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Shirley楊無奈地搖了搖頭,獻王人頭的口中,的確多出一塊物體,和真的眼球差不多大,但是與頭顱內的口腔都溶為一體了,根本不可能剝離出來,整個人頭的玉化就是以口舌為中心,顱蓋與脖頸還保留著原樣,這些部分已經被切掉了,現在就剩下面部及口腔這一塊,說著取出來給我觀看。
獻王的人頭被切掉了所有能剝離的部分,剩餘的部分幾乎就是一塊似有模糊人面的玉球,表面紋理也呈漩渦的形狀,Shirley楊說這顆人頭能吸引介於能量與物質之間的「屍洞」,一定不是因為玉化了的首級,而是其中那塊物體的緣故。透視的結果發現,人頭內部的物質顏色逐漸加深,和眼球的層次相近,除了「雮塵珠」之外,哪裡還會是其他東西。
只不過龍骨天書「鳳鳴岐山」中所隱藏的信息咱們無從得知,也就無法理解古人對此物特性的描述,它究竟是眼球、漩渦、鳳凰?還是其餘的什麼東西?又同長生不死,羽化成仙有什麼聯繫?以獻王為鑒,他是做錯了某個步驟,還是理解錯了天書中的內容……,當年扎格拉瑪族中的祖先在多年前占卜的結果,想消除詛咒,只有找到「雮塵珠」,但找到之後怎樣做,就沒有留下記載。
我對Shirley楊說,這些天我也沒閒著,剛打聽到一個白雲山「全卦真人」的事,我想起來以前我祖父的師傅,他就是在白雲山學的藝,說不定那本陰陽風水殘書,也是得自於白雲山,我這就打算立刻過去碰碰運氣。
Shirley楊一聽有機會找出十六字全卦,便要與我同行,我說你還是留在北京家裡,因為還有很多事要做,一旦天書得以破解,咱們下一步可能就要前往西藏,尋找那個供奉巨大眼球圖騰的祭壇,前些天在雲南損失的裝備太多了,所以你還得讓美國盟軍給咱們空運一批過來,買不到的就讓大金牙去定做。Shirley楊一聽有機會找出十六字全卦,便要與我同行,我說你還是留在北京家裡,因為還有很多事要做,一旦天書得以破解,咱們下一步可能就要前往西藏,尋找那個供奉巨大眼球圖騰的祭壇,前些天在雲南損失的裝備太多了,所以你還得讓美國盟軍給咱們空運一批過來,買不到就讓大金牙去定做。
我又把明叔的事對Shirley楊講了一遍,問她咱們是否可以利用明叔掌握的線索。Shirley楊問我是怎麼打的主意,我說就按中國外交部經常用到的那個詞「合作並保持距離」。
我轉天一早,就到南站上了火車,沿途打聽著找到了白雲山全卦真人馬雲嶺住的地方。但馬家人說他去山上給人看風水相地去了,我不耐煩等候,心想正好也到山上去,看看馬真人相形度地的本事如何,希望他不是算命瞎子那種蒙事的。
這白雲山雖然比不得天下的名山大川,卻有幾分山光水色,按在馬宅問明的路徑,沿著山路登上一處山頂,見圍著數十人,當中有一個皮包骨頭的乾瘦老頭,兩眼精光四射,手搖折扇,正給眾人指點山川形勢。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利涉大川
我心想不用問,這位肯定就是全卦真人了,我充做看熱鬧的,靠近人群,只見馬真人正對著山下指畫方向,琢點穴道,對那些人說道:「西北山平,東山稍凹,有屏擋遮護,有龍脈環繞,咱們莊的學校要是蓋在這裡,必多出狀元。」
這時有個背著包裹的中年山民,長的其貌不揚,看樣子是路經此地,無意中聽到馬真人的言論,便對眾人說:「看各位的舉動,難道是要在此地建房?此山乃白蟻停聚之處,萬萬不可建造陽宅,否則容易出事故傷人。」
