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綾兒的老闆很有魅力,每天都乾乾淨淨的,手指尖有淡淡煙草的味道,身上有淡淡古龍水的香味,說話溫柔,從不大聲罵人,卻從來不怒而威。他是天生的領導者,綾兒想。剛剛出學校的學生,因為視野狹窄的關係,很容易崇拜上別人。
柏林每天都陪綾兒上下班,遇到綾兒加班,柏林也跟著加班等她。
綾兒又要加班,柏林無聊的上網閒逛。有個視頻網站最近的點擊率很高,柏林平時都很忙,家裡也沒有電腦,竟然不知道近來網上流行什麼了。
點開那個網頁,排行第一名的,是一個名叫「死亡的藝術」的短篇,柏林好奇的打開短片,一個身著粉紅色職業套裝的女孩,從高高的樓上墜下,像折翼的天使,畫面殘酷的觸目驚心。柏林叫了出來,那個女孩死不瞑目的表情,不正是那天報紙上登的小愛麼?
原來她叫小愛,每天柏林都見到她,冷漠的走進電梯,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清涼的薄荷味道,讓柏林對她有了些印象。恍惚間,躺在地上腦漿迸出的小愛忽然眨了下眼鏡,柏林心裡一驚,揉揉眼睛再看,不過是眼花而已。一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了,凌兒還沒有打電話給他,算了,上去找她吧。
凌兒伸了個懶腰,真不知道前任是怎麼熬過來的,也知道為什麼前任不做了,這個工作,真是要把自己活活累死,現在的老闆!凌兒搖頭,看他那麼慈祥,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對下屬這麼苛責,一份報告,凌兒加班加點三天了,還是不接受。
凌兒端起杯咖啡,往樓頂走去,得透透氣,不然真的要死了。頂樓的空氣很好,秋天裡涼涼的夜風讓凌兒清醒很多,腳下的城市燈火通明,一片祥和。
有一個穿著粉色套裝的女孩子靠在矮牆邊上,手裡也端了一杯咖啡,沒有熱氣,大概已經在上面站了很長時間了吧。凌兒走過去,剛進職場,要打造自己的人脈。
「那個,你的咖啡冷了,喝下去會不舒服的。」凌兒輕輕的說。女孩轉過頭來,好一張清秀的臉,淡淡清涼的薄荷香,凌兒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面前的女孩,有時候,人和人的緣份就是這麼奇妙,有時候,老天爺又把際遇安排得如此無奈。
「哦,我喜歡喝冰咖啡。」女孩冷淡的說。凌兒不計較對方的冷淡:「我叫凌兒,你呢?」「我?曹小愛。」女孩似乎不情願跟人交往。
凌兒伸出手:「小愛,你好。」小愛不樂意的觸摸了一下凌兒的指尖。好冰的手,凌兒脫下外套:「給你,不要著涼了。」小愛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凌兒的舉動。「我身體很好的,所以不需要。」凌兒笑笑。
「我在陽朔公司,你呢?」凌兒站到小愛身邊,並排著看著安順城。「我也在陽朔公司。」小愛的聲音有些空靈的虛無縹緲。「真的?太好了,那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嗎?」凌兒永遠都是沒有心機的善良。
「唔。」小愛隨意的回答。
凌兒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是柏林,在凌兒的辦公室沒有看見她,生怕出什麼事。「我就來了。」凌兒抱歉的對小愛笑笑:「我先下去了,明天見。」凌兒急急忙忙的跑了下去。身後,小愛縱身一躍,從天台跳了下去。
