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我們怕一鬆手,這火烏就重新折返,雖說這水井是陣法的死門,且胖子以九龍造水之法引來了地底下的陰泉,但為了預防萬一,我們還是不敢鬆手。
在我們剛把岩石壓下時,石頭的表面傳來一陣極其炎熱的溫度,整塊岩石都變得有點通紅。越是緊要關頭,我和胖子越不敢鬆懈,憋出了吃奶的勁,死死的壓著這塊大石頭,不敢有一點的鬆弛。
過了好幾分鐘,我和胖子的?

過了好幾分鐘,我和胖子的雙手都被燙得差不多麻木時,火紅的顏色才慢慢得從這岩石上褪了下去。
此時,我和胖子都是筋疲力盡,癱倒在水井旁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胖子……你沒事吧!」我嚥下一口唾沫,朝胖子問道。
可是當我朝胖子看去時,卻又忍不住樂得哈哈大笑,他先前與火烏搏鬥時,跟火烏來了個近身擁抱,此刻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塊少得可憐的布料擋著重要部位,其餘的部位,比如手臂和大腿的位置,白花花的一片,不見任何的遮擋。
有時候我真納悶,一個大男人,尤其是一個長期練武的男人,怎麼有可能長的這麼白?瞧他那白皙的膚色,就算是女人看到恐怕也會忍不住妒忌。
胖子被我這眼神盯的發慌,防狼似得雙手捂胸,而後露出了一副小女兒似的嬌羞態,臉頰升起半片紅暈,非常戒備的望著我,問道:「你小子看什麼看,我告訴你,別以為小爺衣服沒了就怕你,我……我是不會從了你的。」
我……胖子你還能沒節操一點嗎?特麼的是你性取向不正常,還是在懷疑我的眼光有問題。
強忍住胃部那陣翻滾的感覺,我橫了胖子一眼,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胖子現在已經碎屍萬段。
「好了好了,別鬧了,休息會!」胖子招架不住我這殺人的眼神,開始求饒。
「尼瑪的,你能不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吧。」我依舊用殺人的眼神盯著他
「靠,都說休息會,你幹嘛還用這種滲人的眼神看我」殺人的眼神仍在持續,最後胖子哭喪著臉,向我求饒
「大爺,俺錯了,俺就開個小玩笑,你老至於嗎?盯著我這麼久」
直到這時,我才堪堪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戰而屈人之兵,我果然是人才。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了陳正祖宅的風水。雖然火烏煞靈被消滅,可是這並不意味著這風水會因此而好轉。
如果不由頭徹尾的將風水給改掉,恐怕百年之後,這屋子還有孕育一個煞靈,說不定這百年之後的煞靈,會比今日我們遇到的更加恐怖。
可是這個宅子因為觸怒五鬼,已然成了一處死宅,恐怕一般的巒頭理氣手法到了這裡已經沒有了任何的作用。就算要改格局,也無法改變這地運。而且陳正又不希望我們將宅子拆掉,是以,一時之間我也陷入了兩難之中,不知如何抉擇的我,只好將心中的疑惑對胖子說了出來。
胖子皺眉沉吟了片刻,對我說道:「現在這宅子,即使拆了之後重建也無法改變這屋子的地運,看來辦法只有一個,只有借山河之勢……」。
「不行……絕對不可以」我跳了起來,非常堅定的否決道。
這看似毫不在意的一句話,卻實打實的將我嚇了一跳。他說的山河之勢,其實指得是山河龍脈之勢。看似普普通通,實則上卻是凶險異常。
第十四章  山海
在民國之前,人們都非常篤信風水,尤其先人下葬之地,更不可草草了事。通常若有先人去世,人們都會尋一塊風水靈地下葬先人,借靈地之風水庇佑後世子孫。而尋龍點穴,皆以有真龍之地為貴,先看來龍之過峽,再觀峽後之起穴之星頂。辨認清楚來龍去勢。
當然,莫以為尋龍當真如此簡單,以上隻言片語可能一般人窮極半生都未必悟通,而且外行人所不熟知的是,尋龍還必須懂天象。
在風水鼻祖楊公楊筠松的一生所著之中,有一名典為撼龍經,足以說明了,星辰對地勢的重要
