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

說話間,定好的外賣就送到了,我飯量大,本來就要了兩份米飯,就遞給趙奶奶一盒說:「咱倆湊合著吃吧。」
那趙奶奶一看我還挺有禮貌,就笑著從她的攤兒也拿出個飯盒,我一看這老太太伙食不錯,居然是日本壽司,就聽趙奶奶說:「這都是我孫子今早去買的,說是我中午回家吃飯不方便,這壽司不用加熱,吃著也爽口,你也嘗嘗。」
我心想這盒壽司看起來就挺貴,怎麼著也得100多塊吧,趕得上我們一天的收入了,不吃白不吃,也別客氣了,於是就和她一起搭伙吃了起來,邊吃我就邊問她:「趙奶奶,我看您這孫子夠孝順的,這大熱天吃壽司正好,您這手藝沒傳給他?」我說的手藝就是指厭勝術。
那趙奶奶笑了笑說:「哪能教他這個,再說了,他一個教物理的,也不信這個,你小子倒是厲害,居然一眼就看穿了。」說到這裡衝我嘿嘿一笑。
我聽他問我,就笑著說:「哪啊,我還不是聽家裡老人說的,趙奶奶,我還挺好奇的,您年輕的時候是幹什麼的?」
趙奶奶瞅了瞅我,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笑著說:「不怕你笑話,老太太我年輕的時候是個神婆,不過用現在的話說是一專多能,我還算是半個紅娘,就是媒婆……」
第一百八十一章趙奶奶入行
神婆這個職業在我小時候可以說是非常普遍,隨著時間流逝,國家也提倡相信科學反對迷信。
因此近些年漸漸少了,幾乎已經很少聽到有關神婆的事情了,說起神婆,最出名的就是東北的跳大神了,不過在西安這一代,沒有跳大神一說,這裡的神婆都是些有特殊能力的巫女,不過一般老百姓並不和她們打交道,因為只要一打交道,就說明你家裡肯定出了常人不能解決的事情了。
至於媒婆這個職業現如今依然源源不絕,但已經開始被更為專業的婚介中心漸漸取代,不過在偏遠的農村。媒婆仍是當地最主要的人物之一。男婚女嫁人之大倫,都離不開媒婆的裡外照應,有些人得罪了媒婆,被媒婆在背地裡說三道四,白布上也能給你抹點鍋底灰,因此也沒人敢得罪媒婆。
神婆勉強算是我們行裡人,但是解放後,大部分神婆都是招搖撞騙,因此在行裡的名聲非常差,很多人都不齒與之為伍,因此雖然算是行裡人。但是大部分行裡人並不予以承認,我爺爺倒是經常說起一些解放前他聽過有關神婆的事,不過那些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和現如今的神婆相比,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據說在解放前。很多神婆就和神仙一樣,有自己的信徒,但是解放後,神婆這個職業就完全變了味,大部分都是愚昧的農村婦女,都是些好感情用事?富於幻想或具有迷信思想的人。
我爸爸常說,小時候帶我上街,如果有神婆模樣的人上來說你家小孩長得怎麼怎麼著,長大了怎麼怎麼著,我爸爸都是趕緊攔住。不讓她說,然後給點錢就立馬走開了,他對這類神婆非常反感,認為這些人污了行裡的名聲。
這趙奶奶到底算是哪種神婆,還真猜不准,不過看她的年紀,應該是解放前就入了行,也不知道有沒有真本事,想到這我就問她:「趙奶奶,我以前聽我爺爺講過些神婆的事,您真的能抓住鬼嗎?」這句話問的不乾不淨,一是想探探她的底,二是也想就此引出個話題,要都是行裡人的話,正好亮亮身份。
趙奶奶砸吧了下嘴,鼓了鼓她瘦瘦的腮幫子說道:「怎麼?你小子還以為我是招搖撞騙的,不過話說回來,你說你姓祁,那你家是?」說到這她看了看我。()
我一聽怎麼著,倒先查起我的戶口來了,不過能問出這話,估計也算是聽過我們祁家在行裡的威名,我就笑著說:「我家祖上和您算是半個同行。」說到這我嘿嘿一笑,點到為止。
趙奶奶一聽我亮了身份,就也笑了笑說:「果然和我猜的一樣,我就說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還懂厭勝術這樣的東西,既然都是行裡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所謂術業有專攻,老太太我雖然比不上你們祁家的抓鬼手段,不過當了五六十年神婆,鬼倒也沒少抓,怎麼著?想聽聽***故事?」
