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我知道情況不妙,本擬先設下鎮伏殭屍的器械,然後才開啟這青銅槨,但誰都沒想到這墓室中有個連環套,下面藏著個木裹墓,青銅槨落下去的力量太大,便使鏈條和重鎖鬆脫,那面神秘的銅鏡也掉了下來。如果裡面的古屍先爬出來,對我們來講,局面便急轉直下,可就大為不利了。
這時我血氣上湧,無暇再想,拿著那面銅鏡,對胖子和Shirley楊叫道:「你們快把膠帶找出來!」說話的同時,已縱身躍進下面的木槨(用木頭搭建的墓室,就叫做木槨,而不是尋常說的那種棺槨的槨)。
我一落地就差點把腳脖子扭了,那些長方的粗木,都已糟爛透了,一踩就陷下一塊,突突的往上冒黑水。那枚冷煙火還在燃燒,火光中,只見銅槨縫隙裡,是層冷木棺板,那棺板蓋子已經破了兩個大窟窿,從中露出數圈長長的指甲,那些指甲都是白森森的,非常尖銳;由於太長,指甲都打起彎了,我們在墓室中聽到的聲音,八成就是這指甲抓撓銅槨蓋子發出的。
我顧不上腳腕子生疼,也無意仔細欣賞那指甲的造型,立刻抄起手中的銅鏡,按進了銅槨後面的凹槽中,身體跳到了青銅槨的蓋子上,也不知哪生出來的這麼大力氣,連手帶腳往下用力一壓,竟將那被顛開的蓋子,硬生生重新扣了上去。
Shirley楊緊接著也跳進了「木槨」,把一卷膠帶遞在我手中,她晚了半步,沒見到棺中的東西,便問我:「裡面有什麼?」
我邊把那膠帶一層層的貼牢銅鏡,一邊對她說:「還能有什麼,無非是一具行屍走肉,不知這銅鏡為什麼能鎮住它,似乎一拿開來,它的指甲就噌噌噌的飛速暴長。」胖子也跳了下來,聽到我的話,立刻說:「我就知道這鏡子是個好東西,等咱們撤退的時候,想辦法順上它,堅決不把一草一木留給敵人。」
我見這青銅槨被重新鎮住,料來暫無大礙,抬頭看了看上層的墓室,全是黑色爛木頭的木槨,高度只有不到三米,裡面滲水十分嚴重,潮氣嗆人。原本想讓胖子留在上面接應,但是在下面看來。若有什麼閃失,直接爬上去不成問題。而且要在下面開棺,三人在一起多少能有個照應,便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木槨內的角落有口棺材,也不知是不是用來裝殮獻王的,此墓中處處都有玄機,咱們升棺發財之時,都要小心則個。」
說罷三人來到那口在黑暗中發出螢光的棺材前,黑暗潮濕的「木槨」中侷促狹窄,為了行動方便,我們又都打開了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只見棺材上被幾根掉落的方木壓著,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些糟爛的木頭隨時會塌,把我們活活埋在下面,於是動手在那些倒塌的木頭中,尋了兩三根還算結實的,撐在被青銅槨砸漏的缺口旁,用以承重。
我幹活的時候在想:這些方形木料,又稱為「木枋」。原本層層壘壓,搭建成題湊結構,顯得十分緊密,不知何以朽爛到了這種地步,以至於應該是黃腸色的「木枋」,都變為漆黑糜壞。按說這「獻王墓」是處生氣圓潤不瀉的神仙穴,這種穴內,又怎麼會被侵蝕成這個樣子,而且又有屍氣沖天,以至於都竟然出現了「黑豬過天河」的黑星天兆,且不管那些,單是青銅槨中那具有屍變徵兆的古屍,就很不合理,看來這千年古墓的最深處,一定隱藏著什麼恐怖的東西。
