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好在我已知道所需卦象為「震上震下」,所以只要想辦法反向推演即可,否則在那如同「太極生化的宇宙代數學」一樣複雜的「三式」中,就算讓我們幾人想破了頭,也推演不出任何卦象。
明叔在旁看得大氣也不敢出,但隔了半天,見我還是沒什麼成果,忍不住問道:「我說胡仔,你擺弄不出來也就罷了,可千萬別用勁用過了頭,把這玉盤毀了。我看這東西要是在香港拍賣,也許能開到上億的天價……」
我剛有一點頭緒,就被明叔打斷了,不由得無名火起,讓胖子將明叔的嘴按上,關鍵時刻淨他媽跟我搗亂。我撓頭抓腮,怎麼也想不起來剛才的思路了,只好再跟Shirley楊商量幾句,如果說易中含有數字之語,都非憑空而來,而是從機數中生化而出,那「震上震下,震驚百里」,說明「震卦」中暗含「百」數,但這究竟是怎樣才能推演而生的?如果真能從「百」字反推機數,那對我們來說正是求之不得,否則若是如同「利涉大川」或「同人於野」之類沒有數字的卦詞中,我們雖知這些全部是由機數推演而生,但卻根本不知機數何在了。而且每一個卦象,如同一個個不同的時空,都是相對封閉獨立的體系,只知道如何推演一個卦象,卻無法舉一反三地來衍生另外的卦象。
我對Shirley楊說,這思路確實可行,比如「三天兩地而倚數」,三就是三,天數是五,地數是五,三與兩正好合成五,倚者始得天地之數。而且三是奇數,代表陽,兩是偶數代表陰,「三」這個數字是一與二合,奇中有偶,二這個數字是一與一合,偶中有奇,正應陰陽倚天之理,所以類似於「三天兩地而倚數」之言,其中的含義太深了,幾乎每個字都藏有玄機,可能全是從龜卜中推演生化而成。
Shirley楊喜道:「你這不是說得很好嗎?既明此理,還不快把卦象在玉盤中推演出來,咱們看了之後才好想出辦法。」我無可奈何地說:「思路大概對了,但還是難於上青天。三天兩地而倚數之解,我是剛好曾聽張贏川說過,讓我自己推演震卦之象簡直是要我的命。要知道這些週而復始、始而復生的機數,如果沒得到高人真傳點撥,又在《易經》裡下過幾十年的枯禪功夫,等閒之輩哪裡能夠看得明白?我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我這回怕是也要對不起你們了,這卦盤雖然神妙無方,但也需有應其變而神其妙的高人才能使用,在我手裡……它根本沒用,早知道當初我就好好學習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我話音剛落,一直在旁邊觀著的古猜走上一步,不太自信地對眾人說道:「震上震下大概是先天卦數中……一陽二陰的第四卦?」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四十八章 龍穴
《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雖然名為十六字,可更確切地說應該是十六章,每章以一個字為代表,共計一十六字,所以號稱十六字。這十六字分別是「天、地、人、鬼、神、佛、魔、畜、懾、鎮、遁、物、化、陰、陽、空」,每一個字,都是一種特殊的符號,在古卦機數中象徵著「時間、空間、物質、生命」,它們組合後就會產生特定的「卦象」,可以從中解讀吉凶禍福和過去未來。
這部主要記載陰陽風水學的古籍,可謂無所不包,不僅有風水術和陰陽術,更因為它是由摸金校尉的高手所著,所以裡面還涵蓋了大量各朝各代古墓形制、結構、佈局的描述,其原理全部出於周文王所演的先天十六卦。水底珊瑚鐵樹下的玉石卦盤,正是一件以「時間、空間、物質』等各種機數,來推演「卦象」的「占盤」。
當年在中國有件古物的出土曾經轟動一時,安徽阜陽縣雙古堆出土的青銅秘器「太乙九宮占盤」,許多人猜測過它的作用,實際上它就是古時推演卦象機數的精密儀器,可是它能推演的機數遠遠不如我們所找到的玉盤。這件玉盤是海床中埋藏的金剛玉,顏色淺紅,透明如玻璃,純粹無瑕,不為海水鹽鹵酸類所蝕。金剛玉雖然以玉為名。實則既非硬玉,也非軟玉,古人稱玉乃石之美者,多產於崑崙山麓,與沙礫同存於河底,其質溫潤細密。光澤如脂肪,有軟硬之別,軟玉為輝石類,以純潔乳白色為貴;硬玉為角閃石類,較難溶解,色彩鮮綠。金剛玉兼有軟玉之美,又超過硬玉之質,屬石中異數,硬度則近似水晶,低於寶石,在中國向來非常罕見。而且這銅人手捧的金剛玉卦盤構思更是精妙絕倫,通過盤底的六柱三式,可以產生無窮無盡的機數,其中蘊含的奧秘絕非常人所能掌握。
