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善愛喘氣坐下先質問起來了王艷,她埋怨道:「王艷,你早上怎麼不叫我呢?」
王艷無辜的看著她,說:「叫了,怎麼沒叫,叫了多少次,你睡的太死根本沒醒來」
善愛質疑的問:「叫了?」
王艷委屈的說:「你不信問韓美?我們兩把你搖來搖去,你就是不醒來,還拉被子蓋上了頭」
善愛頭腦裡隱約有當時模糊的印象,她那時覺得很累,全身酥軟,莫名的乏困,昏昏沉沉睡著了,也覺得有人在喊她,推她,想起來,但腿腳不聽自己使喚,也說不出話來。
就說:「算了,相信你」
早上的事情總讓她覺得蹊蹺,那個白衣女生到底是人是鬼,她也不能斷定,心裡翻江倒海般想像思索。
上課鈴打響的瞬間,善愛無意瞅見從門前過去了一個男孩,那男孩和強子很像,是那次吃飯時見到的那個,早晨很清冷,他卻只穿著件白色襯衣,從教師門前輕輕的走過去了,善愛僅僅只是看著他的背影,內心就就像失水的茉莉一樣萎焉枯謝,流了一肚子的苦澀汁液。
整個上午的課程她都沒有好好聽,蜷縮著身子爬在桌面,委屈的象只站在屋簷用翅膀遮擋大風的鳥兒。
這個男生不失時機的在她的眼神裡出現過兩次,給她留下的卻是無盡的思念,他能夠在同一樓層裡出現就說明他的教室在這裡。
下課後善愛出去沿著樓道從一邊開始,從一年級一班一直走到了另一頭的十班,爬在窗戶上看裡面的男生,但卻沒有尋到那個白襯衣男生。
那男生就彷彿雨後的彩虹一樣,會在哪裡出現,她無從判斷。
第十三章節
下午放學的時候教學樓前停了一輛三輪車,圍觀著些老師。
就聽人潮中誰說了聲晚上要放電影,表示對新生的歡迎,王艷不屑的對善愛說:「都開學一周了,才歡迎!」
善愛問她:「晚上你看不看?」
真實恐怖《山村鬼事2善愛》(43)
王艷揚起眼皮想想,說:「看吧,你呢?」
善愛說:「我晚上不想看,早晨連早讀都沒上,晚上自習」
王艷又一沉思,妥協了說:「那我晚上也自習,反正電影沒屁意思!」
回到寢室,愛美的王艷徑直去了洗手間洗臉,電話響起來了,善愛對突然響起來的電話有些恐懼,遲疑著有些愣神,王艷喊:「接電話啊,善愛!」
善愛回神緩慢的朝電話走,韓美正巧回來,順手接起了電話:「你好,請問你找誰?」
聽筒裡又是一陣靜默,只能聽見電流流動時吱吱的響聲,韓美倒是個有耐心的女孩,手握電話等待對方說話。
手腕表上的秒鐘喀嚓喀嚓的走了幾下,聽筒裡才緩緩發出了悶氣的聲音:「有人看見我的眼睛沒有?看見了沒有?」
韓美問:「你誰啊?」
善愛回頭問韓美:「找誰的?」
韓美搖搖頭,癟嘴說:「找眼鏡的,不知道是誰?」又朝電話裡問:「饒雪麗麼?」
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停頓裡響起了嘟嘟聲,韓美遲疑著掛上電話,饒雪麗從外面氣質高昂的走進來了,韓美順口說:「我還以為是你打的電話呢!」
饒雪麗放下書包,說:「我沒打電話——是打錯了吧!」
韓美點點頭,撫摸著嬰兒似的肉乎乎的下巴:「應該是打錯了,找眼鏡的」
饒雪麗點點頭:「哦!」
傍晚時分,陽光從陽台射進來,將寢室染成了暗紅色,柔柔的光線下,善愛的臉紅撲撲的,雙手扶著貼著瓷磚的陽台壁,瓷磚有些冰冷,她的雙手離開陽台壁,目光落在遠處即將收工的工地上,隱隱傳來工人們的交談聲,鐵器撞擊的聲音,這些聲音連同校園裡其他的聲響交織在一起,匯聚成了噪雜喧囂。
從這個方向看工地一覽無餘,未建成的看台彷彿一座破敗的墳墓靜臥在餘暉焉弱的空曠操場。