隨著我們迅速的清理,被爛木枋蓋住的古棺逐漸呈現出來,我用手擦去那些朽木的殘渣和泥水,那古棺上的藍色螢光更加明顯,整個棺身光滑似鏡,像是一塊來自冰海深處的藍色玄冰,閃耀著迷人的光澤,胖子連聲讚歎:「操他祖***,怎麼這的棺槨一個比一個值錢,這……這是什麼做的?是玉?水晶?還是冰?」說罷連連撫摸,愛不釋手。
我搖頭道:「不知道,我當工兵的時候,挖了那麼多年石頭,在地勘隊參觀的時候,見的礦石切片數都數不過來,卻也沒見過這種石料,好像不是冰,除了很滑之外,並不涼。」
Shirley楊被這奇異的古棺吸引,始終都在仔細觀看,這時才開口說:「是藍色石精巖,或是水晶的變種,只有在地下疊生巖洞裡才會形成。」
石精在古籍中記載,是冥府附近山谷中才有的石頭,傳說地獄中有種石精做的石磨,凡是罪大惡極之徒,墜入幽冥後,免不得要被那石磨研碾,地下有只黑狗,專等著伸舌頭去舔那些被碾出來的肉醬,剩下的碎肉則化為蒼蠅,蚊蟲,在世間被人拍打,永無超生之日。
當然那是屬於迷信傳說,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幽藍的「石精」雖然眩目奪魄,但這東西不太吉祥,並不適宜作為棺槨,更何況是用來盛殮貴族的屍骨。
看來這絕對是一口來自幽冥之中的「鬼棺」,究竟有什麼用途?為什麼藏在墓室下這陰森潮濕的木槨裡,不封不樹的「木槨」在西周前後十分普遍,但到的秦漢時期,便已鮮有人用,我們已在墓室中發現了十盞「長生燭」,眼前這口「鬼棺」中的屍骨,會是對應十具屍體之一嗎?實在是有太多疑問了,根本就毫無頭緒。
Shirley楊看了看身後的青銅槨說:「王墓中的棺槨都極為罕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越是這樣,越讓人覺得如同臨淵履冰,咱們必須找到一個突破點,徹底揭開埋藏在獻王墓中的秘密。」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那就採取各個擊破的辦法,見棺升棺,見財發財,咱們這就動手,掛上絆腳繩,先看看這鬼棺裡究竟是不是獻王。」
胖子立刻擼胳膊挽袖子:「升棺發財這些勾當我太拿手了,便在睡夢裡也是時常演練,不怕千招會,就怕一招熟,你們倆去裝絆腳繩,開棺的活兒,胖爺就一個人全包了。」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好樣的王司令,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但是切記,懷揣一顆紅心,須做兩手準備,摸明器的同時也要提防屍變,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另外古代的棺材裡有屍氣,記得提前檢查一下防毒面具,還有不要跟上回在東北似的……忘了戴手套。」我囑咐完胖子,便分頭動手,找出三條浸過硃砂的紅色線繩,Shirley楊對殭屍始終很好奇,便問我:「老胡,為什麼殭屍會怕紅色的硃砂。」
我對Shirley楊說:「這種事要問那算命瞎子才知道,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我估計硃砂沒什麼用,這原理就是,用繩子攔住棺口,裡面的屍體僵硬不能打彎,胳膊腿都抬不起來,這樣它就出不來了,以前我只遇到過被下了鎮符的屍煞,那東西也不知和殭屍相比,哪個更厲害些,不過看起來今天是肯定得跟殭屍照個面了,因為稍後咱們還要開那套青銅槨,至於眼前這鬼棺裡有沒有殭屍,那就難說了,總之,咱們有備無患,提前攔上它。」
