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從那以後,老夫每到見人吃魚時,總會想起那可憐的生靈,雖然不會說話,估計它也是對人惱恨沖天啊!
黃氏第二道招牌菜,喚作「冰火翡翠肉」,也就是把一隻肥羊用四條木樁牢牢固定好,再用繩子捆住羊嘴,避免它發出叫聲。
然後黃掌櫃取來一盆百沸開水,猛地潑在羊身上,瞬間脫去羊毛,變成了一隻紅色的裸羊。
接著迅速再潑冰水一桶和滾水一盆,就這樣冷熱瞬間交替,那隻羊雖然被牢牢固定住動彈不得,但渾身的肉卻是不停地跳動著,遍佈肉內的細血管條條爆裂,也就成了一塊塊翡翠肉。
然後黃掌櫃才笑瞇瞇地用刀割下來,拿到廚房燒製......
令人頭髮直豎、心臟發冷的是,那隻羊身上的肉被割得差不多了,卻由於並未割斷它的氣管動脈,所以仍在顫動而不斷氣------那情形,真好似人間的凌遲酷刑啊......
那道「翡翠八寶」老夫沒有嘗過,因為實在是無法看到那種羊的戰慄顫抖!
至於第三道黃氏招牌菜麼,老夫並沒有去看,更沒有去吃,只是聽那些人津津樂道而來的,聽說是更是奇特味美......
這個故事是穿插而來的,所以主線有些分散,很快就會回歸,而且有坑必填、前後照應。因為前幾天,茶涼所在地的一家美食城,老闆離奇被殺,錢物不少、十分離奇,至今仍未破案,傳說甚為奇特,故而改編加工而成......
【第三百二十二章】奇案(3)
那黃掌櫃為了出奇制勝,打出了黃氏三道招牌菜,道道與眾不同、令人匪夷所思,號稱黃氏三板斧,吸引得食客們趨之若鶩、紛紛解囊。
聽說他的第三道招牌菜,名叫「極品鮮口條」,也就是將豬活體拔舌,然後立即汆水、刮苔、清洗烹製。
那種活拔口條、鮮血淋漓的場面,真是慘不忍睹啊......
聽了老者的一番講解,我們都是若有所思。看來黃掌櫃的意外身死,原因真有可能是比較複雜的-----至於是不是因果循環、善惡有報,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以前,我們只敢想、不敢說。
我們幾個轉了一天,對解決黃氏一案仍是毫無頭緒,畢竟我們不是幹那行的,所以也就早早回營,向團長瞭解上峰的決定。
團長告訴我們,師長聽了此事,立即向上報告,上面指示我們師自由裁量、視機而行。經師部團級軍官們緊急商議,決定我們師三個團的兵力,就按郝光偉的計劃,如期在山南州附近埋伏待命。
同時,團長讓我們幾個馬上再潛進山南州,全力配合郝光偉擒賊擒王,如有意外,及時報信。
所以我們也就暫時放下了黃掌櫃的案子,馬上動身前往山南州------我們畢竟是國軍,自然是以軍事為重。
這次我們沒有直接進城,而是先到堤子灣張大彪家,一是歸還馬匹、聊付酬資,二是想要先瞭解一下近來的動靜。
好在李師父和琉璃眼兄弟仍在那裡,熟人相見、分外熱情。
琉璃眼說,這幾天他在山南州打聽了不少消息,郝光偉看來是真心棄暗投明的,現在已經私下放出了被捕的地下黨,而且正在準備大辦其父壽誕呢。
而他琉璃眼之所以仍未離開,就是因為共軍方面對他下達了新的任務,讓他全力協助我們拿下山南州,而他們共軍想要得到的報酬麼,就是希望我們國軍收復山南州以後,能夠將戰利品中的武器彈藥給他們一部份-----共軍在這方面缺口太大!
琉璃眼的要求並不過分,畢竟在做郝光偉的策反工作中,人家是不少出力的,雖然我們私下交情不錯,但陣營不同、各為其主,也是合情合理的。
因為我們無法作主,只能表示,一定盡力說服長官,盡量將日軍的武器給他們一部份。
聽了我們的來意,琉璃眼自告奮勇,表示郝光偉正在採辦雞鴨魚肉,你們不是在炊事班做過嗎,何不裝作掌勺師傅,潛伏在郝光偉的身邊呢?
