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我點了點頭,說聽過,但具體白巫和黑巫有什麼分別,我就不知道了。
姚文巨攤著手,打著比方說:「你可以將祝由巫家看成是白巫,將犁頭巫家看成是黑巫。因為我們兩家的側重點不一樣。祝由巫家重點是在用符菉和醫理,還有十三針治病救人。而犁頭巫家,精通各種下鎮秘法,用犁頭符破敗陰陽兩宅的風水氣運,以符菉懲罰惡人。」
「當然……你也不能因此就斷定祝由巫家是白巫,犁頭巫家就是黑巫。黑白兩種巫術的別稱,只是外行人硬區分開來的一個稱呼而已,他們將好的巫術叫做白巫,毒辣的法術稱為黑巫。但是,在犁頭巫家和祝由巫家裡,黑白巫術都有涉獵,只不過兩家的側重點不一樣而已。」
姚文巨毫不吝嗇,將巫家的源流娓娓道來。
他說巫家的源流,可以追溯到上古。在上古時,醫師就是巫師,是最接近鬼神的人。差不多全世界各民族都是一樣。巫師運用他的法術,驅使鬼神,為人民解災、救難、治病。他們甚至能起死回生。所以,在古代,「巫醫」兩個字總是連在一起的。到後世,用藥物治病的醫道發明了,出現了不用巫術的醫師,於是「巫」與「醫」才分了家。
??祝由巫家是巫師的後裔,他們的來源很古。東漢時,張魯創設「鬼道教」,這個教門是事鬼的,也是巫師的流變。北魏時,寇謙之倡立「道教」,刪去「鬼」字,表示他們是事神而不事鬼,又採用老子哲學的思想基礎,於是成為一門新的宗教。在唐宋之後,祝由巫家一直被道門認為是歪門邪道,排斥他們,但是,在不少道教之中,其實都有巫家的符菉法術融匯在其中。
犁頭巫家這個學派,是後期才形成的。他的代表就是犁頭符。不要看小這一張小小的犁頭符,他的作用,大到可以讓一處陰宅地基破敗,小到可以讓人厄運連連,生不如死。
當然,法無正邪之分的,每一個學派的存在都是合理。犁頭符的用處雖然大部分造成的影響都是負面的。但我相信,先人創造出這個學派,其寓意並非是教導弟子去害人。犁頭巫家最初時,懲治的都是以常人之力無法懲治的十惡不赦之人。
姚文巨的一番解釋,使我大大開了眼界,也反駁了之前一些錯誤的認識。只是,我們並沒有更深一層的去探討巫家的各種符菉巫術。不是因為姚文巨藏著捏著,而是因為,我們都發現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我和姚文巨出發的時候是凌晨的四點多,走了一個多小時,按道理說天也應該亮了。可是,小張卻依舊開著車燈,這天空不僅沒有露出晨曦,反而越來越黑了。
我在後座位,透過擋風玻璃看前面的路,發現前方昏黑一片,連路的都不見,空氣裡透著濃濃的霧,迷濛一片,怎麼也望不到邊。
「文哥,你看?我們的車都不見了。」不經意的往後一看,再次吃了一大驚。我們來時,姚文巨還帶了兩車人,出發前,兩輛本田穩妥妥的跟在我們後面行駛著。可是……現在這兩輛本田都不見了。
後車廂燈照印出的畫面,依舊是黑濛濛的一片,沒照到半點景物。
「停車」姚文巨皺著眉頭,朝前座的小張吼道
「姚總,發生了什麼事嗎?」小張疑惑不解的扭過頭。
「你是豬嗎你?開車開了這麼久,沒路了你都看不清楚。」姚文巨急躁的罵了小張一句。
小張被這麼一罵。才恍然大悟。不過,他還是有些失神的說:「我以為只是天黑的原因,所以才看不見東西呀、」
不得不說,這小張的確是迷糊的過分。看他的臉就知道他,昨晚應該是縱慾過度了,導致精神萎靡,做事無精打采,連這麼簡單的而詭異的事情都看不出來。離開時已經是凌晨了,即使天不亮,也絕不會這麼昏沉。
