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聽到我的詢問,老頭不可置否得歎息了一句,他望了我們一眼,苦笑道:「現在的人一個個都嫌中藥的療效慢,都嫌麻煩嫌藥貴,一個個生病都吃西藥去了,怎會還有人來買中藥。」
「也對,中藥畢竟苦嘛,現在的年輕人,都多少人吃得了苦的。」老人又是自嘲的一笑,他拿起方子再次看了一眼,隨即朝我們說:「炙麻黃沒有,麻黃倒是有,羚羊角太貴了,差不多一百塊一克,我怕沒人買,最後白白把藥給浪費掉了,所以我沒備貨,不過和羚羊角藥效相仿的幾味藥材我們這兒倒是有。」
「行……你給我們拿麻黃就行,至於說羚羊角,也換換」胖子當機立斷道。
老人的動作絲毫不含糊,雖然老,可看得出來頗有經驗,一張藥方兩劑藥,二十多分鐘就搞定了。
「藥好了,你們拿走吧……過幾天我這就關門了,你們要想再撿藥,得跑多一條街了,那兒還有一家老字號,雖然生意也挺慘淡,但是那老傢伙可比我有積蓄多了,還能撐上些許日子。」老頭將撿好的藥包遞給我們兩個,收了錢之後便不再多說,繼續低著頭搗鼓著報紙上的藥材,目光中滿是愛憐,他看著藥材的眼神,甚至乎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
當我們走出藥店的時候,我不經意的回頭一望,看到老頭脫下厚重的老花鏡,悄悄得抹了一把淚。
望著這繁華的都市,熙攘的人群,這古老而蕭瑟的藥店和這繁華的大街形成鮮明的對比。
「胖子,你說,中醫真的沒落了嗎?山相醫命卜的醫術,是不是會被社會淘汰了。」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第三十一章 中醫 真的要沒落了嗎?
我雖然不是學醫的人,可是山相醫命卜古老相傳,中醫,最初也是源道醫發展而來,他只不過是以另一種方式生存在這個世界上而已。
胖子的情緒很低落,老頭的話雖短,但誰都能感受得出他心中的那份蕭瑟之意,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充分言明了中醫現在的困境,是以,胖子這個拜入七爺門下學醫的學徒,心情卻無法好得起來。
撿不齊藥的狀況,別說是澳門,就算在內地,廣東深圳這些地方,有時候你想撿齊一些藥方,也得多跑幾個藥房。中藥從培植要養育,要制練成藥,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且藥的保質期有限,如果長期不用的話,藥就會發霉,就會影響效用。
所以很多藥鋪,比如剛才那間,貴的藥材他是沒有的,因為他怕沒人來買,會白白得浪費掉。
但為什麼店家會擔心沒人買藥呢?
因為現在的人們越來越喜歡西醫而撇棄中醫,消耗不起時間來調理自己的身體,許多藥店的不敢進貨,有許多藥店甚至不賣中藥,只賣西藥,因為中藥的成本高,利潤低,且生意也不好做。
隨著年代的高速發展,現在的人們已經很少吃中藥了。中藥苦,且見效慢,生活在高壓節奏下的人們似乎更喜歡西醫這快速治療的方式,省時快捷。
可他們誰知道,是藥三分毒,尤其西藥的毒性更大,更猛。像安乃近,林肯,地米這些激素。雖然幫你治好了病,但無形之中也影響了你的體質,病好了,但身體的免疫力也會越來越差,到下次生病時,你還得用這些激素,而且因為你用過這些藥物,體內有了抗性,用藥你還得加倍用才能見效。
禪易堂也兼容著中醫的生意,所以我和胖子都見過不少的例子。個別父母因為出身於農村,讀的書少,因為對知識缺乏的原因,所以他們帶孩子去看病從來不問醫生用的什麼藥。一來問了也不懂,而來他們覺得只要見效快就行了。
我曾經見過一個例子,一個孩子,只要一生病了,父母便會帶他去診所打針。打的要麼是安乃近,要麼是地米,哪怕發燒39度,打針的第二天燒就會立即退下。比起它的速度,中醫可謂是算得上是蝸牛了。
只是,伴隨著這種表面的快速,其實是入骨附髓的慢性毒藥。一旦用多了這兩種藥物,那麼你的身體就會如同毒品一樣迷上他,等你下一次發燒時,不打這兩種激素,任何的藥物都無法退下你的燒。
更可怕的是,他無形之中會影響你的性發育功能和腦細胞,當然,這種慢性一般人看不出來,但稍微有些醫學常識的人,都清楚這兩種藥物的危害
與這些見效快,但副作用大的西藥相比,中藥就顯得溫和得多,且不傷身體。只是,中藥有兩個弊病,一是見效的速度不及西藥,二是因為苦。
