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被我暴打十幾拳後,女鬼變得很虛弱,終於逃走了,臨走前撂下了一句狠話:「我一定會回來的!」
通常情況下兩個怨靈相遇,從對方的氣勢就可以判斷出強弱,各自又有自己執著的事,弱的一方就自動迴避了,不會起衝突。但有時因為利益或其他原因起衝突了,受屈辱的一方就有可能把自己最深的仇恨轉移到新敵人身上,死纏著不放。不過我不怕,現在我已經比她強,佔據這兒的地利只會越來越強,她是不可能超過我的。
接下來幾天風平浪靜,我安心吸收煞氣,同時也在練習打架的技巧。雖然那個女鬼不足為慮,但我要防著有更強大的鬼來搶我的地盤,以後也有可能與其他強大的鬼起衝突,我要有自保的能力。孤魂野鬼就像是人間的逃犯和流浪漢,沒有人會給他們主持公道,沒有道德和法律的約束,就是赤裸裸的弱肉強食,要生存就得變強!
我估摸著許靜身體已經恢復了一些,可以收割了,再去找她,果然她已經精神了很多,又有精氣可吸了。從這之後,隔三五天我就會去找許靜吸一次精氣,這不僅能讓我的能力提高,還能有效化解煞氣帶來的狂躁、暴戾和壓抑感,讓我在吸收了大量煞氣之後不至於完全瘋狂。
我還是會經常產生強烈的、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就像自己的身體丟了一半,但我不知道是為什麼,心裡有一個影子想抓卻抓不住,很快又被無盡的憤怒和仇恨淹沒了。
吸收煞氣和生人精氣,讓我迅速變得強大,可能過了兩三個月吧,我覺得自己比以前遇到的向小強都要厲害一些了,那麼至少我也是猛鬼的級別。雖然吸收許靜的精氣化解了我一部分負面情緒,我的忍耐也到了極限,必須要去找劉一鳴報仇了。
就在我蠢蠢欲動,準備開始報仇時,有一天晚上紅衣女鬼又來了,而且帶來了一個英俊又妖異的男人,看上去很強大。
第16章玉面十三郎
幾個月不見,紅衣女鬼也變強大了,靈體變得更清晰和結實,並散發出紅光,但凶狠怨毒之氣卻減少了,看起來順眼多了。跟她一起來的年輕男子古代富家公子打扮,錦衣長袍,,玉面生春,眼波流蕩,分明是男人卻帶著嫵媚妖嬈之姿,男不男女不女陰陽怪氣。
這個偽娘也是靈體,但絕對不是鬼,因為他發出來的光和氣都跟鬼類不一樣。鬼的靈體是純陰的,即使吸收了生人的精氣還是純陰的,他的靈體卻是陰中帶陽,具有明顯的活物特徵。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不知道他是什麼東西,但我能看得出來他很強大。不過我也不是省油的燈,經過這段時間吸收煞氣和生人精氣,我的能力已經有了質的飛躍,性子也變得凶戾暴躁,達到了近乎失控的程度,只有別人怕我,沒有我怕別人的道理。況且這兒是我的力量之源,是我報仇雪恨的關鍵,絕對不可能拱手相讓。
一男一女站在門口往裡面觀望,紅衣女鬼指著我說:「十三郎,就是他欺負我!」
偽娘右手變出一柄折扇裝模作樣地扇了幾下,左手負於背後慢慢往裡面走,喝道:「勿那惡鬼,快點跪下磕頭求饒,或許我還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我發起一股強烈的陰風向他捲去,惡狠狠道:「你是什麼東西?」
陰風吹得滿屋子垃圾亂飛,卻沒能吹動偽娘的衣角,近不了他三尺之內。他冷笑:「螢火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你連我都不認識,還敢在這裡囂張!你給我聽好了,本公子姓胡名不言,排行第十三,人稱玉面十三郎,這方圓五百里都是我胡家的地盤。現在小紅做了我家的奴婢,你欺負她就是不給我面子,念在你以前不知道,我可以網開一面,馬上磕頭求饒,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他要是真那麼牛逼,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我強硬地說:「要是我不呢?」
胡不言立即變了臉色:「給你臉不要臉,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說著折扇一收往前戳,一股黑光向我射出。
我閃身欺近,重重一拳打出,胡不言急忙以左手來擋。「呯」的一聲,他被震飛撞在牆上,連牆面都微微震動了。他的靈體很結實,可以用手擋住我的攻擊,但也因為太結實,撞在牆上不容易透過去。
胡不言怒吼一聲,又一扇刺出,這次距離較近我來不及躲開,胸口被黑光刺穿了。我感覺到了強烈的痛苦,並且被震散了許多能量,但我已經進入狂暴狀態,完全不管痛苦和損失,奮不顧身一拳接一拳向他轟去。
普通人怕流氓,因為流氓夠狠,別人不敢做的事他敢做;流氓怕瘋子,因為瘋子更狠,無所畏懼。我現在就是鬼中的瘋子,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他砸得米分碎!