這樣的場景在秋天的傍晚是蕭瑟的,善愛的內心也是荒涼的,每次靜靜的看風景的時候不免思緒萬千。
白襯衣的男孩在狼藉的土堆上走過,善愛看見了,她心裡一振,遠遠的看起來真是與強子一個模樣,男孩回頭看了眼,繞過了牆角,消失了。
善愛癡癡的凝視著男孩消失的地方,一時竟傷心欲流淚,她還不知道那男生叫什麼名字,心裡湧出想認識他的衝動。
暮色愈加濃重,將天空染成了幽幽的深藍色,校園的喧囂伴隨著驟降的溫度而減弱,寢室裡幾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一時安靜的悄無聲息。
真實恐怖《山村鬼事2善愛》(44)
王艷端坐在床邊拿著《讀者》雜誌在看,寢室裡電燈沒看,看得眼睛發酸了,瞇起眼來看,字跡模糊的看不清楚了,揉揉眼睛才發現天已經很黑了,用書在桌上拍拍說:「韓美,燈打開吧,黑燈瞎火的,啥都看不見了」,韓美起身按了牆上的開關,日光燈嗡嗡的響起來,熾白的光線一下子照亮了寢室,王艷看看手錶,道:「都7點半了,電影幾點開放?」
善愛支著臉說:「你不是今晚要上自習嗎?還惦記著電影啊?」
王艷問她:「怎麼還不上自習去?你去我也就去了,你不去,搞的我就想出去看電影了」
善愛開始整理書本,說:「我這就去了——」
王艷說:「等等我——一起去」,自個也整理了書本,兩人一起出了寢室,穿梭在迷離的夜色下朝教學樓而去。
韓美在寢室裡多呆了半個小時,饒雪麗爬在床上微閉眼著眼睛也不和她說話,她就拿了本書出了寢室,留下饒雪麗一個人在裡面。
韓美經過悠長的樓道時候,感覺饒雪麗也好像出來了,身後有咚咚的腳步聲,韓美扭頭一看,長長的樓道裡一直發著黃光的燈泡在天花板上微微搖曳,她一停步,就沒有聲響了,越來饒雪麗沒出來,是她自己的腳步聲發出的迴響。
教學樓前電影正在試映,機器停停轉轉,高一的新生們喊叫吵鬧著,表示對放映者的不滿,大量的學生從教室裡抬著長條木凳出來,吵吵鬧鬧,場面雜糟而混亂,教室裡停了電,韓美沿樓梯上避開人流上到三樓,黑乎乎的樓道裡,只有他們教室一角有微弱的燭光從窗戶裡射出,很快就湮沒在了漆黑的夜色中了。
韓美推開門的時候,悄無聲息,幽靈一般飄了進去,輕盈的挪動腳步到了王艷身邊,她們都沒發現她,她輕輕的在韓美背上拍了一把,蹲下身,韓美轉過身來,眼睛平視處,沒有人,她臉色立刻變的蠟黃,又恐又抖的說:「善愛,剛才你拍了我嗎?」
善愛不解的搖搖頭:「怎麼了?」
王艷額頭冒著冷汗說:「我肩上剛剛被誰拍了一把!」
韓美見王艷已經驚恐成如此慘狀,不忍心再嚇唬她了,猛然站起來,說:「是我!」
王艷嚇得打著趔趄,半晌了才問:「韓美?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剛剛悄悄的潛進來了,你們都沒看見」「就你們兩個人在?」
善愛說:「別人都熱心的看電影去了,聽聽樓下的熱鬧勁兒吧!」
「樓下真熱鬧,我屁股都在凳子上坐不住了」
「要不——咱們也下去瞅瞅?怎麼樣?」
善愛搖搖頭說:「我不去,要去你們去吧!」
真實恐怖《山村鬼事2善愛》(45)
韓美在桌子對面拉開凳子一屁股坐下來,興沖沖的說:「電影有什麼好看的?我上來時瞧見是前幾年的舊港片《英雄本色》,小馬哥演的,都看N遍了」
王艷一聽是《英雄本色》,兩眼放光的說:「周潤發?太帥了」,雙手拖腮,大有拜倒之勢。
韓美不屑的說:「老男人有什麼好的,還不如恐怖片刺激,要是《畫皮》或者什麼的,就有看頭了哦!」
說到此處,韓美突然想起玩一種通靈的遊戲了,提議說:「反正現在教室沒電,點著蠟燭學習起來也很費眼睛的,不如先玩玩吧!」
