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張建是湯永豪的私人律師兼高中好友,對於湯永豪的莫名失蹤他更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湯永豪旗下的公司絕無逃稅漏稅的犯罪行為,更何況他為人正派甚至有些古板,更不可能因為美色或者其他的誘惑而放棄對事業的追求。事到如今,他已經預感到自己的好友極有可能遭遇不測了。尤其是上星期,鄭嬋玉向他咨詢離婚事宜的時候,他的這種預感變得更加強烈了。
鄭嬋玉說自己是經過慎重考慮後作出這一決定的,理由是她感到自己遭受了丈夫的遺棄。張建告訴她,離婚顯然是不利於她的,她會為此損失以大筆遺產——湯永豪個人的全部遺產與一筆豐厚的人壽保險金。最終,這女人放棄了這一愚蠢的決定。她認為,總的來說,離婚可能破壞她苦心營造起來的完美形象——一位苦命而貞潔的寡婦。更可怕的是,這對於她物質現狀的改善毫無益處。
第七章 寡居的生活
「真是太爽了!」王峰興奮地大喊大叫著,他穿著一件花色的短袖沙灘裝,上衣敞開著,露出他微凸的鎖骨和一小部分結實健朗的胸膛。一根純金的帝王項鏈懶散的繫在他脖子上,他此時正坐在陽光有些荼毒的沙灘上,將雙腳舒服的浸在天藍色的海水中——他不是在某一處靠海的旅遊景點度假,而是身在自己豪華的家中。這個景色優美的海灘連同他身後那棟價格不菲的豪華別墅,位於G市南沙經濟開發區的濱海花園,是鄭嬋玉買下送給他的。更確切地說,這是兩個人精心挑選的用以共享魚水之歡的愛巢。
自從湯永豪失蹤以後,鄭嬋玉順理成章的成為湯氏集團旗下所有公司的合法擁有者。這要得益於湯永豪當初的一個自作聰明的決定,出於避稅的目的,他旗下所有公司都是以他和妻子共有的名義註冊的。因此,凡是公司出具的發票或者合同上只需他倆其中之一的簽名即可生效。這便意味著鄭嬋玉完全有權處理整個公司,不過按我國《民法通則》規定,湯永豪只有失蹤滿四年之後,身為妻子也是唯一法定繼承人的鄭嬋玉才能進入相應的程序宣佈她的丈夫已經死亡,從而繼承屬於丈夫的那一半財產。在此之前,湯永豪公司每年所獲的利潤將有一半被凍結,目的是以防湯永豪的突然出現。對此,鄭嬋玉表示自己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她的那一半價值達數十億的財產就足夠她和她親愛的王峰——一個完美的情人,痛快地享用好幾輩子!
但事情並非完全的一帆風順,關鍵在於鄭嬋玉的丈夫湯永豪——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一重要的缺憾嚴重的限制了兩人的行動自由,甚至兩人的過密交往還招惹來了某些「別有用心」者的一片質疑。湯永豪失蹤前所投保的保險公司就在其中扮演了一個極不光彩的角色。湯永豪的保單價值兩億元,這筆錢也要在湯永豪在法律上被宣告死亡後才能由鄭嬋玉作為法定受益人繼承。但保險公司可不是坐等著付人錢財的慈善家,湯永豪價值不菲的保單在當地那些善良人的眼中或許只代表著一種幸運或一筆橫財,畢竟,在與鄭嬋玉結婚之前他便買好了這份完全出於安慰性質的保險,可五年過後,這份價值不菲的保單竟在鄭嬋玉身上得到了兌現!