說著話,我已將「絆腳繩」準備妥當,Shirley楊則按「木槨」中那兩具棺槨的位置,在角落處點上了兩支蠟燭,我對胖子舉手示意,胖子立刻用鋒利的「探陰爪」,刮去封在「鬼棺」接口處的丹漆,幽藍色的「鬼棺」材料是種罕有的特殊石頭,如果要分類的話,可以將其與玉棺等一併劃為石棺,這種石棺沒有棺材釘,都是石榫卯合封閉,摸金校尉的「探陰爪」,就如同一把多功能瑞士軍刀,有一端就是專門用來拔石榫的。
「鬼棺」共有七個榫卯,頭上一個,兩側各三個,底部沒有,胖子幹得不亦樂乎,一個接一個的,片刻之間,就將那棺蓋撬了開來,棺蓋下又有一層魚膠粘合,早已長死,只能用「探陰爪」的措針,伸進去一點點的磨開。
最後只聽胖子叫道:「得了。」我和Shirley楊伺機在側,見差不多了,便立刻把三條硃砂「絆腳繩」,攔在棺上,棺蓋一開,「木槨」中的能見度,並未見下降,這說明棺中沒有屍氣,我心道一聲怪哉,莫非裡面沒有屍骨,又或是鬼棺結構不嚴,屍解後的穢氣都順著棺縫消散了,我趕緊去看「鬼棺」裡面。
一看之下,便放下心來,裡面確有棺主屍體,棺裡平躺著一具男屍,脖子以下,被白錦裹住,只能看見腦袋,屍體保存得相對完好,甚至面部肌肉都沒有塌陷萎縮,說是栩栩如生也不為過,不過他的死相,著實可怖,兩個眼窩深陷進去,形成了兩個黑中帶紅的窟窿,眼珠已被人摘掉了,由於五官中缺了眼睛,看上去顯得極度可驚可怖。
我正要再仔細看看,胖子已用「纏屍索」,套住了那棺主的腦袋,將其從棺中拉得抬起頭來,抬起手左右開弓,抽了那死屍七八個大耳光。
我和Shirley楊都看傻了,心想這胖廝哪根筋又搭措了,莫非中邪了不成?趕緊把他攔下,問他到底想幹什麼。
胖子的臉罩著防毒面具,我看不到他的面目,只聽他莫名其妙的反問道:「你們難道還沒瞧出來嗎?」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影骨

我見胖子用「縛屍索」將那古屍的脖子勾住,掄圓了胳膊「啪啪啪啪啪」,狠抽了古屍五個響亮的大耳光,我趕緊將他攔下,聽他說得古怪,便繼續問道:「你是不是吃多了撐的,打死人做什麼?」但是隨即想到,先前胖子中了「舌降」,莫非仍沒徹底清除,還留下些什麼,想來那套「巫衣」的主人,也是被獻王殘害而死,是不是她化為厲鬼,附在胖子身上,就為了潛入陰宮,學那當年伍子胥的行徑,鞭屍以洩心頭之恨?
想到這裡,立刻抬手將胖子的防毒面具扒掉,看他的眼神,倒也沒什麼特異之處,這時卻聽胖子說:「這裡潮氣熏人,你為什麼八我防毒面具?」說著搶了回去,又戴在臉上,繼續說道:「我說胡司令,楊參謀長,你們難道沒瞧出來麼?你們看這……」
胖子一指這棺中古屍的頭顱,話剛說了一半,只見那具無眼古屍的腦袋,忽然在屍身上晃了三晃,搖了三搖,只聽「咯登」一聲,竟然掉了下來,剛好落到「石精鬼棺」的邊緣,石精光滑如冰,稍一停留,旋即又滾到了木槨的地上。
三人都是一驚,這石精所制的鬼棺封閉甚嚴,而且非比尋常棺槨,陰氣極重的「石精」,雖然被視為不祥之物,但其特有的陰涼屬性,能極其完好的保存屍體原貌,開棺時見那古屍鬚眉如生,肌肉都不曾萎縮蹋陷,屍體中的大部分水份也都被鎖在其中,毫無腐爛乾枯的跡象,怎麼這人頭如此的不結實,胖子這幾個耳光抽得雖猛,也決不可能竟把腦袋打掉?