以前的許多年中,我都想有機會一窺《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的全貌,但今時今日將卦盤拿在手中,心裡才開始明白,即便是有十六卦全像,憑我這半路出家一知半解的水平,也根本無法解讀其中所藏的天機。以前可能是對自己的本事高估了,現在眼睜睜知道需使卦盤顯示「震上震下」的卦象,可在繁複龐駁的太乙機數面前,卻完全不知從何處著手,只好對Shirley楊搖頭興歎,看來還得另想辦法。
不料這時候古猜竟然站出來,說他可以試著在卦盤上推演一番,推演出一陽二陰的「震卦」,連同我在內,眾人誰也沒想到他會懂得此道,不禁又驚又疑,一時間全然不敢相信此話會從他這蛋仔口中說出。
過了片刻,眾人才逐漸回過神來,明叔對古猜說:「蛋仔,你怎會知道先天卦數?現在大伙的生死性命全繫於此,可不是做耍尋開心的時候,你到底……」
不等明叔說完,胖子就說道:「術業有專攻,扯膏藥掰卦咱還得看老胡的本事,他們家祖上就是吃這碗飯的,而且真理向來掌握在少數人手裡,並不是隨便有個腦袋的人就能明白,你這打漁的娃子就別跟著起哄了,不然賠上大伙的性命,諒你也擔待不起,你知道胖爺這條命值多少錢一斤嗎?」
古猜被明叔和胖子這麼一說,更顯得發蒙,本就不多的信心也都沒了,支支吾吾地連話也說不清楚了。
看到他的樣子,我心中猛地一動,醒悟到蛋人的祖宗正是這歸墟古跡的主人,恨天氏精研卦數,難道這些古時的機密,竟然在龍戶和獺家身上保留了下來?必須要向古猜問個清楚,他僻處荒島的一介孤兒,又怎會說出「震乃一陽二陰之卦」的話來。
想到此節,我忙對眾人說:「你們先別忙著武斷,真理是一向掌握在少數人手裡的嗎?當然不是,不過真理在某些時候確實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裡的。蛋戶既能歷經幾千年把身上的透海圖傳下來,自然也有可能知道先天卦數的情形,不妨就讓古猜一試。」
Shirley楊把金剛玉卦盤放在古猜手中,知道他拙嘴笨舌,便讓他不要多想,儘管放手試試,多鈴也不知古猜懂得什麼「卦象機數」,連連囑咐他不要胡來。
古猜全神貫注地盯著三式玄機柱上的各種符號,似乎有些東西在頭腦中擱置了許久不用,需要絞盡腦汁地去回憶思索。歸墟中的卦數並含「全天一十六卦」,相傳「先天八卦」是伏羲所創,又名「伏羲先天八卦圖」;「後天八卦」是周文王根據河圖洛書的九宮之數所發明,周文王神機通天,更將「先天八卦「與「後天八卦」在龜甲上融會推演,窮究天地之變,化出暗藏天機的「全天十六卦」。
「全天十六卦」到了西周後期,即不復存在,清代的摸金校尉從西周古塚中意外發掘出全天卦象,由此編寫了一部《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由於全書被毀去一半,所以我所知所學僅限於風水秘術,變化精微的陰陽卦象幾乎完全不懂,直到近半年才逐漸有所接觸五行八門,可《易》乃生生變化之道,大多內容以「通算推演」為用,若只知其一二,簡直等於不知。
但我在古猜脫口說出一陽二陰的震卦之時,就已知道他言之有物。而且看來他所知內容應該屬於「先天卦數」。《易》中八卦,分為「乾、坎、艮、震、坤、兌、離、巽」,按卦數排列即為「乾一、兌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震居第四,震卦正好對應「一陽二陰」所組成的第四卦;後天八卦圖中,震卦則居第三位,經中五,從「坎一、坤二、震三、巽四、乾六、兌七、艮八、離九」,使用機數呈現時空變化螺旋式重演的原理,來推算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是現代流傳較多的卦數,卻不是用以推演先天卦象的古法。