「這就是命,鄭小姐一看就是個有福的人!」年近六旬的張嬸如此評價這件事情。就像相信「好人有好報」的箴言一樣,她堅信這是鄭嬋玉平日裡多行善事的結果。像她一樣,辛苦操勞了大半生,又哪裡想到自己會在年紀漸老之時蒙受宮先生垂憐而過上富家太太的生活?不過,宮先生也提出過一個看似荒唐的條件,那就是「忘記姚啟聖,忘記那個偵探!」。對此,張嬸完全可以理解。那個姓姚的偵探一聲不響地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想來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據老田生前透露說,姚啟聖是與宮太太房間裡的一座價值連城的翡翠玉佛一起消失的。
「八成是他打著偵查的名義趁機溜入宮太太房內大肆搜刮,達到目的後便又迫不及待地倉皇逃竄了!」
對於這些話,張嬸原本是將信將疑的。但從宮先生事後判若兩人的行事風格看來,老田說的還是不無道理的。
在摒棄謀殺的可能之前,保險公司還是選擇了展開相關的調查,為此,他們還特意聘請了「萬事通偵探事務所」的李仁庭對此事展開慎重的問詢,調查謀殺的可能性——雖然他們表示這只不過是例行程序而已。
在調查過程中,劉牧師夫婦的證詞起了關鍵作用。它將鄭嬋玉和王峰從嫌疑人的行例中排除,雖然這並非劉太太所願。劉牧師自發回憶了湯永豪出發當晚的事情,從而證實了鄭嬋玉有關湯永豪是一個人開車去機場的說辭。劉牧師還主動談到,儘管他的妻子當時一直在他耳邊喋喋不休,但他的眼神依舊敏銳,他看見湯永豪先生在車中向他有禮貌地招了一下手,雖然當時正下著瓢潑大雨。劉太太也出於對事實的尊重,證實了她在湯永豪出發後第二天早上,在散步的過程中聽到王峰和鄭嬋玉的談話,儘管她一再強調自己有些耳背,但劉牧師很快肯定了她的說法。
此外,肯尼迪機場的護照官員也證實了湯永豪的確到過美國,他還盛讚了湯永豪的鬍子:「彷彿就是根據自己的臉型和唇部輪廓長出來的一樣!」
總之,鄭嬋玉與王峰順利通過了相關工作人員的頻繁盤查與審問,雖然在此期間,幾近崩潰的鄭嬋玉曾一度想通過與湯永豪離婚而擺脫掉那些工作人員無休止的審查與詰問,但謝天謝地,她終於勇敢地挺了過來。
王峰從一開始就對鄭嬋玉離婚的想法嚴加制止,他認為,鄭嬋玉繼續保持湯永豪妻子的身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至少,它可以讓鄭嬋玉苦命女人的身份得以延續,之後,即使他與鄭嬋玉公然結合,他們的婚姻也會被廣泛接受。本來嘛,一個苦命女人理應與找到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此外,他還擔心鄭嬋玉選擇在此時離婚,會給那些調查人員暗示一種動機——湯永豪的失蹤可能與婚外情有關。不管怎樣,鄭嬋玉已經惹起某些人的懷疑了,他可不想為了一個女人而捲進這個足以令自己喪命的漩渦中來。更何況,婚姻只不過是使兩人關係公開化的華麗外衣罷了。對於王峰來說,那是可有可無的。
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裡,他們兩人仍以表親的關係出現在公開場合,但卻在有意無意之中向人透露出一種預示幸福的信息——兩人完全可以向前發展一步。眾人似乎也都樂意鼓勵這種關係,並對這對郎才女貌的神仙佳偶送上了真誠的祝福。當然,這其中不包括劉牧師。劉牧師認為稍知道顧全體面的女子在喪夫以後總是不肯再嫁的,如若執意要再嫁,也只能嫁給信奉基督教的人,而王峰顯然不是。對此,鄭嬋玉只是一笑置之。在與劉牧師交往的這些年來,她心裡一直都清楚:劉牧師一直在暗自崇拜著她。
