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

黃主任聞言正欲反駁,華航董事長伸手阻止了他,口中說道:「中國醫學源遠流長,民間不泛藏龍臥虎,況且如此簡便易行的方法,花錢又少,不妨一試。」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了行政院林水扁副院長的身上。
「這樣……真的能行嗎?」林水扁狐疑的說道。
「絕對是無稽之談,zheng府若是同意這樣做的話,必將遭到全世界的恥笑!」黃主任面色漲紅,義憤填膺的叫了起來。
「那你有什麼好的主意呢?」華航董事長問道。
黃主任站起身來,目光環視一周,然後說道:「三軍總醫院和台醫大是中華民國頂尖的現代醫療機構,我們願意騰出條件最好的病房,配備最優秀的醫護人員,進行最人性化的治療,不管多少年,我們都不會放棄。」
「當然嘍,華航和zheng府的資金也就會源源不斷的流入你們的口袋,而且不知要多少年,是嗎?」華航董事長不滿的搶白了他幾句。
「此事先不忙急於結論,待我向經國先生匯報後再做定奪。」林水扁最後說道。
「凡是人的眉毛就都可以用嗎?」華航董事長顯然支持寒生這個不花錢的方案。
「可以,眉中生有白色長毫的效果最佳。」寒生望著台醫大的李教授說道,此人濃眉之間就生有著數根白色的長毫。
華航董事長也望見了台醫大李教授眉間的白色長毫,禁不住的打趣道:「李教授,我看你是不是拔掉那幾根白毫作為藥用呢,身為醫學教授,救死扶傷,為人師表嘛。」
李教授眼皮一耷拉,嘴裡嘟囔道:「二十生毫,三十死,三十生毫,四十死,四十生毫遇貴人,我是四十以後才生的毫,還等著遇貴人呢。」
散會了,斑白頭髮的華航董事長拉住了寒生,熱情的邀請他今晚一起共進晚餐。
「董事長,朱先生提出的方法,是否可以先在我的搭檔,副駕駛小陳身上試一試,如果成功了,豈不是解決所有的難題了麼?」何國富輕聲建議道。
「好主意,如果成功了,經國先生肯定會支持和褒獎我們的,可是到哪兒去弄十個人的眉毛呢?人要是沒有了眉毛,可不是一般的難看呢?」董事長有些為難的說道。
「美容店裡有啊,好多小姑娘都願意刮光了眉毛,然後畫上兩道彎彎的人工眉,認為好看。」何國富靈機一動建議道。
「不錯,何機師,你下午趕緊去弄十個女孩的眉毛來,請朱先生製作藥灸,我去找小陳的家屬,說服她同意後,今晚子時咱們就動手。」老董事長開心之極,樂哈哈的說道。
「水潭可以去我的老家苗栗找,獅子山下就有一口冷水潭,叫做『獅潭』,小時候經常下去洗澡的。」何國富說道。
接下來,寒生父子被安排住進了機場賓館休息,何國富駕車前往台北市的一些美容店,黃昏時帶回來了一包眉毛和一些艾絨。一切準備停當後,幾輛豪華臥車組成的車隊浩浩蕩蕩的連夜駛往了苗栗縣。
副駕駛小陳已經完全癡呆了,傻乎乎的連人都認不出來,陳太太坐在他的身旁,摟著丈夫一路抽泣著,神情淒楚,令人唏噓不已。
苗栗縣舊名「貓裡」,為古時候居住苗栗地區原住民道卡斯族巴利社(Bari)社名之音譯,意為平原之鄉,清光緒15年(1889年),貓裡改為近音雅字之苗栗。
駛過四十公里的山路,車隊於亥時終於來到了苗栗縣南莊的獅子山下。皎潔的月光下,一泓碧潭靜靜地躺在了茂林修竹之間,水面靜謐如鏡,倒映著一彎清月,初生霧靄,若隱若現,恍如空靈仙境。
「這就是獅潭,還是小時候的樣子……」何國富望著兒時曾嬉戲過的地方,心中陡然生就一番感慨。
「亥子交更了,請將陳機師放入水中。」寒生見時辰已至,遂吩咐說道。
何國富熟悉地勢,自己先行下水試探了一塊水淺平坦之處,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小陳攙扶著浸入了水中。