我狂風暴雨般的攻擊打得胡不言連連後退,他退到窗戶邊時,我一拳打空落在玻璃上,「啪」的一聲竟然把玻璃都震破了。這就是我的實力,這段時間吸收煞氣和精氣,努力練功,效果是顯著的。
紅衣女鬼見胡不言手忙腳亂招架不住,衝過來幫忙,但我打得快,胡不言退得也快,她追在後面不容易打中我,打中了我也不放在心上。現在比的就是誰狠,一鬼拚命,萬鬼難敵。
空屋內陰風呼嘯,塵土飛揚,蜘蛛網、破紙片、空塑料袋之類滿天飛,要是有人在附近,估計也能聽到鬼嘯似的聲音。
胡不言至少被我打了十幾拳,我也被他和女鬼打中了多次。這樣瘋狂地攻擊會快速消耗能量,而且胡不言的實力比我強得多,每次被他打中我都會消耗很多能量,再加上紅衣女鬼的幫忙,我開始感到後力不續,攻勢漸漸變弱了。
胡不言突然甩開了我,向上飛躍透過天花板到了二樓,我正想追上去,他又從上面撲下來了。這時他已經不是人形身體,而是一隻巨大的狐狸,全身黑光湛然,獠牙利爪,迅猛異常。它一尾掃來,黑光有如長鞭揮掃,重重打在我身上並把我甩出牆外去。
我還沒有從重擊中緩過來,它的長尾又到了,像是傳說中的捆仙繩一樣,剎那間就把我整個身體團團纏住,也不知纏了幾十圈。緊接著胡不言的身體也衝出來了,猛撲向我,獠牙闊嘴咬向我面門。
我急忙閃避,躲過了臉,肩頭卻被咬住了,立即被扯下了一大塊。這畜生雖然長著狐狸狀的頭,卻不像常見的狐狸那麼溫馴可愛,簡直比餓狼還要凶狠,我要是不能掙脫,很快就會被它撕碎,下場可想而知。
生死一線,我凶悍的本性反而暴發出來,捨命一掙,把纏身的黑光崩斷了,可以動了。正面對抗我絕對不是這個狐妖的對手,況且還有一個不弱的紅衣女鬼,我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我立即奔逃,顧不上東南西北,昏天黑地狂奔。衝出了約有百米,差點撞在一個人身上,定神一看,我x,居然是那個狐妖,他怎麼跑到我前面去了?我急忙轉身換一個方向跑,背後又挨了一記重擊,接著我發現巨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壓過來,一團陰霧把我罩住了。
「哼哼,看你往哪裡逃!」胡不言又變回人身,冷笑著一步步向我走來,他要在紅衣女鬼面前顯示他的強大和風度,所以不急著殺我。
我就像是陷在爛泥潭中,雖然能動卻很費力,動作快不起來。現在我的能量已經消耗了很多,銳氣已失,再被困住就更不是他的對手了。大仇未報,我不能死在這裡,我迅速思考著怎樣才能逃走,這時紅衣女鬼也追過來了,截住了我後面。
硬拚是肯定不行的,往四週一看,這是一條小路,左右都是民房。一般情況下,鬼和妖都不願驚動生人,因為鬧出大動靜來就會有能力強的法師來干涉。這塊地盤我已經沒有能力佔據了,鬧得天翻地覆之後我可以一走了之,相反的妖狐和紅衣女鬼想要佔據這塊地盤,就怕有和尚和道士來找麻煩,肯定不想鬧出太大動靜,那麼我就可以利用這一點來取得先機。
打定主意,我奮力撞向牆壁。如今我的身體已經比較重、比較結實,撞牆不好受,加上有胡不言的妖霧包圍著我,這一撞簡直像自殺一樣,讓我損失了大量能量。但撞進牆內之後,圍困我的妖霧威力至少減弱了八成,我繼續向前衝,又撞過了一堵牆。這一次比較容易就透過了牆壁,損失不大,並且妖霧對我的壓力完全消失了。
胡不言和紅衣女鬼果然有所顧忌,只是略一遲疑,我已經衝進了另一戶人家,拉開了距離。我不顧一切專往別人的屋裡撞,哪裡人多就往哪裡沖,所過之處陰風席捲,雞飛狗跳,犬吠聲驚天動地。
胡不言和紅衣女鬼不願撞牆,也刻意避開生人,這樣他們就要繞路,很難堵住我。不過幾分鐘時間,半個小鎮都沸騰起來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是豁出去了,什麼都不怕,妖狐抓不住我,又怕引起太大的騷亂,只好放棄了追趕。
雖然擺脫了這一對狗男女,我的損失也不小,能量消耗了超過一半。本來我已經有足夠能力找劉一鳴報仇了,這麼一鬧又沒希望了,更重要的是失去了風水寶地,不能再繼續吸收煞氣了。
我很鬱悶,也很憤怒,可是沒辦法,這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誰叫我沒他強呢?