納彩這幾天都不敢出門,自從那天以後,不管他拍DV,還是照片,不管用數碼相機、DV,還是傳統的相機,總有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他的作品上,這樣的作品,別說買家不敢要,即便是納彩自己,也是心驚肉跳的。
今天更是誇張,早晨起床一睜眼,就看見一個頭顱碎裂的女子,冷冷的站在床頭看著他。納彩怪叫聲,縮進被子裡,半天,探出頭來。
看向凳子,女孩坐在凳子上。
看向房門,女孩拉著門的把手,
看向書桌,女孩雙手撐著頭,斜著眼看他,
看向電腦,女孩正笑盈盈的看著他的作品,
看向床頭,女孩緩緩地揭開他的被子,腦漿和著血水,滴在他的腿上。
納彩將頭埋進被子裡,只有在黑暗中,才能感覺到一絲安全,不過,蜷縮起來的腿依然透過神經,傳遞過來冰涼的感覺。幻覺,都是幻覺,納彩安慰自己。在納彩幾乎要崩潰的時候,電話鈴聲響了起來。這來自人間的鈴音給了納彩生的希望,他閉著眼睛,摸索著下床,朝電話的方向蹣跚而去。
故意忽略突然傳來的冰涼觸感,納彩抖著手接通了電話,對方說話聲音焦慮,又帶著恐懼:「納彩,快出來,我有事找你。」是檸檬。不管是誰,只要是個活人,此刻都可以給納彩以一線希望。外面天色已經黑了,不知道幾點,納彩胡亂套了件衣服,跌跌撞撞的衝出門去,再讓他一個人獨處,明天也許他就要精神崩潰了。
檸檬約在一個熱鬧的酒吧,納彩到的時候,檸檬正獨自喝著悶酒,趕走一個來尋找生意的女子。
「你來了。」檸檬沒精打采。
「嗯。」納彩的聲音中還有沒有平靜的恐懼。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恐懼與絕望。這種感覺讓人窒息,檸檬別過眼去,不再對上納彩的目光。
檸檬近來的日子也不平靜。
新的辦公室前任用得好好的,等他接手忽然出了許多狀況,先是莫名其妙的被老闆槍斃許多稿子,又是許多重要文件合同在他的辦公室裡意外消失,過了幾天,這些文件合同被阿姨在他的垃圾簍裡發現。老闆每天都呲著黃色的牙毫不留情的大罵,每次都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撞了邪,怎麼就提了他呢。檸檬一個人在辦公室的時候,雪白的牆壁忽然就開始滲水,然後是血,鮮紅鮮紅的。妻子每次心疼的說:「最近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看你都憔悴了許多,要不要休息幾天?」檸檬感激地笑笑,並不解釋,他要怎麼說呢,別人會相信麼?
只有一個人,也許會信他。
納彩。
綾兒慌慌張張收拾好東西,跟著柏林下了樓,又是一天忙碌,見到柏林自然有許多話要說,有許多親熱要纏綿,忘記了跟柏林說她的新朋友,小愛
柏林牽著綾兒的手,走出大樓的門,那突如其來的不安更加讓他心神不寧。「綾兒,我們離開安順吧。」柏林試探著問。「什麼?」綾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千辛萬苦來到安順,為了柏林放棄了多少好的機會,現在,他竟然說要走,要離開。
綾兒有些生氣:「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負責呢?說走就要走。」柏林緊緊地抱著綾兒:「我想帶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們會有更好的生活。」綾兒心裡一暖,說話也軟下來:「可是,人家的工作剛剛有了些起色,現在走,我捨不得,要不過一段時間?」柏林沉默,說走就走,再現在這個社會,靠著工資的人,有幾個能做到的?