就這樣一直等到第二年的初春,王峰和鄭嬋玉之間看似曖昧而朦朧的浪漫終於發展成為當地人們普遍贊同的同居關係。兩人的同居關係公開以後,對於鄭嬋玉來說,婚姻就不再是可有可無的點綴了。而一段嶄新的婚姻勢必需要一個全新的生活環境作為依托,或許這就是她為什麼急於賣掉古堡山莊而搬到G市的原因。
第八章 潘夫人的來信
在鄭嬋玉作出這一決定後不久,王峰就賤賣了他一手創辦起來的建築公司和那棟位於創新城處的房子。買主是張嬸的女婿趙傑,一個雄心勃勃的年輕人,而在此之前,他只不過是古堡山莊一個普通的園藝工人。張嬸慷慨的為女婿支付了這筆原本就不大的費用。顯然,對於王峰的這一舉動人們在一定程度上是加以默許甚至鼓勵的,畢竟他是為了鄭嬋玉而放棄了自己的事業。而鄭嬋玉,在當地大多數人們心中顯然是一個好女人、好妻子,而非拿來當飯後閒扯時的中心話題。總之,鄭嬋玉成功的捍衛了自己高潔美麗的形象,即使馬上離開這裡,等待她的也只有眾人的祝福與掌聲。
「我可以笑著離開了!」她如是說道。
讓她更開心的是,在買房的廣告發出後的第三天,一個身價闊綽的買主便找上門來。買主潘坤是一位事業成功的金融界鉅子,他和他的妻子姚曉雲以及膝下的一兒一女一直在尋找一所古色古香的、具有童話色彩的城堡式建築。為此,他們花費了兩年多的時間。
「你知道,現在像這樣的房子越來越難得了。」潘坤在同意了鄭嬋玉八千萬的開價並一次性付清後如是說,「除了酒和家人之外,我最需要的就是這樣一棟大氣而尊貴的建築了!」
「是啊,我那過早離世的達令曾經也這樣說過。」鄭嬋玉用一種頗為煽情的悲傷語調說,「他當初完全是為了我才買下了這棟房子,他之所以說喜歡這裡······完全是因為我的緣故。」如今她總是用「達令」稱呼自己失蹤的丈夫,時間長了,連當地最保守的張嬸也知道了這個古怪詞彙所代表的特殊含義。
「你真是個癡情的女人。」潘坤的美麗妻子姚曉雲插話道,語調裡充滿了女人之間特有的理解和同情。
在古堡山莊順利交易後不久,鄭嬋玉便與王峰搬去了G市。在此後的一段時間裡,古堡山莊新的女主人——那位美麗而文靜的金融家妻子姚曉雲,仍會不時地與鄭嬋玉互通來信,探討一些有關古堡山莊的保養與修葺問題。從來信的字裡行間,鄭嬋玉能夠明顯感受到這位女主人在入住古堡山莊後的興奮與欣喜之情,更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身為金融家妻子的潘夫人竟然不會使用電腦!

聽到院門外傳來的急促門鈴聲,王峰把腳從湛藍的海水中抽了出來。鄭嬋玉正打扮惹火的躺在他旁邊的一張深紅色沙灘椅上舒服的享受著略微炙熱的陽光所帶來的醉人溫度。王峰走到她身邊俯身在她的額頭上印了一記熱吻。
「寶貝兒,我出去看一下怎麼回事。」王峰說完便扭身赤足闊步走進房內。不大一會兒,他拿著一個黃色的信封返了回來。「是郵差帶來的一封信,寄信人的地址寫著古堡山莊。」他說完把信遞給了鄭嬋玉。
「喔,親愛的。一定又是那位囉嗦的潘夫人寫來的,我懶得去讀,你發發善心讀給我聽吧。」鄭嬋玉一臉懇求的神色瞄了王峰一眼,並沒有伸手接王峰遞過來的信。
「真是有趣,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有人用手寫信」王峰又重新把信拿了回來,拆開了那個有些破爛不堪的信封。
「她原本可以打電話的,」鄭嬋玉閉著眼睛懶洋洋地說,「可那對可笑的金融家夫婦竟讓人意外的決定要過上半年二十世紀初的古人類生活。他們不僅停用了除金融家本人手機以外的所有電話,而且電也用的很少,常常在夜間點上不知從哪個垃圾堆翻到的白色蠟燭!」鄭嬋玉言語刻薄地評論著古堡山莊新一任房主的離奇行為,彷彿他們來自遙遠的火星。
「你應該告訴她電子郵件遠比寫信要快得多,而且成本低廉。」王峰展開信紙,在鄭嬋玉身邊的另一隻沙灘椅上躺下。