從胡不言的話來判斷,似乎它有一個大家族,在附近勢力很大,那麼我就更不能惹他了。當然也有可能他是在吹牛,如今在江湖混的,想泡妞的,哪個不裝b?除非我也去勾引個強大的女妖來幫忙,不過我好像沒有這方面的潛力……
想到女人,有一個影子在我腦海中閃現,呼之欲出,卻又想不起是誰。徘徊了一會兒,我無計可施,心裡的鬱悶和怒火無處發洩,又想到了去找劉一鳴報仇。現在我已經沒辦法快速變強了,臥薪嘗膽已經變成空話,只能憑著現有的能力跟他拼了。
憑著感應我進了城,往劉一鳴所在的方位靠近.這時時間還早,正是城裡最熱鬧的時候,到處都是人,而我又一身陰風煞氣動靜太大,不敢橫衝直撞,在燈光不明顯和人少的地方潛行。
劉一鳴坐在一家咖啡屋裡喝咖啡,裡面人不多,燈光也暗,正合我意。我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坐在他對面的人,頓時像是被閃電劈中,腦門被豁開,無數記憶有如九天銀河之水貫頂而入,是她,是她……那是我刻骨銘心,想要用幾生幾世幾千年去愛她的宋玉瓷!難怪我總覺得缺少了什麼,遺忘了什麼,我怎麼會把她給忘了!
我愣在那兒,因為重逢而驚喜,因為忘了她而內疚,因為人鬼殊途而悲痛,各種滋味像走馬觀燈一樣在心裡轉。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忘了她,這段時間我被仇恨所支配,其他所有事情都淡忘了,天可憐見,讓我再遇到了她,記起了她。
宋玉瓷明顯瘦了,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眉梢眼角之間帶著淡淡的憂思。她原本就是比較多愁善感的人,現在更加顯得孤單、脆弱、楚楚可憐,看著她我的心一陣陣刺痛。雖然我已經沒有身體沒有心臟了,心痛的感覺卻更強烈。
第17章門神靈威
劉一鳴端著咖啡杯把玩著,侃侃而談:「……我最喜歡的還是那張傲霜圖,工筆的菊花栩栩如生,每一片葉子,每一片花瓣都不一樣,錯落有致,千姿百態。深綠色的葉子肥厚深沉,充滿了生命力,米分白的花瓣彎曲卻又舒展,顯示出它的高潔和不屈,淡黃色的背景帶來濃濃的秋意,看似隨意的幾筆寫意竹籬實際上匠心獨具,有一種悠閒、懶散的自然味道。對了,還有停在竹籬上的麻雀,微微歪著頭,即機靈又憨厚,小小的一隻鳥兒卻帶來無限生氣,實乃點睛之筆……」
「呵呵……」宋玉瓷低笑了一聲,望著咖啡杯裡騰起的熱氣,眼光有些朦朧,「過獎了,我倒是覺得只有一隻鳥,只有孤單沒有生氣。」
劉一鳴眼光灼灼地望著她:「確實有一點孤單,但還是有生氣的。菊花是孤獨的隱者,《紅樓夢》裡有一句『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開花為底遲』,非常貼切地寫出了它的孤單和驕傲,它不與眾芳同列,能耐秋霜殺草,開出來的花是那樣潔白和芬芳,生命力豈是那些庸脂俗米分可比?所以從意境來說,你這幅畫是無可挑剔的。」
宋玉瓷笑了笑,欲言又止,顯得有些落寞,劉一鳴道:「玉瓷啊,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不要再放在心上。小趙這個人呢,我一直沒看透,覺得他是個有潛力有上進心的年輕人,處處關照著他,誰能想到他這麼不負責任,就這樣把你給甩了。作為他曾經的領導,我有過失,沒有在人生觀和道德上教導他……」
我驚呆了,劉一鳴怎麼會跟玉瓷在一起喝咖啡?他說了那麼多話討好玉瓷,有什麼目的?他最清楚我已經死了,卻說我把玉瓷甩了,這是故意抹黑離間!我是怨鬼不是糊塗鬼,怎會猜不出來這個人渣不懷好意,而且看樣子今天不是他和玉瓷第一次見面了!