「那好吧,我們就再呆一個月,給你準備一下,也給我些時間辦理手續,然後我們就去上海,去北京,去找我們的新生活,好嗎?」柏林說話中帶著蠱惑和引誘。綾兒點頭,只好先答應他,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呢,也許自己磨磨,他放棄這個念頭了也說不定。
綾兒花大力氣做的報告並沒有得到老闆的認可,反而被狠狠地罵得狗血噴頭,別看老闆外表斯文,罵起人來簡直是刀刀見血,剛出社會的綾兒哪裡見過這個陣勢,當場就被罵哭了,更惹得老闆不高興。將綾兒的報告往地上一摔,怒氣沖沖的回他的辦公室去了。公司的同事們都同情的看著綾兒,有人還給她送來紙巾,悄悄地說:「他就是這樣的,你習慣就好了,以前那個助理也是這樣熬過來的。」綾兒哽咽著:「那她呢,為什麼不做了?」像是問到什麼禁忌,同事不說話,自己回去了。綾兒蹲在地上,檢著散落的紙張。
晚上,綾兒只好又加班加點,不知不覺又是十點多了,伸伸懶腰,揉揉眼睛,還是累,上去吹吹風吧,不知道小愛在不在,她說她也喜歡這個時間去吹風的。乾脆給她帶一杯熱咖啡去吧。
小愛的背影在夜晚的秋風中顯得格外的形影相吊,腳下輝煌通明的萬家燈火反襯得她格外的孤單和寂寞。綾兒一手拿了一杯咖啡,走到小愛身後:「小愛,夜裡涼,來喝杯熱咖啡暖暖吧。」小愛轉過身來,眼圈紅紅的。
「怎麼了?」綾兒把咖啡放在一邊,拉起小愛的手,小愛明顯的往回縮了一下,卻還是任由綾兒拉著:「我今天被老闆罵了,我很努力的做事,他還是說我不好。」綾兒笑:「真巧,我今天也被老闆罵了。當時啊,我還哭得跟什麼似的,可是後來一想,出來做事,不就是這樣麼,臉皮厚一點,就過去了,老闆說沒做好的,重新做就是了啊。」綾兒安慰小愛。小愛點頭,努力的笑笑來回報綾兒。
「綾兒,我們是好朋友麼?」小愛問。
「當然是,怎麼啦?」綾兒總是沒有任何心機。
「那你可以幫我的忙嗎?」小愛問。
「當然可以,只要你說,我能做到的,一定都幫你。」綾兒溫柔的回答。
納彩的攝影工作室已經被迫關門,因為每天的幻覺,導致神經嚴重衰弱,只好到市醫院去看病。生理上的診斷很快就出來了,沒有問題,納彩的主治醫生只好建議他去找心理醫生治療。
安順城是個小城,醫院也大不到哪裡,特殊的病例總是很快就傳遍了醫院,姑婆的同學告訴姑婆的時候,加上了自己的評論:「我看過他的診斷結果,完全沒有問題,但是,他總說自己見到鬼,所以我們只好建議他去看心理醫生。」姑婆一開始並不感興趣,這樣自以為見到靈異東西的人,經常都有,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但當同學說到小愛這個名字的時候,姑婆突然有了印象。就是那天出事的那個姑娘,也許,凌雲會感興趣也說不定。
馬醫生幾乎是被姑婆拖到醫院來的,姑婆笑瞇瞇的給她的同學介紹:「這位是馬醫生,在心理學方面很有研究,他對納彩這一病例很感興趣,一定要來看看。」姑婆的同學打量著馬醫生的裝扮,按說心理學算是西化的學科,怎麼這位馬醫生穿著如此古怪?馬醫生順著姑婆同學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服飾,滿不在乎。
納彩在病房裡,緊緊地抓著護士小姐的手,不肯送來,嘴裡一直念叨不要過來,眼神渙散,看起來受了很久折磨。護士小姐開始不耐煩起來,吩咐同事:「給我拿只鎮定劑來。」納彩卻依然不肯鬆手,死死的抓著護士小姐。馬醫生走過去,輕輕的握住納彩的手,用手指在納彩的手心裡畫了一道符文,納彩漸漸安靜下來。
