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我和徐花妍點了點頭。
靈寶塔源於唐朝，像一個簷式四方形的椎體聳立在靈寶峰巔，所以用山峰命名，共有十三級，高度近有四十米。
據說古老的佛塔中葬有佛教大師的舍利子，這靈寶塔也在傳聞中之一。相傳葬著佛門大能「海通法師」的舍利。
其實江無流覺得可能性很小，就算真有也早丟失了。
畢竟靈寶塔也是凌雲山開放的景點。它擁有有采光的窗眼，還能供遊客眺望四周風景，因此有過無數前來觀光的人來過這座塔，但不乏有心術不正的人想獲得舍利。
寧疏影疾行的趕回山前與我們匯合，瞭解完情況，他撇動嘴角道：「裁膚鬼挺會尋地方，接近靈寶塔時咱們得注意下隱蔽，也許它在塔頂，那地方視野比較開闊，如果不小心暴露行蹤，引發對方警覺，就不好辦了。」
「對了，魏老閹狗有沒有可能和裁膚鬼待在一塊？」我心頭一跳，問道。
徐花妍也意識到了這種可能性。
「屍類對於有佛性的事物極為排斥，就像喜歡清靜的人在鬧市區般。」寧疏影打了個比方，他接著道：「我之前追蹤紫眼老太監的時候。察覺它的屍氣方向大概在東三峰，不是靈寶峰這邊。」
「哦……那就好。」徐花妍心中石頭落了地。
秦鬼冥還在偵查魏忠賢的去向，江無流擔心他分心並沒有通知，這一天時間也加派了警力呈更密集的架勢包圍著凌雲山，就跟要打仗似得。
寧疏影準備了一番，我們便前往凌雲山的靈寶山峰。
前不久才下過暴雨。路很滑，尤其是陡的地段，我們小心翼翼的在靈寶峰上前行著，漸漸的，視野中出現了靈寶塔的輪廓。
寧疏影打了個手勢，「停。」
我和徐花妍蹲下身，累得氣喘吁吁，上來的時候沒怎麼使用真元，之前滅大嘴食糞鬼就消耗了過半，現在得留著剩下的來對付裁膚鬼。
「一隻天鬼多少有些地鬼或者不入流的鬼手下。」寧疏影安排的說：「現在我們離靈寶塔沒多少距離，聶初，你把七情女鬼放出來，探一探。」
我掏出招鬼棋，低吼道：「現！」
漩渦湧現，七情女鬼迷糊糊的現身，她臉色紅撲撲的，我看見其中指上殘餘著晶瑩透亮的液滴，便好奇道：「七情，你哪裡不舒服嗎？」
「討厭……」
七情女鬼撇過腦袋，鬼力湧動，很快恢復如初，「小上師，你喚我出來何事？」
我把此行目的一說，然後請求道：「幫忙探路，這塊到上方那座靈寶塔之間，有沒有鬼類存在，記下坐標，回來跟我們匯報。」
「等等，她發現了對方，對方也能發現她……突然一個陌生的鬼跑過來，這跟暴露有區別？」徐花妍搖了搖頭，「何況七情的相貌在鬼中都算難得，倘若被裁膚鬼發覺，純粹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寧疏影淡淡的道：「小花花，那你說怎麼辦？還有比這更好的辦法嗎？」
噗！
小花花……
我和徐花妍渾身惡寒，緩了半晌，她視線移向我口袋，「咳，寧二貨，我隆重宣佈一件事，今晚咱們夜部的聶初同學，獲得了食糞鬼一隻！」
「兄弟，口味夠重的，不得不說，咱們算是同道中人。」寧疏影拍動我肩膀，他回憶道：「曾經有一隻食糞鬼站在我眼前，我沒有珍惜，等到失手把它滅掉了很久，我才追悔莫急！」
我們下巴張的快掉到地上，徐花妍問道：「真的假的？」
「噓……這秘密我是無意得知的，由於食糞鬼噁心，少有上師對這類鬼研究。」寧疏影正兒八經的道：「所以天下只有咱們三個知道，萬萬不要洩漏了，否則食糞鬼很快會絕跡。」
觀其眼神，不像唬人的，我、徐花妍半信半疑的點頭，並發誓保證。
「食糞鬼雖然噁心，可它卻有一個能力，沒有鬼能比的了，所以連有潔癖的我都能夠接受。」寧疏影煞有其事的道：「它所控制的蒼蠅、蛆蟲，等同有了無數只活動中的眼睛。在一定的範圍內，偵查能力最強的，非食糞鬼莫屬！」
我震撼的摸著口袋中第二枚招鬼棋，敢情食糞鬼除了噁心還有用途啊！
確實小看它了。
我拿出棋子，將之仍在五米遠的地方，道了句「現！」
黃綠疊加的屎色漩渦湧現，大嘴食糞鬼捂著肚子出來了，「好餓……嗚！小上師，你為何要收了我？不如讓我死……哇，還有只美鬼！」
「再見~」