寒生點燃手中的眉毛藥灸紙筒,交與何國富,吩咐他對準陳機師的眉心灸烤,熱力穿透皮膚和顱骨,木氣直達伏矢魄……
第三百七十七章
殘月如勾,清涼似水,山林間一片靜謐,人們憑住了呼吸,默默地望著浸在「獅潭」內緊閉著雙眼的陳機師,他端坐在潭水裡,水面上只露出了個腦袋,身旁的何國富正一絲不苟的按照寒生的要求,為其灸著眉心。
小才華睡醒了,站在寒生的腳下看熱鬧,許久,感覺無甚趣味,遂溜出了人群,跑到樹叢邊撒尿。
「你是誰?」樹叢中突然傳出問話聲,發音極為怪異。
小才華嚇了一跳,趕緊尿完,眼睛朝著黑暗的林間望去。
「你是誰?」那聲音又問。
「你是誰?」沈才華壯著膽子,反問道。
「我是嘟嘟,你是誰?」那怪聲回答說道。
沈才華烏黑的瞳孔不斷的伸縮著,小鼻子嗅阿嗅的,他終於看見了,在樹杈上蹲著一隻巨大的鳥,羽毛在月光下泛著寶石藍色,向下彎曲的喙露著半月形的黃色裸皮,兩隻聰明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沈才華白光光的身子。
「我叫才華。」沈才華好奇的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了它。
「男的,女的?」那怪鳥又問道。
「男的。」才華一面回答著,突然間小屁股一擰,竟然沒有絲毫徵兆的縱身躍起,朝著那藍色大鳥猛地撲了上去。
那怪鳥躲避不及,被抓了個正著。
「放開我!」大鳥叫道。
沈才華興高采烈的將它抱了下來,雙雙落在了地上,怪鳥竟然比自己還高出了一頭。
寒生聽到動靜回過身來定睛望去,月光下,發現了嬰兒沈才華白白的小身子正摟著一隻藍顏色的巨大鸚鵡……
寒生吃了一驚,忙來到了樹林前,他也頭一次見到如此巨型的藍色大鸚鵡。
「才華,你從哪兒抓來這麼大的鸚鵡?」寒生驚訝的問道。
「放開我!」那鸚鵡忿怒的說道。
沈才華此刻高興地不得了,小手不停的摩挲著鸚鵡漂亮的羽毛,小嘴湊上去親吻那只堅硬的大彎喙。
「嬤嬤,救命啊……」大鸚鵡掙扎躲避著,並扯開了嗓子叫喊起來。
獅潭前的人們聽到呼救聲都圍了過來,看到這只巨型鸚鵡,無不嘖嘖稱奇。
華航董事長仔細的端詳著,十分驚訝的說道:「咦,這是一隻藍紫金剛鸚鵡,產自巴西,是世界上體型最大的鸚鵡,性格溫和友善近人,非常稀有,一隻雛鳥都能賣到兩萬美金呢,華航開通巴西里約熱內盧航線時,我見過的,台灣怎麼會有這種鳥呢?」
「放開它!」夜空中響起了一句冷冰冰的話語,飄入人們的耳朵。
清涼的月光下,站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婆,身材十分矮小,頭頂包著一塊黑頭巾,長袖對襟短上衣,紅色斜紋圍腰,下穿單式片裙綴有黑色前遮陰布,腳上還打著綁腿,胸前配戴著一串人牙和黃銅小鈴,滿面寒霜的望著他們。
「你是什麼人?」華航董事長厲聲喝問道。
「客家嬤嬤。」老太婆森森說道。
「奶奶……」沈才華突然心裡一熱,脫口而出的叫道。
鬼嬰沈才華乍見客家嬤嬤的那一刻,蘊藏於體內的祝由功與老太婆的磁場感應在了一起,瞬間引起了諧振,腦中一陣迷茫,心裡覺得溫暖無比,口中不由自主的喊出了「奶奶」兩個字,隨即抱著大鸚鵡,蹣跚著朝客家嬤嬤走去。
老太婆的心頭也是一震,一種從未有過的熱流剎那間湧遍週身,既親切又幸福,她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這個光著腚、白胖的小男孩顫顫巍巍的朝著自己走過來。
「你叫什麼?」客家嬤嬤柔聲問道。
「沈才華。」才華用細細的聲音回答著。
「好孩子……」客家嬤嬤伸出手臂將他攬入懷中。
一摟之下,卻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孩子的體內充盈著渾厚的祝由功力,其程度竟然遠遠的超過了自己!
