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站住!」靈通道長怒喝一聲,「你要是敢走,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要再來找我!你能瞞得過人,能騙得過天神麼?不趁這個機會消除你的罪惡,你必定沒有好下場!」
劉一鳴冷笑,還是想走,但被許靜拉住了:「不管你有沒有做過壞事,做些法事超度亡靈總是好事,還能消災祈福,這對我們一家都有好處啊。」
劉一鳴還是很不情願,但腳步還是停下了:「真受不了你們,好吧,我先去外面透透氣,打個電話協調一下工作方面的問題。」
靈通道長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以劉一鳴的態度留在這裡,只會讓我更反感,不可能放下仇恨。但我沒有說出來,因為我根本不想接受他的超度,假如他也是像以前的和尚一樣超度我,劉一鳴留在這裡增加我的仇恨,就有助於我對抗他的超度。
靈通道長又把我封印到玄武墨玉牌裡面了,等到我再次被放出來時,法壇已經經過了一番佈置,供桌上有許多供品,四周牆壁上掛了許多帶有符文的布幔,以及旗、幡之類。除了靈通道長、劉一鳴、許靜外,還有四個較年輕的道士,都穿著整齊華麗的法袍,手裡拿著木魚、銅鈸、鑼鼓之類,一邊敲打一邊念誦著經文。
靈通道長盤腿坐在法壇前,雙手結印於腹部,雙眼微閉,神氣合一。過了一會兒,我可以看到他丹田處出現一個魚丸大小的火球,向左轉了九圈,再向右轉了九圈,上升到心臟部位。接著他兩腎之間有一股水狀能量向上湧,到在嘴內,似積蓄成一池水。水往下灑,火團往上升,火團猛地爆炸開形成大片火焰,他的整個身體都燃燒起來。
我吃了一驚,老道這是不想活了搞自焚麼?不過看起來他的肉身並沒有受到損傷,我看到的火只是靈力之火,並非真火。
大火持續燃燒著,我看了一會兒看出點名堂來了,這火是在燒掉他身上的穢氣、濁氣,起到淨化自身,集中元氣的功率。大火燒了一會兒,火中有一團更亮的光芒升上他的頭頂,從百會穴透出,隱約是個盤腿而坐的小人的模樣,毫光四射,聖潔異常。
莫非這是他的「元神」?可是看起來那小人又不像是靈通道長,感覺更像是某個神仙,可是神仙怎麼會從他身體裡面鑽出來呢?我完全不懂,只好胡亂猜測。
小人身上發出的光芒越來越亮,把我照得全身通透,纖毫畢現,讓我有一種無處躲藏,什麼都被人看見的感覺,好像我做過的壞事全讓人知道了。我開始感到羞愧和自責,以前做的許多事都是不應該的,正惶惶之間,突然發現自己腹部是被剖開的,全身都是鮮血和污穢,散發出惡臭,腹腔內一陣陣刺痛,我的兩個腎不見了!
天哪,難道這才是真正的我?
靈通道長站了起來,左手端起供桌上一個裝著清水的小銅盆,右手掐著法訣唸咒語。那個銅盆在我眼中變得越來越大,裡面的水也越來越多,簡直像是一個湖泊。那水清澈異常,閃爍著聖潔的光芒,散發出溫熱的氣息和清香,毫無疑問只要跳進去洗一洗,我身上的所有污穢都會清除,所有傷痛立即會消失。
我情不自禁跳了起去,果然是讓我無比舒服的香湯,身上的污垢在消化,腹部的傷口在迅速癒合,甚至我的罪惡感也在被洗去。
靈通道長對我真是太好了!我心中湧起莫名的感恩之情,但又感覺有些不對勁,他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好像他一直是我的敵人不是我的朋友啊!我茫然四顧,看到了跪在蒲團上的劉一鳴和許靜,看起來他們很遙遠,但立即讓我驚醒過來:靈通道長這就是在超度我!如果我把身上的一切污穢、傷痛和罪惡洗盡,他就要送我上路了!這不是對我好,這是在包庇劉一鳴,為劉一鳴開罪!