胖子也甚覺奇怪,立刻把掉在地上的頭顱捧了起來。只見那顆頭的皮膚正開始逐漸變黑,這應該是由於「木槨」中潮濕的空氣環境,對長期放至於封閉環境中的古屍,產生了急劇氧化作用。
胖子說:「怎麼如此不經打?便是往下揪,應該也揪不掉啊?」
Shirley楊從胖子手中接過那顆古屍的頭顱:「那我看看。」隨即又問胖子:「你剛才想說什麼?我們沒睢出來什麼?」
胖子對Shirley楊說道:「噢,那個……我說難道你們沒瞧出來我剛才在做什麼嗎?據那算命瞎子說,當年他們倒斗的時候,遇到新鮮的屍體,都要用捆屍繩將其纏上,狠狠的抽它幾個嘴巴。不這樣做的話,屍體的斂服,還有棺中的明器,就都拿不出來,當時他講這些的時候,咱們是在一起吃飯,你們應當也聽到了,我本想讓你們瞧瞧,這粽子的腦袋,跟活人一般無二,理應先抽它一頓,誰又能想到竟然如同是紙糊的,輕輕一碰就掉了。」
我點頭道:「原來你是說這件事,算命瞎子是這麼說過沒錯,不過那是他們那些人的手段,那樣做是為了給自己壯膽,鎮住死屍,至於不抽死人耳光,斂服明器閎〔壞降乃搗ǎ嵌嗌儆械闋雲燮耍移潿韻蠖嗍歉章窠乩鑭男濾樂耍閼餉醋穌媸嵌啻艘瘓你倚即酉衷誑汲廢愀彼玖畹鬧拔瘛!?BR>
胖子欲待爭辯,卻聽Shirley楊捧著古屍的頭顱說:「你們別爭了,快來看看這顆人頭……」說著把那顆頭顱放在棺蓋上,讓我們觀看。
我過去看了兩眼,古屍的腦袋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中,又比之前更黑了一層,顯得極為恐怖,尤其是兩眼深陷,便得看上去如同一個漆黑的骷髏頭,眼窩的邊緣,有一圈圈螺旋狀的深紅血痕,由於這顆頭顱正在不斷變黑乾枯,我只看了一眼,那些痕跡就都不見了。
古墓棺槨裡的屍體,我也沒見過多少,滿打滿算,也只有黑風口地金人墓,蟲谷入口叢林中的玉棺,那其中有具浸泡在血液中的屍體,我見這古屍的頭顱,除了眼睛被挖掉了以外,也看不出什麼特殊的地方,問Shirley楊道:「驗看古屍,我不在行,你覺得這有沒有可能,就是獻王的人頭?」
Shirley楊說:「是不是獻王還難以確定,你剛才也看到了,頭顱的眼眶處,有被施過黑宛刑的痕跡,古時有種刑具,形狀像是酒杯,內有旋轉刀齒,放在人的眼睛處一轉,就能活生生的將眼球人武部剜出來。」
我和胖子同時點頭,前兩年在北京看過一個古代藏俗展覽,其中就有一個剜活人眼珠子的碗,不過那些文物都是西藏的,原來內地在古代也有相同的刑具,但是這具古屍為什麼會在生前被剜掉雙止?又為什麼會裝斂在一口陰氣沉重的「鬼棺」之中?王墓中決不會埋著王室成員以外的人,那這古屍究竟是誰?
另外我還發現,這顆古屍的頭顱下,還有被利器切割的痕跡,但不像是被斬首,而是死後被割掉的,看來這不是胖子手重,將古屍的脖子抽打斷的,人頭本來就是被人拼接到屍身上的,這麼做又是處於什麼原因?難道古滇國有這種死後切掉腦袋,再重新接上的風俗嗎?
我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只是暫時還無法斷言,必須先看看「鬼棺」裡的屍身才好進一步確認,於是我們又圍攏在棺前,我讓胖子舉著手電筒照明,由我和Shirley楊動手,用傘兵刀割開纏繞著屍身的層層白錦,漢時王者有著玉衣(又稱玉匣)的習俗,用涼潤的美玉防腐,而這具古屍是用白錦嚴密裹纏,卻把腦袋露在外邊,這就顯得十分離譜了。
那些白錦也開始受到潮濕霉氣的侵蝕,越到裡面,越是難剝,在悶熱的防毒面具中,我的鼻尖都冒了汗總算是有Shirley楊協助,終於將層層疊疊的裹屍布徹底拆剝開來。
在剝那好幾層的白錦之時,我已察覺到手感有異但是看到裡面的情況,手電筒的光束照進棺中,將無數金光反射到光滑的石精表面,耀眼的金光勾人魂魄,心中更是頗為驚奇,怎麼會是這樣?
