這要是逮住幾隻,可是能賣大價錢的。
緊接著,那山坡上又走出來四個人,只見他們抬著一個大鐵籠子,那籠子下面似乎還安裝了簡易的轱轆,因此兩個人在前面拉,兩個人在後面推,快到下坡的時候,就四個人都在後面拉,看樣子是害怕那大鐵籠子從山坡上滑下去,我定睛一看,那大鐵籠子裡沉沉地躺著一隻動物,只是癱倒在那裡,似乎被人麻醉了,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麼動物,但是能被關在鐵籠子裡,我想不是猞猁就是豹子這種猛獸了。
這下我更加肯定了這群人肯定是盜獵的無疑,我又回想起我初次來馬家堡時,遇上的野狗和野豬,八成也是被這幫人趕到村裡來的,要不然也不至於走投無路,在這裡撕咬起來。
看到這裡,我不由得暗暗驚心,雖說這已經不是我這個行裡人能管的範疇,但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野生動物被如此對待,身為一個新世紀的大學生,我焉能不管,想到這裡我就想找個地方躲藏起來,最好能靠近他們一些,這樣才能看清他們究竟抓到了些什麼動物。
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這些人終於回到了我們此前所在的小屋附近,我稀稀拉拉數了一下,足足有21個人,看起來每個人都各有分工。
其中兩個人把羊群趕到集合點,用簡單的柵欄圍住,然後把頭羊拴在一棵樹上,我知道只要頭羊在這裡,羊群就不會走散。
剩下的人當中又有8個人,把營地打掃了一番,嘴裡還嘟嘟囔囔,大概在說我們這幾個抓蠍子的後生姑娘剛走不久,因為篝火的灰還是熱的,其中有兩個人還不放心,四下裡又走了走,直到確認我們都已經離開,這才又返回去。
剩下的人中,又有四個把他們住的屋子打掃了一番,然後大傢伙一起就去搬運那些野物,我在黑暗中的矮牆後不斷地閃轉騰挪,終於躲到了一棵大樹的後面,我怕他們發現我,趁著他們忙,就順著樹幹爬了上去,蹲坐在樹枝上,想看看他們到底在搬運些什麼獵物。
拿眼一掃,我就不禁膽寒,光野豬稀稀拉拉擺在地上就有小十頭,不過這些野豬都是成年豬,一個個獠牙都已經從嘴兩側高高支出,其中並沒有此前我們救了的那隻小野豬。
再一看,還有六頭我叫不上名字的鹿,看得出來其中四頭是公的,長著長長的犄角,剩下兩頭是母的,頭上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看樣子都已經死得透透的了,只不過眼睛都不曾合上,都說鹿是很有靈性的動物,此刻看著它們的眼睛,水汪汪的,似乎死之前還大哭過一場,黑色瞳孔似乎還在注視著周圍的一切。
而那個最讓他們重視的大鐵籠子裡,果不其然是一隻猞猁,看樣子,這猞猁還沒有成年,不過還是要比普通的貓大上好幾倍,此刻麻醉劑的作用似乎漸漸消失,那猞猁的前肢已經可以活動,只是後肢還像個小兒麻痺的病人一樣,活動不了,不過他的嘴裡已經開始嚎叫,張牙舞爪的想撕破面前的鐵籠,不過這鐵籠實在太過結實,只撕了幾下,爪子就慢慢地滲血,殷紅了兩個前爪。
那些放羊人一看猞猁如此焦躁,其中兩個就把最小的一隻野豬,用刀子撕了開來,緊接著把手從野豬的腹中伸了進去,不一會兒,那野豬的內臟就被他揪了出來,甩進了猞猁所在的鐵籠之中。
那猞猁失去了自由,哪裡肯吃半點,還是不住的哀嚎著,不過這些放羊人就不再搭理,似乎早已經對此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