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蔣大海說話竟然大喘氣,真是服了,他一邊回想一邊講道:「他吃冰棍的方式很特殊,吃之前先搗上一碟子蒜泥,再拿冰棍蘸著吃……」
第0155章:百天蒜泥
我當場瞠目結舌的愣住,吃冰棍就蒜泥?這怪癖真夠特立獨行的,冰冷與辛辣的共存,就像冰鎮麻辣燙一樣,想想都極為酸爽。
徐花妍打了個寒顫。「換了我,也不敢這麼吃,胃早晚吃廢了。」
「對,天同有胃病,但還是我行我素的這麼吃,任誰勸了也不管用。」蔣大海補充的說道:「我見過他最瘋狂的時候,一次性吃了五根冰棍,蘸的蒜泥足足有一碗!吃完臉都變成茄子色了,直接送的醫院,差點沒救過來,當時我們真的嚇壞了。」
「……」我滿頭霧水的道:「這是往死了吃啊。難道他想借此折磨自己。現實裡方天同一不缺錢,二家庭美滿,三生意穩升不降。不至於如此啊,難道這怪癖跟他身上不為人知的事情有關?對了,蔣先生,你和他相識多久了?」
蔣大海掐算手指道:「五年之前,我們就認識九年了。」
「換句話說,他三十八歲時,你們認識的。」我摸著下巴,說道:「這之前他就有『吃冰棍就蒜』的怪癖,究竟因為會什麼事呢……」
寧疏影眼珠動了動,「你知不知道有誰認識他比你更早一些?」
「這我不太清楚,天同的大多親戚早年就移居國外。」蔣大海提議的道:「也許你們通過天同早年的生意網能查到關於他更早的事情。」
「好的,謝謝。」寧疏影點了點頭,他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如果案子有什麼進展,我們會通知你的。」
「一定要制裁抓住我女兒的兇手啊!」蔣大海哀求說:「讓我怎樣都願意!」
我好奇的道:「恕我多嘴問一句。你妻子呢?」
蔣大海倍感孤獨的說:「小婷遭遇不幸之後,我老婆就鬱鬱寡歡,沒兩年就去了……」
「對不起。」我尷尬的離開了房門。
眾人坐入車內,寧疏影半天不發動車子。
徐花妍不明所以的道:「寧二貨,有什麼不對勁嗎?」
「吃冰棍就蒜。」寧疏影俊逸的臉龐布著一抹思考之色。「這對於方天同來說,可能不是怪癖,也不是自虐。」
「哦?」
我眉毛一跳,「何以見得?」
「蒜是抑制屍氣的植物,但不是什麼大蒜都能管用的,必須要掛在房簷上,受到夜間的月光與白晝的日照,如此反覆,三個月之後。成就『百天蒜』,方可對屍氣產生抑制效果,掛的時間越久,效果越佳。」
寧疏影淡笑著解釋道:「不光這樣,連屍類都討厭這種百天蒜,所以通常農村有很多住戶門前掛大蒜,或許時至今日他們也不清楚為什麼要常年這樣掛,其實是古時醫療水平比較落後,通常患一些現在常見的病就導致死亡,由此屍類也多,掛百天蒜是為了防止睡覺時屍類侵入殘害自己,漸漸的形成了一種風俗。」
「敢情門口掛蒜還有這一說……」我漲見識了,「可方天同吃蒜時拿冰棍蘸的啊,現在過了有五年,他吃的蒜是不是百天蒜也無從得知。」
「還有一個要點,溫度很低的百天蒜,對於屍氣的抑制更好。」寧疏影狹長的眸子閃動,「正常人,吃蒜吃幾瓣就會有種嗆喉、燒心的感覺,而方天同卻寧可不要命也猛吃,還要拿冰棍蘸。現在想想,方天同蘸的蒜泥,十有八九就是百天蒜了!」