之前我聽爺爺和二大爺給我講了許多故事,受益良多,很多行裡的知識都是從他們的故事中汲取的,這和老師上課一樣,如果用講故事的方式講課,學生記得也多,所以一聽趙奶奶要講講她年輕時的往事,我自然洗耳恭聽。
於是我對趙奶奶說:「反正大中午的也沒什麼生意,您就講講唄,也讓我聽聽神婆這行當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奶奶笑了笑說:「行,那我就講講……」說罷,就給我講了一件她第一次接觸神婆這個行當的故事。
前文說過,趙奶奶一生命苦,丈夫早逝,兒子兒媳又早早歸西,她自己抓養大這個孫子,但是這些都算是後話,趙奶奶講的故事,是在她剛剛結婚的時候。
那時候全國大部分地區已經解放,到處都是打土豪分田地,但是絕大多數農村人依然非常愚昧,趙奶奶彼時剛剛結婚,結婚的對象是鄰村一位莊稼漢,那人本分老實,是個踏實過日子的好農民,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那時候結婚不像現在,可能在結婚的前一天,男女雙方都沒見過對方,只有到了結婚那天才知道對方的模樣相貌,好在趙奶奶和趙爺爺兩情相悅,算是在娶親當日一見鍾情,總算是沒釀成什麼婚姻悲劇。
那時趙奶奶只有18?9歲,趙爺爺也就20出頭的樣子,兩個人搭伙過日子,倒也算是舉案齊眉,雖說解放後大部分家庭都處於貧困戶,但是這兩個壯勞力每天卻也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但是好景不長,趙爺爺就得病了,每天都在黃昏的時候抽羊角風,白天就跟傻了一般,再也幹不了活,而且境遇一天不如一天,身體慢慢地消瘦下來,趙爺爺的爹——趙太爺就趙爺爺這麼一個兒子,自己的老婆早年間餓死了,因此趙爺爺基本就是他的命根,兒子一生病,趙太爺就緊張得不得了,請了許多大夫和赤腳醫生,都說讓他給兒子準備後事,誰也治不了。
趙太爺就氣上加氣,自然要找個出氣筒,想起剛剛過門的兒媳婦,就把趙奶奶叫到屋裡,問趙奶奶:「我兒子平時好好的,怎麼你過門還沒有一年,我兒子就變成了這樣,是不是你把我兒子掏空了?」
那時農村很多小伙子一結婚,在晚上就玩命地和自己媳婦做房事,房事做得多了,身體自然扛不住,所以趙太爺就覺得是趙奶奶把他兒子的身體掏空了。
趙奶奶百口莫辯,但其心中卻也有鬼,她和趙爺爺兩個人在房事方面還真沒什麼節制,幾乎每天都不落空,再加上這都是關起門來說的事,哪能和自己老公公說,就閉嘴不言語。
這一不言語,趙太爺更是生氣,就揚言要把趙奶奶休了,趕出他們趙家大門,說罷,當天就把趙奶奶趕出了家門。
趙奶奶又氣又急,一方面擔心自己丈夫的身體,一方面又為自己鳴不平,萬般無奈之下,只好暫時回了娘家,希望過幾天趙太爺氣消了,自己再回去。
回到娘家,家裡人就問她怎麼回事,但是趙太爺說的話,趙奶奶實在羞於啟齒,直到晚上,大家睡下,趙奶奶才在被窩裡把這事跟自己的娘說了。
由於那時候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因此嫁出去後,兩家便很少來往,雖說聽說自己的姑爺病了,但是也一直是個耳聞,不知道什麼病,一聽自己的女兒居然是這種原因被趕了出來,趙***娘頓時就氣炸了鍋。團雙雜技。
趙***娘算是一個非常潑辣的人,類似於王熙鳳那樣的狠角色,雖然生氣,但是也還是理智,第二天一早,就找了她們當地的一個神婆,把神婆請到了趙太爺家,趙太爺一看親家上門,昨天的氣也消了,就連忙向親家賠不是。
趙***娘就說可能是姑爺遭了髒東西,請個神婆給看看,趙太爺連連點頭。
那神婆只看看趙爺爺睡的屋子,就斷言家裡是被髒東西纏上了,就問趙太爺,村裡最近死人沒有?趙太爺說村口的張寡婦死了有一陣子了,難不成是她?