這個主意不錯,他郝光偉能夠派袁福慶他們打入我們團,我們當然也應該禮尚往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由琉璃眼先進城聯繫郝光偉,讓他安排人收下我們。
經過琉璃眼的幫忙,我們幾個人全部以廚師伙夫的身份混了進去。
初九那天,郝光偉大擺酒宴、場面十分壯觀,而且長官們的宴席,就設在警備司令部所在的禮堂中。
我們幾個眼看在戒備森嚴的護衛中,日軍的大小頭目一個個魚貫而入,心裡又是激動又是緊張,特別是看到郝光偉他們低頭哈腰的迎進一名日軍頭子時,我們心知,這肯定就是石井次郎無疑。
正當酒宴氣氛高漲的時候,外面卻傳來三聲巨響,這正是我們約定的信號。
那些日軍將佐們知道事情不對,立即彈跳起來,想要衝出去,怎奈四周全是黑洞洞的槍口,眨眼間就有郝光偉埋伏下的親信們衝過去繳了他們的械,一個個捆了起來。
與時同時,城外槍炮齊鳴、殺聲震天,很快就衝進城門。那當然是我們國軍三個團的精銳勇士。
準備的時間很長,而真正的戰鬥時間卻是很短。我們與郝光偉的手下弟兄裡應外合,很快就控制住了山南州的局勢,其速度之快、過程之順利,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原來,自從太平洋戰爭爆發以後,日軍主力在華撤走不少,轉而投入到太平洋戰場上,如今整個山南州的日本駐軍,不過一千餘人,平時全靠郝光偉那幫偽軍支撐呢。
今天數千偽軍倒戈而擊,再加上日軍大部份頭目已被誘捕,當然是勢如破竹、進展極快,我們師三個團的兵力,差不多沒有費什麼周折,就已經在守城偽軍的配合下攻了進來。
由於提前活捉了日軍的大小頭目,有道是蛇無頭不行,那些守城的小日本,很快就被打得暈頭轉向、死傷慘重,剩餘舉械投降的鬼子,也被平日深受他們欺壓的偽軍們收拾得很慘。
大獲全勝以後,李師長傳達了司令部的命令,令郝光偉所部編成一個獨立團,隸屬於我們師,仍舊駐守山南州,其軍階仍為大校級別。
至於琉璃眼他們共軍所提的條件,師長也是非常大度地把原守日軍的武器全數送給了他們。
郝光偉搖身一變,成了駐守山南州的國軍長官,雖然並未晉階,仍是十分高興。而我們團這次克敵復土,自然是立下大功,由李師長向上報告後敘功行賞。
團長帶領原屬弟兄們,仍舊揮師南撤,駐防朱雀城。霍排長邀請李師父與我們一塊回朱雀城,準備讓他師父協助我們處理黃掌櫃一案。
回到朱雀城以後,全團上下喜氣洋洋,特別是剛入伍的新兵們,這次沒有什麼損失就打了個大勝仗,一個個認為抗日殺敵不過爾爾.......
渡過了熱鬧非凡的慶功宴之後,我們又開始了正常的兵營生活。只是由於暫無戰事,團長仍舊讓我們出手協助解決黃掌櫃一案。
這個時候我們已是今非昔比,有了匿屍宗高人李師父在旁指點,我們當然是信心倍增,準備在這幾天爭取解決了那個怪事。
我們將黃氏一案非常詳細地給李師父講了一遍,請求李師父協助我們解決此事。李師父爽快地答應下來,而且十分輕鬆地告訴我們,對於這種小事,那是十拿九穩的。
李師父讓我們向黃掌櫃的夫人問清了他的生辰八字,然後檀香一柱,閉目入定,準備過陰去查清此案。
我們圍在室外,非常渴盼地等待著,終於盼到了李師父過陰而回。
「呵呵,李師父,您老人家這次一定是弄清楚了那個案子!」劉老大進支後第一句話就如此肯定,顯得是非常自信。