「你的意思是說,方天同被屍類咬過?」我詫異的道:「他已經不完全算人了,而是像之前小雯那樣的半屍人?吃冰棍就蒜,是為了抑制體內屍氣擴散……」低每豐巴。
「嗯……」寧疏影點了點頭,他對比的說:「他就算是半屍人,但情況應該與你女友的不同,所以只用冰的百天蒜就能活過至少九年,最終還是被『最後一個剃頭匠』殺死的。」
「這麼邪乎。」徐花妍心驚的問道:「方天同怎麼變為半屍人的,他又從哪兒知道百天蒜的……這樣說來,方天同很可能請教過懂屍類的上師,對方教了抑制屍氣的手段。」
「他是開發商,會不會視察工地時,被咬了?」秦鬼冥瞇著眼睛陰乎乎的笑道:「開發樓盤前,要拆遷,要挖地,搞不好地下有不乾淨的玩意,被掘破了風水局或者封印,破土而出。」
徐花妍笑道:「貌似你挺有經驗啊?」
「加入夜部前,我就代師門出手解決過一件建築工地上的詭事。」秦鬼冥雙手覆住下巴,他回顧的道:「天北一個新建小區,挖出來兩口棺材,工人貿然把棺材打開,裡邊躺著一男一女,屍身未腐,男的俊美堪比宋玉潘安,女的賽過西施楊玉環。結果呢,平時工地薪水少又苦又累,大部分是單身的,有媳婦的也好久也回不了家一次,因此工人們對女屍起了色心,先是把男屍燒了,集體輪了女屍三天三夜。」
我毛骨悚然的道:「這純粹是找死,死屍不腐表示她已經成氣候了,且不說被打擾了,竟然還主動排著隊給她送陽精呢?連補救的機會都沒有。」
「最後呢?發生了什麼事?」我急於知道下文。
「第四天,女屍不見了,十四個工人無一例外的集體化為紅眼毛僵。」秦鬼冥唏噓不已的道:「還好看管工地的老頭及時發現不對勁,把門都封了,給紅眼毛僵們困在裡頭,打電話給開發商,那老總跟我師叔有點淵源,但師叔在沖關之際,所以派我前往。紅眼毛僵們挺好對付的,主要是那女的,我當時推測她至少是綠眼屍女,這算中等屍類了,我一個打鬼的,滅她有點難度,可還得硬著頭皮上,追蹤了五天,找到她了,結果是更高一級的青眼屍女,媽的,我只好使出殺手鑭,同歸於盡了,我倒霉透頂,差點被開發商火化了。」
「……」
我拍著他肩膀,道:「經你一說,方天同被咬還真有可能發生在工地。」
我們沒有趕著離開,重新返回了方天同別墅內,查探他生前用過的器具,如果能確認冰棍蘸的是百天蒜,那推測就更有說服力了。
花了半小時,寧疏影在落滿灰塵的廚房裡,尋到了一個大理石做的蒜臼子,裡邊的蒜泥早已乾癟成渣,被灰塵和蜘蛛網緊緊遮蓋住。
他把我們叫到廚房,使勁把蒜臼子扣過來,底部殘餘的蒜泥干渣落地。
「這過了五年了,還能驗嗎?」我問道。
「也許可以,能排斥屍氣就說明以前是百天蒜。」寧疏影翻開口袋,拿出一枚石頭形狀的心臟。我一眼就認出這是封在八九村河脈那個百年老屍的心臟,當晚寧二貨追擊滅掉殘血的對方,繳獲了這玩意。
沒想到他一直把老屍石化的心臟帶在身邊,難道有特殊用途?
寧疏影把石化心臟放在蒜泥干渣上方,奇怪的一幕發生了,這顆心臟竟然抖動了下。我揉了揉眼睛,沒看錯,它確實動了!