我暴怒了,無法自控,強烈的陰風煞氣散發開來,咖啡屋裡立即冷風亂卷,氣溫直線下降,燈光忽明忽暗。幾個在喝咖啡的人驚叫著跳了起來,劉一鳴也嚇得一哆嗦把咖啡杯打翻了,一把抓住了宋玉瓷的手臂就往外跑:「快走!」
這個人渣居然敢碰玉瓷,我更加暴怒,不顧一切衝過去,奮力一拳打在他背上。劉一鳴的運光極強,紅光如火,又佩帶著護身符,只是往前打了個趔趄,而我卻被他身上發出來的紅光灼傷,消耗了大量陰氣,痛苦萬分。
宋玉瓷驚問:「發生了什麼事?」
劉一鳴居然還扯著宋玉瓷的手臂:「快走,等下我再跟你說。」
由於劉一鳴抓著宋玉瓷的手,護身符的效果延伸到了宋玉瓷身上,連她我也不敢碰。我跟在玉瓷後面焦急叫喊:「玉瓷,不要相信他,不要跟他走,不要跟他走……」
可惜玉瓷聽不到我的聲音,被劉一鳴扯著飛快衝出門去,只有幾股陰冷的旋風跟在她後面代表了我的存在。
我既焦急又擔憂,玉瓷是一個善良的人,很少跟陰險狡詐的人打交道,根本想不到劉一鳴有多邪惡,要是被他帶走,就有可能被他的花言巧語所蒙騙。劉一鳴會打玉瓷的主意,十有八九已經知道了我是誰,也知道了我吸他老婆的精氣,這是在報復我,他是有計劃的。現在他知道我來了,還敢拉著玉瓷跑,這就證明他已經有了對付我或防禦我的辦法。
我完全沒想到,我在臥薪嘗膽準備報仇時,劉一鳴已經展開反擊了。要不是紅衣女鬼和妖狐來奪地盤,我今天沒來找他,還不能發現他的陰謀,後果不堪設想。
咖啡屋外有一排停車位,劉一鳴的車子就停在旁邊,要是兩人上了車,我就更沒辦法了,連這輛車我也進不去。急怒之下,我不顧一切撲了過去,死死抱住了劉一鳴的右腳,捨命相拼,寧死也不肯放開。
劉一鳴因為驚慌走得很快,右腳一絆,身體失去平衡,往前踉蹌兩步,一個惡狗撲食重重摔在地上,終於鬆開了宋玉瓷。他的運光就像是火焰一樣可怕,我見他鬆開玉瓷,堅持不住放開了他的腳。
宋玉瓷被劉一鳴扯得也踉蹌了幾步但沒有跌倒,她去扶劉一鳴:「劉主任,你怎麼了,沒事吧?」
劉一鳴下巴和手肘都磕破了,掙扎著爬起來,這一次他是真正慌亂了,跌跌撞撞衝向他的車,拉開車門鑽進去,立即就關上車門。這個人渣一定知道他車上那張符威力很強,我不敢進去。
宋玉瓷愣在那兒,許多路過的人停了下來,議論紛紛:「怎麼回事,打架了嗎?」「不知道啊,可能找小三被發現了吧?」
劉一鳴驚魂稍定,隔著車窗招手:「玉瓷快過來,這裡安全。」
宋玉瓷已經聽到人們的議論,又羞又急,滿臉通紅,哪裡還肯過去?這種事情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讓人懷疑,況且她也沒有必要向路人解釋什麼。她略一猶豫,走向街邊揮手招出租車。
我不願離開玉瓷,怕看不到她不知不覺又把她忘了,此時此刻,我只想永遠陪在她身邊,第一次感覺到報仇沒有她重要了。
我跟著上了出租車,宋玉瓷和司機坐在前排,我坐在後排,儘管我努力克制並保持距離,陰冷氣息還是影響到了他們,兩人時不時地縮一下脖子。司機道:「見鬼了,我沒開冷氣啊,怎麼這麼冷?」
「呃,是有點冷……」宋玉詞雙手攏在胸前抱著肩頭,忐忑不安地掃了一眼車內的觀後鏡。她能感應到後面的異常,甚至能感覺到有人在盯著她,但是她不知道是我。