馬真人一向受慣了眾星捧月,相形度勢百不失一,何曾有人敢出言反駁,看那山民十分面生,不是本鄉本土的,心中不禁有氣,便問他一個外地人,怎麼會知道這山裡有白蟻。
那過路的山民說道:「東山凹,西山平,凹伏之處為西北屏擋,復折而南,迴繞此山,雖有藏風之形,卻無藏風之勢,風凝而氣結,風生蟲,所以最早的繁體字風字,裡面從個蟲,風與山遇,則生白蟻,此地在青烏術或易經中,當為山風蠱,建樓樓倒,蓋房房塌。」
馬真人問道:「這裡山清水秀,怎麼會有蠱象?雖有山有風,但沒聽說過山風蠱,你既如此說,請問蠱從何來?」
山民指著山下說:「白蟻沒有一隻單獨行動的,凡白蟻出沒必成群結隊,蠱字上面是三個蟲,三者為眾象,眾就是多,下面的皿字,形象損器,好似蟻巢,此地表層雖然完好,奈何下邊已被蟻穴縱橫噬空,我乃過路閒人,是非得失與我毫不相干,只是不忍房屋倒塌傷及無辜,故此出言提醒,言語莽撞,如有不當之處,還望海涵,這就告辭了。」
那山民說罷轉身欲行,馬真人卻一把將他拉住:「且慢!話沒說明白別想走,你說此山中有蟻穴,此亦未可知,但以蠱字解蟻,卻實屬杜撰,此種江湖伎倆,安能瞞得過我。」
山民只好解釋道:「自古風水與易數不分家,所以才有陰陽風水之說。這裡地處據馬河畔,河水環西山而走,白蟻行處也必有水,所以《易經》中的蠱卦,也有利涉大川之語。山風蠱便應利涉大川。」
馬真人聽罷笑道:「我家祖上八代都是卦師葬師,《易經》倒背如流,說起易數你可不能矇混過關了,蠱卦的利涉大川,應該是形容蠱壞之極,亂當復治,撥亂反正之象,所以此卦為元亨而利涉大川,你竟敢如此亂解,實在可笑之至。」
這時有幾個好事的村民,爭先恐後的跑到山坡下,用鐵鍬挖了幾鏟子,果然挖出成團的白蟻,眾人都不免對馬真人和那山民另眼相看。
只聽那山民對馬真人說:「依你所說,利涉大川只是虛言,換個別的意思相近之詞一樣通用,這是對易數所見不深。其實利涉大川在此卦中特有所指,蠱卦艮上巽下,本屬巽宮,巽為木,艮卦內互坎卦,坎為水,以木涉水,所以才有利涉大川之言。我還有事在身,不能跟諸位久辯,如果世上真有風水寶地,又哪裡還有什麼替別人相地的風水先生,勸諸位不必對此過於執著,山川而能語,葬師食無所。」說完之後,也不管馬真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表情,轉身就走。
我在旁也聽得目瞪口呆,這世上果然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我自持有半本《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就覺得好像怎麼地了似的,其實比起這為貌不驚人的過路山民,我那點雜碎真是端不上檯面,這些年來我是只知風水,而不曉陰陽,我猛然間醒悟,這山民對卦數瞭如指掌,又通風水秘術,今天該著扛著讓我撞見,豈能擦肩而過失之交臂。
這麼一愣神的工夫,那過路的山民已經走下了山坡,被人辯得啞口無言、自稱全卦能倒背依經的馬真人,估計也是個包子,我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從後三步並做兩步的追了上去。