七情女鬼嫌惡的躥入了招鬼棋。
「控制一下你的體味。」我們急忙捏住鼻孔。
「不喜歡我還要抓我，倒霉！」大嘴食糞鬼失落的把臭味隱到最小，可我們仍然不敢近身，只要走到以他為中心的方圓一米，就彷彿親臨其境的掉入了屎坑。
寧疏影的眼眸中透著羨慕，「死在廁所的人很少，食糞鬼數量並不多，那之後我一直想抓一隻，卻沒機會碰見，現在這心願被你實現了……」
說的讓大嘴食糞鬼都感動的哭了。
「等回了天南，我介紹一隻食糞鬼讓你抓。」我笑道。
寧疏影卻連連擺手，「不用了，現在你有一隻，整個夜部都夠用了，這臭味我實在扛不住。」
「人類好虛偽，以為我遇見了真愛，原來不是！」大嘴食糞鬼揩著鼻孔中流出的黃綠液滴，「小上師，喚我出來是想欣賞我威猛的一面嗎？」
「不自戀能死？」我接著重複了一遍此行目的。
大嘴食糞鬼打了個「OK」的手勢，他開始召喚，「阿西巴，我陳俊的小弟們，出來吧！」
約有五百隻白色的蛆蟲和蒼蠅在招鬼棋內出現，它們並未在此停留，四散開來，很快影跡全無。
我這才知道他生前叫陳俊，畢竟是我手下的「得力猛將」，總不能一口一個食糞鬼叫它。
我們仨靜心等待，期間陳俊閒來無事收了五十隻吸血蚊子，我問他是不是昆蟲都能收，陳俊說有一個限制條件，必須要跟排泄物有關。
沒多久，一隻接一隻的蛆蟲、蒼蠅返回覆命。
陳俊接受完反饋的訊息，他匯報的道：「前上方靈寶塔頂端，有一隻天鬼，持了把大剪刀，我沒敢讓小弟靠近，所以不清楚它的具體狀況。其次，第二層中有一隻垃圾的竊聽鬼，敢跟天鬼同處一塔，疑似上下級關係，值得一提的是，它的兩隻耳朵均沒有帶在腦袋上，我嚴重懷疑，你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
第0079章：環環相扣！
「那只竊聽鬼正在爬塔。」陳俊通過小弟得到的消息讓我們仨打了個激靈，接著它捧腹大笑道：「區區一隻天鬼和垃圾鬼，看把你們嚇的。」
「少在這說風涼話，有本事你去滅了它。」徐花妍揮著拳頭。
陳俊平著伸出手，掌心黏糊糊的。「漂亮的上師，想和我握手嗎？」
「孽畜無恥，連帶收的鬼也無恥！」徐花妍眼色冰冷。來土投亡。
我無辜極了，「拜託，這跟我有關係嗎？」
「漂亮上師，我有齒的！」陳俊咧開大嘴，露出一排焦黃的牙來。口味快把我們熏死了。
等等……竊聽鬼？
我忽然想到前天初來樂山時在賓館頂遇見的那隻，狐疑的道：「有沒有可能跟那天的是同一隻？」
徐花妍露出思考的神色，「它明知我們是上師，還敢留下一隻耳朵化為石頭偷聽，這麼一想可能真是它，難不成方曉琳在當時就被裁膚鬼盯上了？與屍傀小雯的事無關？」
「不，也許有關聯。」我想了想，推測的道：「如果是同一隻竊聽鬼，當時裁膚鬼想注意的應該是我們夜部。」
「竊聽鬼並不算稀少，別疑神疑鬼了，事不遲疑。」寧疏影活動著筋骨，道：「竊聽鬼不入流，行動較慢，趁著它把消息帶到裁膚鬼那時，我們一鼓作氣的衝到靈寶塔前。」
我撿了地上的招鬼棋，示意陳俊自由活動。便全力調動真元，朝靈寶塔的方向沖。饒是如此，還是比速度流的寧二貨和擁有疾風術的徐花妍慢了一大截。
……
我抵達靈寶塔前，只看見徐花妍一人，我奇怪的問道：「寧二貨呢？」
「他衝入了靈寶塔，讓我和你在塔外守著，以防裁膚鬼選擇跳塔逃離。」她解釋道。
仰頭一看，這座具有佛性的塔身透著古老的氣息，其中夾雜了些許鬼氣。
我們站在靈寶塔外邊的斜對角，分別負責盯梢兩條邊緣，這樣效率最大，一旦發生狀況，另一個就過來救援。
七情女鬼被我放了出來，不像上次出現時滿臉泛著桃色，她掃了眼靈寶塔，「小上師，那只食糞鬼呢？我不想跟他一塊戰鬥。」
「放心。他被我支開了。」我朝上方挪動下巴，「你通過空間裂縫到塔上看看寧二貨現在的情況。」
七情女鬼雙手動了幾次，卻還停在原位，就像無形間有道屏障似得。
我疑惑的道：「撕不開？」
「塔神有佛性加持，我只能通過正常的途徑進入塔內。」七情女鬼撅動嘴唇，她估測的說：「像你們一樣用走的。我怕是追不上那寧上師吧。」
「佛性對鬼類竟然也有壓制效果。」我心頭一動，道：「意思是說，裁膚鬼不能跳下來？」
