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引子
魔障摧寶疆不定,道光透體一覺興。
德善雲天血色裡,體碎心綻胭脂凝。
面卷風塵八方動,英魂俱散未留名。
來日南天台上遇,牽引玉龍請君行。
民國初年,軍閥割據,外強窺擾,災禍四起,民不聊生。於是,迫於生機,眾多厚道良民鋌而走險,取偏門撈財,更有許多祖上有旁門左道之能,奇工秘技之術,或強取巧奪之手段的,都從新拾掇起來。使得好好一個世界變得處處險惡,步步危機。
這年,又是秋盡時節,天氣已十分寒冷,在盛產水蜜桃的無錫陽山地界,有一山丘旁,孤零零座落著一宅。
說起來很是奇怪,本來靠山建房從風水學上來說,不管是山前山後山左山右,都是吉瑞之局,但是不能在枯窮相的山巒旁,何為枯窮相?山上沒有高大翠綠樹木,土石暴露,怪石嶙峋,並有斷崖峭壁。而此宅,正背靠北向峭壁,在江南,房屋背山朝北非常少見,而且山也非潤澤之山,山上權木叢生,草黃葉枯,整個崖壁沒有一枝綠蔭落腳,黃茫茫一片,連石色的深淺變化都很難看出。倒是在宅子的東西兩側,各有綠幽幽兩片林子,東面是竹林,西面是松林。
一般來說,此地房屋多為青瓦白牆,或是綠瓦紅牆;而此宅卻是少見的黃瓦黃牆,幾乎與山壁混為一色,再由於山丘的陰影覆蓋和兩片林子的抱繞,以及屋前十幾棵桃樹的遮掩,從遠處很難一下就發現它的存在。
特別在夜裡,宅子會有幾個窗戶整夜都亮著微弱飄忽的燈光,但是當地的桃農們發現,夜裡循著燈光,怎麼都走不到房子那裡,他們都管它叫「鬼障房」;所以,雖然宅子的主人和他的家人都很熱情很好客,但當地的人一般不會去打擾,夜裡更不會去也無法前去。
這一日,已是二更時分,秋霜暗降,雖然沒什麼風,卻是異常寒冷。宅子的主人魯承宗坐在二進院的書房,對著洋油燈細看著一張發黃未裱的字畫。
魯承宗已然年近花甲之齡,但依然身板挺直,面色紅潤,二目放光,一雙大手骨骼粗壯,肌筋畢露,怎麼看都不應該是一雙擺弄字畫的手。
這時門環一響,魯承宗隨手將字畫翻蓋過來,抬頭看去,原來是管家魯聯走了進來,給魯承祖端上一把紫砂壺。
「老爺,該歇了,這東西不是一兩天能看出來的,要麼早叫人掏完啦,怎麼也流不到我們家呀。」
「是呀,可就是心裡老放不下」
魯承宗抬頭看了一眼書房中掛的「藏寶布瑞」的堂匾,輕歎一口氣:「是吉是禍很難說呀,要麼明天你和秦先生也一起來看看,說不定能瞧出點端倪。」
「行,明天一早我就叫秦先生一起過來。」
「那你就早點休息吧,這兩天辛苦你們啦,五侯的傷怎麼樣,他和柳兒都睡了嗎?。」
「睡了,秦先生給五侯用了點藥,沒什麼大礙。那我也先去歇了。」
魯承宗點點頭,於是魯聯退了出去,把門帶好,然後擺弄了幾下門環。
夜更深了,依然無風,院中很靜很靜,就連平時前道房裡魯聯和五侯的鼾聲也沒響起。天也更冷了,彷彿都可以聽到霜降的聲音,「沙沙沙,沙沙沙」。