「峰以星名取其類,星辰下照山成形。龍神二字尋山訣,神是精神龍是質。莫道高山方有龍,卻來平地失真蹤。平地龍從高脈發,高起星峰低落穴……。貪武若無輔弼落;高嶺如何住得龍。雖然輔弼是入穴;作穴隨形又不同。穴隨星辰作鉗乳;形神大小隨龍宗」
這段經文的意思很簡單,山峰在地成勢,在天成象。與天上星辰相互對應,若有星辰輔弼入宮,那地則為真龍,若無星辰輔弼落地,那再好的山勢,也不過虛有其表而已。
也因為人們對於陰宅風水的篤信,後來在民間衍生了一個職業……地師。這類人對山相醫命卜五術中的相術尤為精通,專門替人尋龍點穴。雖然不是道士,可本領依舊不容小覷,甚至個別人的本事,可稱之為逆天。
在燕京的三里屯就流傳著一個老地師的傳奇故事,或者說,這是一個悲壯的故事,與山河龍脈四字有著莫大的關聯。
這個故事發生的時間是在清末,當時恰好是八國聯軍侵華,在京城之中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那位歸隱的老地師,也算是三里屯中頗有家財和名望之人。就在八國聯軍入侵之時,他的家眷全部逃竄,離開了京城。
唯獨這個老地師,獨自一人留了下來。不僅如此,他還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事。
不是毅然赴死,也不是留下來朝著那些洋鬼子狠狠的呸一口唾沫。而是在家中設下宴會,發下請帖招呼八國聯軍的諸多軍官,甚至拿出家中珍藏的寶物古畫,贈送給這些洋鬼子。
當時很多人都罵這位老地師是個賣國賊,是個大漢奸,說什麼的都有。
然而,就在八國聯軍的軍官赴宴之後的第二天早晨,人們在這位老地師的家中發現了接近兩百具屍體。
無一例外,都是昨晚赴宴的軍官和士兵,人們進屋子查看時,看到這位老地師垂死在廳子的正中位置,雖然七竅流血,但卻面帶笑容。
直到這時,人們才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這位地師不是賣國賊,是一位烈士。他所設下的是一場無聲無息置人於死地的鴻門宴。
只不過,人們也疑惑了。這老地師到底有何種本事,竟然能無聲無息的置人於死地?
起初,人們看著老地師七竅流血的模樣,以為老地師是用毒毒死這些洋鬼子的。後來人們把屍體翻遍,結果不僅八國聯軍的士兵身上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就連這老地師,也只不過是七竅流血,身上也沒一點黑青,用銀針刺探也沒檢查出一絲毒素。
當時這事成為了三里屯的奇聞,有人說這老地師是神仙托世,也有人說這老地師道法通天,看不慣八國聯軍的所作所為,以無上的修行和這些洋鬼子同歸於盡。
但是,傳言歸言,卻未必可當真。人們雖然不停的揣測,但每一個揣測都和真相扯不上半毛錢的關係
直到一年後,人們通過老地師生前好友喝醉時的隻言片語,才隱隱約約推測出了真相。
原來,這老地師並非是什麼神仙轉世,也不會半點道術。他所借的,是紫禁城中的龍脈之勢。早在八國聯軍侵華的前一個月,他夜觀星象時便已得知紫薇星隕,紫禁城必破。
後來,八國聯軍果真血洗京城,燒殺搶掠,屠殺了大量的無辜百姓。眼看著好端端的壯麗河山竟然被這些胡人如此糟蹋,一條條無辜的生命,居然被這些虎狼如此收割。
堂堂的天朝上國,卻被這些野外之臣如此踐踏,到了這時,竟無一人站出來,挽救這搖搖欲墜的大清江山。朝廷上,人心早已腐朽,社稷外,江山早已易容。
這老地師終究是一個人,他無法改變皇朝的興衰換替,也無法改變這已腐朽的人心。他能做的,只是拼上自己的性命,為炎黃流盡最後一滴血,希望自己的死亡,能夠喚醒人們那早已麻木的心靈。
既然是地師,最擅長的便是察龍觀砂。這位老地師也不例外,他最擅長的便是尋龍脈,布奇陣。也正因為他是一個地師,所以陽宅所建的位置風水極好,乃是九龍地中的生龍之地。
為了設下這個局,他在生龍地百里之內建下了六座小塔,分別對應廉貞,貪狼,文曲……這七位星辰。以此為陣,將龍脈之氣聚集到自己的家中。
宴會的那晚,老地師正是引動了這通天殺陣,借山河龍脈之勢,無聲無息的鎮殺了赴宴的所有軍官。
可是,修行之人,所修玄術都指在濟世救人,一旦用術傷人者,必將遭到天譴。而這老地師更是用陣勢殺死了上百人,這逆天而行的舉動,你說天能不怒嗎?