「喲,何以見得啊,劉營長?難道你也有未卜先知之術?」李師父笑瞇瞇地說。
「這個嘛,很簡單。從老人家滿臉輕鬆的表情上就能夠看出來的!」劉老大笑道,「要是沒有查清是怎麼回事的話,老人家一定是滿臉沉重的。」
我們幾個放聲大笑,這劉老大察顏觀色的本領還真是不錯的。
「師父,那個黃掌櫃,他到底是被什麼鬼怪妖邪所殺害的啊?」霍排長急切地問道,「是他弄那黃氏三板斧招牌菜過於殘忍,這才招來的報復?還是他買來的那幅《鍾馗仗劍圖》惹來的禍端啊?」
「呵呵,你們幾個猜猜看?」李師父故意賣個關子、吊吊我們的胃口。
「我先猜、我先猜!」大傻兄弟叫嚷著,只怕別人先猜對了一樣,「那個黃掌櫃,肯定是他殘殺生靈,碰到了什麼精靈前去尋仇,一口咬下了他的腦袋,這才叫做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嘛!」
李師父笑著搖了搖頭,否定了大傻兄弟的猜測。
小李兄弟頻率非常高地眨了眨眼睛,十分自信地說:「要我猜嘛,肯定是那天師鍾馗嫉惡如仇,看到黃掌櫃一心鑽到錢眼裡,虐殺了那麼多的生靈,這才忍無可忍,現身顯靈砍掉了黃平國的腦袋!要不,他鍾馗天師何必低頭轉身、顯得心中有愧呢!」
「沒錯,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被小李兄弟搶先說了出來,」狗蛋急忙隨聲附和道,「這其中的原因有兩點,第一就是黃平國的腦袋是被利刃砍掉的,而不是被什麼咬掉的,因為縣長說的很清楚,脖子上的切口十分整齊,說明所用刀斧十分鋒利,只是你們被袁蕭瑟的離奇傳聞給誤導忽疏了......」
狗蛋的話還沒說完,霍排長就點頭肯定:「嗯,分析的有道理,我也記得縣長說過這樣的話,說是刀口齊整,似為利刃所割。那第二呢,狗蛋兄弟?」
「哈哈,這第二點麼,鍾馗天師法力高強、鬼判難近,有他護主,別的妖邪精怪肯定難以接近,而他卻低頭轉身,顯得非常慚愧似的,不是他幹的,還有何人?」
狗蛋分析的雖然有些反常離奇,卻也是合情合理,畢竟事實就是那樣,既然黃掌櫃的腦袋不是被什麼精怪咬掉而是利刃所為,也就排除了他虐殺動物招至的報復------那些鬼怪精靈們,嚇都能夠嚇死他,怎麼可能手持刀斧利刃呢?
而那鍾馗天師,卻是嫉惡如仇、手掌利刃,極有可能就是他老人家顯靈除掉了黃掌櫃,從而挽救無數生靈於水火!
更何況黃掌櫃死後,他老人家確實是低頭轉身、似有慚愧呢?!
我們幾個都是眼巴巴地看著李師父,等待他老人家點頭認可,誇獎我們分析準確無誤。
只可惜李師父仍舊是笑瞇瞇地連連搖頭,表示我們仍未猜對。
「好了好了,我看還是別再猜了,」劉老大趕快說,「還是請李師父告訴我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別再讓我們心裡癢癢的啦!」
「是啊,要是我們有那個本事一猜而對,還要那些警察縣長他們幹什麼?」我也非常想要知道,黃掌櫃遇害的真實原因。
「呵呵,你們啊,都是猜得根本不挨邊兒的!」李師父說,「現在你們趕快去縣衙,讓官府派人火速緝拿朱雀城的殺豬匠許賴孩,千萬不要讓他給逃掉了,等你們回來,我再給你們詳細講講!」
我們不敢遲疑不決,立即出營直奔縣政府,將此事與縣長一說,請他趕快派警察前去捕捉許賴孩歸案!