在納彩恢復意識的同時,他也意識到,前面這穿著中山裝的老頭子,是可以救自己的高人。
納彩抓著馬醫生的腿,跪了下來:「大師,救我。求求你,救救我。」馬醫生扶起納彩仔細的詢問事情的經過。納彩一五一十的複述了一遍給馬醫生,甚至檸檬付他的金額都沒有隱瞞,只怕說得不夠詳細。
馬醫生聽完,搖頭,只歎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的錯,就錯在居然拿你錄下來的東西去換錢,這樣的事情,難怪她不肯放過你。」
納彩幸運的在馬醫生符咒的庇佑下平安的過了兩天,而檸檬,卻獨自遭受了懲罰。
為了妻兒,檸檬不能丟下工作,沒有還完的房貸車貸,家裡的吃穿住用,讓檸檬逃不得,放不得。最近的幻覺是越來越嚴重了,常常一睜眼,就看到小愛死不瞑目的雙眼。檸檬閉上眼睛,喃喃的說:「為什麼要找我,我沒有害過你。」「什麼?」是妻子溫柔的聲音。檸檬勉強起來:「沒什麼,我上班去了。」「可是你最近憔悴了好多,壓力比以前大很多嗎?」妻子心疼了。「沒事的,你還不清楚嗎?什麼都難不到我。」檸檬故意輕鬆的說。
妻子目送檸檬出門,沒想到,這一別,即是永別。
納彩愜意的靠在病床上吃著水果看電視,脫離了小愛無休止的騷擾真是幸福。當地新聞經常是事無鉅細,一律報道,大到城市發展方針,小到一頭牛闖了紅燈。
不過,納彩在畫面上,看到的,卻是檸檬驚嚇過度的臉。
手裡的水果落在被子上,滾到地上,讓人窒息的恐懼緊緊的攫住了納彩的心。
納彩的手心額頭沁出汗珠,寒冬般刺姑冰冷的感覺如潮水,四面八方的擁擠過來,納彩發不出聲音,心裡卻想起馬醫生在他手心裡劃的符咒,勉強的伸出手,攤開手掌,卻有什麼東西在哪裡?
納彩絕望了:「她該來找我了,該來了。」對著四周的空氣,納彩叫:「我沒有害過你,沒有,為什麼不肯放我我們?」納彩的枕頭自己一寸一寸的移向他的臉,納彩用力去推,卻似乎如牆壁般堅硬。
納彩漸漸窒息,掙扎的手腳也漸漸停了下來,腦子裡竟是一片清明,放佛對死亡沒有了恐懼,有一個清純的女子,站在一樹繁花下,笑盈盈的看著自己,納彩正要朝她走去,卻聽見嘈雜的聲音,女子不見了。
姑婆知道納彩醒了。
其實很簡單,如果一個人昏迷,眼皮不會一直跳的。
納彩是醒了,納彩不肯張開眼睛,他不知道睜眼看到的,會是怎麼樣一幅景象。
「沒事的,睜開眼睛吧。」一個慈祥的女聲。納彩鼓起勇氣,緩緩的睜開眼睛。姑婆圓圓胖胖的臉在納彩眼裡卻是如此美好。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居然用枕頭自殺?」姑婆不可思議的問。
「自殺?」納彩愣住,自己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舉動?
姑婆看著納彩:「我進來的時候,你臉朝下,躺在床上,兩隻手死死的抓著枕頭,捂在臉上,差點就沒命了。」姑婆想想,又笑:「不過,你這個方式,真是奇特,需要很大勇氣。」納彩僵在床上,他想起檸檬,檸檬是不是也是這麼死的?要來報道檸檬死的報紙,上面說檸檬是用一條繩子將自己活活勒死的。
檸檬的妻子堅決不同意警方的「自殺」論斷,她一再提及,檸檬死前常說有人害他,警方應該要抓出兇手,可是警方調查下來,依然是沒有結果,納彩心裡清楚,如果不是馬醫生和姑婆,自己也已經成了亡魂了。
馬醫生走進來,見到他,納彩心裡安定下來:「我不是自殺。」馬醫生點頭:「我知道,我不得已打傷了它,還加了道符,晚上就去找它。」納彩默默的聽著.