「哈哈,你可能都不會相信。」鄭嬋玉突然來了精神,「那個可憐的傢伙竟然還不會用電腦!一個金融家的太太不會用電腦!哈,還有······」
「等一下!」王峰突然打斷了她的話,倒吸了一口氣後從椅子上猛地竄了起來。他眼神驚恐地看了鄭嬋玉片刻,說:「我想我們完蛋了!快看看她寫了些什麼!」他開始大聲朗讀起信來:
「你知道我丈夫搬進古堡山莊後有多高興嗎?他像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發現了自己最心愛的玩具,左看看、右看看地愛不釋手。他和我的孩子們最近開始迷上了在古堡山莊裡搜尋未知的領域,他們在此過程中發現了一個擁有約百年歷史的玩具儲藏室,你可以想像我兩個孩子當時興奮的心情。可我的先生就有些失落了,他喜歡酒,可這偌大一個莊園卻沒有一個酒窖!我的兩個孩子決定幫他尋找······你猜怎麼著?我最親愛的湯太太,我八歲的小女兒竟在一樓的地板上發現了一個被封藏的地下室!由於地下室的入口是被人用混凝土封住的,我們決定聘請趙傑的建築隊,你知道,他是張嬸的女婿,為人很可靠的。」
「我的丈夫現在總算心滿意足了,他這幾天籌劃著要建一個全新的但不乏韻味的仿古酒窖。趙傑還建議我們為酒窖開一個通風口,這樣有利於保持酒窖中較好的空氣。你知道酒精揮發過多而空氣不流暢,是會形成易燃氣體的,那簡直太危險了。好的親愛的湯太太今天就寫到這裡了,我們的酒窖明天就要動工了,如果有時間的話,歡迎你來品嚐我丈夫從拉菲莊帶回來的正宗法國葡萄酒。」
「她什麼時間寫的這封信?」鄭嬋玉早就沒了先前的慵懶,她面色慘白地問道。
「1月19號。」王峰抬起頭絕望的看著鄭嬋玉,拿信的手在不住地顫抖。
「五天以前。」鄭嬋玉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們會起開那個被封住的入口,然後進入那個被廢棄的酒窖,與此同時,他們會發現······」
「我們必須離開這裡,阿玉!盡快!」王峰急不可待地說。
「不,我想已經太晚了。」鄭嬋玉沮喪地打斷他的話,「可能我們哪也去不了了!」
「不,不會的,我們手上還有很多錢。」王峰倉皇地看了看樓上,語速急切的說。「我們去加拿大,開始我們全新的生活。你知道,在那裡警察是無法抓到我們的!」
「可萬一我們逃不掉呢?」
「我一人承擔罪名,你剛心吧。」王峰急切地回答,作出一副敢做敢當的姿態。「相信我,快點收拾······」
這時候,一陣急促的門鈴聲打斷了他的話。
第九章 罪惡曝光
「天吶!」王峰叫喊著,快步衝到了別墅的院門前,一輛深褐色的凱迪拉克轎車停靠在他們別墅門前的短車道上。車上下來的三個人讓王峰嚇破了膽:其中有一男一女身穿著警察制服,那女人他認識,正是負責偵辦湯永豪失蹤案的重案組刑警張桂明。一年前,她自動申請從G市重案組調到海市公安局,如此說來,她還真是自己命中的剋星。
王峰此時如同困在籠中的野獸,眼睛血紅的在院子裡轉來轉去。最後,他出於本能地完全將剛才的誓言拋之腦後,驚慌失措地試圖攀爬別墅西側靠近濃密樹林的圍牆逃走。令他沒想到的是,數十名身著防彈衣,手持防暴槍的公安民警在十分鐘以前已經將別墅周圍布下了天羅地網。王峰很快被制服了,他垂頭喪氣地舉起了雙手,沒有任何的反抗。
張桂明隨即向兩人出示逮捕令——她敢打賭,這是鄭嬋玉和王峰作夢都害怕見到的東西。兩人被捕了,罪名是謀殺和協助謀殺鄭嬋玉的前夫湯永豪,一天後,兩人被押運回海市公安局。
王峰在隨後的審判中認罪服法,實際上從挖掘出的屍體上找到的證據也不容許他做任何的辯駁。但他沒有像對鄭嬋玉承諾的那樣一個人承擔所有罪名,他甚至指認鄭嬋玉是整件事情的幕後策劃者,他只不過是被這個蛇蠍女人利用了的癡情男子罷了。之後他講述了自己的整個犯罪過程:
湯永豪出發的當天晚上,鄭嬋玉將家裡的所有鐘錶包括湯永豪的手機,全都快撥了半個小時。王峰接到鄭嬋玉的信號便開始了行動。在此之前,兩人已經有了四年的姦情,為了能夠永遠的生活在一起,順便獲得一大筆遺產,他們決定鋌而走險,而修葺房屋只不過是他們行動的第一步。
那天晚上八點鐘左右,鄭嬋玉在古堡山莊附近的樹林裡密會了王峰。一番雲雨過後,王峰開始兩人的瘋狂計劃。他在自己表哥湯永豪出發必經的路上埋了幾枚鋒利的的鉚釘。果不其然,鉚釘順利的將湯永豪的一個車胎扎爆。趁湯永豪下車檢查的時機,王峰用鎯頭打死了他。殺死湯永豪後,王峰聽到一聲慘叫,原來是鄭嬋玉不放心自己,又一個人偷偷地開車跟來了。
兩人快速的將屍體運回古堡山莊,安放到一個隱密的地下酒窖當中。這是王峰在為古堡山莊上一任房主修葺一樓大廳的裂縫牆壁時無意中發現的。說實話,鄭嬋玉之所以能夠買下古堡山莊還多虧了王峰的從中介紹。之後,王峰沒有在古堡山莊逗留而是開上湯永豪的車子趕往機場,。當然,在此之前他還精心地裝扮了一番——尤其是貼上了那個足以以假亂真的鬍子,讓他看上去就像十年以前的湯永豪。為了造成湯永豪在美國失蹤的假象,鄭嬋玉精心準備了半年。她需要為自己和王峰尋找到一、兩個讓兩人置身事外的證人,於是她把目光轉向了劉牧師夫婦。
憑借女人的直覺,她感覺到劉牧師是一直喜歡她的,並毫無理由的對她產生一種盲目的信任。鄭嬋玉覺得機會來了,為了進一步瞭解這個完美證人的生活習性,她隔三差五的就邀請劉牧師來自己的家中進行傳道布教。在此期間,她從劉牧師對自己妻子的抱怨中得知了兩夫妻的一些生活習性。比如,劉太太晚上容易被輕微的聲音吵醒,之後,煩躁的她會把丈夫一起推醒,然後喋喋不休地向他抱怨;另外兩夫妻還有早上一起散步的習慣,雖然為人自負的劉牧師並不喜歡。
「你可以選擇在每個星期中的一、三、五的早上進行散步,我就是這樣做的。真希望能夠在早上見到你」她聽劉牧師說完後,如此建議。
王峰把車開到劉牧師家附近時故意在那裡逗留了一會兒,弄出大量的噪音好把劉太太(最好加上劉牧師)吵醒。結果,他果真如願以償,當劉牧師出現在那扇巨大的百葉窗前後,他便安心的離開了。計劃很順利,他短暫的美國之旅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到達紐約肯尼迪機場後,他便迅速地來到了機場附近的一間男士洗手間內,動作麻利地換下了衣服,拿掉了上唇的鬍子,將他們塞在隨身攜帶的文件包內,這個文件包是他隨身所帶的唯一行李——一個沒有任何標誌,除湯永豪本人外沒留下任何聖人指紋的文件包。隨後,他便購買了一張下午16:30飛往北京方向的機票,18:00飛機將抵達目的地。在飛機起飛之前,他在機場訂票大廳的排椅上,美美地睡上了8個小時。下午16:00,他在大廳的男士洗手間內洗簌了一番,然後心情愉快的登機。不論是在美國登機還是在北京下機的時候,他都出示了自己的護照。由於前後形象反差巨大,他的戶籍地又標明是廣東省汕頭市,有關他的那一條出入境記錄竟然沒引起偵查人員的注意。
到達北京後,王峰迅速登上了事先就預訂好機票的CZ3826航班——北京—汕頭,這與湯永豪的行程毫無關聯。王峰在心裡感謝起鄭嬋玉的足智多謀來,實際上半年以前,那個溫婉美麗的女人就策劃好了這一切,作為計劃的一部分,他把戶口從海市遷往汕頭。他還記得鄭嬋玉當時臉上無辜的神情,「親愛的,我要你這麼做,全是為了我們的將來!」
汕頭離海市不遠,乘車也不會有人前來問詢。所以王峰搭上了一輛夜間快車,僅花了三小時便趕回了海市。整個計劃繁瑣但卻順利異常。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那個金融家的酒癮最後竟成了此案告破的關鍵所在。王峰的陳述大部分被法庭採信,因此他希望能通過自己積極配合的態度為自己贏得減刑的機會——但是他最終仍因蓄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