王艷也無心思學習,黑燈瞎火,燭光又暗,只當是做樣子,聽了韓美的話,興致盎然的問:「玩玩?那好啊,玩什麼?」
韓美的思緒在腦海中轉動著,筆仙,碟仙,還是塔羅牌?,幾種遊戲她以前和朋友常常玩,裝神弄鬼的嚇壞了好些同學,想了想,韓美問她們:「想不想見鬼啊?」
善愛正在專心抄寫單詞著,聽到鬼字,筆頭突然在紙上劃出了一道長線,震了一下,說:「韓美,你沒事幹點正經的事,行麼?」
韓美噘嘴道:「怎麼了?你不玩就不玩,我們兩玩,轉頭問王艷:「你見過鬼沒有?」
王艷搖搖頭:「哪有啊?」雖這樣說,還是頗有興致的問:「到底玩什麼啊?」
「碟仙,沒碟子,塔羅牌,又沒,那只有玩筆仙了」韓美自言自語的說著:「那就筆仙吧」
王艷點點頭:「筆仙,以前聽同學說過,是不是特別好玩啊?」
通靈遊戲通常都認為裝出來的,韓美為了讓氣氛陰森些,面部開始刻意扭曲,變的毫無表情,冷冷的說:「拿出筆,用手緊握住,心中默喊筆仙」
王艷心想,玩什麼把戲呢,隨手拿出一支鉛筆,用手緊握住豎在桌面上,看了眼韓美問:「好了麼?」,韓美此刻正雙眼詭異的凝視著她,燭光在臉上一晃一晃搖曳著,看起來確實有點森然恐怖的感覺,半晌了,韓美燭光下顯得紫紅的雙唇才輕輕開啟,說:「心裡默喊筆仙,她就會出現的」。
窗外一陣冷風吹來,韓美額頭前的劉海二輕輕的飄動了下,王艷心裡微震了下,閉上了眼睛,就照她說的,心裡開始默默的呼喚筆仙,筆仙……不知默喊了多少遍,竟然把自己給催眠的進入了睡夢裡了,手裡握住鉛筆,端直的坐在桌前一動不動。
旁邊的善愛手裡寫字的筆突然的劃出了本子上的線格,桌子也很輕微的搖晃了下,幾乎不能被察覺,可是她聽見了旁邊打響在地板上微弱如絲的腳步聲,就像一團棉花掉在地上的聲音,異乎尋常的輕微,可就是這樣不能被人耳捕捉的細弱聲響卻像刺耳的鳴笛一樣竄入了善愛的雙耳,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對周圍環境稍許的變化都會莫名恐慌起來,對任何變更都充滿了一種特別在乎的警惕心。
真實恐怖《山村鬼事2善愛》(46)
她的手指僵硬的停下了寫字,雙耳開始捕捉這微弱響聲的源頭,這聲音與樓下的吵鬧噪雜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在喧囂的襯托下更加顯得清晰入耳。
好像三樓的窗戶外面有個人在看著裡面,善愛突然產生了這樣的感覺,猛地轉臉一看,什麼都沒有,幽暗的空氣裡只有光禿禿的樹枝在微微搖動,發出沙沙的響聲,額頭冒出了冷汗,原來是虛驚一場,仔細聆聽,原來是從後窗傳來的樹枝擺動的聲音。
王艷好像真的是被催眠了一般,手握著鉛筆微閉著雙眼,除了呼吸外,表情呆滯如沉睡一般,長而黑的睫毛張揚的翹起在薄紅的眼瞼上方,臉上卻是一臉冷淡的蒼白。
俏皮搗蛋的韓美用手指在王艷臉上輕輕的刮了刮,以為她是裝出來的,卻見絲毫沒有任何動靜,暗自竊喜,道:「不會真把自己給催眠了吧,呵呵————」,說吧,又用手伸向王艷小巧的鼻子,輕輕扇動的鼻翼被她兩個手指頭夾住捏著,一聲幽怨的輕歎長長的響起,韓美嚇了一跳,手指猛地收回,驚惶失措的看著韓美,她的雙眼這才慢慢的睜開,眸子裡充滿了怨恨的神情,韓美怕她生氣,嘻嘻的道:「和你玩的,怎麼樣?見到鬼了麼?」