山路曲折,饒過山坳後,終於趕上了他,我單刀直入的說想瞭解一些卦數之事,那山民也沒什麼架子,與我隨口而談,原來他是來此地探親。這時是要趕路去乘車回老家,我見機不可失,便也不多客套,直接請教他,可否知道《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之事。山民聽聞此言,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乾脆與我坐在山下林中,詳細攀談起來,十六字天卦自成一體,包括訣、象、形、術四門,據說創於周文王之手,然而由於其數鬼神難測,能窺其門徑者極少,漢代以後就失傳了,留下來的,只有易數八卦,後世玄學奇數,包括風水秘術,無不源出於此。
晚清年間,有名金盆洗手的摸金校尉,人稱張三鏈子,張三爺,據說他自一古塚裡掘得了十六字天卦全像,並結合摸金校尉的專利產品「尋龍訣」,撰寫了一部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但此書奪天地之秘,恐損陽壽,便毀去陰陽術的那半本,剩下的半本傳給了他的徒弟陰陽眼孫國輔,連他的親生子孫都沒得傳授。
這位山民就是當年張三爺的後人張贏川,他所知所學,無非都是家中長輩口授,特別精研易術,我們一盤起道來,越說越近,陰陽眼孫國輔就是我祖父的恩師,這可有多巧,敢情還不是外人,從祖上一輩輩的排下來,我們倆屬於同輩,我可以稱他一聲大哥。
張贏川問明了我找十六字的來龍去脈,說此事極難,十六字是不可能找到了,即便是某個古墓裡埋著,找起來那也是大海撈針,而且事關天機,找到了也不見得是什麼幸事。
我覺得對於「天機」,可能是理解不同,我認為所謂的天機,只是一些尋求長生不死之道的秘密,是統治階級所掌握的一種機密,然而我對成仙之類癡人說夢的事毫無興趣,只是想除掉身後所背負的詛咒,就不得不從龍骨天書中找到使用「雮塵珠」之道,事關生死存亡,所以才甘冒奇險去深山老林中挖墳掘墓,就算是死在陣前,也好過血液逐漸凝固躺著等死的日日煎熬。
張贏川說:「兄弟出了事,當哥的就該出頭,但奈何自身本領低微,家中那套摸金的本領也沒傳下來,幫不上多大忙,但易含萬象,古人云:生生變化為易,古往今來之常為經,天地間禍福變化都有一定之機,愚兄略識此道,雖然僅能測個輪廓,卻有勝於無,不妨就在此為兄弟起上一課,推天道以明人事,一卜此去尋龍之路途。」
我聞言大喜,如蒙指點,那就是撥雲見日了,張贏川說起卦占數,並不拘何物,心到處便有天機,當下隨手摘了幾片樹葉,就地扔下,待看明卦象也覺驚奇:「奇了,機數在此,竟又是個山風蠱的蠱卦,元亨,利涉大川,先甲三日,後甲三日。」
我對此一竅不通,忙問道:「這卦是什麼意思?我們背上的詛咒能解除嗎?」
張贏川道:「甘蠱之母得中道也,利涉大川,往有事也,風從西來,故主駁在西,西行必有收穫,然風催火,此卦以木涉水,故此火為凶,遇水化為生,如遇火往未能得,然遇水得中道,卻亦未定見其吉,先甲三日,後甲三日,終則有始,天行也,切記,切記。」
我心中本對藏地有些發怵,多日來鬱結於此,始終不能下定決心去西藏,這時見卦數使然,當即打定主意,看來不去崑崙山上走這一趟,這場禍事終歸不能化解,於是再以「雮塵珠」究竟為何物相問,究竟是眼睛還是鳳凰?
張贏川凝視那幾片樹葉半晌,才答道:「既是眼睛,又事鳳凰,此物即為長生。」
我說這可怪了,怎麼可能既是眼睛,又是鳳凰?難道是鳳凰的眼睛不成?鳳凰是神話傳說中的神獸,世上又怎會有鳳凰的眼睛?