裹屍的白錦中,是一副金燦燦的骨架,除了脊骨和腰胯處,還保留著幾塊人類的骨頭之外,其餘的部分,都是用黃金補齊,沒有一絲一毫的皮肉,這半骨半金的腔架,似乎是由於屍骨的腐爛程度太高,幾乎全變成了泥土空氣,又被人為地再次整理拼湊,造了一套黃金骨。
這金光閃爍的骨頭,與那顆被胖子打落的頭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身快爛沒了,需要用黃金填補的骨頭,怎麼那人頭卻又絲毫不腐?若說由於我們拆開裹屍白錦,導致身體急速屍解,頃刻便消失於空氣之中,也決無此理。
Shirley楊對我說:「老胡,你看這具黃色骨的脖頸處,有個玉箍,是用來連接著頭顱的,剛才被胖子一頓耳光,把玉箍打掉了,才導致頭顱落地。」
胖子立刻說:「楊參謀長還是你明理,若不是本司令手勁拿捏得恰到好處,可就不那麼容易發現這具古屍的秘密了,這一身的黃金骨,凡人哪裡消受得起,我看這就是獻王那老東西了。」
Shirley楊不至可否,只是指著那金燦燦的骨架說:「左側的肋骨缺了幾根,似乎是故意沒有補齊……」
我看到這裡已經有了頭緒,便對Shirley楊說:「這就很明顯了,這是保持著屍骨生前受到掏心極刑的樣子,看來鬼棺中的古屍,是用墓室中三具棺槨的棺主,拼成的一具屍體,咱們先前已經想到了,三套不同時期的異形棺中,封著三位被處極刑的大貴人,他們雖然被處死,卻仍被恩賜享受與生前地位相同的葬制,他們都被認定是獻王的前世,表示他歷經三獄,是他成仙前留在冥世的影骨。」
自古「孔子有仁,老子有道」,道教專門煉丹養氣,以求證道成仙,脫離凡人的生老病死之苦,但是長生不死自然不是等閒就能得到的,若想脫胎換骨,不是扒層皮那麼簡單的,必須經歷幾次重大的劫難,而這些劫難也不是強求得來的,所以有些在道門的人,就找自己前三世的屍骨做代,埋進陰穴之內當做影骨,以便向天地表明,自己已經歷經三獄,足能脫胎換骨了,這樣一來,此生化仙便有指望了。
看來獻王就是這麼做的,這陰宮墓室下的「木槨」就代表了冥間,將三具屍骸受刑的部分,拼湊成一個完整的替身在此,而那三具殘屍,由於被認做是獻王的前三生,所以和他本人沒什麼區別,也被安放進了主墓室。
Shirley楊和我想的差不多,對我說:「可能這墓室每一層所象徵的意義也有不同,中間那層代表了人間,下面的木槨則代表虛無的幽冥,墓室上面應該還有另一層墓室,代表仙山,而獻王的真正屍骨就躺在仙山上。」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咱們剛才所說的都只是一種假設,還是應當再進一步確認,向這樣修仙求長生的王墓,沒幾個人見過,似乎處處都有玄機,不如先找找棺中還有沒有其他有信息價值的東西,現在已經把頭和身體都看完了,石精能保屍體千年不朽,所以屍骨的狀態,應與各自棺槨中的原貌一致辭,我想頭部保存如此完好,它必定是來自那口極品八寸板的窨子棺,中間這段,骨頭都快爛沒了,才不得不用黃金補上,多半是那石棺中的殘骨,而石棺外的丹漆則是後來才封上的。」
胖子說道:「這拼湊的替身屍骨,僅剩下腿部咱們還沒看,可能又是什麼值錢的行貨。」
我想那倒不太可能,腿部是來自於那巨大的青銅槨,前面的兩獄分別是「剜眼」和「掏心」,那麼第三獄一定就是最可怕的「奪魂」了,所以那青銅槨裡的主兒,才會如此猛惡,我邊剝去裹在屍骨腿上的白錦,邊問Shirley楊和胖子:「你們可知什麼是奪魂?」