埋頭看畫的魯承宗忽然感覺出一點異樣,那沙沙聲越來越清晰,從院子裡慢慢向書房靠近,他沒有抬頭,因為眼睛的餘光已然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個高大的黑影漸漸在書房的花格門上伸展;一絲徹骨的寒意象刀子似的從他的脊椎劃向天靈,兩肋處一下繃得很緊很緊,使他感到酸痛和僵硬。他依然沒抬頭,雖然那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高,已非一個正常人的高度;他還是沒抬頭,不,連眼皮都未動,就連呼吸都好像停止了,只是把手中的紫砂壺被握得更緊,握壺的手背青筋全鼓了起來,而且微微的在跳動。
魯承宗害怕了,這樣的恐懼感對與他來說已好多年不曾有過啦,他害怕的不是那越來越近、越來越高的怪異身影,他害怕的是大門外的「五分連索障」怎麼沒擋住?他害怕的是頭進院的「顛撲道」怎麼沒一點警示?他害怕的是二進院的「大石龍行繞」怎會讓它施施然地靠近書房?他更害怕的是一道房和東吊樓的那幾位怎麼也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心中現在只存有最後一點僥倖,就是書房門上的「蹄踏蝴蝶扣」。
那個身影已高近簷額,在門口停住,森森然的站著,一動不動。
魯承宗慢慢抬頭,屋內洋油燈的撲朔使得屋外的身影有幾分迷離。
身影依然一動不動。
魯承宗慢慢站起,身體緊張僵硬後的運動使得血流直衝頭頂,他的眼睛覺得有點恍惚。
身影還是一動不動。
魯承宗向門口挪動腳步,一步,兩步,門環發出輕微的一響,他立時停住腳步,全身的肌肉繃緊讓他覺得呼吸都困難。
許久,許久,他輕輕吁出憋住許久的一口氣,繼續向門口挪動腳步,一步,兩步,門環又輕微一響,他再次僵住。
又是許久,這許久的時間讓他存有的一點僥倖變成了一點信心,於是他繼續邁出腳步。
就在他邁出這步落地的同時,他耳中聽到一聲響亮的金屬碎裂聲,聲響未息,兩扇花格門瞬間大力打開,開後就緊貼住兩邊側門不再回關。與此同時,洋油燈驟滅,那高大黑影一步邁進,與魯承祖相對而立,此時才有金屬碎片落地之聲傳來。
屋內漆黑一團,但現在已不需要燈,魯承宗已經可以完全地感受到這有他兩人高的黑影的存在,因為他們離得太近啦。
黑影還未來得及邁出第二步,魯承宗也未來得及做出他的本能反應。猛然間,院中傳來魯聯的一聲悶哼,接著一道圓形白光弧線飛來,帶著沉重的呼嘯向那黑影劈斬過去。而那黑影也在這一瞬間突然分做兩段,其上半身直撲書桌,一團黑影罩向那幅字畫,而下半身則滾向西牆角處貓洞,一聲轟響,將貓洞撞成一個二尺見方大洞。
那道圓形白光正好從瞬間分開的兩段身體之間飛過,釘在了牌匾「藏寶布瑞」的「寶」字上,原來是一把桃木柄的八卦鐵斧。
魯承宗也轉身了,他也撲向書桌,他手中的紫砂壺在轉身的同時也飛出了手,砸向那上半身的黑影。準確說應該是砸向那黑影中伸向字畫的手,那手已經拿到字畫,那手已經向黑影中縮回,於是那壺只砸破字畫,那拿到大半張殘破字畫的手已經躲進了那黑乎乎的一團。
魯承宗人也已到桌邊,他伸手抓向那黑影,而那黑影在他胸前一撞,借他前衝之力斜落向西牆角處大洞,一晃間,蹤跡不見。
魯承宗沒有追,他定定的站在那裡,像一尊石俑。