張贏川為我解讀此卦機數,先甲三日,後甲三日,終則有始,這些皆為輪轉往復是也。傳說鳳凰是不死之身,可以再灰燼中涅磐重生,此也合生生不息之象,目為二,三日為奇,日雖似目而非目,故不足為目,然而有三在前,多出其一,既又為目,我以機數觀其物,可能是一種象徵長生不死之意的,極其類似人目,而又非人目的東西,但究竟是什麼,神機不足,參悟不透。
雖然未能確切指出「雮塵珠」具體是何物,但已讓我茅塞頓開,佩服得五體投地,眼前那層濃重的迷霧,終於已經揭開了一條縫隙,事先我並未對他明言「雮塵珠」的情況,但他竟以幾片樹葉以及兩句問話,就斷出了「長生」二字,結合最近經歷的事件,無不吻合,這八卦之數已精奇如斯,倘若有十六字,那真可神通了。
張贏川說今日機數已盡,再多佔則有逆天道,剛得聚首,卻不得不又各奔東西,卦數之準與不准,皆在心思與天機相合,也許失之毫釐,就差之千里,剛才所起的一課可以作為參考,不可不信,也不可盡信,願君好自為之,日後有緣,當得再會。
我把他所言的卦詞都一一牢記,從西藏回來後,若是還有命在,一定再去拜會,於是雙方各留下了地址,我一直將他送到山下的車站,方才惜別,我站在原地,回味那些卦詞,竟又覺其中奧秘深不可測。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古格銀眼
回到北京之後,我將遇到同門張贏川的事情對眾人講了一遍,按他所推機數,只要帶著雮塵珠到西邊走一趟,有些問題自然會迎刃而解。「遇水得中道」,要去有水的地方才能有進展,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懸掛在天空之上的仙女之湖。關於魔國的事,在歷史上沒有任何記載,只有藏地唱詩人口中的「制敵寶珠王武勳詩篇」才有相關的信息;等一切準備就緒後,我打算先行進藏,去拉措拉姆湖畔找我的喇嘛阿克,如果喇嘛還健在,他一定可以幫忙找一位天授的唱詩人。
Shirley楊把一份進藏裝備物資的清單給我看了看,問我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這些裝備有一部分要從美國運來,其餘的一些傳統性的工具則需要由大金牙搞來,買不到的也由他負責找人定制,最少需要十天以上的時間才能準備齊全。
我對Shirley楊說:「你來籌備物資我還能有什麼不放心的,我想不到的你也能想到!不過一定要準備大量生薑,至少照著六七百斤準備,對於生薑咱們是韓信用兵——多多益善,全都給它搾成薑汁帶到西藏去,到雪山去挖九層妖樓,沒薑汁根本沒辦法動手。」
她和胖子都覺得納悶,胖子問道:「帶這麼多薑汁熬薑湯不成?我看還不如多帶些白酒,在雪山上御寒,喝白酒才行。」
我對他說:「你們沒去過西藏雪山所以不知道,以前我們部隊在崑崙山一個古冰川裡施工,那千萬年的玄冰結實得你們無法想像,掄起鎬來砸上去就是一個白點,普通的工具根本就切不動那些冰。但這世上一物克一物,物性皆有生有伏,就如同米醋可以腐蝕夯土層,用薑汁塗抹至鑿冰的工具上就可以迎刃而下——雖然肯定不及切豆腐來得輕快,卻能省好大力氣;咱們不知道九層妖樓在冰下多深,只有盡可能多的準備生薑汁。」
沒過幾天,大金牙那邊就已經把發丘印做好了,我見時機成熟了就對他說:「金爺你現在就是中英香港事務聯絡小組的組長了,是時候把那明叔約出來談談條件了!」於是,大金牙立馬去和明叔通了消息,回來告訴我,明叔那邊正跟農奴盼紅軍似的等著咱們呢,當晚就要請眾人去府上詳談。