Shirley楊道:「似乎在商湯時期,有種巫刑可以抽去活人的魂魄,剩下的軀體,便成了一具既不生又不死的行屍走肉,但具體是怎樣做的,在歷史上沒有任何記載,至今仍是個迷。那種神秘的巫刑就是奪魂嗎?」
我一邊拆剝裹屍白錦,一邊對Shirley楊簡略說了一件發生在不久以前的事,「奪魂」的巫刑一直到戰國時期才絕跡,有一次在潘家園古玩市場,突然冒出來幾件東西,是河南安陽的一個老農,他拿了一百多枚奇形怪狀的骨器要尋下家,那些東西有點像是「骨針」,不過更粗更長,中間是空心的,都裝在一個全是古字的古瓦罐裡。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奪魂

我一邊拆剝裹屍白錦,一邊對shirley楊簡略說了一件發生在不久以前的事,「奪魂」的巫刑一直在戰國時期才絕跡,有一次在潘家園古玩市場,突然冒出來幾件東西,是河南安陽的一個老農,他拿了一百多枚奇形怪狀的骨器要尋下家,那些東西有點像是「骨針」,不過更粗更長,中間是空心的,都裝在一個全是古字的古瓦罐裡。
那老農說是在地裡挖出來的,由於上邊有甲骨文,當然他並不認識,但他家那一帶地區,出土過很多有價值的文物,他只是覺得這些「骨針」能拿到北京來賣大錢,當時我們有不少人看見,但是當時假貨太多,誰都吃不準,畢竟這東西的年頭太古老,誰也沒見過,甚至不清楚那是什麼。
結果正好有倆日本人看上眼了,當時就要全部包了,沒想到這時候雷子來了,連人帶東西全扣了,原來是這老農的老家,有人見他挖出古物覺得眼紅,把這件事捅了出動,一直追到北京,後來聽說他挖出來的一罐子「骨針」,就是商代用來施行「奪魂」巫刑的刑具,現在這東西,就落在河南當地的博物館了。
胖子在旁補充道:「我還特意打聽來著,這套奪魂針擱現在,一根就能換一輛進口汽車,當初我們眼力不夠,要不然……要不然現在進去蹲土窯的就是我們那夥人了。」
shirley楊說:「這麼說來,奪魂,是一種放盡人血的酷刑了?」
我已經將棺中屍骨上裹的白錦全部拆掉,一雙人腿赫然露了出來,乾癟的皮膚都是紫褐色,上面全是點點斑斑的圓形黑痕,這大量黑斑應該就是被奪魂針剌進血脈的位置,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放盡血的同時還不算完,據說還要給受刑的人灌服大量牛、羊、雞之類,混合在一起的畜牲血,這些血都被加入過雀眼和屍鼠那類早就絕跡的東西,反正就是把活人變成殭屍,待咱們清查徹底之後,為了防止屍變,最好將這兩條乾屍腿,還有那青銅槨時的棺木,都一併燒燬。」
「屍變」可分為數種,有些是屍起,新死不久的死人,突然起來撲著陽氣追人;有些則是屍體亡而不腐,雖然死亡已久,但是頭髮指甲還在緩慢生長;還有些屍體由於風水不好,埋在地脈滯塞的所在,身體生出細毛,在墓穴內化而為凶;另有一種屍體埋進地下後,被些成了精的老狐狸、黃鼠狼,或者瘟神、旱魃、惡煞所付著,更是能為禍一方。危害極大。
在這王墓青銅槨中的屍首,就完全具備了「屍變」的跡象,我想既然遇上這種情況,如果有條件的話,應該想方設法將有屍變跡象的屍體銷毀,這樣做於人於已,都有好處。算是補回些虧損的陰德,當然若是遇到殭屍中的「凶」,那還是趁早溜之大吉為上。
三段屍體已驗明,棺內沒有任何多餘的事物,只要再燒燬青銅槨裡的屍體,並確認棺內只有上半身,那就完全可以證實我們的推斷了,上面墓室裡剩餘的兩具棺材,就都沒有再開啟的必要了。
