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我冷笑一聲,毫不示弱:「這貓仙殺了我的朋友,我必須殺了她祭奠我朋友的亡魂,你要就等我殺了她之後,再來給她收屍。」語氣同樣堅定,不留餘地
胡仙瞳孔一縮,冷聲道:「這樣子說,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我冷哼一聲,以強硬的姿勢回應道:「敢搶我陰山法教的人,你是第一個。就是不知道,你有這本事沒有。」
胡仙哈哈一笑:「如果是在雲南峽谷的那場爭鬥之前,老身我見到你陰山派的人立馬就跑。但現在……嘖嘖,不知道你陰山派於,陳,童,李,還有哪一姓的高人在?」
於,陳,童,李指的是清末之後,陰山派的四大狠人。但在一百多年前和泰國降頭師以及玄門的那場鬥爭中,四者早已逝了其二。僅留下的陳,李兩位高人也已經不在人世,雖然不知是否留下傳承。但無可否認的是,隨著這四位前輩的去世,以及那一場鬥爭的消耗,陰山派早也不復往日的盛況。
「大象身死,也不是你等螻蟻可以撼之。就算於陳童李四位高人仙逝了,我陰山派也不是你一個畜生可以侮辱的。」我冷冷說道:「既然你這狐狸對我陰山派不屑一顧,不如現在就讓我領教一下你東北出馬家的本事」
我手一轉,將令旗從背後拿了出來,將拇指掐在中指第一節,夾著令旗。那意思不言而喻,既然談不妥,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先打一場再說。
「唉,海生,就不能先坐下來好好談談嗎?」
「胡奶奶,俺看這事還有商量的餘地,您老人家先別著急動手呀,怎麼了著都是俺們不對在先。」
「閉嘴」
「閉嘴」
胖子和那方信勸著我和胡仙,但馬上都被我們罵了回去。胡仙自以為我侮辱了她仙家的威嚴,而我,則覺得她侮辱了我陰山派的道統。
「我看你是安逸的日子過久了,都忘了你自己是什麼身份了,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大神大仙了,說到底,你不就是個成精的畜生罷了。」我狠狠的呸了一聲,掐動著請陰指,就準備重新請兵將降臨,和這狐狸精大幹一場。
我說完這句話,胡仙也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指著我怒罵:「黃毛小子,竟敢辱我薩滿仙堂,信不信奶奶馬上就打得你魂飛魄散?」
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她的另一隻手卻悄悄放到了背後,看樣子,是準備告知其他仙家,請幫手過來了。
四家之中,胡仙雖身居首位,掌管天下堂口,但說白了,狐狸狡猾,重智慧,附身之後也只能替人看病消災而已,並不擅長與人爭鬥。四大出馬仙中,戰力最高的是常蟒二仙,類似於黑社會裡的紅棍,如果有人挑釁仙家的威嚴,出手懲治的多是這兩位仙家。
「征魂童子征魂郎,藏在陰間地府不能生……」
此法是陰山鬼王法中的致人精神散離法,說白了就是請五鬼弄人,弄的精離神散,最後發瘋至死。
既然這胡仙是附身在弟馬方信的身上,那我就選擇以魂體對付魂體的辦法,請兵將降臨,與她爭奪方信的身體。
只是,這咒語才念到一半,卻發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意料不及的事情。
我居然打了一個趔趄,向後連續倒退了好幾步,在大家詫異的目光中,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著
胡仙愣住了,胖子愣住了,就連我自己都愣住了。
第七章 關鍵時候要放陰
我倒在地上,四肢不停的抽搐著,不是我被誰打傷了,而是我身上太冷了。
「該死的,這個時候居然要放陰了。」我心裡咒罵一聲,掙扎著就要爬起來。
放陰是陰山派的一門秘法,但這秘法並不是攻擊人的,而是道士本人救命用的。我們陰山派的人長年累月在墳墓這些陰氣極重的地方修行,又以馭鬼聞名於道家,身上自然而然的就會積攢陰氣。每當陰氣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我們就必須要放陰,如果不放,道士就會被陰氣沖身,爆體而亡。
但陰氣沖身,往往會有一定的預兆,從沒像今天這樣,來得這麼突然。
「嘿嘿,陰山小子,你還是先顧著你自己吧?這貓仙奶奶帶走了。」
這時候,那附在黃袍小子身上的胡仙哈哈一笑,撈起地上昏迷的貓仙,縱身一跳,迅速離開了我的視線。
「靠,你別嚇我呀,海生?」胖子顧不上那逃走的貓仙,蹲在地上著急的問著我。
「快走,不要管我……」我咬緊牙關,死死的忍受著身上的陰氣,即使我感覺整個人就好像身處在冰窟之中,還是硬撐著憋出了一句話。