魯聯奔了進來,起腳橫掃,地上兩塊碎磚直飛入牆角大洞,退步側身,一手撐地,曲臂伏身,另一手箭掌護住面目向洞外望去。一望即起,動作很是敏捷。隨後滿臉失望地撿起地上的小半張殘畫,小心地擦掉紫砂碎屑和茶葉,雙手遞給魯承宗,魯承宗沒有接。
這時柳兒也衝了進來,接著是五侯,秦先生最後一個喘吁吁的趕過來。大家看著魯承宗都沒說話,整個宅院又回復到一片死寂。
終於,魯承宗開口了:「讓一棄回家吧。」說完一口鮮血噴出,一抹紅艷衝開了黑暗,也衝開了死寂。
第一節:氣波動
外鄉人到北平做古玩交易的有兩種人,一種到硫璃廠,在那裡,你是爺,買賣家、鋪子裡都把你敬著捧著,為啥?你要麼是腰纏萬貫的主兒,要麼是身懷重寶的客,否則決不能往這街上的鋪子裡走。這裡的鋪子逮到一個這樣的就夠吃三年。另一種是到鬼市,一大早,天還沒亮,提個燈籠,買的賣的都模模糊糊,只有講價的手指可以分辯得清清楚楚。
鬼市上的貨大多是冒面兒的和做面兒的,這種別理,一個比一個猴精,腮幫子甩開了暈你個財貨兩賠。也有些貨的來路不正沒處卸鏈兒的,這種也不能粘,粘上不把鏈兒纏你手上就得和你玩命。難得可以碰到個不知好壞的,偷拿祖上留的點玩意兒換急錢抽大煙逛窯子的,那你就叫撿著了,得貨付銀掉頭就走,鬼市上一天是不撿二回的,別多溜幾步再把撿著的弄掉了。
魯一棄提著個四方的梨筐燈正走在鬼市上,他慢慢的邁著步,並不向器件兒瞄一眼,只是很慢很慢的邁著步,從市口向市尾走。
魯一棄是魯承宗的獨子,快四十才得這麼個寶,來得很是不易,老婆為這寶貝把命也丟在了炕上。可不知為什麼,他並沒有把他留在自己的身邊,滿五歲時就把他送到河北天鑒山的大哥魯承祖那裡。
魯承祖信道,他一生未婚,在天鑒山千峰觀旁搭一草廬,終日與觀中道長談經論道、解虛破幻。
魯承宗送魯一棄過來時,修一封書信給大哥,信中言到:「此子有別常人,天生異能不知福禍,本欲一棄又不心忍,許道力能解。」而在魯承祖這裡十年有餘,他並沒把這唯一的侄子有別於其他小孩,教他讀書寫字,明理辨非,唯一不同的是常帶他到觀裡聽道講解,跟道長們學一些易理卦象。魯承祖對他很是寬容,從來不管他是否聽得懂、學的會,隨他興致而為。到十二歲時更是將他送到北平讀洋學堂,自己落得清閒。魯一棄來的時候沒起大名,這名字是大伯給起的,取「捨一棄而後百得」之意。
魯家有一遠房三叔在北平做買賣,開一個小鋪子,也是倒騰老玩意兒。魯一棄就托給他照顧,平時上學,閒時幫著看看鋪子。一晃又是八年,魯一棄從沒回過家,他甚至連家在哪裡都不清楚,只記得五歲時是從一個黃土連天的地方被送到大伯那裡,雖然回過大伯那裡幾次,大伯沒說,他也沒問。
三叔一家對他很好,好得有點異樣,總帶著點卑微和恭敬,就向是下人對主子,全家除了三叔,都管他叫大少爺,他不知這身份是因為大伯還是因為自己記憶模糊的父親,但他沒有問。
三叔也不大會做生意,鋪子裡很少有人來,但鋪子裡倒的確是有不少好東西。對與魯一棄來說這裡是個好地方,他不大與人交往,可能是因為在天鑒山的幾年總與青燈古卷為伴的緣故。他對古物的興趣遠遠超過了對人的興趣。在這裡他見識了不少真正的好貨,但讓他最難釋手的還是店裡經常收到的一些孤本、殘本、絕本書籍和一些書簡、絹冊的殘片,特別對那些甲骨、石片、玉玦上的文字和圖案符號,他會整天把玩,凝視默念,不知是在試圖破解它們所代表的含義和隱藏的秘密,還是在和它們默默地交流著。