我試圖與她進行意識勾通,可惜沒能成功,她因為緊張自然而然產生了排斥,築起了精神的防線。肉身是得天獨厚的機體,具有很強的潛力和自我防禦能力,但肉身的潛力絕大多數人都無法運用,靈識反而被肉身束縛,所以我能夠感應到別人的強烈念頭,別人卻聽不到我的叫喊。除非我像對付許靜一樣強壓住她的陽氣,攻破她的意識防禦才有可能跟她勾通。
司機也有些心驚肉跳,下意識地回頭看了幾次,分心之下差一點追尾撞上了別人的車。
我很鬱悶和悲哀,想不到終於見到了宋玉瓷,記起了往事,卻不能靠近她,我只會讓她感到害怕。既使她知道了是我不再害怕,我也是不能長期跟在她身邊,因為我一身煞氣,會損害她的身體……天吶,怎麼會變成這樣了,現在我該怎麼辦?
出租車馳進了一個小區,那不是我們家所在的地方,而是宋玉瓷父母的家,看樣子她回自己家住了。我不知道玉瓷現在的情況,我在她心裡還有多重要,甚至不知道自己死後過了多少時間。
宋玉瓷乘電梯上樓,我怕嚇著了她,沒有進入電梯,而是沿著樓梯上去,先到上面等她。不一會兒她從電梯間出來了,從我旁邊走過,陰冷氣息一激,汗毛都豎起來了。她露出驚恐之色,一路小跑著到家門前,手忙腳亂地掏出鎖匙開門進去。
我想要跟進去,大門上突然閃現光芒,一種強大又威嚴的氣息向我逼來。我吃了一驚,定神一看,原來大門上貼著兩張長方形紅紙,一邊寫著「神荼」,一邊寫著「鬱壘」,光芒和氣息就是這四個字散發出來的。
這四個字有一種可怕的威懾力,但又不是它本身的作用,我很難形容這種情況。可以這麼理解,它是一種經過授權的警示牌,或者一種報警裝置,比如人間銀行裡的報警器,一旦有人侵入觸發警報,警察就會知道並且迅速趕到。
我努力思索,好像玉瓷的父親寫得一手好字,過年時春聯自己寫,這四個字的筆跡與旁邊的春聯一樣,也是他寫的。可是春聯上的字只發出幾乎微不可察的能量,就這四個字亮了,這是什麼緣故?生前的事我大多忘了,能有個模糊的印象就不錯,所以不知道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更猜不出它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可怕。
我不敢越雷池一步,這是我不敢挑戰的神權、神威,就像千萬伏的高壓電不能觸摸。想了許久,我猜這四個字與什麼神仙有關,類似於神位的效果,可能是門神吧?總之我是不能進去了。
我試著想要從窗戶進去,同樣也感覺到威脅,這與符菉不同,它影響到了所有地方,從下水道鑽進去也有危險。也許並不是那四個字有什麼特別效果,而是宋家無意中做了什麼事,得到了門神的庇佑。看門的只是最小的毛神,可人家畢竟是神,比鬼不知強了幾百倍,不是我能侵犯的。
之前與妖狐衝突損失了我一大半能量,攻擊和拖住劉一鳴又消耗了我許多能量,現在只剩下兩三成實力,並且失去了吸收煞氣的地方,斷了根本,我還怎麼對付劉一鳴和保護宋玉瓷?
我非常急躁和鬱悶,做鬼真tmd太不容易了,大門上寫幾個字我就進不去,更不要說各種符菉和法器了。還有和尚、道士、妖狐以及一些完全不知道來歷的東西,隨便哪一個都比我強大了無數倍,根本不是我能對抗的,這叫我如何生存?