只見古猜一一轉動陰陽玄機,金剛玉卦盤上的數百個篩孔隨即關合變化,產生的機數逐漸呈現出卦象。眾人看古猜的舉動都茫然不解,只有我能看出些許門道。
震卦為一陽二陰之卦,陽數為九,陰數為八,以其居於卦位為「四」來推演,一陽而生四九三十六數,一陰得四八三十二數,再一陰又得四八三十二數,合而生「百」數,產生了震卦卦象中的「百里」之機。
至於「震來虩虩,笑言啞啞」等卦文,是如何通過機數所生,我就根本看不明白了。不過我知道在先天卦數中,相對兩個方面的卦數相加之和都是九,是陽數中最大的「老陽」之數,天為陽,地為陰,後天八卦中相對之和郁是「十」,描繪的是「地」,而古猜推演出的機數,大部分都是老陽天數,看來卦象中所反應的各有所指,全是大自然的情況,對應了震卦中「祭天行為不可中止」的隱意。
我忍不住對古猜說:「蠻子,可真有你的,連這先天卦象都能推演出來。」古猜聽我這麼說,就知道他的推演之法沒錯。這些都是他十二三歲前,由他阿爹親口傳授給他的,據說是龍獺之輩自幼就要學的古咒,可沒任何實際用途,而且從來不知那些古奧的咒語是什麼卦象機數,如今竟能派上這麼大的用場,阿爹和阿媽在天有靈,也能感到欣慰了。
金剛玉石的卦盤分為數層,每層都有無數手指粗細的窟窿,或大或小,分佈不均,隨著古猜將最後一式的機數推出,數層玉盤上的某些孔洞相互貫通,排列為「震卦」卦象的標記。卦盤連通著青銅人像的手臂,猛聽銅像體內機括牽動,「嘎崩」一聲悶響,銅人身上填滿聚銅海沙的窟窿中,探出數十個銅鑄的鮫魚頭顱。銅鮫形態猙獰,大小比兒臂稍細,皆做張口銜珠之狀,口中卻俱是空空如也。
眾人見古猜終於啟動了先天卦盤上的機關,正要喝彩,誰知以四條手臂托著玉盤的銅像軀體中,竟會探出許多鮫頭,不禁全都看得呆了,一時寂然無聲,直勾勾地盯住那些空空的青銅鮫口,不禁想問:「這又是什麼鬼東西?」
我伸手摸了摸鮫口,裡面漆黑的海沙雖有聚銅集陰之性,不過以手撫去,感覺不到其中是否還有吸力,鮫魚嘴裡的空槽,很明顯是用來固定大顆南珠的,我奇道:「這……這些張口瞪目的鮫人嘴裡,似乎是用來放置海中龍含的……」
Shirley楊說:「九足鼎上有海底仙山埋著一輪明月的標記,明月隨波濤起浮,看來還需要在鮫龍口中放置龍含,將銅像沉入海底機關處,歸墟下的墳山就會裂開,殭屍會在棺中隨著水流浮上海面。當真存在這種可能嗎?」
明叔見脫身有望,忙不迭地告訴眾人,在海波中采蛋為生之輩,沒有哪個不知海底墳山中埋有明月的古老傳說。月者水之精,珠者月之精,其實明珠即為明月。金剛玉是海中古玉,珠玉相應,光華肯定比真正的月光更盛,只不過要嵌滿這銅人上的鮫頭,怕是要用不下數十顆極品龍含。多鈴和古猜姐弟在旁不住點頭,表示明叔所言不虛,海底仙山葬月的傳說在蛋民中廣為流傳,無人不知。
我咬了咬牙,看來是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了,只有把我們從珊瑚螺旋所採的明珠,都嵌入鮫口,然後將銅人沉到水底鐵樹下的機關處,至於能不能引得仙山裂開,海水上湧,使殭屍出海,只有到時候才能知道了,現在根本難以想像百十顆明珠怎麼可能會帶來如此劇變。
胖子趕緊摀住裝有月光明珠的背囊:「我說胡司令這可使不得啊,這麼多魚頭,得餵它們多少?我不得不再強調一次,貪污浪費可是極大的犯罪。」
我對胖子說:「怎麼是犯罪呢?摸金校尉的原則是捨財不捨命,咱們將來都是有所作為的人,可要是去不了美國,撈到多少青頭都沒任何意義,再說還有那價值連城的人魚和佛爺的翡翠天衣,到了美國咱們省著點花,也足夠折騰半輩子了。」
可話雖如此說,一看那裝著南珠的背包,不禁又想:「在海中豁出性命採了半日,僅得明珠三十有二,阮黑死後,我又在他口中埋了一枚做『駐顏珠』,如今只剩三十一枚,顆顆都是南龍海氣凝結的精華,要是就這麼沉入水底,換了誰都會覺得心疼,而且數量也相差懸殊,三十一枚明珠遠遠不夠。」
Shirley楊將幾枚明珠放入鮫魚嘴中,果然無論珠身大小,都被鮫頭緊密地牢牢吸住,但至少需要六十餘顆光照百步的月光明珠,才能把所有的鮫口填滿,Shirley楊也不得不連連搖頭。恨天氏送葬之物如此之盛,恐怕唐宗宋祖的陵中,也不會有數十枚這樣的南海精魄,此時此地又要到哪裡去湊夠六十幾枚明珠?
