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朱醫生你好啊,怎麼,不認識乾老大了麼?」乾老大呵呵笑道。
「你,你和陽公一道來的?」朱醫生警惕的說道,心想壞了,莫不是陽公追殺吳楚山人來到了南山村?王婆婆已經走了,這便如何是好。
「陽公?我已經很久沒見到我師父了,不是去了香港了麼?」乾老大故作驚訝的反問道。
朱醫生疑惑的望著他,緩緩說道:「你來有什麼事兒?」
「我是路過南山村,順便前來拜訪一下朱醫生和吳楚山人。」乾老大隨意的說著,同時眼睛朝四下裡望去。
朱醫生瞧在眼裡,知其不懷好意,很可能陽公就在外面,定是來追殺山人的,心中想著,額頭上沁出冷汗來。
「朱醫生,你出汗了。」乾老大說道,他畢竟是老江湖了,已經看出來朱醫生內心的不安。
「哦,方才在廚房間忙活著了。」朱醫生支吾道。
這時,蘭兒從廂房裡走出來,一手抱著沈才華,一手抱著皺皮女嬰,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去,婆婆和明月走了,她來照顧兩個嬰兒。
「那不是陽公和老祖的女兒麼?怎麼在你們這裡呢?」乾老大一眼瞥見,口中說著同時迎上前去攔住了蘭兒。
朱醫生一見心中著急,忙道:「蘭兒,外面冷,快帶孩子進到屋裡去。」
乾老大心想,此刻搶過女嬰易如反掌,但是還未探明這所院子裡是否還有其他人,先不急於一時,於是側身讓開通道,眼瞅著蘭兒走進了房間。
「孩子長的好快啊,我再仔細看看。」說罷腳下一個箭步,緊跟著蘭兒閃身進門。
吳楚山人正昏迷不醒的躺在了床上……
「咦,這不是吳楚山人麼?生病了麼?」乾老大嘿嘿笑著來到了床邊上。
朱醫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緊跟著進了屋。
吳楚山人面色慘白,雙目緊閉,氣若游絲。
乾老大乃習武之人,一看便知山人傷勢極重,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哎呀,吳楚山人傷勢好重啊,家裡還有什麼人,怎麼不趕緊送醫院呢?」乾老大一面試探著問道,同時一邊察言觀色。
大家面面相覷,沒有人搭茬。
乾老大明白了,這座院子裡根本沒有其他什麼人了。
「朱醫生,吳楚山人的傷勢你應該很清楚,再不送去醫院就沒救了,我去喊兩個人來幫忙。」乾老大說著走出了房門,站在了莊院的大門外朝著對面的山坡大樟樹揮著手。
朱醫生趕緊跟了出來,看見對面山坡上走下來了兩個人,挨到近前,他的心算是徹底涼了,為首那人正是陽公。
「哈哈,朱醫生,別來無恙乎?老衲今日特來拜訪吳楚山人。」陽公陰笑著一腳跨進了大門。
朱醫生仰天歎道:「陽公,山人於你無怨無仇,你已傷他不輕,何必要趕盡殺絕呢?」
「嘿嘿,他搶走了我的女兒,還不行我來看看麼?」陽公翻鼓起眼睛說道。
「你的女兒可以抱回,但是請你不要再傷害吳楚山人了。」朱醫生央求著說道。
乾老大附耳上去,將吳楚山人和朱家的情況說給了師父聽,陽公不住的點頭。
「呵呵,好極了,我先去看看吳楚山人和我的女兒再說。」陽公一面桀笑著走進了院子裡。
朱醫生望見頭包大紅牡丹花巾,一雙玲瓏小腳的老陰婆,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起來,這就是寒生他們說的那個「香江一枝花」了,喜食人腦的女魔頭。
乾老大輕車熟路的將陽公陰婆直接領進了廂房,蘭兒與荷香面帶驚恐之色的盯著他們。
陽公一眼瞥見了坐在床上角落裡的兩個孩子和無聲無息躺於床上的吳楚山人。
皺皮女嬰依舊是滿面皺褶,腦瓜頂上光禿禿的呈古銅色,亮如鏡面,看來這個寒生醫治的根本就不得法,或者從來就沒打算給好好治,陽公忿忿的想著。
雖說只有一夜未見,但是陽公還是感覺到了皺皮女嬰的身上起了某種變化,哪裡有所不同了呢?