綾兒還在想怎麼說服柏林,放棄離開的念頭,自己的工作,雖然時不時被老闆罵,時不時也會哭鼻子,可是,生活還是美好的,有穩定的收入,有柏林相伴,還有什麼不滿足呢?柏林卻鐵了心,一定要離開,綾兒看著熟悉的辦公室,戀戀不捨。
不知道今天小愛有沒有來上班,綾兒看看時間,已經十點了,每天小愛都這個時候上去吹風,綾兒喜歡跟小愛說話,也每天這個時候上樓去,有時候,只是兩個人靜靜的站著看腳下,就覺得好像交流了很多似的,綾兒喜歡小愛。
柏林已經給綾兒下了通牒,再一個星期,兩個人一起離開安順城。綾兒捨不得工作,捨不得小愛。
小愛孤獨的站在那裡,身上散發出冰冷刺骨的寂寞,綾兒覺得心疼。
「今天為什麼不開心?」綾兒走過去,摟著小愛的肩。小愛在打冷戰,臉色蒼白得可怕。綾兒大驚:」生病了麼?我帶你去醫院。」小愛一把抓住綾兒的手:「不要,我沒事,休息一會就好了。」小愛對那個人仍然心有餘悸,看起來他應該手下留情了,不然,自己早就魂飛魄散。
「小愛,你為什麼每天都不開心?」綾兒問。她要走了,她希望她走了以後小愛能開心起來,每天都快快樂樂。
「那你為什麼可以每天都很開心?」小愛反問。
「因為每天都得過,開心不開心都是一天,為什麼不開心過呢?」綾兒單純有單純的幸福。
「那如果有不開心的事呢?」小愛問。
「什麼事都往好的方面去想不就好了?」綾兒微笑。
「男朋友要跟你分手?」
「那你邀慶幸自己又能過上單身生活了,以後你一定會遇上比他好的人。」
「被老闆罵?」
「他罵你,一定是你有什麼沒做好,不足,他罵你,是讓你成長。」
「親人去世?」
「他們是去天國,以後每天,他們都在我們心裡,而且,他們一定不願意看到你為了他們一直不開心。」綾兒一直笑笑的。
小愛若有所思。
「綾兒,你還記得麼,你曾經答應我要幫我做一件事的。」小愛看著綾兒揚起的嘴角,突然問。
「當然記得,」綾兒拉起小愛冰冷刺骨的手:「我們是好朋友,不是麼?」小愛此刻的手,比以往都要冰冷,就像。。。
「小愛,你今天生病了吧,要不我陪你去醫院看看。」綾兒一直都這麼細心善良。
「不用了,我今天只是有點不舒服,休息下就好了。」小愛有些虛弱,看起來臉色比平時蒼白了更多。「你好朋友來了?」綾兒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嗯?」小愛不解,又恍然:「嗯,休息休息就好了,沒關係的。」小愛想起那個老頭子,知道他手下留情了,小愛摸著胸口,不然的話,她肯定當場魂飛魄散,可是,他為什麼要對自己網開一面呢?「那我去給你倒杯熱水來吧,還有,不要在樓上吹風太久,對身體也不好的。」綾兒一邊說,一邊把外套留給小愛。小愛拿著還有綾兒體溫的外套,似乎有些感慨。
綾兒急急忙忙的從樓頂上下來,辦公室已經沒有人了,她打了杯熱開水,拿了小塊紅糖加進去。電話卻響起來,是柏林獨有的旋律,綾兒才想起來,柏林來在樓下等自己回家呢。
「林哥哥,我馬上就下來,有個同事身體不舒服,我拿點開水給她。」綾兒有些抱歉,急急忙忙的說。柏林奇怪的問:「這麼晚了,還有人嗎?」「小愛啊,她每天也都這麼晚的。好了,我先去了,很快的。你等我。」綾兒說完就掛了電話。柏林念叨:「小愛,小愛,怎麼這麼熟悉?」
綾兒端著水,匆忙跑樓頂。小愛懷裡抱著綾兒的外套,正呆呆得出神。
「小愛,來喝點水,會好一些的。」綾兒關心的說。
小愛沒有接水:「綾兒,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呵呵,你這個傻丫頭,我們是朋友啊,當然要好了。」綾兒笑嘻嘻的,彷彿小愛問了一個多麼愚蠢問題一樣。
《馬醫生靈異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