因此,聯軍身死之日,也是老地師受天譴之時。但是,這位老地師雖然逆天而行,借山河龍脈坑殺了上百人,但他到死之前的最後一刻仍是無怨無悔的。這一點,從他雖然七竅流血但卻面帶笑容的臉龐上就可以看出。
總而言之,這借山河龍脈之勢,乃是相術之中,地相中極其逆天的一門手法,說白了就是古時候呼風喚雨的陣法。雖然神秘而凌厲,有著起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但卻凶險異常,一個不好,就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放心,我說的山河龍脈之勢,和那位傳奇老地師的不一樣。我只不過造地勢對應天勢,借九陰星之汽運化解這死宅中的陽煞之氣,沒有那位地師這麼逆天,也沒有那麼凶險?」看到我那蒼白的臉色,胖子連忙向我解釋道
傳說中的那位老地師,借山河龍脈之勢坑殺了八國聯軍上百人,除了借天勢之外,還借了方圓數百里的龍氣。這樣布下的陣法雖然逆天,可說白了,也抽空了附近之地的汽運。乃是拆東牆補西牆的做法,有益也有損。所以這樣的做法胖子不會做,他所運用的,乃是山河龍脈之勢裡的借天勢之法。
說到這兒,我也越來越迷糊了,雖說我知曉故事中這位老地師借山河龍脈時也要對應天時,可這借單純的借天勢,又是怎麼一種借法?
「地引天勢!」胖子單手指了指天,而後道:「十二天之後,是太陰星運行軌跡最旺盛的日子,只要我在這兒布下九陰陣,就可以引玄陰之氣降臨,將這屋子重新的洗滌。」
「只是……?」胖子皺了皺眉頭,有些猶豫
我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追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這九陰陣雖然能洗盡陽煞,但凡事有利就有弊。如果三天之內,我不撤走這九陰陣的話,這宅地就會從陽地變成陰地……到時候,可比養屍地要恐怖得多了。」
我翻了翻白眼道:「那你三天之後將九陰陣撤了不就行了?」
「我也是這麼想,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隱隱約約的覺得哪兒不對勁!」胖子皺著眉頭喃喃自語道
我剛想問他覺得哪兒不對勁時,猛然間,寂靜的夜空中傳來一聲滿帶恐慌的尖叫。
尖叫聲是一個女聲,整句話只有三個字。
「救命啊……」
這聲音來得如此突然,飽含著恐慌和絕望,幾秒鐘後,聲音嘎然而止,像是從沒出現過似得,可是我和胖子卻實實在在聽到了這個聲音。
我第一個在腦海裡浮現出的念頭就是有人出事了,而且出的是大事。如果是遭遇到了壞人,受害者求助的聲音絕不會如此之短。但這聲音出現的時間如此短暫,說不好聲音的主人在短短的幾秒鐘內已經遭遇到了不測。
幾乎是同一時間,我和胖子迅速的起身,朝著那聲音的來源追尋了過去。
第十五章  女警陳默
一具女屍靜靜的橫躺在小巷子中,她的瞳孔凸出,蒼白的臉上仍被驚恐的神情索繞。然而,讓我和胖子覺得奇怪的是,從表面上看,這女屍的旁邊沒有任何的血跡,她的身上也看不到任何的傷口。如果不是我探了探她的鼻息,遠遠看去,還以為她醉倒或者是睡著了呢
先前的呼救聲,的確是從這個方向傳來了,雖然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呼救聲是躺在小巷中的這具女屍傳出的,但直覺告訴我們,就是她!