古猜在旁看出眾人憂心忡仲,似乎是覺得南珠不足,他忙指著水面,比劃著水底深澗的手勢:「水下有龍穴!」明叔急忙讓他說出詳情,聽後轉告給我們,原來古猜是古蛋民中的龍戶,在海中有許多與生俱來的本領,尤其擅長「辨水色,識龍居」。
剛才,古猜隨我和胖子潛入鮫魚出沒的珊瑚樹下,見水底有一道深澗,古猜善識水性,一看水底的旋湧亂流有異,就知深澗中必有萬年老蚌。那是一片不見天日的「珠母海」,多半會有蚌祖隱匿其中。海中螺蚌不同於淡水蚌,全部是一甲僅出一珠,而海底的珠母卻是一甲百珠的龐然大物。
珠母可能要比硨磲大上十倍,只在海底洞穴巖隙的深處才有,一片產珠極佳的海域或者珠池,其下必然藏有被稱為蚌祖的老珠母。據說珠母乃是老蚌年久化為精魅,由於自身蚌甲中裹著百枚明珠,即使天上月色如水,它仍然會藏在深澗中絕不出來。
古時若有蛋人尋著水下蛛絲馬跡,摸到蚌祖附近,往往也很難發現與礁石化為一體無跡可循的巨蚌,更有許多人被它變幻的形態迷惑,成為了「蚌精」的食物。蚌祖藏納數量眾多的龍含隱在深水中,會產生大量的低頻脈衝,雖然對人體影響不大,但是會嚴重干擾各種電子信號,珊瑚螺旋海域常有舟船飛機失事,除了變幻莫測的海象天候,恐怕與這藏在海底的蚌母也脫不開干係。
先前沒顧得上仔細去想那龍骸會是何物,珠母的相關記載雖然很多,但很少有人能捕得這種靈物,千餘年來始終無人得見。所以我們從一開始就沒往這上想,直到古猜觀水色識龍居,辨認出水底是片「珠母海」,才知原來古猜背後透海圖中所刺龍骸,正是「龍穴」的標記,蛋人向來便將「珠」比喻為蛟龍之含,有珠之海,即為「龍居」。
此時鯨骨附近的伏流一片沉寂寧靜,空氣中陰寒之意更盛,眾人稍加商議,那狠下心來,既然深澗中有一甲藏百珠的「珠母」,那說不得,只好再捨命下水,刮取蚌祖殼中的龍含。可此事卻又艱險異常,因為以前誰也沒有捉過珠母這種萬年巨蚌的經驗,據說那蚌祖歷經萬年吐納形煉,善能幻化迷惑,且藏匿極深,隱於深澗潛湧之下,其中亂流漩渦一個接一個,使人拼上性命也難以接近。
眾人正在左右為難,明叔忽生一計,從歸墟遺跡的螺甲墳中,得到數件引龍宰蚌的上古秘器,其中有具女子皮囊般的屍魅,正可作為珠媒從水底引出蚌祖,不過將那鬼氣森森的屍魅縛在背上,口銜短刃赴水潛入亂流,除卻需要膽子夠大、水性精熟之外,也務必要將生死置之度外,能擔當此任者,非是龍戶莫屬,現在唯有古猜這一身過人的水下本領是眾人最後的指望了。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四十九章 珠母海
明叔提到屍魅,禁不住臉色劇變,海上蛋民似乎都識得這有筋無骨的女屍皮囊的厲害,它並不是輕易可以使用的普通珠媒,但若不以它的陰魂為燭,絕難引出潛藏在海底千萬年的珠母蚌祖。
明叔對我們說:「阿叔我是觀千劍而識器,撫萬曲而知音。在海上漂泊了半生,見過不知多少大風大浪,經驗要比你們豐富得多。我早就看出古猜這蛋仔非同一般,只有他才有本事背著屍魅,去水底引得蚌祖現身,然後咱們就等著齊心協力刮蚌采蛋便是。」
我早在水下就已見到深澗處暗湧奇流,只有古猜這種精熟水性的龍戶,才有可能游進去,但這話聽明叔說出來頗不入耳,心想:「港農老賊只求自保性命,向來不管旁人死活,對他來講,除了他自己之外,任誰都是可以隨時隨地犧牲掉的。」
於是我正色道:「我看古猜水下本領雖然了得,但他經臉不足,咱們這夥人中,只有明叔才稱得上是德高望重,我這輩子最佩服他這樣品德高尚又有真本事的老幹部,不如就讓明叔背了女屍潛水引蚌,憑他識風信、知水性,洞悉海底地形的手段,才配擔此重任。」
胖子聞言哈哈一笑,拍了拍明叔肩膀:「明叔,您老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回不去了,九泉之下也可以儘管放心。我和老胡絕對會尊重你的犧牲,把咱們撈得的青頭貨賣個好價錢,趕上清明冬至,即使我遠在美國遊艇上,也肯定忘不了給你燒紙錢送寒衣。」