客家嬤嬤抬起了眼睛,犀利的眼神兒迎面遇上了寒生清澈的目光。
「這孩子是你的?」客家嬤嬤疑問道,她一瞥之下便已瞧出這個年輕小伙子還是個童子。
寒生臉一紅,微微笑道:「阿婆,您就是客家嬤嬤?」
老太婆點了點頭。
「鄱陽湖谷的『客家聖母』王婆婆和羞山桃花江禿頭阿婆是您的師姐吧?」寒生說道。
客家嬤嬤身子猛然一凜,失聲問道:「你是誰?」
「我是王婆婆和禿頭阿婆的朋友,江西婺源南山人,叫朱寒生。」寒生回答道。
「她倆都還好吧?」客家嬤嬤歎息了一聲,輕輕問道。
「她們都已去世了。」寒生回答說道。
「死了?是啊,歲月不饒人啊……」客家嬤嬤悵然道。
「王婆婆是傳功給徒弟,油盡燈枯而死,禿頭阿婆則是被惡人吸去內精而身亡。」寒生惋惜不已的說道。
「什麼惡人竟能吸去二師姐的內精?」客家嬤嬤狐疑道。
「黃建國,此人心毒手狠,如今加入了日本截屍教,成了一名陰人。」寒生答道。
「陰人?當今世上竟還有陰人存在?陰人的吸屍大法……難怪能吸去祝由神功呢,二師姐也太不小心了。」客家嬤嬤自語道。
「禿頭阿婆是在石化期內,沒有反抗能力的情況下著了道的。」寒生解釋說道。
「太可惡了,這個陰人現在何處?」客家嬤嬤怒道。
「還在東京,目前正遭到日本警方的緝捕。」寒生告訴她。
「這個孩子是誰的,他體內怎麼會有祝由神功呢?」客家嬤嬤摟緊了沈才華,緩緩問道。
「說來話長,沈才華本是一蔭屍過胎而生,我也是剛剛知道他會祝由神功不久,但卻不知是從何而來的。」寒生回答說道。
「天意啊,看來我客家嬤嬤身後終於有了傳人了。」老太婆的眼睛濕潤了。
「請問嬤嬤,您不是還有個徒弟叫做何五行的麼?」寒生問道。
「愚魯之人,難以成才,不如或無。」客家嬤嬤歎息著說道。
「他死了。」寒生道。
「誰死了?」客家嬤嬤一下子沒緩過神兒來。
「何五行,您的徒弟。」寒生說道。
寒生準備將王婆婆、禿頭老婦以及何五行的情況詳細的講給客家嬤嬤聽,但是剛一開口,就被老太婆制止了。
「你跟我回家說吧。」客家嬤嬤壓低聲音道。
「還要等一會兒,我正在救治一個病人。」寒生說道。
「就是浸在獅潭裡面的那個人麼?他怎麼了?」客家嬤嬤指了指水潭問道。
「他是一名飛機駕駛員,由於高空缺氧導致了腦損傷。」寒生解釋道。
「你是醫生?」客家嬤嬤驚奇的望著寒生。
「是赤腳醫生。」寒生臉一紅,回答道。
客家嬤嬤大惑不解道:「赤腳醫生?那是個什麼名號?」
寒生搖搖頭,微笑著告訴她:「就是中原鄉下的土郎中。」
就在這時,獅潭裡突然傳來陳機師的喊叫聲:「你們是想要淹死我啊……」
眾人聞言一驚,急忙圍攏到了水潭邊,但見陳機師一把推開了何國富,渾身顫抖著爬上岸來,口中不住的說道:「好冷啦,快給我找件干的衣服來……」他一抬頭,瞥見站在月光下的華航董事長,頓時驚訝不已,「啊,董事長,怎麼是您?」
陳機師的妻子「嗷」的一聲痛哭起來:「老公啊,你終於醒過來了……」遂上前,緊緊地摟住了水淋淋的丈夫。
「哈哈哈,華航終於有救啦!」董事長仰天長笑,斑白的髮絲不住的顫抖著,淚水沿著臉頰緩緩淌下。
何國富領著陳機師來到寒生面前,激動地說道:「小陳,是香港的朱醫生救了你。」
「撲通」一聲,陳機師衝著寒生跪下了,口中不住的道謝。
《青囊屍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