不!我不能放過劉一鳴,不能離開玉瓷和父母!強烈的仇恨和不捨讓我產生了無比堅決的意志,抵抗那誘人之極的聖水,使出全力往上衝,跳到了空中。
靈通道長有些驚詫,頭頂神光小人產生壓力把我往下壓,但他強迫我,卻讓我產生了更強烈的抵抗意識。突然之間聖水消失了,還是一個裝著清水的小銅盆。
靈通道長愣在那兒,好一會兒才以意念對我說:「我不惜耗費自身修為,為你完形沐浴,蕩穢淨質,消除罪惡,為什麼你不肯接受?」
我憤然道:「我不要你的調解,也不要你超度,我只想按我自己的方式去做!」
靈通道長長歎一聲,放下了銅盆,坐回原來的地方,又開始搬運體內真氣,冥思存想。他頭頂的神光小人開始變高變大,浮於法壇上空,左手持盂,右手持青枝,沾了盂內之水往下灑。那些晶瑩閃亮的水珠落在供桌的供品上,各種菜餚果品立即開始閃光,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就像是頂級名廚剛剛做出來的佳餚,色香味俱全……實際上世間根本沒有哪個廚師能做出如此美味,此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我感到了無比飢餓和乾渴,從我死後我就再也沒有吃過東西,以前不覺得餓是因為思想被仇恨和執念掩蓋了,並不是真的不餓不渴。這段時間以來,我每一天的飢餓和乾渴、對食物的想念渴望全部都積累在一起,直到現在才爆發出來,面對這樣無法形容的美食,其誘惑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第40章致命的打擊
我極力抵抗著誘惑,心裡不停地想著那次遇到的惡鬼,把東西吃進去又吐出來,再吃進去再吐出來的噁心場面,幻想著眼前的美食都是那惡鬼吐出來的東西。這辦法還真有一點效果,讓我對那些美食的渴望程度降低了一些,能克制著不衝過去。
靈通道長見我不吃有些焦急,但他不能強迫我,就像剛才的「完形沐浴」一樣,他動了強迫之念就會失去慈悲之心,法術的效果就沒了。不論是佛教的超度,還是道教的超度,都是一種感化,那麼只要我的意志足夠堅定,他就奈何不了我。
靈通道長就像是知道了我的想法,對我說:「抵抗是沒有用的,我為你洗去傷痛和罪惡,飽食之後再上路,一身輕鬆才不會墜入惡道,這才是真正的解脫。你執意不肯接受,只是自討苦吃,到時墜入餓鬼道、地獄道,就不要怨我了。」
「我不走,你又能把我怎麼樣?」我獰笑,「以前也有和尚想超度我,我不還在這兒?只要我不肯走,你就沒辦法!」
靈通道長歎息:「你錯了,和尚度不了你,我能度得了你,即使度不了你,我也能強行把你送走,像你這樣冥頑不靈的怨鬼絕對不能留在人間!」
「那你就試試吧!」我邪惡凶狠的一面爆發出來了,什麼都不怕。
靈通道長道:「和尚度不了你,那是因為他們只能以慈悲和願力發動佛光為你指引方向,無法調派神佛強迫處罰你,所以你可以抗拒。而我道教有無數鬼神聽令調遣,馬趙溫關四大元帥,三十六天將,四值功曹,六丁六甲,各代天師、祖師、真人,各州各府大小判官鬼差,以及門神、灶君、山神、土地等等,有完整的機構和嚴格的制度,能查清你的是非功過。你不肯認罪悔過,照樣能將你抓捕收監,審判處罰,你越抵抗,只會受到越重的處罰。」
我有些吃驚,如果真是這樣,他把我強行送走,我就完蛋了。仔細回憶我做人和做鬼的經歷,好像佛教的佛陀、菩薩、羅漢之類,都是以慈悲之心救人、感化人,雖然能力很強卻不會抓人進行三堂會審。剛才靈通道長說的那些鬼、神,在各種神話故事中確實是監察善惡、斷人生死、違法必究的,我自己也親眼見過鬼差和神將。如果說佛教神仙相當於慈善機構的話,那麼道教神仙就相當於公檢法,是有實權的執法者,不聽話的鬼可以直接抓走!