外加上社會的高速發展,人的生活節奏越加越快,不少新一代的年輕人懶得去看中醫了,也害怕去吃這些苦藥,人們更喜歡選擇快捷而舒服的方式來治療身體上的病。
於是乎,到了這個年代,中醫也就越來越少了,中藥鋪子只能苟活在二三線的城市掙扎,一線城市裡,即便是有,藥店也只受一些成本沒這麼貴的,更有許多的藥店,是敬重中醫這個職業,敬重中醫是我們老祖宗遺留下的文化遺產,不忍他失傳,這才在藥店裡開了一個屬於中醫的角落。
即便是青松叔的禪易堂,別看前來看病的人很多,但青松叔幾乎沒賺錢,他是秉著發揚中醫的心態,在虧本經營。
然而,這世界上又有幾個像青松叔這樣的呢?有些人是靠這個吃飯,生意做不下去,養活不了一家老小,就只得另謀出路了。
此刻,我心中被一股說不出的悲涼填滿了胸膛,我不否認西醫,西醫能被這麼多人認可,定然有自己的可取之處,然而,流傳了無數歲月的中醫,如今卻走到了如此尷尬的境地,若說心裡不難受,那是假的。
五術之中,除卻醫術之外,山相命卜四術都被打成了封建迷信,冠上這個不被世人理解的名頭。只有醫術被世人允許,流傳了上千年。
可是,現在的社會發展越來越開,三線,二線城市遲早有一天都會變成一線城市。百年後,千年後,人們活得越來越累,生活的節奏也會越來越快。到時候誰生病會來看中醫,到時候,誰還記得祖宗們給我們留下的醫學文化,誰還會用中醫來調理自己的身體,或許,到那時中醫,也就被人忘記了。
難道,中醫真的會因此而逐漸沒落嗎?
「不,決不會,」胖子攥緊了拳頭,揄揚頓挫,一字一眼道:「中醫決不會因此而沒落,只要有一根火苗,他就會世代傳承下去,祖先遍歷多少風霜,這才給我們留下了濟世救人的文化瑰寶,他決不會因此而沒落……我會努力得跟七爺學好醫術,將他發揚光大,一定要……」
胖子的眼裡隱隱約約閃著淚光,喉嚨裡發出一聲大吼,這是一個古文化傳承者的不甘,一個親眼目睹了古文化逐漸沒落的傳承者發出的悲涼。
平復了難受的心情之後,我和胖子又從街上買了蜂蜜,和一些吃的飯菜,回到了趙奶奶的屋子。
詩詩還在熟睡,趙奶奶在照顧著她,而姚依容和司麗晶坐在廳子裡聊著天
回到之後,胖子啥話也沒說,直接低著頭,拿著藥材和蜂蜜進了廚房。
胖子開的藥方里所需要的是炙麻黃,而不是麻黃。可藥店裡只有這樣東西,他只好買了麻黃回來,自己炙。
怎麼炙?將麻黃倒進炒菜鍋裡,倒上蜂蜜炙上一遍,這便是炙麻黃。
「偉強他這是怎麼了?好像悶悶不樂似的。」司麗晶望著胖子一言不發的走進廚房,扭過頭來疑惑得問我道。
我輕輕得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其實我明白胖子心中的鬱悶,一個醫學的傳承者親眼目睹了中醫行業的蕭瑟,說不心酸難受那是假的。
沒過多久之後,胖子也出來了,出來之後的胖子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拿起其中的一雙筷子,打開飯盒,跟大家說了聲吃飯,然後開始大口大口的扒飯。
雖然胖子已經回復了以往那樂天派的模樣,可他內心難不難受沒人清楚。
他太會偽裝自己了,總是裝出一副不經意的樣子,將所有的悲傷痛苦和不開心掩藏起來,用一副猥瑣的笑容來掩飾自己,從不讓自己的情緒去影響身邊的所有人。
這樣的人,天生是個開心果,一個有苦往肚子裡咽,臉上卻能依舊保持著笑容的開心果。
「對了,依容,你和晶晶姐怎麼會來澳門?而且還是一起來的。」這是初見她們時的疑惑,如今卻被我用來聊家常。
「你不知道嗎?我和晶晶姐一直是好姐妹,現在我們一起來澳門旅遊有啥奇怪的!」姚依容哼了哼鼻子,笑我大驚小怪。
我翻了翻白眼,沒好氣道:「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以為我會她心通呀你!」
「你也沒問我們兩個呀!」司麗晶和姚依容異口同聲道
我……
「海生,你倒是幫幫忙呀,你答應過我的!」幸好,紅奶奶的著急及時打斷了我們的對話,不然我不知道我該會怎麼樣一直的尷尬下去。
當然,這也是我一廂情願的認為而已,紅奶奶的聲音除了我和胖子之外,姚依容和司麗晶並不能聽到。
「紅奶奶,你不是說詩詩的接靈竅被傷了嗎?既然被傷,你還怎麼簽訂契約。」我這朝著空氣說話,判若無人的模樣自然引起了姚依容和司麗晶的注意。她們甚至悄悄的問胖子:「海生這是和誰在說話呢?