明叔雖然在海上閱歷不凡,可他自身器量有限,是小廟裡的神仙,受不起多大香火,此時心神疲憊,更是架不住胖子的三句狠話,我們這麼一嚇唬他,險些讓他癱在地上。Shirley楊見明叔臉上半天都沒血色,於心不忍,就勸眾人現在不是開玩笑尋開心的時候,蚌祖是什麼樣子,誰都沒親眼見過,屍魅近千年來也從未有采蛋之人用過,這些都是傳說中的逸事,可信與不可信的程度是對半開,不應該冒無謂的風險,還是應該另想辦法。
我對眾人說:「眼下物資裝備基本損失一空,隨身只剩下些不當吃不當喝的青頭貨,再不放手一搏更待何時?我們可以做好兩方面的準備,一組下水去引蚌母,另一組到珊瑚樹下尋找機關,如果計劃不能實現,就只有冒死穿過亂流,從錯綜複雜的珊瑚洞裡尋找出路,那是不太靠譜的辦法,是死是活聽天由命罷了。」
眾人皆知眼下面臨的困境,必須各出死力才有可能從中脫身,當下不再多言,各自整理身上的裝備器械,將剩餘的水肺重新分配,最終決定由我和古猜潛入深澗去引珠母,其餘的人帶著銅人卦盤,埋伏到珊瑚鐵樹的化石附近,準備屠蚌取珠。
我提醒大伙將那三具畸形嬰兒的形骸分別帶在身上,水下成群的黑鮫凶殘無比,但其性應月,唯獨俱怕「月蝕」,有月破的殘肢死胎在旁,惡鮫不敢輕犯。另外從青螺墳中挖出的玉瓶,裡面裝有人魚油膏,抹在身上可以有效預防潛水病的各種症狀,看其成色和氣味並無異常,隔了這麼多年也不知是否已經失效,但有勝於無,不妨每人都抹上一些以防不測。
此外在珊瑚樹的另一側,與水底深澗對應的所在,還有一個漆黑的巨洞,裡面似乎藏著什麼兇惡的大海獸,連古猜也沒看出究竟是個什麼,所以千萬不可輕易接近,否則必遭不測。
過了約有一頓飯的工夫,所有人都已準備妥當,多鈴和明叔幫古猜把那具不成形的女屍皮囊綁在了背上,古猜摸了摸背上的潛水繩綁得牢固,便同我一前一後潛入水中。甫一入水,我就見到屍魅身上穿的珠衣,被陰氣所染,發出千道陰森的寒光,在一層冰冷異常的光暈中,那具有筋無骨的屍皮跟著水波擺動,模糊的五官眉目悉皆活動,栩栩猶如生人。
屍魅在水底似乎並無浮力,全憑一根龍筋絲絛掛在古猜背後,如同放風箏一般拖拽而行,在紛亂的水波光影裡,恰似一個飄動著的恐怖幽靈,若不知內情,還以為龍戶行於水中遭厲鬼所憑,背後緊緊貼著一個扭曲的亡靈。我實在不明白這種處處透著邪氣的詭異辦法,蛋民祖先是怎麼琢磨出來的。
我將一具死胎捆在水肺氣瓶上,入水後跟在古猜後面,看到屍魅產生了變化,就拍了拍他的肩頭,二人徑直潛向古珊瑚樹化石下的深澗。水下無窮無盡的幽靈蛸仍在圍著珊瑚樹舞動不休,一圈圈淡藍色的光波忽收忽放,將水底千奇百怪的珊瑚洞映得如同水晶龍宮。我潛至深澗旁的古石碑遺跡處,感到亂流捲集,若不抱住石碑,隨時都會被潛流捲走,再向深處已經有些力不從心。
我和古猜二人抱定石碑,回頭看了看Shirley楊、明叔等人,他們已將銅人拖到水底,正在珊瑚鐵樹下等待我們的信號。古猜打個手勢,問我是否還能繼續往深處潛。
我挑了挑大拇指,這裡亂流雖急,但並不是那種水眼漩渦,每陣潛湧都有間隔,只有認準時機,摳著巖壁固定重心,應該可以進入這道水底大峽谷般的深澗。
我們兩個抱住殘碑,往那深澗中一張望,只見其中黑洞洞的一片,沒有一絲一毫光亮,只有些尖頭尖尾的怪魚張鰭擺尾游進游出。屍魅雖然有層陰冷的光暈,但它並不能作為照明的光源使用,而且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中,潛水手電筒也發揮不出多大作用。
古猜天生一雙金魚般的眼睛,善能在漆黑的水下洞悉地形。而我卻沒那種本事,只好取出事前準備的一顆月光明珠攥在手裡。珊瑚螺旋所產的蚌珠,皆得海氣精華,不是尋常南珠可比,碩大渾圓,在水下能穿透介質阻隔,使水底亮如白晝,光照數十步,精光一現,有如銀霜匝地,視線頓時隨著珠光擴展開來。