我們全班人馬總共四人,來到了明叔那套幽靜古樸的四合院裡。明叔說他這邊已經都準備好了,隨時都能出發進藏,但還缺一樣鎮屍的東西。
我對他說:「法家祖師古鏡雖然沒了,還好我找到一枚發丘天官的銅印;縱然是湘西屍王,被這印上的『天官賜福、百無禁忌』八個字押上也永世不得發作了。這枚銅印不僅能克屍變,更能擋煞沖神,九層妖樓裡的邪神同樣不在話下。」
明叔說:「這就太好了!我祖上多少代都是背屍的,加之在南洋跑船那麼多年,那邊風俗使然,所以對這些事非常迷信。有了這件東西,不管能不能用得上,膽子先壯了,要不然還真不敢去動冰川水晶屍。」
明叔把那枚發丘印從盒子裡取出來端詳了一番,我怕他看出破綻,趕緊對大金牙使了個眼色。大金牙立刻就此印的來歷猛侃一通,說得雲山霧罩,加上我和胖子在一旁有唱有和,總算是把明叔瞞了過去。畢竟這枚押印也是件古物,仿古齋做舊的手段堪稱天下一絕,明叔雖然浸淫此道已久,但對發丘印一物毫不知曉,所以被暫時唬住了。
明叔說:「胡老弟,聽你的意思是你們摸金校尉這次總共出動三個人——除了金牙衰仔不去,由你帶頭,還有這位靚女和那位肥仔——既然你們肯幫手,咱們一定可以馬到成功,從雪山上把冰川水晶屍挖出來!有言在先,九層妖樓裡的明器一家一半,冰川水晶屍歸我所有,然後這屋裡的古董隨便挑就算是報酬了。做成了這筆大買賣,都夠咱們吃上幾生幾世,回來之後便可以就此金盆洗手了!」
我心想,藏地九層妖樓裡多是骨器,沒什麼金玉,我們要不要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依靠明叔掌握的情報找到一座封存完好的魔國陵墓,那就一定可以從中找到一些線索,使我們能夠找到供奉著眼球圖騰的那座神殿。
我急於想知道九層妖樓的詳情,便對明叔說:「只要裝備器械等等物資準備齊全,在這五六天之內就可以開始行動了,現在是不是能把詳細的情報資源共享一下,大伙分析分析,拿幾個方案出來研究研究。」
明叔面露難色,表示博物館那邊給他的線索,只不過是一本解放前從西藏被盜賣過去的徑書,這本書記載了古格王朝的一些傳說,其中記載「古格銀眼」就是魔國歷代陵寢的分佈圖,那座埋葬著邪神的九層妖樓,還有世界制敵寶珠大王所封印著惡魔的大門,都可以從「古格銀眼」中找到線索,如果想去找那座妖塔,就必須先去阿里的古格遺跡,從中尋找啟示。
我在藏青交界的地方當了五年兵,從沒聽說過西藏有什麼古格王朝的遺跡,胖子和大金牙就更是不知道了,聽得面面相覷,都作聲不得。
Shirley楊似乎知道一些:「古格王朝的王城,在三十年代初被意大利探險家杜奇教授發現,他曾斷言道,這是世界上神秘的地區之一,這件事震驚了全世界,美國很多媒體都做過詳細的相關報道,在神秘消失的各個城市與王朝中,古格遺跡是距離我們生活的時代最近的,但它的神秘色彩絲毫不比精絕、樓蘭遜色多少。」(註:古格王朝遺跡被發現於三十年代,但中國官方對古格遺跡展開正式徹底的考察是在1985年前後。)
西藏阿里地區是一片鮮為人知的「秘境」,甚至常年生活在西藏的人,對神秘的「阿里」都一無所知,那一地區,南臨喜馬拉雅,北依岡底斯山脈的主峰「岡仁不欽」,那座神山,是印度教、耆那教派、苯教、包括藏傳佛教共同的神山,是信徒們心目中最為神聖的「仰視之地」。
就在這樣一個集合各個神秘元素於一身的山峰下,有一片與世隔絕的區域,那裡就是古格王朝遺跡所在的阿里地區,古格王朝是一個由土藩後裔建立的王國,延續五百年有餘,擁有輝煌的佛教文明,但它究竟是如何在一夜之間毀滅的,歷史上沒有任何記載,甚至還完好的保存著斬首屠殺的現場「無頭洞」,對於它的傳奇恐怕永遠也說不完,太多的秘密等待著探險家和考古隊去破解。