這時,沈才華伸出手摟住了女嬰,兩個孩子均露出了警惕的眼神。
陽公此刻終於看清了不同之處,是指甲,女嬰長出了指甲,那是一種紫紅色的指甲,雖然還不很長,但昨天晚上還沒有……男嬰沈才華也長了指甲,不過那顏色是青黑色的,真***奇怪,陽公心裡犯著嘀咕。
再看吳楚山人,躺在那裡雙目緊閉,已經是命懸一線,奄奄一息了。
陽公盯著吳楚山人,心想我與你倒是無甚仇怨,但是黃乾穗想要你永遠閉嘴,這可怨不得老衲了,他含氣於臂,準備下手。
「陽公,這吳楚山人反正也是死人一個,婆婆我奔波了一夜,肚子早已經餓了,索性廢物利用,先把他的腦子弄出來填飽肚子再說,這副腦子閱歷豐富,說不定還滿有滋味兒呢。」老陰婆咂咂嘴,眼睛裡射出凶光,一伸手,掌中已然多出一把鋒利的小刀。
陽公微笑著說道:「老男人的腦子臊味兒太重,我還是喜歡這位蘭兒小姑娘的,保管是鮮甜之極,她看樣子還是處子純陰之身呢,你給我過來瞧瞧。」說罷,邪惡的對著蘭兒笑了笑,嘴角邊已經完全濕潤了,還流出些許白沫,隨即劈空伸手向她抓去,。
朱醫生見狀怒不可竭,高聲呵斥道:「禽獸!」同時挺身橫在了蘭兒的前面。
陽公殺性大開,力貫手臂,變爪為指,「噗」的一聲,食指居然插進了朱醫生的喉嚨中間的天突穴……
天突穴又稱天瞿、玉戶,乃陰維任脈之會,內裡皮下有頸靜脈弓、甲狀腺下動脈分支以及無名靜脈及主動脈弓,血管密佈,這一指竟然刺穿了主動脈弓等,隨著手指的拔出,一股紅色的血霧噴射而出。
鮮血濺射在了陽公的臉上、床上和兩個嬰兒赤裸的身子上。
朱醫生圓瞪雙目,憤怒的倒下了,為了維護家人的安危,他義無反顧的死了……
蘭兒大叫一聲,撲倒在朱醫生的身上,頓時昏厥了過去。
荷香是一個柔弱的女人,一直都是默默無聞的盡著一個善良的母親和妻子的本分,甚至從來都未大聲的說過話,此刻,她面對這兩個嗜血魔頭,身體內一股保護女兒和丈夫的本能驟然間迸發出來,她近乎瘋狂的發出了一聲極淒厲的哀鳴,猛地撲到了陽公的身上,張開嘴巴咬下……
陽公根本沒提防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瘦弱女人,竟然會有如此之大的爆發力,右手臂上竟然被荷香的牙齒硬生生的撕下一塊肉來。
陽公大怒,舉起左掌惡狠狠的拍在了荷香的後腦之上,一聲悶響,荷香也倒下了。
這一瞬間,乾老大看的是驚心動魄,他禁不住的朝後倒退了幾步,太慘烈了,江湖頂尖高手殺戮兩個絲毫不會武功的老百姓,他的心在這一瞬間被震撼了。
陽公仰天長笑:「哈哈哈……」
就在這時,沈才華兩隻眼珠赤紅,光著身子「嗖」的騰空躍起,揮舞著青黑色指甲,身後皺皮女嬰「呸」的啐出一口粘痰,也赤裸著隨即凌空彈起,伸出紫紅色的指甲雙雙撲向了陽公……
正文第二百零二章散功
陽公眼角瞥見兩個嬰兒光著身子向他撲來,根本不屑一顧,而此刻老陰婆嘿嘿冷笑一聲,趁機拍出雙掌,惡狠狠的擊向了皺皮女嬰,勢要斃了這女嬰的命,那可是陽公與老祖的野種。
陽公聞狀大驚,不待多想,「啪」的啐出一口粘痰,直奔老陰婆面門而去,先逼其自救。
此刻,凌空之中的沈才華猛地一個折轉身,瞪著血紅的雙瞳,凶狠的抓向了老陰婆,有人要傷害皺皮女嬰,他是絕對不答應的。