好不容易有個線索眉目,劉縣長二話不說,當即派了數名警察前去執行。
而我們幾個反正閒來無事,而且團長有話在先,讓我們協助處理此案呢,所以也就趁個熱鬧,與那幾個警察一塊前往------順便驗證一下李師父說的到底對不對。
那幾個警察都是朱雀城的本地人,對人情道路自是十分熟悉。帶著我們很快就趕到了集上。
「那個賣肉的漢子就是許賴孩,照護好別讓他跑掉了,」警察頭目小聲提醒道,「注意他手裡的殺豬刀,那玩藝兒可是鋒利著呢!」
由於我們都是帶有槍支,所以聽了警察頭目的話,也是不敢大意,立即從肩上取下槍來,嘩啦啦推彈上膛、以防那許賴孩狗急跳牆。
「幾位官爺,你們要買肉嗎?」許賴孩明明看到我們嚴陣以待,卻是故作平靜地問道。
他這一故作冷靜,反倒讓我們對李師父的話是相信了八九成-----他這一套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要是心中無鬼的殺豬賣肉漢,看到軍人與警察手持槍支的向他靠近,肯定是知道事情不對,不說驚慌失措,至少也會問對方自己犯了什麼事,而不是故意裝聾作啞的。
「欲蓋彌彰啊,這小子!」劉老大說,「我們幾個不方便下手,讓警察們上,如果他敢反抗逃跑,弟兄們再出手不遲!」
「許賴孩,放下刀,舉起手來!」警察頭目大聲喝道。
許賴孩遲疑不決、眼神不定,估計正在猶豫著是束手就擒,還是負隅頑抗呢!
或許是他看到了我們幾個全部持槍而立,明白不是對手,膽敢反抗肯定是槍彈齊發,這才非常緩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利刃,把手舉了起來。
幾個警察如狼似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撲過去,控制住了許賴孩,把他給銬了起來。
我們原本意為,那許賴孩肯定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見鐵證不承認,想必他一定是大呼冤枉什麼的,結果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知道大勢已去,用肩膀扛開了兩邊的警察,大聲叫道:「閃開,不用你們扶,老子自己會走!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老子我許賴孩不後悔!」
這一下,反倒是讓我們驚奇不已。按說警察拘捕於他,只是審問而已,畢竟現在還沒有發現什麼實質性的證據,他為何如此爽快地承認了呢?
「好樣的,許壯士,敢做敢當、好漢本色啊!」劉老大沖許賴孩稱讚道。
「哼,我許某算不上是什麼好漢,黃平國那個狗東西是罪有應得!」許賴孩大聲說,「老子只後悔忍了那麼多年,早知如此下場,還不如在大街上人多處直接砍死他呢!」
「嗯,爽快!是個漢子!」大傻兄弟也快走兩步跟了上去、佩服地說,「能不能讓大家知道一下,那個黃掌櫃到底哪個方面該死呢?」
「成!沒問題!反正被你們抓住了就是死路一條。他娘的黃平國那個狗日的王八蛋,老子早就想宰了他!」許賴孩胡亂地罵了起來。
「走慢點兒,你講講,也讓大伙知道是怎麼回事嘛!」劉老大示意他邊走邊說,讓押解他的警察也放慢腳步,好讓我們知道這裡面的恩怨情仇、殺人緣故。
就這樣,我們好似閒庭信步一般,慢騰騰地陪著許賴孩向縣衙走去,邊走邊聽許賴孩說他砍殺黃掌櫃的緣由。
原來,這個許賴孩與黃平國多年前本是同行,都是以殺豬賣肉為生。
都說同行是冤家,這話一點兒也不錯。他們兩個為了自己的生意多賺錢,都希望對方早日跨掉、洗手改行。
初期還算是正常競爭,一個比一個把豬毛褪得乾淨,斤成上全部是稍有多餘、絕不缺斤短兩,而且對人熱情、和氣生財。
但後來黃平國採用注水和其它不正當的辦法,慢慢的擠得許賴孩的生意是每況愈下、一天不如一天。
許賴孩自認競爭不過黃平國,只得洗手改行,做起飯館的小生意。
沒有想到黃平國壟斷殺豬行業後賺了不少錢,竟然也幹起了飯館的生意,與許賴孩唱起了對台戲。
那黃平國腦子活、點子多,除了一些獨創的招牌菜漫天要價之外,與許賴孩同樣的菜品卻是保本、甚至虧本而賣。
這樣以來,慢慢的又再次擠垮了許賴孩的飯碗。
許賴孩自認倒霉,只得盤出飯館,再次重操屠刀,幹起了殺豬賣肉的老本行,想要與黃平國井水不犯河水。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他黃平國後來接下望江樓,養的夥計太多,而且本身用肉不少,所以就讓人兼營殺豬賣肉的行當,除了自己酒樓所用,還低價對外銷售!
這在許賴孩看來,他黃平國分明是故意與自己作對,想要把自己趕盡殺絕!
俗話說,壞人衣飯、如同殺人父母。許賴孩忍無可忍,最後手持殺豬刀,趁夜潛入其家,砍下了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