Shirley楊所知道關於古格遺跡的事情,只有這些,至於什麼「古格銀眼」就從來沒聽說過,但一提到「眼」,我心中一動,看來離那無底鬼洞沮咒的真相,又接近了一層,目前所有的線索,都瞄準了藏地。
明叔解釋道,「古格銀眼」是一幅複雜的大型浮雕,主體是一隻巨大的眼球,這副壁畫的含義,通過藏傳佛經中的記載,可能是記錄著蓮花生大師與制敵寶珠大王剷除魔國的事跡,魔國是一個信奉輪迴,供奉邪神的國家,「古格銀眼」雖然形似巨眼,但實際上,在懂密宗風水者的眼中,它是一個坐標指示圖,明叔手中的卷有張魔國領地的地圖,魔國的邪山鬼湖,包括封埋冰川水晶屍的妖塔,所有這些信息,都可以在銀眼中找到。
明叔說他已經搜集到了密宗風水的資料。密宗風水學遠遠沒有中原的青烏風水複雜,只要找個懂尋龍訣的摸金校尉,帶著經卷,到古格遺跡的廟宇裡,對照「古格銀眼」加以印證,很容易就可以得知想找的地方,具體在什麼地點。
我聽明叔說明了之後,心想這老港農,果然是有十分的心計,把線索告訴了我們,但只要經卷還在他手中,我們就不可能甩掉他自己行動。看來只有先幫他挖開妖塔,掘出那具古屍了。
我又勸明叔,西藏高寒缺氧,好多地方鬼見了都發愁,您這麼大歲數,不一定要親自去。
明叔固執已見:「這麼大的買賣不親自看牢了,錢還不被別人賺走了。當然這不是對你們不放心,主要是想親力親為,血汗錢,才食得甜。當年我曾經跑過二十幾年的船,別看五十來歲了,身體狀況絕對不成問題。」
我見說什麼都不管用,只好認了,願意去就去吧,不過出了事就得自認倒霉。這麼算來,這次去西藏就是四個人了,還雇個嚮導,還有一些腳夫。
明叔說:「怎麼會是四個人呢?我還要帶幾個親信。除了我之外,要帶我的保鏢彼得黃,還要帶我在大陸的夫人韓淑娜,她是一位骨董鑒定方面的專家。另外還有我的乾女兒阿香,她是我最得力的助手。這麼算來,一、二、三……不算嚮導和腳夫,咱們這個隊,一共是七個人。五天後出發,先到岡仁不欽峰下的古格遺跡。」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懸掛在天空的仙女湖畔
我看了看Shirley楊等人,Shirley楊無奈的聳了聳肩,胖子卻毫不在乎,覺得人多熱鬧,大金牙衝我偷著呲了呲牙,那意思是這些包袱你們算是背上了。
我心想這他媽港農是打算全家去度假,老婆孩子保鏢都齊了,正琢磨著怎麼想個說辭,讓明叔打消這個念頭,雞多不下蛋,人多瞎搗亂,去這麼多人,非出事不可。
這時明叔已經把此次組隊的其餘成員,都帶了出來,給我們雙方一一引見,他的老婆韓淑娜,我們都認識,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難怪明叔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大金牙張口就稱她明嬸,韓淑娜趕緊說別這麼稱呼,太顯老,反正你們之間互相稱呼都是瞎叫,也沒什麼輩份,咱們還是單論,按以前那樣就行了。
明叔在接下來介紹的是他的乾女兒阿香,一個怯生生的小姑娘,可能還不滿二十歲,看見陌生人都不敢說話,明叔說阿香是他最得力的幫手,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她都能察覺到。
我好奇的問這是怎麼回事?小姑娘有「陰陽眼」亦或開過「天目」不成?