「下車,看看這是怎麼一回事。」姚文巨冷聲道,打開車門就準備下車。而我也打開了另一側的車門,準備跟他一起下車。
「等等,不要從那邊下,跟在我後面!」姚文巨拉了我一把,使我鬆開了握住車門栓的手,他這是在擔心我的安全。
「哦,好……」姚文巨這麼做,是在顧及我的安全,不想我有事。這個小小的動作,更說明了姚文巨不像是壞人。
姚文巨先打開車門,我跟在他後面下了車,小張也從前座走了下來。
這一下車,我立即感到陰風陣陣,這會兒,我們是徹底感受到四周環境的詭異了。這絕對不是什麼公路,更類似於荒山野嶺,四周黑乎乎的迷濛一片,望不到邊際。
姚文巨拿出手電筒一照,發現強力手電根本就照不到地,也找不到任何的阻礙物,強光陷入了一個無底深洞,一照不回頭。
感覺到不對勁,我立即念著法咒開了靈眼。入目處,空氣中飄忽的一縷縷黑氣更加清晰,但是,我卻沒有看到任何的鬼物蹤跡。
正詫異時,姚文巨極快速的拿起了我的左手,往我手腕上的手錶看了一眼。我奇怪他為什麼要看表,低頭時,卻看到我的手錶停了,停在了凌晨五點的位置。
「奇怪了,手錶壞了嗎?」我敲了下手錶。
「不用敲了!」姚文巨點燃了一支煙,環顧了四週一眼,凝重道:「如無意外,我們應該是進到別人佈置好的**陣了。」
姚文巨剛說完,空中忽然伸出了一隻怪手,我察覺到身後有陰風襲來,一個激靈閃開了。而小張就沒有這麼好運,這只怪手抓住了領子往後拖了出去。
等我和姚文巨反應過來時,怪手連同小張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空氣裡,迴盪著小張被拖走前發出的慘叫聲。
聲音中,透著令人心底發顫的恐懼。這壞境,透著讓人頭皮發麻的詭異。
這一次,我和姚文巨究竟是到了什麼地方?
第二十九章 八門骨傀
「小心……」姚文巨忽得伸出一隻手,抓住我的衣袖用力往後一扯。而就在這時,一隻骨手跟著我的脖子擦脖而過。如果不是姚文巨這麼及時的一扯,可能我已經被這骨手抓的連脖子都擰開兩半了。
正在這時,另一隻泛灰的骨手朝著姚文巨的脖子處抓來,我逮住時機,一把將這骨手抓住,然後往外一扯,緊接著,一具就骷髏被我從夜色中扯了出來。
姚文巨抓准機會,在這骷髏被我拉出來時就用力一腳踹了上去,骷髏被他踹的轟然粉碎。可事情並沒有因此而結束。相反,更多的骨手在夜色中朝我們襲來。而我們在閃避之餘,每次抓住一隻骨手,都能從虛空中扯出一具骷髏。
「文哥,小心點,他們身上有毒!」一邊緊盯著四周,我一邊提醒姚文巨。這骷髏的來歷我已經認了出來,是我陰山典籍上面記載著的一種兵馬。如無意外,布下這個幻陣的人,應該就是吳飛。
姚文巨神色凝重的站了起來,和我背對背站著:「海生,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我貼著他的後背,再次扯出一具襲來的骷髏,踩在地上輾碎,冷冷盯著四周,隨後告訴姚文巨:「這是我陰山記載的毒傀。如果沒錯的話,這是吳飛布下的八門屍傀陣。只不過這吳飛的功夫沒練到家,這陣準備的倉促。不然剛才你踩碎第一具骷髏時,我們就已經死了。」
八門骨傀,是陰山典籍中記載的一種陣法。天有八卦「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地有八門,休、生、傷、杜、死、景、驚、開。八門骨傀就是根據地八門的玄秘所設立的一個**陣。八卦八門都有八八六十四種變化,生門每隔一個時辰就會運轉一次。所以,這陣困人很厲害,如此找不出陣法中的生門,那我們就會永遠被困在這個陣法之中,外加上,陣中還有充滿毒素的骷髏骨傀。