想了一會兒,我覺得問題是出在我身上。生前我的性子就有些偏於軟弱,有點婦人之仁,假如當初劉一鳴利誘我時我拒絕了,或者他們第一次逼迫我時我強硬一點,再或者那天他們要殺我時,我用已經到手的錄音反過來威脅劉一鳴,那麼我未必會落得如此下場。變成了鬼我還是不夠狠,如果那天狼狗先咬死了老和尚,就有可能把劉一鳴也咬死,面對許靜時,我也多次心軟想要放過她,我有機會吸其他人的精氣,卻沒有這麼干……
沒有人會同情我幫助我的,鬼的世界裡沒有同情和寬容,只有弱肉強食,強者生存,我不能再對別人仁慈了,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第18章鬼嚇人
雖然進不去,我可以感應到屋裡的情況,老宋在書房裡盯著電腦不知做什麼,宋玉瓷喝了杯水,在臥室裡走來走去,顯然是想不通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拿起來看了看,略一猶豫才接聽,裡面傳來劉一鳴的聲音:「玉瓷你到家了嗎?」
「到家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呃……你怎麼樣,有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宋玉瓷有些遲疑:「感覺有些嚇人,好像有什麼東西跟在我後面,但什麼都沒看到,到了家裡就沒事了。」
劉一鳴的聲音立即變得堅定起來:「這就對了!這事呢,我說了怕嚇著你,不說又怕你蒙在鼓裡受了傷害,所以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告訴你。你聽了不要怕,我有辦法幫你的。」
宋玉瓷更加疑惑和緊張:「到底是怎麼回事?」
「哦,是這樣的,我有一個道士朋友,是個高人,幫我開過天眼,能看到不乾淨的東西。剛才在咖啡店裡我看到有一個被車撞死的女鬼,想要找你當替身,所以趕緊拉了你跑。你感覺有東西跟著你,那就是她跟著你去了……」
「啊……」宋玉瓷花容失色,急忙左看右看,縮到了牆角背靠到壁上。
我氣得火冒三丈,大叫:「放屁,放屁,全是假話,他是騙你的,千萬不要相信他!」
宋玉瓷當然聽不到我的話,劉一鳴繼續說:「先不要怕,也許它進不了你家,明天上午我會來找你,帶你一起去找我那位道士朋友,他會幫你化解,再給你畫幾張符帶在身上就沒事了。」
宋玉瓷還是有些怕,聲音都有些顫抖:「哦,哦,好的,謝謝你了。」
劉一鳴道:「不用客氣,你要是害怕就找你爸陪著,堅持到天亮就沒事了。一定要鎮定,你越害怕鬼就越會嚇你,你什麼都不怕她就對你無可奈何,當然她還有可能弄出一些動靜,製造一些幻覺之類,甚至變成你最關心的人的模樣,總之你堅定信念,什麼都不信,什麼都不怕就沒事了。」
幸好我沒有肺,否則一定會把肺氣炸了。劉一鳴這個王八蛋,顛倒是非,卑鄙狡詐,可惡之極!他把我說成是找替身的女鬼,這樣我一靠近玉瓷她就會很害怕,無法進行溝通。等到明天他帶了玉瓷去找那個道士,我就更沒有辦法,玉瓷要是相信了他的謊言,甚至有可能跟他聯手對付我。而且劉一鳴接近玉瓷肯定沒安好心,要麼是貪圖美色,要麼是想報復我,遲早會對玉瓷下手。
我要阻止他,我必須阻止他!
宋玉瓷與劉一鳴約好見面時間,結束了通話。她還是很害怕,緊緊抱著一個玩具熊靠在床頭,似乎這樣有安全感。過了一會兒,她露出思索之狀,自言自語:「那個女鬼為什麼會找上我呢?我沒有撞過人啊!」
她起疑心了,我真希望她那具有藝術天才的腦袋,能夠多想一點,想深一點,揭穿劉一鳴的陰謀和虛偽。可惜她沒再深思了,抱了玩具熊開門出去,敲開了書房的門。
宋玉瓷的父親名叫宋啟陽,五十出頭,清瘦儒雅,一身正氣,頗有古人遺風。宋玉瓷跟他閒聊了幾句,把之前的事詳細說了一遍,話還沒有說完老宋就怒斥:「胡說八道,朗朗乾坤,繁華都市,哪裡來的鬼怪?假托鬼神,必有暗昧,這個什麼主任怕是居心不良,少跟他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