鄭嬋玉的下場一樣悲慘。
她原本是想將一切罪責推到王峰身上的,她聲稱自己對此事完全不知。只是一位證人提供的證據對她極其不利,劉太太聲稱她在事發的第二天早上曾看見王峰扛著鐵掀敲開了鄭嬋玉家的大門。而被鄭嬋玉視為最佳證人的劉牧師,也在劉太太的大聲質問下,最終篡改了證詞。他承認事發當晚自己並沒有看清轎車裡的人是誰,所以湯永豪向他揮手致意的說辭也是自己出於虛榮心的杜撰。當然,這並不表明他對鄭嬋玉的崇拜有所減少,而是在自己那個脾氣急躁但安全可靠的妻子的強大壓力下作出的無奈決定。
在鄭嬋玉被法院宣判為無期徒刑的當天,劉太太的心情好的出奇。她早就受夠了自己丈夫看那個無恥女人時膜拜聖母似的眼神,而那個女人則沒完沒了地邀請她忠厚的牧師丈夫到家中進行所謂的「咨詢」。劉太太不希望鄭嬋玉只被當成一個脅從幫兇,這樣的話,她只要在監獄裡像征性的呆上幾年,就又可以大搖大擺的走出來過自己貴太太的生活了。
所以,她在提供證詞的時候稍微發揮了自己的一點想像力,聲稱自己在遠處清楚地看到鄭嬋玉警惕而神色慌張地為王峰打開門,這無疑極有力地證明了鄭嬋玉是在本案中出力極大的殺人幫兇。
當然,對此劉太太也是心感不安的,正當她處於自責的噩夢中不能自拔的時候,聖母瑪利亞突然在她的夢境中閃現,滿臉含笑並語氣誠懇地對她說:「你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第十章 尾聲
在此案結束後的第六天清晨,張桂明站在鏡前戴上了被深藏在自己衣櫃裡五年多時間的白色大簷遮陽帽,然後打量著嵌在耳垂上的那一對名為「心花盎然」鑽石耳釘,這對作為她去年生日禮物的耳釘是由英國著名設計師設計的:18K金質地的,花朵形狀,上面鑲滿了一粒粒晶瑩的香檳鑽石。這是姚啟聖生前送她的禮物。就在今天早上,她接到了法醫劉爽打來的電話,經過化驗酒窖裡面發現的另外兩具遺骸的身份已經確定——姚啟聖和李佳麗!
方法其實很簡單,只要把海市近幾年來的失蹤人口的具體資料拿來一一核對、排除,最後鎖定受害者的身份是一件容易的事。現代科學的發達讓人們所能觸及到的罪惡都無可遁形,法醫在報告中說,姚啟聖生前並未被利器所傷,遺體的骸骨完整無缺,這與李佳麗的四零五落的殘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個可憐的女人顯然是在被人殺死後,又進行了肢解,當辦案人員在酒窖角落的一個木箱子裡發現她時,她已經在裡面悄無聲息地待了五年之久!
這個殘忍的兇手!張桂明想到這裡,眼前又浮現出姚啟聖那招牌式的溫情笑容,他有著瘦削的臉龐,精緻而線條分明的五官,尤其是上唇那一抹淡淡的鬍渣顯得成熟而性感······五年了,張桂明強迫自己不去想他,可每到晚上的時候,他往日的音容笑貌就會如回家般理所當然地闖進她的腦海中來。如今,她已經知道他死了——永遠不可能再回來。往日裡對他的思念也在法醫鑒定書出現的一剎那變成了傷感的追憶。人,終究是無法預知生活中的突然。
車子行至一個路口轉彎處,一個疑問又閃現在張桂明腦海:姚啟聖為什麼會在古堡山莊的酒窖?並且極有可能與一個陌生女子同時遇害?是意外?顯然不是!是情殺?絕不可能!難道······一股堅定的力量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痛楚油然而生,她又有新的奮鬥目標了。此時,她耳邊忽然響起李仁庭常說的一句話——這或許又是一個亟待人們解決的神秘懸案吧!(全書完)
《謎案追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