胖子靠了一聲,眼睛紅紅的朝我罵道:「你他媽的說的什麼屁話,我王偉強是扔下兄弟不管的人嗎。」隨即他手忙腳亂的扶起我:「你他媽的倒是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我根本沒有任何的精力來回答他,只能趁著我意識還清醒的時候讓他趕緊走,有多遠走多遠。
陰山道士放陰的時候,方圓十米的樹木,畜生都會被陰氣沖食而失去性命。胖子雖然聽說我陰山道士要放陰,可他根本就不知道這放陰是什麼玩意,所以他也不知道這放陰的危害性有多大。
「你他媽的到底走還是不走。」我急得連粗口都給爆了出來。
胖子倔了,死死的搖頭說:「我不走,就是不走。尼瑪的你要是出事了,我以後欺負誰去。你要是掛了,誰來給我未來的兒子當保姆。」
……陰氣還沒爆我體,但胖子這句話差點就把我給氣死了。
最後,我只能欲哭無淚的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不走是吧,那你待會兒記得用金光咒護身,千萬別被我放陰時的陰氣沖身就得了。」
待我說出這句話之後,胖子才鬆了口氣:「原來是放陰是吧,你趕緊放,我在這頭給你護法。」說得放陰好像是啥大不了的事情,就好像放屁一樣。
身體裡越來越冷,幾乎連皮膚都結成了霜,再拖下去,恐怕我就會被陰氣沖身,爆體而亡。
我趕緊爬到了一顆樹旁,盤膝而坐下,咬破手指在地上畫了一張符咒,念起了放陰的咒語。
匆忙間,我朝胖子瞥了一眼。只見他也掐著白鶴指旁膝而坐,想來是聽了我的話,用金光法來護著自己的身體。看到這兒,我的心才定了一些,金光咒雖然是道家的入門法門,但也是護身、辟邪的不二法決。即使是普通人,平日裡常誦金光咒,也可辟邪護身,讓妖魔遠離。
死胖子,現在你不聽我的話,待會兒就有得你好受了。
身上那冰冷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都快衝上了腦袋,我趕緊屏吸靜氣,小心翼翼的放陰,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封閉了六識,我完全看不到身外的情景,只慢慢的梳理著身體湧上來的陰氣。每一次放陰,對陰山道士來說都等同於在鬼門關上走了一趟。放陰的成敗,決定了陰山道士的生死,是陰山道士修行中的重中之重。
平日裡若是道士要放陰了,身體都會先有預兆。陰山的道士都會事先尋好一個偏僻的地方,布下法陣了,再來放陰。但這一次,陰氣來得這麼突然,看來這一定是昨晚點將之後留下的後遺症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到身上為之一空,打了一個激靈,像撒出了泡尿一樣的爽。
我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色讓我倒吸了一口寒氣。
只見以我為中心點,身旁的樹木,花草,全部是枯萎的,像是被人噴殺了猛烈的農藥。葉子塗了一層泛黑的顏色,完全就秧掉了,再無一絲生機。
「對了,胖子呢,他沒事吧?」看到這些花草的慘狀,我下意識的就想到了胖子,雖然胖子也是道士,可這陰氣這麼濃郁,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傷害吧?
「臥槽,好……冷呀。」身後一個傳來胖子咬牙打顫的聲音,我回頭一看,不禁樂了。
胖子雙手抱肩,全身肥肉有節奏的抖動,那牙關都在打顫。
「你(媽)嘛得,這啥玩意,都冷死大……大爺我了。」胖子忍不住顫抖了兩下。
我樂得哈哈一笑:「死胖子,你不是說放陰沒啥大不了的嗎,現在知道錯了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瞎鬧。」雖然我語氣還是在打趣他,但我心中卻是不自禁的鬆了口氣。胖子是我的兄弟,我是絕對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出事的。
「你妹,要是知道你放陰這麼邪乎,下次你給錢給我我也不陪你。」胖子罵咧著,站起身子,打起了形意拳。
「對了,現在貓仙被人帶走了,我們咋辦,直接回去嗎?」胖子甩了甩生硬的拳頭問我道
我咬了咬牙,狠聲道:「當然不行,那貓仙殺死了青青,無論是追到天涯海角,我都必須殺了他,即使有他有薩滿教的庇佑,我也必須向死去的青青討回一個公道。」
胖子納悶了:「那青青你不是好像第一次見嗎?怎麼她死了,你卻好像比死了老媽還悲痛。這沒道理呀。」
我歎了口氣,靜待了許久,又想起了小夢和青青,像,實在是太像了,我想不通這世界上怎麼可能就會有這麼像的人?