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我還是很強硬:「你想要超度我,並不是真的同情我幫助我,而是想要為劉一鳴脫罪。你要是把我強行送走,就是執法犯法,罪加一等,你們的神仙絕對不會放過你!」
「胡說!」靈通道長非常生氣,頭頂的神光消失了,體內的氣息全部回到丹田處。那些供品雖然還是我可以吃的美食,但誘惑力遠沒有之前那麼強了。
「我再給你一點時間考慮!」靈通道長強壓怒氣,「我意已決,不容你留在人間,你只能選擇是接受超度解脫,還是押送審判,沒有別的可能!」
我破口大罵:「你這個老雜毛,臭牛鼻子,假仁假義,假公濟私,要被天打雷劈!你可以欺負我,但你會有報應的,總有一天你也會被別人欺負,求生不得求死不得,讓你選擇是吃屎還是吃尿……」
靈通道長掐了個法訣往下一壓,把我按入玄武墨玉牌內,再用符菉和木印鎮住,我又感應不到外面的情況了。
看來這回我是在劫難逃了,自始至終靈通道長都沒有過讓我留在人間「改邪歸正」的想法,沒有立即把我強制送走只是因為他心中有愧想要超度我。我越是想要留在人間,他就越覺得我不可救藥,更加堅決要把我強制送走。如果我真的只有這兩個選擇,當然要選擇被超度,可是我不甘心,難道就沒有別的可能了嗎?
我沒有逃走的可能,強大如老狐狸也不是他的對手,我一點點反抗的可能性都沒有。那麼我只能等別人來救,玉瓷如果知道我在這裡,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救我,怕只怕她根本不知道我在哪裡,靈通道長不會讓她知道的。
除了玉瓷外,我只有杜平一個鬼朋友,杜平能力低微,現在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自保都有問題,怎麼可能來救我?不能指望他。
我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玉瓷身上,她現在有了不穩定的「特異功能」,也許能突然爆發一下,知道了我在這裡並來救我。只要她能找到這兒,衝進來揭掉道符一秒鐘,我就能逃走——我也知道這個可能性非常低,只是絕望中的人需要一點希望來支持下去。
玉瓷,玉瓷,快來救我啊,我在這裡……我在心裡呼喚著,期待著奇跡出現。
不知道過了多久,道符被揭開了,我立即衝出玄武墨玉牌,可惜站在我面前的不是玉瓷,還是靈通道長,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
靈通道長問:「你考慮清楚了沒有?」
我說:「我向你保證,我以後不找劉一鳴報仇,不騷擾任何人,不做任何壞事,我只想跟玉瓷在一起!」
靈通道長搖頭:「這是不可能的,你是鬼,她是人,你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你跟她在一起的時間還不是很長,她的身體已經受到了影響,再繼續下去就會害了她。」
「不,我不會害她的,只要你讓我繼續接受人間香火,我的本質就會發生變化,以後就不會對她造成影響了。」
「錯了,你越強大,對她的影響就厲害!人體的陰氣和陽氣是平衡的,打破平衡就會百病纏身,別說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就算她是一個修道者也無法調節這種平衡,所以許多養鬼的邪道之人到了後來都沒有好下場。身體的影響還只是表面的,人鬼長期相處,戾氣、煞氣侵入她體內,會讓她心性大變,甚至你造的惡業都會轉移到她身上,她就是死了還要為你受罪。」
我知道老道說的是真話,但我不願相信,大叫道:「我不信,你危言聳聽,無非是想叫我放棄,這樣劉一鳴的罪惡和你的過錯就沒有人追究了。」
靈通道長冷笑:「你沒有發現她臉色蒼白青筋外露麼?我敢斷定她身體已經出現了不適,比如手腳冰冷,食慾不振,小腹疼痛或月事紊亂之類。你能給別人治病,難道還會看不出來她的身體已經出現問題?」
我像是被人當頭敲了一棒,靈通道長說的是對的,玉瓷身上確實出現了這些問題。我也知道是我引起的,但玉瓷不相信,她說大姨媽偶然不正常、小腹疼痛比感冒還正常,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因為問題還不嚴重,我也捨不得離開她,所以沒有往深處去想,但長此以往,問題肯定會越來越嚴重。
靈通道長道:「世間有些修鬼道之人,養鬼並借鬼的能力來實現某種目的,比正道修持還快,但本身必定百病纏身受巨大的痛苦,到後來大多被反噬,幾乎沒有一個能善終。你要是真為她好,就離開她,你該放手了!」
我說不出話來,這一次受到的打擊比任何一次都重,如果我跟玉瓷在一起只會害了她,我怎能再跟她在一起?如果不能跟她在一起,我為什麼還要堅持下去?做鬼是不能跟她在一起的,借屍還魂也不可能了,我還有什麼希望可以堅持?