我對shirley楊說:「現在我可以打保票,雖然獻王墓佈局奇詭,但既然下層有影骨,那必定是分為天門、地戶,便龍勢潛伏待起,這是一個是尾、蟹身、金魚眼構成的三層水墓,獻王真正屍骨的位置,一定是與木槨中的影骨完全重合,既然已經確認了影骨,就可以直接順籐摸瓜去掏獻王了。」
我們自從入葫蘆洞開始,一直到現在,差不多已經連續行動了十幾個小時,精力和體力消耗掉了不少,不過目前總算是有了些眉目,想到這裡精神均是為之一振。
我進行了簡短的部署,讓shirley楊和胖子先留在「木槨」,燒掉兩具屍體,一則破了「獻王墓」的佈局,二則免得將來這青銅槨裡的屍體發生「屍變」,當然還可以順手把那面銅鏡取走,以後總會用得到的。
而我先上去找找「金魚眼」,上去前我特意叮囑shirley楊讓她看好胖子,務必要先點燃了青銅槨裡的棺木,然後再取走銅鏡,shirley楊點頭答應,將「飛虎爪」交給我:「你自己也多加小心,別總那麼冒失。」
隨後我攀著腐爛的「木枋」爬回了中間的墓室,那九盞藍幽幽的「長生燭」尚未熄滅,東南角的三支蠟燭,也仍在正常的燃燒,光亮雖弱,卻令人頓覺安心。
抬頭看那墓頂那裡斷裂的銅梁,由於光線不足,一時難以看清上面是否有空間,只是在斷梁處,隱隱有一大片白色的事物,我見頭盔上的射燈不管用,又取出「狼眼」,這才看清楚,原來墓頂暴露出來的部分,是一種和陰宮牆相似的花白石英,大約就在「影骨」的正上方,若是不知上邊可能還有一層墓室,根本不會察覺這微小的痕跡。
我又利用shirley楊的飛虎爪,上到墓頂剩餘的那段銅梁,將遮住裡面白色岩石的破碎墓磚清除,著實費了不少力氣,上方白色的岩石面積逐漸增加,露出一個又長又窄的橄欖形入口,摘下手套伸過去一試,有嗖嗖的陰冷氣流,再用「狼眼」手電筒往上照了一照,上方墓穴的高度難以確認。
粗略一看,似乎上面是個圓形大空洞,與外邊水潭處的漏斗形相似,不過這是人工的修的,規模要不得多,大空洞的直徑只有十幾米,有條盤旋的土坡蜿蜒而上,再往上就超出了「狼眼」的射程,一片漆黑。
我心中暗罵不止:「獻王即使死了,也仍然要把自己放在陰宮的最高處,他對權力和仙道的執著程度,已經到了變態的地步。」我心裡仍然記掛著「木槨」中的同伴,見已確認了入口,便縛好繩索和巖楔,重新回到中層墓室的地面,只見下邊「木槨」中火光閃動,知道胖子他們也得手了。
不一會兒,胖子和shirley楊就從底下爬上來,那面銅鏡算是到手了,這是繼天宮後殿玉函後,第二件最有價值的戰利品,胖子見面就問:「青銅槨裡的乾屍的確沒有腿,有石腿代替的,怎麼樣胡司令,你在上邊見到有值錢的明器嗎?」
不過此時,我正盯著「木槨」中的火光發愣,對胖子的話充耳不聞,隔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總覺得有一件重要的事,始終去想不起來,其實我也不知是想不起來,還是不忍心去想,越想頭就越疼,便盡量不去想了,我轉身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中層墓室上方,是個大空洞,獻王就肯定在最上邊懸著,位置與木槨中的影骨想對應。
誰也不想在死人長眠的陰宮中多做停留,說完便分頭用繩索攀上三米多高的墓頂,鑽進我先前清理出來的入口,圓形的空洞太高了,在下面根本望不到頂,這裡沒有任何其餘的磚木材料,一水的全是白色石英巖,環繞著空洞的牆壁。
環壁四周都畫滿了大型彩色壁畫,漢夷色彩與宗教色彩兼容並蓄,王者之風與仙道的飄逸虛幻共存,這是從未流傳於世的一種繪畫風格,近距離一看,更是覺得佈局周密,用意嚴謹,直教人歎為觀止,我估計就衝著這麼精美的墓內壁畫,獻王墓的核心也該不遠了。