珠光如月,在水中將屍魅一逼,顯得那空蕩蕩的死人皮囊更加猙獰詭異。我在水中看它一眼,就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裡湧起。我藉著珠光看清了地形,鼓足勇氣摸著水底嶙峋的亂石,一米一米地緩緩先行。
古猜拖了一根潛水繩,從我身旁游過,當先潛入深澗,他在亂流的縫隙中,東一閃、西一晃,倏忽起落,迅捷不讓水下游魚,片刻就已潛進了峽谷深處。
我覺得手中潛水繩忽地緊了一緊,知道這是古猜從裡面傳出的信號,就拽著潛水繩和岩石,拚命穿過幾道湍急的潛湧,剛一進去就覺得眼前一亮,只見深澗裡的空間,遠比預想中要大許多,兩側巨岩壁立,陰水漫頂遮天,鮫蛸魚龍縱橫往來,縫隙處儘是根陷巖中的「海百合」。
深澗中各種色彩斑斕的海石花,隨著水流不停擺動,這景象實在令人驚異,恍惚間彷彿來到了陸地上百花盛開的山谷,往來穿梭的魚群,如同花叢間飛舞的彩蝶,不過這些顏色奇異的海石花叢中,還堆積著數座大墳。
每座隆起的墳丘,都是許多巨龜黿鰲的甲殼相疊而成,有些龜甲上縛著鏈條,鎖著古舊的石槨、石棺。古猜拖著屍魅扶著一具石槨停下,我拽著潛水繩游到近前,見那些石槨龜甲,十分像是我們在海中打撈出來的石鏡古棺。想來這些棺槨都是空的,要等裝入南海僵人之後,再由潛流托出海面,任其在海上漂流沉沒,而所謂的靈魂便借此過程,從神木中飛赴月宮了。
古猜指了指前邊,我順著他的指向看去,古老的石壁下堆積粉無數海蝕古玉,似乎都是些故意沉入珠母海的祭品,其中有不少海鮫形態的玉人玉龜,以及占求卦象的甲盤燈燭之物,不過都已受到極大程度的腐蝕。
我對古猜點了點頭,看來珠母海確是非同小可,此處地形複雜,空間宏大,不知那蚌祖會藏匿在何處。如果真有活著的蚌祖,它棲身在珠母海的老巢之中,即便是龍戶獺家之輩,也難輕易取其甲中明珠,單憑龍弧短刃根本宰不了這種大型的巨蚌,如果貿然相搏,反倒容易被其夾住送了性命,只有設法引其出了深澗才可動手。
潛水繩的長度最多能到龜骸石棺這裡,因為引了蚌祖後,還要藉著潛水繩原路折回,我只好留下守住繩頭,由古猜獨自向前去搜索珠母。古猜在水下膽子很壯,背著那陰森可怖的屍魅前去引珠,沒有絲毫畏懼,我卻為他捏了把汗,在後邊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稍有不測,就要過去接應。
只見古猜反握短刀,赴水逐波而行,迎面有一片石壁,中剜三道鯨頭般的石門,門中搗珠崩玉,飛沫反湧,從中灌下來的海水,與珊瑚洞內上升的伏流時時相擊,漫天浮游的水勢極為凌厲。古猜接連沖了幾次,都被激流所阻,不但難以闖入,繫在身後的屍魅反倒被亂流捲動,硬生生將鯨筋製成的繩子繃斷了。
古猜在水下行動奇快,回手拽住屍魁的脖子,在亂流中將它拽了回來,重新緊縛在身。他於氣螺中換了口氣,見這片水門不通,估計蚌祖另在他處,轉身對我打了個手勢,便向斜刺裡游去。
隨著古猜游向側面,他身後屍魅陰光越來越盛,那幽靈般的女屍皮囊也越來越像活人。我在不遠處看得分明,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水中出現了一團七彩霞光般的虹氣,隨人移動,追逐著古猜背上的珠媒,一時之間,珠母海中迷漫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神秘氣氛。
我心中凜然生懼,感覺到水中似乎出現了一股強大的生物磁場,既然突然冒出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恐怕藏在珠母海裡的蚌祖就要現出真身了。珠母乃是天地間的靈物,侵得水月精氣,吐納形煉不下萬年,但近千百年來誰也沒親眼見過,它只存在於蛋民漁民廣泛流傳的口頭傳說之中,都說它能幻化人形,吞噬舟船。
古時常有吞舟的大魚追逐珠母的奇聞,民國初年,在佛堂口海域的眾多船員,就曾親眼見到海中巨魚如山,半出水面追逐一輪明月,在海上過了一晝夜也只見首不見尾,後來潛入海底,亡其所在。見到這異象的海員水手,皆稱那如山的巨魚是被珠母精光所引。