胖子低著頭,和他們解釋了一番,只不過,他們的對話我已經沒任何的心思去理會了,因為,在紅奶奶的口裡,我聽到了五個字
「八寶紫金綻」
這五個字,雷得我良久回不過神,甚至乎在一旁半解釋半勾搭司麗晶的胖子,都忍不住回過頭,詫異得望著紅奶奶……
八寶紫金綻,那是在傳說中只屬於道醫的神丹
第三十二章 八寶紫金綻
紫金錠,一名神仙太乙丹,又名玉樞丹,名萬病解毒丸。可解除一切中毒、積毒、蟲毒、蠱毒、砒石、菌蕈、死牛、河豚等毒,以及時行疫病、山嵐瘴氣、喉閉、喉風、顛邪、鬼氣、狂亂、迷死、牙關緊閉、小兒急驚等症……可治一切百病,且藥到病除,
即使是無病之人,長久服用也可輕身辟榖。即便是暴病、急性中毒、上吊自殺等死亡者,只要未超過十二個時辰,便都能救活。因此緣故,有道家神丹之稱,據傳,武當道人還有專以服食這種神丹而一世辟榖者,有的證道白日飛昇而去,有的成為遊仙隱顯莫測。即是慧根淺薄者,常服此丹也能逾百歲才謝世
這是道醫中極其珍貴的一種丹藥,為湖北武當山的傳世之寶,相傳為武當的開山鼻祖張三豐所發明,關於他的來歷,其中還有一個相當之玄的故事。
傳說,元末明初的時候,遼東人氏張三豐,出家來到武當山,面壁修煉九年。有一天,張三豐正在打坐,忽然面前走來一位須白神清的老者,嘴裡叨叨唸唸,似言非言,似唱非唱,但韻味十足。張三豐洗耳細聽,不覺昕出老者念唱的乃是治病的藥方。出家人十道九醫,一聽藥方搭配不凡,便知其定是高人。張三豐就下了丹,稽首拜問老者是何方神仙,有何賜教。但老者並不理會,旁若無人,依然說唱不休。好在張三豐心有靈犀,頓時緘默不語,直是認真聽著老者的詞句。過了一時,老者念唱完畢,說了一句「吾乃華佗。記吾言者,日後當有大用也。」言罷飄然走去。
張三豐一聽老者言是華佗,且又將離去,便忙不迭上前欲拉住請教。不想剛剛拉住老者的衣角,竟被老者一撩,撩了個踉蹌,險些跌下路旁懸巖。他不覺一驚,驚出一身冷汗,雙眼急忙睜開:原來竟是南柯一夢。
雖說此乃一夢,張三豐醒後許久,卻將夢中所聞藥方記得甚清。急忙展開紙筆,將藥方一一錄記下來。記完回頭細看,所記有四:其一為武當八寶紫金錠秘方。當然神丹最初的名字並非叫八寶紫金綻。八寶紫金綻是後來被明朝的皇帝敕封的
而之所以有這稱呼,是因為在煉製的環節之中,會使用到八種寶物。
第一寶「御制金印」。此物實為存放八寶紫金錠秘方折子的金匣子。長八寸八分,合八八六十四周易之卦數;寬四寸八分,應天時地運四時八節;厚二寸八分,諳二八一十六天月望圓滿之象;頂鑲二龍戲珠圖案,象徵陰陽二儀運化;中含太極,四周鏤刻八條游龍,象徵八卦運變,生生不已。因其匣子底部鑄有「御制金印」四個大字,匣子形狀又如大印一般,故稱為御制金印。
第二寶金鏤玉帕,
第三寶白虎把門,第四寶青龍擋關,第五寶華佗神方,第六寶雷公炮製,第七寶八仙隱居,第八寶三豐護寶。
八寶之中,多部分只是外物,唯獨最重要的是第五寶與第六寶,為八寶中的重中之重。第五寶華佗神方,就是八寶紫金綻的藥方,第六寶雷公炮製,是煉製丹藥的程序要嶺。
只是,秘方和程序,恐怕只有武當山的道人才可得知,當然,這道人的身份恐怕還得是非得一般,才可以掌握這個秘方。
「你的意思,是讓我和胖子去武當山討一枚八寶紫金綻」當紅奶奶說出八寶紫金綻時,我下意識的想到了這個意思上,因為我們都沒有八寶紫金綻的藥方,也不會煉製。除了求藥,別無他法。
只不過,如果紅奶奶的意思真是這樣,那他說了也等於沒說,八寶紫金綻雖然有著逆天的功效,不僅能治好詩詩的病,還能幫她把先天的不足給調養好,只是八寶紫金綻的煉製極其繁瑣,起碼要七個周天,且成功率極低,即便武當山有,也不是我和胖子能夠求得來的。