店裡的好貨和他喜歡的東西總會在出現一段時間後被賣出,奇怪的是他從來沒見過買主和交易過程,他也沒在意,也許三叔覺得有必要背著他,慶幸的是那些他感興趣的東西已經在他腦中留下了八、九分,他強烈的感覺到這些對他會有大用處。
他以前也來過幾次鬼市,不是為了收古玩,他只是喜歡這裡的氛圍,喜歡享受發現的快樂:悠悠然地走過,你不說話,沒人問你,你就像在死寂的廢墟裡走過,然後突然發現好東西,讓你腦子微微一暈,心中猛地一提,欣喜便圍繞住你,和垂釣時從水中提出魚的欣喜和快樂一樣。
這樣的享受他已經碰到過好幾次,但他都沒有收貨。是因為他沒錢收,是因為三叔沒讓他收,更因為他覺得不該他收,或許是不值得他收。
魯一棄已快走到市尾,他依舊盯著足下的路,沒有向兩邊看,因為不需要看,他感到自己甚至可以閉上眼睛,兩邊的器物恍然間都是活的,在微微的呼吸,只是呼吸得不一樣,大多是有如垂死般許久才能微吐一口,極少些是沉穩悠長,今天沒有碰到氣息鮮活靈動的。
魯一棄走出了市尾,他吹滅了燈籠裡的洋燭,就在燭火已熄滅而燭頭的青煙尚未散去的時候,他覺查到一股不同與剛才的呼吸,怪異的呼吸。
他索性閉上眼睛,細細地去感覺,就在左側前面的胡同口裡。
他睜開眼睛,看不見,是太靠裡了?還是貼在這一側的牆上?總之看不見。
他沒挪步,他又閉上眼睛,靜靜的感覺那呼吸,不!不是呼吸!因為只有呼沒有吸,那只是一股氣,似乎是紫黑色,似乎有腥臭味。
他仍然閉著眼,但腦海裡已經搜掃幾遍,突然,也不只是哪本古冊裡的兩個字竦然而現:「屍氣!」
他還沒睜開眼,所以他看不到一點光,無盡的黑暗籠罩著他,彷彿在把他漸漸拉遠,漸漸拉深。
慢慢的、慢慢的,他睜開眼睛,一絲笑意從他嘴角處不經意間凸現。是的,他在笑,他竟然在笑,在這暗黑和屍氣膠合瀰漫的時候。
他是在笑,他不只是笑,他已經向那胡同口邁步走去。
他的笑是自嘲的的笑,他從來小就經常出現一些和今天類似的奇怪感覺,但總會在大人的解釋後被否認,就連鬼市上的那種感覺,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從未向別人提起。更何況,他從沒懷疑過幾年來在洋學堂裡獲取的知識。
他不知道那裡有什麼,但他肯定那裡的東西不是他想到的東西,他記憶中有過太多感覺都和實際的情況相去太遠。
他走到胡同口,胡同裡更加黑暗,他看不到任何東西,對,他看不到,但並不代表沒有。
一朵指頭大的火苗在掙扎了幾下後亮起,藍桔色的火苗跳動著向他逼近,從黑暗裡直接逼到他的燈籠上方,魯一棄一驚,感到胸口氣息滯塞,一陣難受,這是遠超出他想像的現象。
但他沒有絲毫慌亂,這樣的定力他也不只從何而來,但他的確有。
他沒動,他更沒逃,就連他臉上的笑意也沒變;但他在看,仔細的看,那是一隻手,一隻蒼白卻不失彈性的手,一隻修長卻滿是傷痕的手,這手的中指和食指捏劍訣形,夾持一紙煤子,煤子的端頭正跳躍著那藍桔色的火苗。