我的思想一團混亂,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冷靜下來,對靈通道長說:「你把宋玉瓷找來,我要最後見她一面,跟她告別。」
「不行,你不是真的想跟她告別,而是想要讓她幫你逃走,你這點鬼心眼怎能瞞得過我?」
我暴怒了:「你這個死牛鼻子,連最基本的要求都不肯,還有沒有一點點人性啊?你tmd肯定一輩子從來沒有愛過人,也沒有被人愛過,不知道愛和被愛的滋味!你這輩子是白活了,就算將來修成了神仙也是個可憐蟲,孤家寡人,斷子絕孫,比最可憐的餓鬼還可憐……」
「最後再給你一天時間考慮!」靈通道長居然不生氣,很堅決地說,然後又把我壓進玄武墨玉牌裡面了。
我暴跳如雷,在玄武墨玉牌內狂奔亂跳,無以發洩,把滿地的金銀亂丟。現在被困在這裡,這些錢當然也就沒有用了。
我徹底絕望了,不僅僅是無法逃走和無力反抗的絕望,還有我的信念被無情地摧毀了。我不可能報仇了,也不可能再跟玉瓷在一起了,我存在還有什麼意義?一直以來我不怕困難,不怕危險,總以為堅持和努力能改變一切,可是到頭來什麼都沒有改變,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哀莫過於心死,我不想活了,可是我又不甘心,內心的絕望和憤怒就像狂風巨浪把我撕成了無數碎片。我的靈體是以我的意念結成的,我感覺自己碎了,靈體也就跟著碎了,但玄武墨玉牌內的空間就像一個漩渦,靈力緩緩往中間旋轉,有一定的凝聚力。所以我的靈體雖然碎了,能量並沒有往外散逸,處於一種似散非散,似聚非聚的狀態,似乎我就是這個空間,這個空間就是我。
第41章重鑄靈體
不知過了多久,我慢慢冷靜下來,感覺自己在被這個特殊的空間淨化和融合。
我以前吸收的能量很雜,停屍房的陰氣、活人的精氣、鬼屋中的煞氣、村民們的信仰轉化成的靈氣等等。這些能量組成了我的靈體,看似是一個整體,實際上沒有真正融合在一起。現在我的靈體散開了,在這個空間內無法散逸出去,這個空間又具有一種特別的能力,可以把吸進來的能量進行過濾、提純,轉化成純粹的一種能量。這就好比把五穀雜糧放到機器裡面進行米分碎、溶化、攪拌、過濾……
這個好像有些不妙啊,我會不會變成一鍋米糊?反正我也沒有活路,沒有希望了,死活都一樣,管它變成什麼。
我心中一片虛空,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想管,半死不活,似醒非醒,任由自己的意識和能量在玄武墨玉牌內慢慢旋轉著。恍惚之間,這個空間像是有無限大,好像是整個宇宙在旋轉,我就是這個空間,就是整個宇宙……
可能過了很久,也可能只是一會兒,我開始清醒過來:糟糕,我變成了一團氣體,沒有人形的身體了。這個念頭一閃現,玄武墨玉牌內的能量立即往中間收縮,結成了人形的身體,我又能感覺到自己有手有腳,有頭有臉了。
低頭一看,我的媽呀,我怎麼沒穿衣服?我的衣服哪裡去了?
這個問題有些複雜,每個鬼最初的靈體都是無意識狀態下本能結成的,可能是臨死時的印象最深,絕大部分鬼的意識體和靈體都是穿著臨死時的衣服。當然這並不是真的布料做成的衣服,只是一種形象感應,衣服與人是一個整體,並沒有衣服存在。如今我的靈體被完全米分碎、融合攪拌、過濾提純,再有意識地結成,就是一個重新塑造的新靈體,是一個完整的身體,不外帶衣服。
我想要變出一件衣服來遮遮羞,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身上還是光溜溜的。身體變化形狀是一回事,變出一件衣服來又是另一回事,我不能無中生有。這可麻煩了,難道以後我只能裸奔?