我們紛紛驚歎的說:「神奇。」
「百天蒜,毫無疑問。」
寧疏影將石化心臟收回口袋,他笑了笑道:「別奇怪我為何隨身攜帶老屍心臟,它雖然離體了,卻仍然具備活力,感應到一定範圍內有同類或者接觸屍類討厭的事物時,就會輕微抖動。」
「我忽然覺著方天同招惹最後一個剃頭匠,興許與他化為半屍人這事有所關聯。」秦鬼冥掏出塔羅牌,雙手快速的洗牌,他不久便捏出了一張來,「占卜顯示,概率大於百分之五十。所以線索來了,我們不用再像無頭蒼蠅一樣,接下來重點調查方天同曾經開發過的地皮有無蹊蹺的事情發生!」
第0156章:消失的兩個月
秦鬼冥的占卜雖然模糊,卻有參考價值,雙方冥冥之中存在著一定的關聯。
一般來說,工地出事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必然會被方天同極力掩蓋住。畢竟見不得光的,如果讓外界的人知道了,這樓建起來也得賣不動。因此,江無流的網神小七不可能在網上查出來與此相關的端倪。
好在我們通過蔣大海獲得了一個時間軸,方天同出事在五加九共十四年之前,所以期間開發的樓盤均可以直接無視。
我意念一動,撥通了江無流的號碼,「嘟……嘟……」,通了時,我把這次來城南富人區的調查結果匯報完,接著說道:「江博士。你讓小七查一下十四年前,方天同共開發過多少個樓盤,需要提供詳細的位置和施工以及建成時間。」
「好的。我馬上弄,等著收資料。」江無流掛了電話。
網神小七的效率很高,只用了一刻鐘,便把十四年前方天同經手的樓盤分別發到了我們四個的郵箱。
我翹著二郎腿划動手機屏幕,瀏覽完資料時,慨歎的道:「這方天同還真是年輕有為,白手起家,二十九歲發跡,趕上房地產的行情大好,到認識蔣大海之前,九年的時間,開發了七座小區,一個低檔的,兩個中檔的。四個高檔的,漸漸走上人生巔峰。」
「可惜有的賺,卻沒命花完,方天同打算五十歲退出的,卻在四十七歲死於非命。」秦鬼冥有點遺憾的道。
很快。我們發現了時間上的不對勁,源於四個高檔小區。
其中有一個叫月河彎的,位於城北,買下來地皮到施工的時間,比其它三個要多一倍的時間,不僅如此,期間方天同神秘消失過兩個月,工地沒發工資,都以為開發商倒了。鬧過一段時間,後來方天同再次出現,把事情壓了下去。
月河彎建完前,並未預售。
它正式開盤是在2002年,離建成也間隔了半年的時間。
這前後因為種種疑點耽擱了好幾次,不過月河彎小區最終還是火爆開盤了,地段好,檔次又高,價格比同等級別的小區每平米少了一千塊錢!
於是入住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創造了那年天南市的一個記錄。
方天同打那開始,近乎很少公開露面,現身時也只在剪綵和簽約等儀式,大部分時間在公司或者自己的家。
所以關於他吃冰棍就蒜泥的「怪癖」,沒有任何報道,想必只有經常和他接觸的人才知曉此事。
寧疏影篤定的道:「這月河彎建成前後一定大有問題,尤其是方天同消失的那兩個月。」
「嗯,2001年的3月到5月。」徐花妍嘀咕的道:「我猜方天同那年3月份出了事情,開始迫不得已的『玩消失』,就是在尋求解救的辦法。」
「月河彎的施工隊主要負責人叫張廣財。」寧疏影聯繫到大屁股,通過網神小七調出了張廣財的家庭住址,在城南的新鄉社區,他掛了電話,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又找回當年跟凌宇、老蔣他們查案的feel了,為了尋求一個線索滿城奔波。」
「我不是很適應這節奏,累死了。」秦鬼冥閉上眼睛,伏在後座呼呼大睡。
寧疏影深深的看了秦鬼冥一眼,他呢喃的說:「可惜……那之後,沒有能和我一塊打競技遊戲的了。」
這傢伙,好端端的又傷感了起來,我們不知如何安慰他,因為數年前死部軍用越野的主人是寧二貨的生死兄弟,對方在一次「誅邪之劍」的行動中殉職,據說屍骨無存,炸得只剩下一隻手了,其餘部位均落入了洶湧的地下暗河。
寧疏影緩了五分鐘,他發動車子,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
當我們抵達了新鄉社區,敲開張廣財家門的時候,開門的卻是一個中年女子。她觀我們四個字裝扮奇怪,微微愣住,「請問你們是?」
「警察。」我出示了證件,詢問道:「這裡是張廣財家嗎?」
「是的。」
中年女子一邊迎我們進屋,一邊自我介紹說:「我是他女兒,張紅。」
「嗯,張廣財在哪兒?我們有點事想跟他瞭解一下。」寧疏影淡聲說道。
「抱歉,恐怕你們要白來一趟了。」張紅見眾人疑惑,她無奈的道:「我父母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雙雙離世,所以……」
我心臟咯登一跳,張廣財竟然死了?