畫中人物都是怒目天神,幾乎與常人比例相等,皆是俯首向下凝視,似乎正在注視著洞底的來者,他們的眼睛全是三層水晶,嶸石鑲嵌,流光紛呈,隨著我們位置的移動,畫像的眼神光芒也在跟著移動,總之這種被眾多畫像看的感覺非常不好。胖子被那些畫中人物看得發毛,拿工兵剷去胡亂挖下來幾隻水晶石眼,但是壁畫規模龐大,人物上百,一時又哪裡挖得過來,只好盡量不去看那些畫像的眼睛,免得心生懼意。
我心中一直反覆在想那灼熱的火焰氣息,造型奇異的銅人,也沒怎麼去注意大空洞中的畫像,順著盤旋的坡道向上行了一段,也終於想了起來,大約十年前的事了,人道是:十年彈指一揮間,尤憶當年烽煙裡,九死一生如昨……
我的確是曾經見過這種服飾姿勢奇異的銅人,只不過它們……那是在崑崙山下飛雪滿天的康巴青普……
一時各種雜亂的思緒紛至沓來,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空洞最高處,依靠了胖子和shinley楊個轉彎的距離,盡頭被一堵白色石牆封死,我抬眼一看,面前那牆壁上繪著一個婦人,這八成是獻王老婆的繪像吧?
我心裡這麼想著,甚至還沒看清那畫中婦人的服飾相貌,便覺得手腕突然一緊,如同被鐵箍牢牢扣住,急忙向後縮手,但是被扣得極緊,根本掙脫不開,頓時覺得疼入骨髓,低頭一看,只見一隻白生生的人手,從對面那婦人繪像中伸了出來,捉住了我的手臂。
那人手五指細長,而且白皙沒有半點血色,是只女人的手,但是力量奇大,難道這堵牆是獻王老婆埋骨之處,劇疼之下,來不及抬頭再看對面的壁畫有什麼變化,只好忍著疼吸了口氣,用另一隻手舉起「芝加哥打字機」,miai的槍口還沒抬起,從壁畫中冷不丁又伸出一隻手,如同水泠的鐵鉗,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窒息的感覺頓使眼前發黑。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王墓的盡頭

我覺得呼吸困難,手足俱廢,右手的衝鋒鎗說什麼也舉不起來。身後的胖子和Shirley楊應該很快就到,但是恐怕再有兩秒鐘,我就得先歸位了。
脖頸被緊緊扼住,頭被迫仰起來,只看到上面白花花的石英巖,完全看不到對面是什麼東西在掐我。這時背後猛然被人拍了一巴掌,我「啊」的一聲叫出聲來,手腕和脖子疼得快要斷了,然而那掐住我的手卻像夢魘般的消失了。
原來身後拍我肩膀的人是胖子,胖子問道:「胡司令你剛才那造型擺的不錯啊,抬頭挺胸的,有點當年大躍進時抓革命促生產的那副勁頭。」
這時Shirley楊也跟了上來,見此情形,便也問發生了什麼事?
我摸著脖子茫然若失,根本不知該怎麼形容,只是大口的喘著粗氣,我緩了半晌,才把剛才那短短幾秒中發生的事情對他們說了。
胖子不失時機的譏笑我又在做白日夢。我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要是做夢,這他娘的又是什麼?」說著平舉手臂,讓他們看我胳膊上烏青的手印,我繼續說道:「我早就覺得這獻王墓形勢詭導師,有很多在仙穴中不該有的東西,這面牆中必定有鬼。」
Shirley楊問道:「你不是戴著一些開過光的護身符嗎?」
《鬼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