另外據說有些珠池被采蛋的人采空了,蚌殼蚌肉堆積成山,可到了夜裡,珠池中又有精光映月,蛋民不知真相,以為水底尚有蚌珠,於是轉天繼續潛水採珠,便往往有去無回,都被伺機報復的蚌祖所吞,它吃了活人,連骨頭都不吐。可即便把珠池傾盡,也難覓其蹤。所以在海上搏命的蛋民們談起這些傳說,也不免駭然失色,而且動了蚌祖會引發海嘯颶風,總之是傳得挺邪,沒有漁主的秘器,是無論如何也引不出蚌祖的。
這時水影紛亂變幻,我已看不清古猜的行蹤,心中不免擔憂起來。正要過去尋他,忽地裡珠母海底泥沙翻湧,妖霧大作,就見陰光閃爍,其後是一片巨大的黑影,一波波的鮮血從中湧出。古猜全身是血,背著那屍魅,手足並用掙扎著游了出來,但他身後滿是妖霧的水流,似乎存在著強烈吸力,古猜剛剛游出三五米,又立刻被水流吸了回去,倏然間消失在了濃霧裡。
第二卷 南海歸墟 第五十章 刮蚌採珠
珠母在水底一動,真似有倒海移山之勢,只見水中變幻不定的虹氣,都被揭起的泥沙遮住,濃重的霧氣漫水而起,根本無法看清楚裡面的蚌祖是個什麼樣子。古猜仗著龍戶的一身水下本領,以屍魅引得珠母蠢蠢欲動,張殼分甲,想要將那陰氣深重的屍魅吞將下去,吸捲著水流形成了漩渦。古猜稍慢了半步,竟被這陣旋湧吸住,他不及掙扎,就已陷進了珠母帶起的泥沙濃霧深處。
我瞪著眼看個正著,心中一急,立即伸手摸出潛水炸藥,想要過去把古猜搶出來,眼下救人要緊,也顧不得能不能把蚌祖引出深澗了。可正在這時,忽覺面前水流衝擊,古猜也同時掙扎出翻湧的泥沙煙霧。
原來珠母吞了有筋無骨的屍魅之後,一時耐不住女屍體內的陰氣,蚌甲分處,又將屍魅像吐納明珠般噴了出來。古猜在蚌殼內就勢割了幾塊蚌肉,混在血霧中順著水流衝了出來。
我急忙伸手拽住古猜的手臂,將他在亂流中拽住,見他也自驚魂未定,已是被珠母吸入殼中不下三次。我們二人見引出了蚌祖,不敢再做逗留,扯著潛水繩竭力向外游去。
蚌祖的輪廓隱約可見,雖然看得並不真切,但憑著水中那股強烈的波動,已足能感覺出它體形龐大、移動緩慢,附在礁巖上蠕動而出,追逐著屍魅散發出的陰氣而動,從珠母海中爬了出來。
蛋民在海中置珠媒引珠之事,原屬尋常,普通珠媒所用之材料,連魚珠都沒有,僅是選用螺蚌喜歡的食物。混合些肉糜加以調配,以此為引使螺蚌環抱的堅甲分離,趁機刮蚌取珠。而這種以人皮製成的屍魅,只有蛋民的祖先才會使用。
我和古猜都沒想到屍魅竟會如此靈驗,被它的陰氣撩拔,那蚌祖突然間就冒了出來,我們未免有些準備不足,倉皇中奪路而逃,也顧不得回視身後的情形,只覺身後如同彌洞,吸水之力奇溜無比,若不是捉牢了堅韌的潛水繩,怕是稍一鬆手就會被亂流吸走。
未到山澗出口,澗口處的亂流便與珠母吸水之力形成前後夾擊之勢,身處其中只覺手足酸軟,在一陣陣混亂的潛流中使人感到天旋地轉,加上水壓的作用,頭腦有些發暈,不由自主地產生了想要鬆手放開潛水繩的念頭。
就在意識開始朦朧模糊的一剎那,我感到身後一陣陰寒,那種鬼氣森森的感覺直透五臟六腑,下意識地回頭看一眼,隔著蛙鏡,只見一張五官鮮艷,但格外扭曲的女人面孔,正好貼到我的蛙鏡上。
那正是古猜背後拖拽的屍魅,被亂流帶動,連同繩索纏到了我身後的死嬰。雖然我知道那張女人的臉,是屍魅浸水後漲大呈現出來的,而且在水中愈久,形容愈是鮮活如生,可在如此近的距離看到這人皮的五官,簡直像是在擠眉弄眼地微笑,還是覺得全身惡寒透骨,原本模糊的神智,反倒變得清晰了,一驚之下,身體裡猛然間生出一股力量,用盡吃奶的力氣狂拽潛水繩,和古猜在亂流的縫隙中,翻滾著出了珠母海入口處的深澗。
珠母雖然貪戀水中陰氣,天生懼怕「月破」一類的自然現象,但也許是它活的年頭實在太久了,也許是古墓中的死胎早已質化千年,蝕天之氣已所剩無幾,驅趕鮫魚尚可,對付成了精的蚌祖卻不起什麼作用。所以它對我掛在氧氣瓶上的死胎視如無物,越迫越近,緊緊尾隨著屍魅,出了珠母海。