持紙煤子的手很穩,沒有一絲抖動,這讓一棄突然有見到這手主人的渴望,但手肘往後依舊躲在黑暗裡。
煤子頭的火苗悄然一落,點亮了一棄手中的燈籠,燈籠裡的洋燭奮力撲騰了幾下,終於把手肘後面的那片黑暗照亮。
啊!沒有臉!沒有臉?對,因為看不見臉;
只有眼睛,一隻眼睛,一隻夜梟般的眼睛,卻是淡漠的眼光。
而剩下的所有,除了那隻手,都包在一塊和夜一樣黑的布裡。
「看看這個。」
那黑布裡伸出了另一隻手,但一棄看不到這隻手,這隻手躲在鹿皮手套裡,而且還緊緊地攥成拳頭狀。
拳頭在鬆開,拳頭已張開,頓時,一棄感到一團濃稠的、紫黑的、腥臭的氣息撲面而來。
「屍氣!好重的屍氣!」他在心裡驚呼。
掌心裡有一團紫黑在瀰漫盤旋,紫黑的正中是一顆心臟在跳動,充滿了冤靈的哀怨和亡魂的詛咒。
這些魯一棄看得見也聽得見,這讓他感到一種壓力,像在水裡,刺耳,頭痛,噁心,額頭的青筋在飛快地蹦跳。
他驚奇黑衣遮蓋的那人會如此的無動於衷,會在這穿越陰陽的漩渦裡紋絲不動,夜梟般的眼裡依就是那淡漠的光。
「要嗎?」聲音和眼光一樣淡漠。
「不要。」魯一棄的回答很輕卻很肯定。
「為什麼?」還是淡淡的問。
「我不知道。」回答的聲音高了一點,因為他已經開始在適應那壓力。
「是不知道這是什麼還是不知道它的價值?」發問的聲音已不再那麼悠閒了。
「都不是,是不知道我要它能幹什麼!」回答越來越輕鬆。
「你確定?」三個字裡似乎帶點遺憾。
「不確定,好多事要到死的時候才能確定。」輕鬆的回答讓夜梟般的眼連眨兩下,閃出一道很亮的光芒。
沒有再問,也沒走,只是把那道很亮的光芒長時間地停留在魯一棄臉上,一張和許許多多平常人沒太大區別的臉。
長時間的凝視讓魯一棄很是不安,太久的沉默也讓他覺得應該離開。
「如果你想知道誰會要,到琉璃廠街尾的梅瘦軒。」說完轉身就走,語氣很像命令。
胡同口只留下那只滿是驚疑的眼睛,還有那鹿皮手套托著的「屍犬石」。
第二節: 千山阻
「屍犬石」只是一塊紫黑的石頭,一塊心型的紫黑石頭,但它原來確實是一顆心,食屍犬的心。
遠古時代,戰亂連年,災禍不斷,遍野屍骸,於是一群群的野狗就以腐屍為食,在每群野狗中都會有一個巨大體形的狗王,能斗獅博虎,它也吃食腐屍,但是只吃屍體的食指;據說,死後的冤魂所有的怨氣都會凝聚在食指之上,久而久之,狗王終會屍毒發作,全身石化而死,最後化做塵埃,只留下一顆心,一顆凝聚無數冤魂怨氣的心——「屍犬石」
魯一棄確實知道這塊石頭,古籍《伏邪錄》裡提到過這寶貝,他不知道這石頭算不算得上寶貝,但《伏邪錄》卻稱它極有妙用,它可以以邪克邪,以毒攻毒,鎮妖去晦防屍變,卻沒提是否會造成厄局。
魯一棄從沒見過「屍犬石」,但他卻肯定那人手裡的是一塊真的。是因為他能肯定他的感覺。他自己也奇怪,石頭出現之前他還在嘲笑自己的感覺,而現在,他覺得他應該崇拜他的感覺。最讓他引以為豪的是,那感覺還告訴他應該怎麼說,應該怎麼做,在他轉身離開的一剎那,他對自己說:你真他媽灑脫。
《魯班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