上下欣賞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很好,跟我生前一模一樣,不用照鏡子我也能肯定臉也是一樣的。這個身體比以前的靈體要結實得多,也清晰得多,如果說以前是水中倒影、頑童捏的泥人,那麼現在就是數碼相機拍的照片、展覽館裡的仿真蠟像,有了質的飛躍。之前經過靈通道長的「沐浴」,洗掉了我一部分陰邪之氣,然後又經過玄武墨玉牌淨化提純,現在我的靈體看起來陰煞之氣並不重,但也沒有神聖光芒,鬼不鬼神不神,我不知該算什麼了。
這個意外的變化讓已經絕望的我又興起了一點希望,我想死了卻沒有死成,反而有了新的收穫,這是否意味著我命不該絕,會出現奇跡和轉機?世事無絕對,許多變化並沒有在人們的預料之中,再說靈通道長所說的話,有可能是在騙我,或者局限於他的知識和見聞並不正確。他說我不能跟玉瓷在一起,那只是他的看法,他相信的只限於道教的神仙,道教沒這個能力還有佛教,佛教不行還有基督教、伊斯蘭教等等。正道的方法不行還有邪道的方法,我要是完全相信他,就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了!
我必須逃走!我下定了決心,完全振作起來,開始研究怎麼逃離這兒。玄武墨玉牌是放在供桌上,道符壓在玉牌上面,道符與玉牌之間有一點間隙,但是道符發出的靈力就像是一座山壓在上面,我不可能鑽出去,之前我就試過很多次了。
如果我完全散開呢?我靈光一閃,想到了之前靈體完全打散的狀況。以前我的靈體就是可以變形的,拉伸、壓縮、扭曲、變大變小,但從來不敢讓靈體完全散開,因為徹底散開了就無法再聚攏,一陣風就會把我的能量吹得無影無蹤。但是剛才的經歷證明在一定的約束力之下,靈體是可以保持散開狀態的,只要我能模擬玄武墨玉牌內的環境,就可以讓靈體散開了不會逸走。
突然之間,我想到了一句似詩非詩的話:聚則成形散成氣。這個意思可能是我某一次與靈通道長思想交流時無意中得到的,之前從來沒有在意,這時如雷貫耳,給了我極大的靈感:現在我的靈體是一種單純的能量,與我的意識是緊密關聯的,那麼只要我保持著意識不滅,能量就是擴散到了很遠的地方應該也能夠收回來。我需要掌握的,只是像剛才那種似有似無,似散非散的狀態。若是我變成了完全沒有形狀的氣體,那麼本來可以關著我的地方也未必能再關著我了!
我立即開始練習,玄武墨玉牌內的空間有一種旋轉的向心力,我不用擔心能量會散逸到外面,可以放心測試訓練。因為已經有過了一次經歷,有些經驗可以借鑒,試了一會兒,我就利用意念之力讓靈體散開了。這種分散不是能量分割成塊狀或者顆粒狀散開,而是均勻分佈到了整個空間連我自己都看不到。當我心念一動,想要再聚成人形時,分散的能量立即聚集起來結成靈體。
連試了幾次都可以聚散由心,估計到了外面也沒有問題,我信心大增,透出玄武墨玉牌之外,往外滲透。
道符發出的靈力場是沒有任何間隙的,我還是出不去,但是我感覺自己與下面的供桌融為一體,可以感知的範圍在擴大,我感應到附近的情況了!壓制我的不止是壓在玄武墨玉牌上面的道符和木印,還有周圍四面令旗形成第二道壓制,再往外掛在牆壁上有符文的黃布幔形成了第三層壓制……死牛鼻子,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
壓在玄武墨玉符上的道符靈力是單向的,我的靈體分散後可以透過木桌逃走,現在透不出去主要是四面旗子的壓制。如果能弄掉一面旗子,我就可以逃出第一層和第二層壓制,第三層壓制因為範圍大,容易出現間隙,還是有機會的。
怎麼才能弄掉一面旗子呢?