「什麼時候的事?」黑帽衫下的徐花妍生硬的擠出了幾個字。
「兩千零一年三月二號。」張紅歎息的說:「那時候我在米國留學,接到噩耗就坐飛機往家裡趕,回來的時候,擺在我眼前的卻是爸爸、媽媽的骨灰盒。」
秦鬼冥瞇住小眼縫道:「沒有經家屬允許,就火化了?」
「對。」
張紅想了想,她補充的說:「方叔一手操辦的後事,他說擔心我見到父母死狀承受不了,就把屍體送去火化了。報告上寫的是工傷,爸爸巡視工地時,意外遭到落下的鋼筋穿死。媽媽得到消息趕到工地看屍體,伏在爸爸身側,上方又掉下來一塊石頭,把媽媽的頭顱砸爆了……」
這得有多倒霉,我狐疑的道:「你真信這說法?」
「起初我很懷疑,可問過好多個目擊者,都一樣的說辭,我不信又能怎麼辦呢?穿越不回『昨天』,或許爸爸媽媽的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吧。」張紅惆悵的說:「辦理完父母的後事,我完成學業就回了天南。」低剛助弟。
「好吧,恕我們冒昧打擾了,請節哀。」我愧疚的道,總覺得揭開別人的傷疤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張紅軟婉的一笑:「沒事,已經過了這麼久,我看的很淡了。」
「對了,再唐突的問一句,你父母離開前,有沒有留下什麼遺物?」寧疏影輕聲問道。
「這個家,和他們遇難前的佈置。」張紅揮手比劃了下,她溫笑說:「這些年來我一直保持著父母在家時的裝扮,所以傢俱啊、掛飾啊、家電啊之類的,都屬於古董了。」
「有孝心。」
我環視了一圈,難怪進來時總覺得格格不入呢。我稍作思考,道:「你父親有記日記的習慣嗎?」
「爸爸沒有,不過媽媽有。」張紅點頭又搖了搖頭,「我當年收拾父母遺物時,沒有看見日記本,也許我出國那段時間,媽媽因為什麼不記了吧,或者遺失了。」
……
我們離開了張廣財的家,這案情的疑點真是越查越多,腦袋亂哄哄的。
寧疏影梳理了一遍,他分析的說:「張廣財夫妻的死亡時間就在方天同消失之前,二人的死一定與方天同說的大有不同,我直覺那些所謂的目擊者均為花錢雇的。死了還匆匆的火化,莫非擔心發生屍變?」
「張母的日記裡肯定有相關的異常記錄,然而被方天同發現給催毀了。」我聳了聳肩膀,道:「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找當年『見證』張廣財夫婦死亡的目擊者?」
「不可能找到的。」寧疏影否定了這一方向,「早拿錢消失了。」
「新消息。」秦鬼冥拿著手機,他邊看邊念道:「網神小七查到那個施工隊在同年就解散了,後來方天同結束了神隱兩月,補上工資,換了一個新的施工隊繼續開工。這種沒有勞動合同的僱傭關係,連個備份都沒有,我們確實找不到起初參與興建月河彎的民工,記錄裡只有這一個總負責人張廣財。」
「Pia噠~!」
寧疏影打了個響指,「我知道該如何調查月河彎當時的情況了……」
《死亡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