「並不是。」
七情女鬼搖了搖頭，她解釋道：「天鬼雖然也受限制，但沒有我們地鬼這麼大，能進行一些短距離的空間挪移。」她背向靈寶塔，朝外走了數步，道：「大概佛性的作用範圍，五米吧，過了這距離，抑制接觸。」
「汗，我叫食糞鬼過來派幾隻蒼蠅吧。」我試著用意念溝通食糞鬼，鬼道夫與降服的鬼類有精神感應，對方離開招鬼棋進入正常空間時，即使不在身邊，我也能召喚對方。
陳俊不知從哪弄來一隻棺材板，他站在上方，板子下是厚厚的黃色屎流，「嘰裡咕嚕」的滾著，載棺材板快速的移動到靈寶塔前，接著他像踩滑板一樣身子一翻，手抓住棺材板，「聶老大，我的代步工具帥氣不？」
「誰是你老大！」我暴退了一步，道：「派蚊子蒼蠅去看下情況，每一級塔身都插幾隻眼睛。」
「遵命，聶老大！」陳俊隨手一招，一堆蚊子和蒼蠅鑽出我口袋的招鬼棋，井然有序的衝向靈寶塔。
很快，有一隻吸血蚊子返回，大嘴食糞鬼匯報的說：「寧上師位於第11級，極力的隱蔽氣息，他抓住了那只已經匯報完情況的竊聽鬼，正在盤問。」
「還沒交上手……」我思索著裁膚鬼在塔頂做什麼呢，知道敵人入侵也沒啥反應。
五隻蒼蠅飛了回來，陳俊一一接收，他總結的說道：「塔頂的天鬼，正在擺弄一堆類似於女子的碎屍，拼了一大半，旁邊放了半張女人皮和一塊像綴了紫點的白饅頭。」
「你繞到塔的另一側，把情況跟那個母老虎說下。」我蹲在原地，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屍傀小雯已經碎成那樣了嗎？看來現在不是行動的時間，裁膚鬼修補的進度只進行了過半。
沒多久，寧疏影離開了靈寶塔，他手裡攥著的竊聽鬼竟與我猜測的一致，是那天賓館遇見的，不過目的卻為了方曉琳。它交代說，東坡樓事件中，魏忠賢收兩個男人做手下時，裁膚鬼也在場，它見方曉琳皮膚緊致有彈性，又不失豐滿，想獵取對方的皮膚製作人偶，魏忠賢這才沒把方曉琳一併抓回老窩。
裁膚鬼沒等下手呢，警方來了，它總不能當著大眾的眼睛把方曉琳皮剝了吧，造成恐慌勢必惹來上師界的注意，槍打出頭鳥，所以它打算悄無聲息的做。
魏忠賢雖然心狠手辣，但對手下蠻有心的，每新收一個時，就會讓對方把閹掉的鳥，送到想送的地方，然後安心的跟他做太監，這一行為叫「鳥雀歸巢。」
王應全和另一個新屍太監均想把命根子送到方曉琳手中。
魏忠賢通過拆血先生的情報，得知方曉琳還在賓館沒有離開，她得隨時等候警方的傳訊。「鳥雀歸巢」這天，裁膚鬼派了竊聽鬼跟隨，以便於隨時瞭解目標的動靜。
方曉琳半夜看見消失的炮友歸來和他們詭異的洗澡情景時嚇個半死，摔斷骨頭送往醫院，這不入流的竊聽鬼根本追不上，就跟丟了，不敢回凌雲山靈寶峰覆命，只好待在賓館頂端，所以我們第一次看見它時，正憂心忡忡的俯視下方。
竊聽鬼聽我們問618房間的事情，心裡猜到我們與案子有關，興許能獲知關於「方曉琳」的情況，故此把一隻耳朵幻化為石頭留在那偷聽，結果真的有所收穫，它到醫院確認完，興高采烈的返回凌雲山，跟裁膚鬼匯報。
裁膚鬼得知情況，並不急，決定等風頭過了再去剝皮，反正方曉琳傷好利索之前要一直住在醫院。
過了不久，魏忠賢拿著支離破碎的屍傀小雯來到了靈寶峰，請裁膚鬼出手，並拿靈寶塔的秘辛作為跟對方交易的條件，這樣一來，本打算拖上數日的裁膚鬼立刻下山，趕往目標所在地取皮獵胸。
我和徐花妍聽完時目瞪口呆，敢情看似零散的線索，竟環環相扣！
竊聽鬼夠奸詐的，不過它那天沒騙我們，確實摔死於賓館，漂到了凌雲山被裁膚鬼收為手下。
我好奇的問它，「裁膚鬼為什麼選擇對鬼類有抑制的靈寶塔居住？」
竊聽鬼惶恐的說道：「裁膚鬼有一具厲害的人偶，現在已損壞，修復的差不多了，只缺一樣東西作為人偶核心，這東西是什麼我不曉得，不過它極有可能藏在靈寶塔，裁膚鬼每天都在塔內搜尋，翻了不下上百次了，也毫無所獲。」
「魏忠賢跟它的交易條件就涉及這樣東西吧？」寧疏影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