骨傀雖說只是普通的死人骷髏,也沒有多大的攻擊性,但是他們無一例外都用百足蜈蚣的足和屍毒配合藥法祭練過,一旦被刮傷或者被打中,毒素就會從人的身體蔓延到經絡四處,最後侵蝕心臟使人斃亡。記載中的屍傀無論是你被他打中,又或者是你打碎他,毒素都會侵蝕人的身體。
吳飛練的骨傀顯然沒練到家,毒素只在骷髏的外表而不在體內。不然姚文巨踩碎第一具骷髏時,屍粉早已順著空氣被我們呼吸進身體,侵蝕我們的心智了。
饒是如此,這陣法依舊十分難纏,因為這骨傀分佈在第八門的位置,看似死了,其實就打不死。若是找不到生門,我們立即遲早會被這些玩意耗光力氣,又或者是心神疲憊時被他們偷襲一把。
姚文巨一邊抵擋著詭異出現的骨傀,一邊著急的問我:「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破空這該死的陣法!」
我用令旗打開前方抓來的一具骷髏,回應道:「要找到生門,這陣法是用骷髏根據地八門的陣勢佈置,生門處有一具傀王主陣。只要找到生門,破開這傀王,我們就能出去了。」
「傀王,怎麼破?生門又在哪,這裡到處烏漆墨黑的,應該怎麼找這兩樣東西!」姚文巨冷冷的問。
我答道:「傀王只需要用中指血點他眉心穴就能破開他了;但是,一定要快!這傀王寄宿了佈陣者一半的靈魂,也會用法術,如果不夠快的話,那將會是一場僵持不下的持久戰。」
正說著,四周忽然詭異的靜謐了下來,纏住我們的骷髏也嗖的一聲消失了。我和姚文巨滿頭大汗,背靠背的貼在一起防備著四周,這消失並不意味著消散。或許,下波的攻擊會更加迅猛。
姚文巨喘了口氣,問我能不能找到生門的所在。我仔細想了下,問他能猜到現在幾點嗎?他想了下,說:「我們出來的時候是凌晨的四點,按照時間來算,大概走了兩個小時左右,應該是早上六七點的樣子。」
「早上的六七點……」我低頭沉思了下,如果是按照辰時來推算,八門骨傀陣的生門應該走到了東南巽宮,可是六點和七點,是一個分界線。沒過七點,是卯時,過了七點之後,才是辰時。
如果走錯了方向,等同於和生門逆反。八門陣,一旦移動了步伐走進其中一個方位,就有可能永永遠遠迷失了方向,困死陣中。
「文哥,敢不敢拚一把。」遲疑了下,我狠聲的問。
姚文巨沉吟著看了我一眼,只說了四個字:「我相信你。」
「好,我們現在就朝著東南巽宮的方位走。我在前面,你在後面。不管出現什麼阻礙,都有我來阻擋,你只要準備好中指,一旦看到傀王,就咬破中指點到他的眉心處就行,但是你記得,一定要快。」我重新囑咐了一次
「如果……我們沒看到傀王呢?會怎麼樣!」
「沒看到……」我遲疑了下,耷著臉苦笑道:「八門陣法,辰時生門東南巽,丑時東南見死門。如果沒見到傀王,那我們就一定到了死門。到時候,發生什麼事,不用我說你都可以想像的到」
空氣靜了下來,姚文巨忽然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問我:「小子,你玩過女人沒有!」
「沒有……」我搖搖頭,不懂他怎麼在生死關頭問我這奇怪的問題。
「呵……那下次帶你去玩一次。」姚文巨十分惋惜道:「幹你們這行的,整天在鬼門關前轉悠。說不定哪天掛了,連個完整的人生都沒有,實在是太可惜了。」
汗……這是現在應該關心的問題嗎?