老陰婆見粘痰破空而至,慌忙之下急撤雙掌,擋了自己的面前,因為距離近在咫尺,閃避均已是來不及了。
「啪」的一聲,呼嘯而來的粘痰擊在了老陰婆的掌心上,巨大的衝擊力迫使她的雙掌幾乎回抽在自己的臉上,一股爛鹹魚般的惡臭順著老陰婆的鼻孔鑽了進去。
「你這個老不死的,竟然敢對我下手!」老陰婆勃然大怒道。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沈才華青黑色的指甲已經抓在了老陰婆的右臉頰上,留下了幾道血痕,顏色呈青黑色。老陰婆吃了一驚,正欲轉而對付沈才華,不料那皺皮女嬰與沈才華心有靈犀,早已轉而攻擊她了,在老陰婆的左臉頰上也抓出了幾個淺道道,顏色卻是紫紅。
沈才華和皺皮女嬰落在了地上,乾老大飛起一腳,腳面輕點著沈才華的屁股,將其送出了房門外。乾老大知道這孩子是朱彪的兒子,感其死的壯烈,所以才有上次背負朱彪的屍體返回南山村之舉,唉,此刻實不忍再見其子也慘死,故飛腳踢出,實為救孩子一命。
皺皮女嬰見沈才華飛出門外,於是也連續在地上彈跳著跟出了門去。
老陰婆摸摸兩面臉頰,氣的哇哇直叫,身子一縱便要追出,卻又被陽公攔住,隨即兩人又撕打在了一起。
沈才華翻滾著到了院子裡,身子毫髮無損的爬起來,這也是乾老大那一腳的力度恰到好處,皺皮女嬰此刻也像蛤蟆般的跳了過來,兩人嬰兒手拉著手幾個起躍,一路衝出了莊院的大門。
「停手!」陽公急喝老陰婆住手,但是她卻如同瘋了一般猛撲,連抓帶咬,口中發出「絲絲」怪異的叫聲。
陽公驚奇的望著老陰婆那張扭曲的臉,發現她半邊臉青黑,另半邊臉確呈紫紅色如豬肝一般,頓時疑惑不解,這是練的什麼邪門功夫?
師父師娘打起架來,乾老大落得個清閒,索性走出門去看看那倆孩子,可是院子裡早已不見了嬰兒們的蹤跡。
陽公且戰且退,出門來到了院子裡,老陰婆緊跟著追殺出來,牡丹花的頭巾已經脫落,披頭散髮,雙目發直,右眼青黑左眼紫紅,與半邊臉的顏色一致,甚是怪異。
陽公一彎腰順手將身後豬圈裡,蘭兒養的一頭100多斤的母豬抓起,迎面拋向了老陰婆。
老陰婆此刻舞動的手臂已經全無章法,雙手緊緊的抱住母豬,就勢一口咬在了豬的鼻子上,那母豬勃然大怒,張開血盆大口,也一口啃在了老陰婆的下巴上……
郭公葬尺乃是當年西晉郭璞所遺留下來的祝由聖物,可促就練祝由神功,亦可克解祝由巫術。鬼嬰天生純陰,皺皮女嬰則是純陽,兩人任督經脈雖然被寒生使用了「陰陽顛倒術」來互融,但關鍵時刻未及導引,反而倍增其力,然後又誤打誤撞將郭公葬尺內裡,當年郭璞注入的祝由陰陽磁場分而吸之。此時,沈才華體內充盈著祝由陰功,皺皮女嬰體內則是祝由陽功,兩人陰陽合力在一起,便如同郭璞在世,端的是非同小可。
老陰婆右臉被祝由陽功抓傷,呈青黑色,左臉則被祝由陰功所破,為紫紅,陰陽夾擊,就像是1400年前的郭璞祖師親自出手一般,頃刻間破了老陰婆多年練就的祝由功。
此刻,老陰婆正處於散功時的瘋狂痛苦狀態中。
陽公默默的看著老陰婆痛苦的抱著母豬在地上翻滾著,根本不屑上前幫手。
「師父,師母怎麼辦?」乾老大焦急的問道。
陽公鼻子「哼」了一聲,鄙夷的說道:「讓她自生自滅好了,走,看看我的女兒跑到哪兒去了。」