明叔得意的告訴我們,在美國有一個大型教派「科學教」,創立者是拉斐特.羅納德.哈伯德,全世界在內的很多社會名流、上層人物都是這個教派的信徒,他們信奉<通靈術--精神健康的現代科學>,阿香的親生父母也是其中之一,他們在阿香剛一出生的時候,就將她放置在一個與外界隔絕,帶著空氣淨化設備的玻璃罩中,直到她兩歲為止,這樣避免了她受到空氣的污染和影響,使得她的神經非常敏感,可以感應到一些正常人感知不到的東西。
阿香後來成了孤兒,明叔就把她收養了下來,不止一次的救過明叔的性命,被她視如掌上明珠,尤其是和乾屍、棺槨這類陰氣十足的東西打交道,總是要把阿香帶在身邊。
Shirley楊在一旁告訴我說,明叔不是亂講,美國真的有這個教派,她父親楊玄威也執迷此道,為此曾付出了大量的金錢和時間,這個叫做阿香的小姑娘也許會幫到我們。但最好不要帶她進藏,身體好的人都難以忍受高原反應,阿香的身體這麼單薄,怕是要出意外。
明叔那邊願意帶誰去,我實在沒辦法干涉,於是低聲對Shirley楊說,看來明叔這回豁出血本去挖冰川水晶屍,是賭上了他全家的性命,一定是志在必得,勸是勸不住了,縱有良言也難勸該死鬼,咱們盡量多照顧他們,盡力而為就行了。最後是死是活,能否把冰川水晶屍帶回來,那要看他們的造化了。
最後明叔給我們介紹的是他的保鏢「彼得黃」,柬埔寨華裔,越南入侵柬埔寨的時候,跟越共打了幾年游擊。後來又從金三角流落到馬六甲附近當了海匪,最後遇到海難的時候,在海上被明叔的船救了,就當了明叔的保鏢,看樣子四十歲出頭,皮膚很黑,不苟言笑,目露凶光,一看就不是善茬兒。最突出的是他的體形,完全不同於那些長得像猴子一樣的普通東南亞人,非常壯實,往那一站,跟多半截鐵塔似的。
胖子一見彼得黃就樂了,對明叔說:「名不副實啊,怎麼不叫皮特黑呢?有我們跟著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根本沒必要找保鏢,一根汗毛你都少不了。」
明叔說:「你這個肥仔喜歡開玩笑,他姓黃,怎麼能可以叫皮特黑,你們可不要小看他,這個人對我忠心耿耿,是非常可靠的,而且參加過真正的戰爭,殺人不眨眼。」
胖子對明叔說:「讓他趕緊歇菜吧,游擊隊那套把式算什麼?我們胡八一同志當年可是指揮過整個連的正規軍,還有我,你聽說過胖爺我的事跡嗎?北愛爾蘭共和軍核心成員,當年我在……」
我攔住胖子的話頭,不讓他再接著吹下去了,對明叔說既然成員和路線都已經定好了,那咱們就各自回去分頭準備,主要是你們得去醫院檢查身體,如果沒什麼問題,五天之後開始行動。
明叔說OK,路線和裝備就由胡老弟全權負責,你說幾時出發就幾時出發,畢竟咱們這一隊人馬,只有胡老弟對藏地最為瞭解。
我帶著胖子等人告辭離開。回到了自己家裡我當即就收拾東西,準備隻身一人提前進藏,到「拉姆拉措」湖畔去找鐵棒喇嘛,請他幫忙找一位熟悉藏地風俗、地理環境的嚮導,最好還是一位天授的唱詩人,如果不能一人兼任,找兩人也行。
我把領隊進藏的任務就交付給了Shirley楊,她雖然沒進過青藏高原,但曾經去過撒哈拉、塔克拉瑪干、亞瑪遜叢林等自然環境惡劣的地區探險,心理素質和經驗都沒問題。我們商議了一下,Shirley楊將會帶隊抵達「獅泉河」,與我在那裡匯合,盡量輕裝。準備補給之類的東西,則暫時留在北京由大金牙看管。一旦我們在「岡仁不欽」與「森格藏布」之間的古格遺跡中找到那座塔墓的線索,便由大金牙負責將物資托運到指定地點。
我發現Shirley楊比從雲南回來還要瘦了一些,眼睛上起了一些紅絲,這段時間,我們都是心力交瘁,疲於奔命,剛從雲南回來不久,便又要去西藏了,實在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我勸Shirley楊不用過於擔心,藏地的危險並不多,至少沒有雲南那麼多蚊子,趁沒出發前這幾天好好休息,時間遲早會給我們一切答案的。