我忽然有點無語我的人生,貌似遇到過的全都是極品,胖子是這樣,范太鹹是這樣,連姚文巨這個看起來外表冷峻的成熟老大,內心居然也是這麼悶騷。是我命運波折,注定了遇上的都是這類型的人,還是社會就這樣。每個看似冷峻的外表下,其實都藏著一顆悶騷的心。
正在這時,又有一具骷髏朝我背後襲來,姚文巨眼疾手快,拉開我後一拳轟碎了這具骷髏。
「時間不多了,我們趕快走吧」眼看著氣氛越來越壓抑,八門陣有發動第二波攻勢的前奏,我不敢遲疑,率先朝著東南方疾跑過去。一邊跑,一邊念著咒語,咬破手指,畫花字準備好千斤墜。
隨著我和姚文巨的奔跑,眼前出現了一副又一副的骷髏攔住了我們的去路。我益發肯定,這一次,我找對方向了。
僅僅是幾分鐘的時間,倒在我千斤墜下的骷髏就達到了數十具。前進間,空氣猛然一寒,漆黑的夜裡出現了點點青光,像是鬼火的徵兆。
而就在這時,前方猛然出現了一具身形高大的骷髏,這骷髏足足有一米八的身高,眼睛閉著,如同木偶般站著,動也不動。
就在我疾速奔跑至他身旁半米前時,骷髏,猛然睜開了眼睛……
「文哥……」我竭嘶底裡的一聲大吼,彎下了身子。但願,姚文巨能夠明白我這個動作的意思。
「砰」的一聲巨響,我抬起頭,就看到姚文巨倒在了地上。
失敗了嗎?我這樣想著,心底一緊。可緊接著,前方那已經睜開眼睛,並且伸出了一隻手的骷髏,轟然化作灰塵,散落四處。
千鈞一髮之際,姚文巨從我背後跳躍而起,中指血還是不偏不倚的點中了傀王的眉心。
恰在這時,四周的景物天旋地轉,逐漸的消失,恢復了亮光。
我們終於從迷陣裡跑了出來,天地間恢復自然時,空中傳來一聲痛苦的悶哼,吳飛身形趔趄的從隱藏的樹林中逃了出來,他並沒有和我們繼續纏鬥,而是選擇了慌不擇路的逃走。
「你怎麼不去追他呀?」姚文巨揉著發疼的手肘,望著山頭上遁逃的吳飛問我
我搖搖頭,說:「傀王被破,他的魂魄已經受了重傷,他能撿回這條命再說吧。」
陰山古籍中記載,要煉製傀王,首先就要離魂,將自己魂魄的一半移植到傀王的身體裡,這樣,傀王就有了靈性,道士甚至可以操縱傀王使出法術。
離魂,是一種非常難練的法術,將魂魄移植到另一半的載體上,類似於傳聞中的分身術,也是可以用來迷惑視線的法術。但是這種法術要有莫大的毅力,要承受無比巨大的痛苦才能練成。而且,這法術雖然可以使載體具有強大的靈活性,但從中有一個弊端。如果載體湮滅,道士本人的魂魄也會受傷。這後果,極有可能會變成一個白癡。
吳飛一直因為煉製出了煞神旗而小看了我,以為我在兵馬上的調動和認識不如他。但恰好是他的自大,才給了我逃出生機的機會。他以為以傀王的兇猛定然可以壓制住我,殊不知,我正是抓住了傀王眉心的這個弱點,才破開了它的陣法。
望著手腕上的手錶,指針劃到了七點零五分。計算了下,從奔跑到破陣,應該也只用了五分鐘的時間。我忽然有些慶幸,如果不是姚文巨在突發關頭問我那個無厘頭的問題,拖延了幾分鐘的時間,那麼我們就很有可能撞到死門上去了。
姚文巨點著煙,恢復了冷峻的模樣。看著他的樣子,我莫名其妙的笑了出來,心底,也有些莫名的感歎。
看來,這每個人的人生裡頭,有一些讓你無語又氣惱的猥瑣朋友,也未必是什麼壞事。說不定,給你帶來運氣,帶你脫險的,就是這些平日裡說話不正經,性子極度猥瑣的哥們。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好運,常常隱藏在你不曾留意的角落,不曾留意的人身上,不是嗎?
第三十章 下蠱
破解了陣法之後,景象恢復了原樣。這時,我們才發現坐著的本田車停在了距離懸崖邊十米遠的地方。如果不是姚文巨及時遏止小張停車,恐怕鬼遮眼的小張會直接把車開下懸崖。
說到小張,他就躺在車的另一頭,距離我們不足半米遠,但他全身已經泛黑,被毒素侵蝕了身體,整
下懸崖。
說到小張,他就躺在車的另一頭,距離我們不足半米遠,但他全身已經泛黑,被毒素侵蝕了身體,整個人也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這八門屍傀陣的迷惑性果然厲害,車和小張距離我們這麼近,我們居然在園地兜圈,一點端倪都感覺不出來。
心裡感歎著,我和姚文巨走向了身後的本田車。
兩輛本田停靠在距離我們幾米遠的後頭,不過,恐怕帶來的人都已經遭毒手了。車門外的不遠處都躺著屍體,大約有七八具。都是姚文巨挑選出來的好手,無一例外經過了特別的訓練。放到戰場上,這些人不敢說以一敵百,但以一敵三總是可以的。
然而,這些好手無一例外都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全身泛黑,和小張一樣被骨傀劃傷,中了屍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