我這樣問紅奶奶,做好了失望的準備。可紅奶奶的回答,卻瞬間給我來了個五雷轟頂,我和胖子就像被雷劈了一樣,整個人楞在這兒,身心都無法反應過來。
「不是,我是想說,我們自己可以煉……」紅奶奶一字一眼道,卻完全沒有想過,這句話在我們內心深處引起了多麼強烈的風暴。
半響之後,回過神的我便是咕嚕一聲吞了口唾沫
「紅奶奶,你說自己練,你知道八寶紫金綻的秘方和練法嗎?」即便是被這話雷了一番,我還是有點兒不可置信。因為八寶紫金綻的藥方太珍貴了,珍貴到會引起醫學界的一場風暴,同時,他也很繁瑣,繁瑣到有一百零八味藥材。
且自神丹問世以來,武當山對於八寶紫金綻的煉製過程就十分保密,首要的要求便是這煉製之人,必須是占聾,啞,殘,之一的道人,而且還必須是一輩子不下武當山的。只有達到這樣要求的人,才有資格參與煉藥。
種種要求,可想而知這八寶紫金綻得可貴與難得之處,常人想探聽一二,簡直就是難於上青天。
如今紅奶奶讓我們自個兒煉製八寶紫金綻,卻實實在在的驚住了我們。
在我和胖子熱切而充滿期待的目光中,紅奶奶緩緩開口:「我不知道。」
果然……這意料之中的答案讓我和胖子皆是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可是,紅奶奶接下來又給失望得我們狠狠的來了個驚喜。
「雖然我不知道八寶紫金綻得秘方,可慕容小姐知道,不僅如此,慕容小姐他還清楚資金綻煉製的程序。」
「你說什麼?」
「你說什麼?」我和胖子皆是震驚的望著紅奶奶,甚至乎,我的腦袋幾乎都被一陣眩暈弄得反應不過來了。
這是失望加希望重重波折帶來的自然反應。
「紅奶奶,你是說真的……慕容她真的會煉製八寶紫金綻。」胖子臉龐通紅,語氣急促。他很緊張,很激動,可他也擔心紅奶奶這是無的放矢。
直到紅奶奶點頭,再次確定慕容佳佳會煉製時。胖子哇的一聲大叫,握著拳頭激動的亂跳,還讓我把慕容佳佳叫出來,問個明白。
「哎哎哎,偉強哥,你這是怎麼了,就算是晶晶姐答應跟你去約會,你也用不著這麼激動吧!」姚依容邊夾了塊雞肉往嘴裡送,邊好奇的望著胖子。
「去你的,瞎說什麼呢?」司麗晶紅著臉推了姚依容一把,被自己的兩個學生打趣,司麗晶也不知道是羞憤還是羞澀。
嘿嘿……胖子摸著後腦勺嘿嘿的傻笑,害羞得低下了頭。姚依容的打趣讓他心裡甜得像蜜似的,都忘了八寶紫金綻帶來的震驚了。
我給胖子打了個眼色,意思很明顯,就是讓他回去再說,這畢竟不是說話太方便的地方。
未過多久,趙奶奶也從房間裡面出來了。
「趙奶奶,詩詩現在怎麼樣了,睡過去了吧?」一見趙奶奶出來,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圍了上去。
趙奶奶慈祥得一笑,又舒緩了口氣,這才和我們說道:「睡過去了,這孩子經歷過這麼多事,累得很哪。」
一邊說著,他還往自己的口袋裡掏著東西。
幾秒鐘後,一大包零錢出現在我們的視線內,五塊,十塊,五毛一塊的全都有。
「兩位大仙,今天害你們奔波苦了,這是奶奶我的一點心意,請你們兩位一定要收下。」不由分說,趙奶奶就要將錢塞給我們。
最初反應過來的是胖子,趙奶奶一伸過來,他就立馬推了回去
並且和趙奶奶說:「趙奶奶呀,我之前已經說過分文不收包治好,現在你怎麼給我整這麼一出呢?」
說實話,看著這包零錢時,大家的鼻子都有點酸酸的。裡面許多錢都非常老舊,發出一股霉臭的味道,也不知道這些零零散散的幾塊幾毛是老人家冒著多少日曬雨淋,辛辛苦苦得在外面撿廢品攢下來的。
這錢我們自然是不能收,收了,我們的良心都會不安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