這是一個正值花季的妙齡少女,身穿著白色的女西裝制服,白皙的雙手死死的抓著肩包的提帶。臨死之前,她曾經拿著手提包使勁得往前面拍打,似乎在驅幹著誰。
只是,她在驅趕著誰呢?兇手,壞人嗎?
為了確認她死於什麼利器之下,我輕輕的解開了她領子的兩顆紐扣,入手的感覺溫膩細滑,只是那冰冷的觸感和停止跳動的心臟,卻告訴我眼前這女人已經是一具冰涼的死屍。
解到胸口的第三個領子,我愣住了。因為這個位置已經到了她的胸脯,她的胸衣都露了出來,那少得可憐的布料卻再無法包裹住她胸前兩座高聳的山巒。
竟然……如此高聳。!
我猶豫了,臉也紅了,雙手因為過度緊張導致有些顫抖,心臟撲通撲通得跳個不停。正想著是不是再繼續解下去時,巷子外卻傳來了一句嬌喝。
「別動,你們兩個都給我舉起手!」流利而咬字清晰的話語一字不差的落入我的耳裡,一個身穿制服的女警雙手握槍,慢慢的走進了巷子裡頭。
「警察小姐,你來得正好,我們正準備報警呢?」胖子慌忙的擺手解釋道
「別動,舉起你們的手,都給我站到一旁!」女警絲毫不聽我們的解釋,相反,語氣中非常憤怒,被憤怒的情緒左右,她說話的聲調都高昂了好幾倍。
她為什麼會這麼憤怒呢?
起初我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後來我看了看胖子,再一想也就通了。
胖子之前被火烏一燒,身上的衣服早已燒的七七八八,只有一塊少得可憐的布料掩著襠部。而這女警進來之時,我的手卻放在女屍的胸脯之上,雖說我這是在解開領子看傷勢,可從女警進來的這個角度看,我是在抓著女屍的胸脯。
想到這兒,我心頭不由自主的掠過一絲苦笑,看來這女警定然是將我和胖子誤會成不良人士了。
果然,她蹲下身子探了探女屍的鼻息,發現生氣全無之後她更加憤怒。
握著槍對著我們怒喝:「你們兩個暴露狂都給我趴到牆上去。」
我……尼瑪的,我可不像胖子,身上可都是穿著整整齊齊的衣服,怎麼我就和暴露狂扯上關係了。
這女警靠近我們之後,透著慘淡的月光,我看清楚了她的模樣。
這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皮膚略顯麥子色,頭上紮了一個小鞭子。雖然不像南方那種膚色白皙的江南美女,但一舉一動卻更有颯爽英姿。
她拿出了放於肩膀的對講機,正準備呼喊夥計。
港澳的巡警大多都會配備這樣的設備,以防萬一有突發情況時,能夠呼叫附近巡邏的同事。
此刻,我心中驚恐萬分。
我心中害怕,不是因為她拿出了手銬要來鎖我,而是看到了她背後突然間出現的那兩個鬼頭。
這是兩個嬰兒的臉,詭異的浮在女警的背後,臉與臉之間居然和連體嬰兒一樣是粘合起來的。更加讓我覺得詭異的是,四隻小眼睛綻放出幽綠色的寒光,嘴角留著鮮紅的血涎。
似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前一刻,她背後沒有任何的東西。後一秒,空氣裡猛然就浮現了這兩個幽幽的鬼頭
嘶嘶……一伸一縮間,吐著如同蛇一般的信子,在配上那青褐色的眼睛,簡直就是一條合體的雙頭人蛇。
「小心」眼看著這兩個鬼頭朝著女警飛撲而來,我立馬尖叫提醒。
千鈞一髮之際,胖子以迅雷不及的速度撲倒了女警。而我一個懶驢打滾避開了避開了飛撲而來的鬼頭。
《陰山道士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