乾老大順從的跟在了師父的身後,臨走出莊院大門時,仍忍不住回頭望了兩眼,然後歎息著跨出門去。
兩人在莊院附近找了找,不見兩個嬰兒的蹤跡。
乾老大說道:「小孩子天生有辨別母親所在方位的能力,現在老祖關在城裡,孩子會不會往縣城方向去了?」
「嗯,我女兒天生異稟,有這可能,那我們就一路奔婺源尋找,應該走不太遠,但我們須得隱蔽前行,別在公路上行走,我們殺了朱醫生和那個女人,吳楚山人也與死人無二致,萬一碰上聖母師父,就麻煩了。」陽公說道。
「是,師父。」乾老大應道。
兩人在山道旁的樹林裡一面留意著道路上的動靜,一邊向縣城方向緩緩前行。
靈古洞前,沈才華和皺皮女嬰手牽著手,蹦蹦跳跳的穿行在碗口粗的那片毛竹林中。
「嘎嘎。」頭頂上有幾隻碩大的黑烏鴉從窩裡面探出頭來,瞪著奇怪的眼神望著這兩個赤條條的小人。
沈才華抬頭望見了那樹枝做成的窩和那幾隻黑兮兮的烏鴉,舌頭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回頭看了看皺皮女嬰,她也在舔著小嘴唇,兩人都餓了。
「呼」的一聲,沈才華和皺皮女嬰分別彈起,各自抓住一株竹子,一躍一躍的向頂上爬去。
烏鴉們大聲呱噪起來,擊打著翅膀,憤怒的發出恐嚇。
沈才華一馬當先攀上了竹稍,烏鴉們飛昇起並在他的頭頂上盤旋,一面大聲「嘎嘎」的吼叫著,更有兩隻調轉尾巴,屙出兩坨白屎,惡狠狠砸在了沈才華的頭上。
窩裡面有十餘枚花皮鳥蛋,那是烏鴉們還未出世的孩子,沈才華探出一隻小手,抓起了一枚鳥蛋嗅了嗅,似乎感覺到沒什麼味道,遂將其擊打在另一枚鳥蛋上。卵殼破碎了,裡面流出些液體,他以手指挖了些送到口邊舔了舔,頓時大喜,抓起一枚湊到口邊便吮吸了起來。
皺皮女嬰也如法炮製,在另一株竹子上大啖起烏鴉卵來了,憤怒的烏鴉們恐嚇威脅都不起作用,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將窩裡的卵一枚枚的敲破吮食掉了。
「汪汪……」靈古洞口傳來了急促的犬吠聲。
沈才華和皺皮女嬰從毛竹上溜下來,牽著手直奔狗吠聲而去。
靈古洞口一片低矮的草叢中,大黃狗笨笨和懷孕的女友黑妹正在圍剿一隻獾子,那土獾左突右突仍舊衝不出兩條狗的合圍,但笨笨和黑妹也不敢冒然進攻,雙方不知已經僵持了多久。
沈才華和皺皮女嬰相視一笑,又有獵物上門了。
「嗖嗖」兩條白色的身影從笨笨和黑妹的頭頂上掠過,跳進了圈內。
兩條狗吃驚的望著這兩個赤裸的嬰兒,面面相覷。
那土獾面對著這兩個小人,喉嚨裡發出了低沉的吼叫聲,沈才華與皺皮女嬰根本不為所動,突然間驟然發難,左右夾擊,閃電般的出手,剎那間就揪住了獾子的耳朵和頸上的皮毛,未等?反應過來,兩個嬰兒尖利的牙齒就已經深深的切入了那土獾的脖子……
笨笨和黑妹呆呆的望著小人們在「吱吱」的吮吸著土獾頸動脈裡的熱血,倆孩子的小腹在慢慢的鼓脹起來。
嬰兒們吸光了土獾的血,心滿意足的打起了飽嗝,伸出小手揉了揉肚子,然後手拉著手,朝靈古洞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