王艷沒有說話,紫紅的嘴唇微微顫冬了下,一聲歎息好像從她身後傳出,她欲言又止了,善愛這時候突然覺得手背上有些冰涼的感覺,下意識的朝下面一看,原來是王艷的手掌擱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感覺像是挨著一塊寒冰,冷的刺骨,善愛將手縮回去,看王艷癡呆著,便欲去搖晃她,手一接觸到她的胳膊,一股冰冷立刻傳入了自己的身體,情不自禁的打了幾個冷顫,「王艷,你身上怎麼這麼冰涼啊?」
韓美聽說,半信半疑的道:「不會吧?」,伸手去觸摸,果然很冰涼,「鬼上身了麼?」
善愛埋怨她:「你沒事玩這種遊戲?」
韓美道:「假的,怎麼可能是鬼上身呢?著涼而已,她這麼愛美,都大秋天了,還穿這麼單薄,夜晚氣溫這麼低,不感冒才怪呢!」
教室裡僅是燭光照著,蒼黃的顏色下,王艷的軀體上彷彿籠罩著一個人的輪廓,模糊的幾乎要和這樣黯淡的光線融為一體了,善愛沒有覺察到,韓美也沒有覺察到,連方才擱在善愛手背上那只冰冷的手,善愛都還以為是王艷的手,可是卻忽略了王艷的那隻手正緊緊的握著鉛筆。
那雙黯淡的如昏黃光線一般的手掌慢慢的抬了起來,沿著王艷單薄的身體輕輕的向上滑著,經過了她白皙如蔥根一般的脖子,擦過了她柔嫩蒼白的臉頰,在耳根與太陽穴處來回的輕輕滑著,撫摸著,又滑向了她的眼睛,食指和中指併攏著在她微閉的眼皮上輕輕來回摩擦,動作異常遲緩溫柔,彷彿實在給她坐著眼睛上的按摩……那手指漸漸彎曲起來,緊緊的摁在了王艷的眼皮上,她卻什麼動靜也沒有,依然均勻的呼吸吐納著游絲般柔弱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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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突然搖曳了下,光束照耀在了桌面上,泛起了暗光,善愛愕然看見了紫紅桌面上有長長髮絲投下的影子在滿天飛舞著,她下意識的看了下王艷的頭髮,靜靜的垂順著,根本沒有動,善愛坐不住了,恐懼的凝視著王艷,她雖沒有看見那雙擱在王艷眼睛上的手掌,但那雙手這時候停下了,從王艷的眼皮上慢慢的消失了。
韓美捏著王艷的鼻子說:「行了,別裝了,裝的倒挺像的」
迎面一股強勁的冷風吹過,韓美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一個模糊的幾乎透明的人的輪廓閃了過去,窗戶匡啷的擺動了幾下,緊緊扣住了。
韓美揉著眼睛,睜開眸子的時候王艷也睜開眼睛了,淡淡說道:「剛才玩的什麼把戲,我都睡著了,像做了場夢」
善愛見她已經清醒了,感覺到她身上已經不再散發出陰冷的氣息了,對她說:「王艷,以後這種無聊的遊戲不要玩了,弄不好會出事的」
王艷不屑的說:「能出什麼事兒啊,我琢磨一下,這應該就是生理反應,就像人睡不著覺時心裡默數一隻羊兩隻羊一樣,自己把自己催眠了」,說著她睡意又來了,張嘴打起了哈欠。
韓美問她:「夢見鬼沒有?」
王艷將手從嘴上挪開,說:「產生了些幻覺,模模糊糊看見一個人影朝我走來,接著就什麼都沒了」
教室裡霧氣縹緲的浮動著。
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吵吵鬧鬧的喧囂起來,樓道裡響起了辟里啪啦的木器碰撞聲與雜沓的腳步聲,整個教學樓被口哨聲與喧嘩聲湮沒了。
同樓層裡也有學生快速的跑過。
善愛疑惑道:「電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