澗口附近大多是奇形怪狀的珊瑚化石,蚌祖到了這裡,已無泥沙湧起的煙霧遮擋。只覺身後精光浮動,一陣陣亮似白晝,百忙中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一隻全身生滿籐壺狀偽裝物的巨蚌就在我們身後,那就是蛋民們傳得神乎其神的蚌祖了。它形體也不是大如小山,大約有一個卡車頭大小,外貌近似一種罕見的盆形珍珠貝,波浪般凹凸的蚌殼表面,附著著厚厚一層疙裡疙瘩的海洋沉積物,顯然已有很多年沒有移動過了。
那蚌祖的蚌甲最是奇特,不是兩扇合一,或是螺旋一體,而是生有六瓣合葉蚌甲,左右上下都可開合分啟,殼中有異常發達的蚌足蚌盤,蚌甲忽張忽合,縱然是鑰頭鐵份之姐被其夾住,也會像被軋刀所故般彼膠晰體。適才古猜被吸入裡面還能完好無損,恐怕也只有在水下進退如電的龍戶才能如此僥倖。
我回頭只看了一眼,就覺得眼睛被晃得好一陣生花,蚌祖與普通的螺蚌大不相同,它珠囊奇大,蚌甲分合之際,珠光閃現。藉著水波的折射,化出瑞彩虹氣,令人目為之奪,神為之懾。四周深水幽靈蛸鬼火般淡藍色的光波,此時也都相映失色,整個珊瑚鐵樹化石,都被蚌祖甲中蔽納百珠的光芒所籠罩。只不過蚌祖藏於海底,常年不見真正的明月,其所孕蚌珠相比珊瑚螺旋海域的尋常明珠,陰冷清冽之氣尤為深重,六扇巨大的蚌甲時開時合,千縷虹氣也隨即隱現出沒。
我沒想到珠母追得如此之近,回頭望去,只覺白茫茫精光刺目,霎時之間,陰寒之氣與水流吸力大增,巨蚌堅甲暴然張開,我和古猜都被蚌甲分合之勢籠住,只消珠母的六片重甲裹緊,即使不被當即夾死,也會被蚌祖吸人珠囊。
古猜在水下就變得非常暴躁嗜血,見狀便要故技重施,想要以進為退,縮身藏進蚌甲,趁著珠殼閉合之際,在裡面戳那成精的老蚌幾刀。
但我看蚌祖吞吐了幾次屍魅之後,那女屍人皮中一股怨氣漸消,只怕再被蚌祖吞下,屍皮和珠衣上產生的陰氣就會消失,珠母大概會將其直接裹入珠囊,不會再輕易吐將出來。憑古猜那柄短刀,想在蚌殼內宰殺如此巨蚌,未必能夠成功,此刻絕不能捨命硬拚,這念頭在心中一轉,已見古猜挺刀合身撲了回去。
我急忙探手將他拽住,但古猜在水下滑如泥鰍、動似黑魚,我的手抓在他胳膊上,像是抓到了一條滑溜異常的水蛇,根本難以停留,滑不留手順勢送脫。但幸好扯住了他背上捆縛屍魅的繩索,立即使勁向前拉扯,把古猜在水中拖得兜了半個圈子。
就在這時候,珠母厚重的堅甲猛然合攏,僅差得半寸,就會將古猜雙足夾住。那在水裡拖風箏似的屍魅卻已被蚌祖吞在殼中。我和古猜被屍魅上的繩索纏住,急切間難以抽身,而那珠母吞了珠媒後,立即堅甲環閉,不動如山,巨甲微顫,似乎是在盡情享受著屍皮中的陰怨之氣。
我一手推住犬牙交錯般緊緊閉住的蚌甲,一手抽出分水短劍,割斷了糾纏在後背的繩索,這才和古猜抽身出來。此時Shirley楊等人在珊瑚樹下看了個滿眼,都不免心驚肉跳,想游過來相助,但事發突然,在那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卻根本來不及,所幸沒有傷亡,而且成功將老蚌從珠母海中引了出來,便匆匆趕過來將那珠母圍住。
珠母海又名「瀛海」,「瀛」是古時海中仙山的代稱,也有仙境的意思,實際上蛋民對海底珠池或洞穴也如此稱呼。在風水之道中,稱為「瀛海」或「瀛樹」,都是生氣不滅的上善之地,更是海中海氣最盛之處。珠母本身與「瀛海」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它藏身在珠母海中,藉著海中陰精之氣吐納形煉,能存活極久,在民間常說「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一百年的老刺蝟」,實際上海中老龜能活萬年的不一定沒有,但目前發現龜齡最老的才八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