我凝神感應四周,發現法壇前只有許靜一個人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閉著眼睛,似乎在禱告什麼。於由我受到符文和令旗的影響,無法清晰感應到她的想法,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奇怪,其他人哪兒去了?
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只要許靜拿掉一面旗子,我立即可以逃出去,但她是劉一鳴的老婆,又怎麼會放我逃走?
我知道可能性不大,但這是我唯一能指望的了,所以還是盡可能試著以我的意念去影響她:把桌子上的旗子拿掉一個,把桌子上的旗子拿掉一個……
許靜突然睜開了眼睛,東張西望,有些緊張和害怕。來回看了兩圈,附近都沒有人,她更加害怕了,站起來慌慌張張出去了。
我真想要吐血了,她感應到了我的意思,但沒有照做。唉,我怎麼能指望她呢!
還有什麼辦法能移開令旗呢?我強壓煩躁和鬱悶,極力使自己冷靜思考。過了一會兒,我還沒想出辦法來,外面有一個人進來了,還是許靜。
許靜低著頭,牙齒咬著下唇,快步直奔供桌前,抓住一面令旗拔了起來……
我幾乎不敢相信我的感應能力了,她不是走了嗎?為什麼又回來幫我?她此刻是完全清醒的,沒有受到我的影響,有自主判斷能力,那麼也就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她為什麼放我走?
這不是幻覺,旗子一被許靜拔起,靈力場就出現了缺口,我毫不猶豫立即衝了出去。掙脫了封印,我的感知能力大幅提升,立即問許靜:「你為什麼要放我?」
許靜一驚,急忙掃視前後左右,當然看不到我。她的心很亂,低聲道:「他們都在吃宵夜,你快逃,只求你不要害我和我孩子……」
我並不恨她和她兒子,況且我還欠了她一個天大的人情,所以立即回答:「我保證不會騷擾你和你兒子……你就因為這個放我?」
問完之後我發現自己很愚蠢,她要是不放我,很快我就要離開這個世界,根本害不了她和她兒子,她何必多此一舉?
許靜更加心慌意亂,連臉都紅了。她沒說話,但我感知了一些她的想法。
劉一鳴不耐煩一直待在這兒「懺悔」,今天中午已經走了,許靜曾經勸他真心悔悟,以後不要再做壞事,結果卻被劉一鳴大罵一頓,兩人吵了一架。許靜很同情我的遭遇,並從靈通道長那兒知道我情願承受任何痛苦也不肯離開宋玉瓷,這讓她很感動。另外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比如以前我曾經多次在她夢裡與她歡好過……
此時門是開著的,我可以直接衝出去,但就在這時我感應到了外面有妖邪的氣息波動,迷霧說來就來,籠罩了一大片區域。緊接著有一個地方冒起了火焰,妖風呼嘯,火借風勢,風助火威,片刻之間烈火就躥起好幾米高,妖風挾著濃煙和烈火有如風暴般亂滾。
第42章妖氣沖天
哪個妖魔鬼怪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跑到靈通道長的地盤來放火?不用多說肯定是老狐狸來報復了!
起火的地方就在附近,火勢極猛,濃煙已經湧過來。許靜見煙霧騰騰,風火呼嘯聲盈耳,還以為是我搞出來的,嚇得呆住了。
「不是我放的火,有妖怪來報仇了,你什麼都不要管,立即離開這裡,出門往右邊跑!」我對許靜說。煙霧滾滾加上心慌,一般人分不清方向了,我要是不指點她逃走的方向,就有可能被熏死或燒死。
不遠處響起靈通道長和幾個道士的驚叫聲,靈通道長單獨往這邊跑過來。我怕被靈通道長發現,顧不上許靜了,先往外逃。老狐狸與許靜沒有仇,看到許靜也不會阻攔的,她應該能逃出去。
我衝出圍牆外,還沒來得及觀察附近的情況,已經有一個美艷妖饒的少婦(靈體)從迷霧中顯現出來:「此路不通,給我回去……咦,這裡怎麼會有一個鬼?連衣服都沒穿呢!」
這時我才想到自己沒穿衣服,我靠,怎麼第一次裸奔就遇上美女,真是太丟人了,我急忙雙手擋住雙腿之間:「狐仙大姐,我不是你的敵人。我是被那個臭道士抓來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借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