說起這張寡婦也算是村裡的名人,村裡的後生無人不知,這張寡婦丈夫死得早,早些年還能守住貞潔,後來就漸漸地成了暗窯,村裡的後生用兩個玉米麵饃饃就能換來一次同床共枕,但是唯有趙爺爺行的端,見了張寡婦從來都是繞著走。
這張寡婦幾乎睡便了村裡的後生,因此對這個一見他就趕緊回頭的趙爺爺心生惡意,幾次三番地想勾引他,但趙爺爺本性端正,對張寡婦不聞不問,和趙奶奶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那神婆一聽,就更加斷言說,定是這張寡婦就此恨上了你兒子,因此死去才來作祟。
於是神婆就拿了一個醃鹹菜的小缸,進到趙爺爺的屋,用五穀雜糧四處打,然後又念了一通咒語,最後把張寡婦的鬼魂收進了這個小缸裡。
那張寡婦被抓住了,果然在那小缸裡大喊大叫,聽得趙奶奶一夥人心驚膽戰,原來還真是張寡婦作祟,那神婆並不罷手,先是用一張黃表紙把缸口蒙了起來,然後又用浸過公雞血的紅繩綁緊黃表紙,接著就把這缸放在了土炕上。
那張寡婦的鬼魂似乎知道自己大難臨頭,在缸裡不住的求饒,那神婆說:「這種鬼,不打她一頓不長記性。」
於是便從腰間拿出一根長鞭,照著那炕上的小缸就抽打起來,那鞭子甩得無比精準,幾乎下下都打到了小缸之上,聽起來聲音格外刺耳。
那張寡婦的喊聲越來越大,似乎是吃不住疼,打到最後,那小缸居然在炕上跳了起來,打一鞭子,那小缸就跳起來一次,伴隨著張寡婦的求饒聲。
後來打了半宿,那神婆滿臉大汗,這才作罷,把那小缸埋到了村上的土地廟前,讓土地爺看管著她,再後來,趙爺爺就恢復了過來,但是身體總是有些小恙,直到70年代一命嗚呼。
自從趙奶奶親眼見了神婆拿住張寡婦,就迷上了神婆這個行當,後來就跟著這個神婆學藝,也算是周圍十里八鄉的名人,再後來交際多了,熱心的趙奶奶發現很多後生和姑娘還和他們當初一樣,結婚前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樣,這才又做起了媒婆。
我聽完點了點頭,原來趙奶奶是這麼入了行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物理樓的哭聲
聽這意思,趙奶奶還真是個貨真價實的神婆,我笑著對她說:「咱們當了這麼久的鄰居。今天才算徹底認識了下,趙奶奶,你算是行裡的前輩了。」
趙奶奶笑著說:「別,你們祁家遇到的事應該多了去了,對我說的這種事也算是見怪不怪了。」
其實在我心中確實對這種故事已經提不起興趣了,但是趙奶奶畢竟是前輩,怎麼著也要捧個人場,我就笑著說:「哪啊,我是後輩中的後輩,趙奶奶您可是咱這行當裡的老人了,那話怎麼說的,您老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飯都多。」
《我跟大爺去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