當兩個人的身影在我腦海中緩緩重疊的時候,我把過往的一切都和胖子說了出來。
胖子聽完之後,也不自禁的歎了口氣:「也難怪你一定要幹掉那貓仙,原來是事出有因。」
我黯然的點了點頭,上天給了我一次機會,讓第二個夢出現在我眼前,但是我卻不能好好的保護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野仙奪走了人氣。我恨我自己無能,也恨不得把殺害了青青的貓仙碎屍萬段。
事到如今,胖子也不再勸我了,因為他知道,如果我不能殺了貓仙祭奠青青的話,我將一輩子活在愧疚之中,這事必將成為我修行路上的心障,伴隨著我一生一世。
心障說白了就是修行人的心魔,放不下的執著。不是每一個道士都能做到無慾無求,死了老爸都覺得事不關己然後高高掛起。一旦有了放不下的,或者怨恨的,那勢必會跟隨著道士的一生一世。如果你看不破,那就有可能被心障干擾,墮入魔道。
最好的方式,要麼是由旁人開導,放下這魔障。其次,就是徹底的把這魔障給除了,讓它徹底消失。
我自認為我沒有做錯,那貓仙殺害了青青,而且她是奪人氣修煉的野仙,我這樣做,也是替天行道,剷除一個妖孽。
胖子沉思了半響,無力的問我:「現在這野貓已經被那叫方信的出馬弟子帶走了。世界之大,我們又該去哪兒尋他,難不成真踹到人家的東北老窩去?」
我搖了搖頭,肯定道:「這方信一定立了堂口在這附近,否則他剛才根本就無法請仙家附身。」
胖子疑惑道:「這怎麼說?」
我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我知道出馬仙和過陰婆一樣不能走遠。一旦走遠了,那仙家就附不到弟馬的身上,弟馬在外用法,遠遠不及在堂口附近用法靈。
如今我們深處的地界是在安徽,離東北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但這方信卻能隨心所欲的請仙家附身。能請仙家附身,就意味著他就一定在附近安了堂口。
胖子聽了我的解釋之後,無力的歎了口氣:「好吧,那你說我們什麼時候去找他。」
我毫不猶豫道:「馬上。」
胖子像踩了尾巴一樣跳起來:「馬上,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再次毫不猶豫的;一字一眼的肯定道:「馬上,必須馬上找到他,否則一旦他逃回東北,我們再想去討人也就難了。」
胖子蔫了下去,無奈道:「好吧,馬上就馬上。」
說完,扶著我就準備下山去。
「鈴鈴鈴」突然間,一陣貌似鈴鐺的聲音響起,嚇了我一跳,以為是什麼妖魔鬼怪來了。可是……尼瑪的我的追魂鈴鐺早就壞了,哪來的鈴鈴聲。
「哎哎哎,你別大驚小怪了,這是我手機的聲音。」胖子努了努嘴,從掛包中掏出了那台厚重大哥大。
「你怎麼把這玩意也帶來了?」我無語的拿著他拿出來的大哥大。
這大哥大是在前年的時候,一個香港老闆送給青松叔的,胖子覺得喜歡,便向青松叔討了來,只是我遠遠沒想到,他居然把這大哥大帶來了安徽,尼瑪的,帶著一台這麼重的玩意,他不覺得累嗎?
「這號碼,好像有點陌生,難不成是哪個美眉找我聊心事?」胖子猥瑣的笑著,按下了接聽鍵。
然而,胖子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那頭就傳出了一陣慌亂的聲音。
「哥,你們在哪裡,快點回來呀,這屋子裡有鬼,鄭陽死了,黃生死了,周天也死了,死了好多好多的人,我們現在都出不去了,你們在哪裡,快點回來呀。」
聲音中帶著彷徨和無奈,我和胖子都認出了這是夢雪的聲音。
「夢雪,你別著急,慢慢給哥說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胖子一聽夢雪哭了,也急了。
「筆仙,是筆仙,嗚嗚」
「嘟嘟」當夢雪說完這句話,電話那頭就傳來了掛線的聲音。無論胖子怎麼吼,電話那一頭,始終都沒有了回音
放下電話後,我和胖子互望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說了一句話。
「古堡出事了」
第八章 古堡下的神秘女鬼慕容佳佳
我和胖子絲毫不敢遲疑,急忙衝下了山。
貓仙的事情對我來說固然重要,但也遠遠比不上夢雪的安危。
這時候,我卻忍不住想起了那天在周瑜墓前發生的事情,鄭陽無緣無故的摔倒,起初我以為他是故意裝可憐的,但如今看來,事情遠遠沒有我想像之中這麼簡單。
請筆仙那一晚,我感受到的那份令人不寒而粟的陰冷。第二天,鄭陽那明明是看起來很粗壯的爺們,突然間卻變得無比孱弱,風一吹就倒。
這一切,難道真和請筆仙有關係?可是我明明記得,我沒有看到過任何的陰靈,胖子也說了,一切都只是鄭陽鬧的把戲而已。那為何夢雪又會在電話那一頭說,是筆仙害死了三個人?
看來,也只有重新回到古堡,我們才能夠找到答案,解釋心中那份疑問。
和胖子下了山,我倆並沒有直接去姚依容家的古堡,而是到鎮上買起了硃砂黃紙。
買黃紙硃砂幹嘛?自然是給胖子畫符。放陰之後,至少有一天的時間,我是手腳無力,絲毫沒有戰鬥力的。現在所能依仗的,也只有胖子了。
而胖子這一次來旅遊,並沒帶任何的法器,因此我們得事先畫好符咒,早做準備。
《陰山道士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