Shirley楊說:「我不是擔心去西藏有沒有危險,這些天我一直在想,無底鬼洞這件事結束後何去何從,你要是還想接著做你的倒斗生意我絕不答應,這行當太危險了,老胡,你也該為以後打算打算了,咱們一起回美國好嗎?」
我說去美國有什麼意思,語言又不通,你沖的咖啡跟中藥湯味道差不多,讓我天天喝可頂不住,不過既然你非要我去,我也沒辦法,先住個幾年看看,要是不習慣我還得搬回來,最讓我頭疼的是胖子怎麼辦,把他一個人留在北京,肯定惹出禍來。
胖子說:「我說老胡,怎麼說話呢!說的就好像你覺悟比我多少似的,你惹的禍可比我多多了,對於這點你沒必要謙虛!你們要去美國,那我能不去嗎?到了楊參謀長地頭上,怎麼還不得給咱配輛汽車?我看亨特警長的那輛車就不錯,肯定是奔馳吧;我要求不高,來輛那樣的奔馳開就行!底特律、舊金山,東西海岸咱也去開開眼,和美國的無產階級結合在一起,全世界人民大團結萬歲!」
我對他說:「美國警察不開德國車,連這都不知道!就你這素質的去到美國,這不是等於去給美國人民添亂嗎!」
我們三人胡侃了一通,心情得到稍許放鬆,第二天我就獨自出發,先行前往西藏。在西藏中南部、喜馬拉雅與捻青唐古拉之間,湖泊眾多,大大小小的星羅棋布,數以千計。稍微有點規模的,都被藏民視為聖湖;如果湖畔還有雪山,那就更是神聖得無以復加。這些湖的名字裡都帶個「措」字,比較著名的像什麼「昂拉仁措」、「當惹庸措」、「納木措」、「扎日南木措」等等,不勝枚舉。每一個都有無盡的神秘傳說與一個同樣神秘的名字。我的老朋友,鐵棒喇嘛還願所在的仙女之湖,就屬於這眾多的湖泊之一。
從噶色下了車,向南不再有路,就只能步行了,可以花錢雇牧民的馬來騎乘。這裡不是山區,但海拔也要將近4500。我在牧民的帶領下一直不停的向南,來到波滄藏布的分流處,藏布就是江河的意思。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深入西藏腹地,高原的日光讓人頭暈,天藍得像是要滴下水來。我雇的嚮導兼馬主是個年輕的藏民,名叫旺堆,他將我帶到一片高地,指著下面兩塊碧玉般的大湖說:「左面大的,雍瑪桌扎措,龍宮之湖;右邊小一點點的,拉姆拉措,懸掛在天空的仙女之湖。」
當時,天空晴朗,湖水蔚藍,碧波倒映著雪峰白雲,湖周遠山隱約可見。《大唐西域記》中,高僧玄奘有感於此人間美景,將這兩片緊緊相鄰的湖泊稱為「西天瑤池雙璧」。
人所飼養的牲口不能進聖地,於是我和旺堆找平緩的地方向下,徒步朝湖邊走去。旺堆告訴我,這裡有個傳說,湖底有「廣財龍王」的宮殿,聚集著眾多的罕見珍寶;有緣之人只要繞湖一周,撿到一條小魚、一粒石子,或是湖中水鳥的一根羽毛,就能得到「廣財龍王」的賞賜,一生財源不斷。
但是前來繞湖的朝聖者更喜歡去繞仙女之湖,因為傳說仙女之湖中碧透之水為仙女的眼淚,不僅能消除世人身體上的俗垢病灶,還能淨化心靈上的貪、嗔、怠、妒,使人心得純潔。兩湖對面的雪山,象徵著佛法的龐大無邊。
我對旺堆說:「咱們還是先去淨化心靈吧!」繞仙女之湖一圈,從繞湖的信徒中找到鐵棒喇嘛。二人徒步繞湖而行,由於我們不是特意前來朝聖,所以不用一步一叩頭。走在湖畔,不時可以看到朝聖者的遺骨,他們已經與聖地融為了一體。
遠處,一個佝僂的人影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裡。從他背上那截最顯眼的黑色護法鐵棒就可以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的舉動很奇怪,顯然不是我們所見過的那種繞湖方式;就連藏民旺堆也沒見過他那種動作,好像是在進行著某種神秘的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