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我和徐花妍嫌慢。索性一左一右的抬起輪椅,奔到了建築第三層,卻聞到了一股腥臭的氣味,難聞的跟屍體腐爛一個月般。只見寧疏影站在辦公室門前,他指著裡邊說:「我趕來的時候,這院長已經死了,化為一攤臭烘烘的膿水,還剩了兩隻腳丫子,不過現在也沒了。」
我們捏住鼻子湊到門前,往裡看了眼,桌子旁邊的地磚有一攤子正冒著煙霧的膿水,泛黃中透著微紅,剩了幾塊正漸漸變小的骨頭塊,還有院長殘缺的內外衣物,她的高跟鞋也化了一半。
徐花妍扭頭跑到窗前,她咳嗽了一會兒,「這味道,難聞死了,院長死的未免太……」
「如果我沒猜錯,院長觸碰到了上師界中失傳已久的化屍水。」江無流氣勢一凝,真元湧動,他雙手隔空用力的往前一推,窗戶忽地敞開,惡臭撲鼻的味道被擠出外邊,淡了不少。
「化屍水是什麼玩意?」我到窗前換了口氣,壯著膽子走入案發現場。
「毀屍滅跡的必備良藥。」江無流歎息的解釋道:「只要身上有傷口,只要接觸到一定的量,身體就像被一石擊起千層浪般,發生了反應,成為一攤子屍水,不僅如此,屍水初期也帶有腐蝕性,把離身體近的腐蝕掉,就歸於平靜了。而化屍水最為恐怖的是,因此而死的人或者剛死的人,連魂魄都不會剩下!」
我感覺到涼氣直從褲腿往身上躥,「那擁有化屍水的豈不是天下無敵了?隨便給對手的傷口弄上化屍水,就連渣都得消失……」
「非也。」
寧疏影勾動嘴角,他否定的說:「我在斷老頭那聽過關於化屍水的事情,施用的目標若為普通人,的確沒有抵擋之力,不過,擁有真元的上師不同,化屍水先化的是真元,境界暴跌回普通人的時候,接著開始融化身體,所以實力越強大,撐的時間就越久,如果量小,可能化屍水的藥力沒了,自己只是損耗了部分真元。」
「江叔好討厭,就會聳人聽聞。」徐花妍拍著寬闊的胸口壓驚。
「我目的是為了你們不要以為自己是上師就不畏化屍水。」江無流正了正神色,詳細的介紹道:「被化屍水消掉的真元,其因子處於殘缺狀態,有可能過了很久才能緩慢的恢復如初,並且恢復之前,不會再有新的真元因子出現,換句話說,負面狀態未消除,實力不可能再漲!所以會出現境界暴跌的現象。」
他列舉的說:「我認識一個大天位的朋友,由於被塗了化屍水,跌到了黃位中期,到現在,他還處於大玄位中期,這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同時也是今天之前,化屍水最後一次出現。在那之前,都有近六十年未出現化屍水這等禁忌之物。」
「境界暴跌?」徐花妍打了個哆嗦,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
江無流點了點頭,「妍兒,我想在場只有你對於我說的理解最深。」
「曾經我畫皮門中的大天位巔峰強者,張魯長老難道就是您口中的朋友?他當時中了化屍水?」徐花妍心神不寧的道:「現在的張魯長老是玄位,他實力不夠,卻掛著長老之名,受盡了羞辱,還被分配當弟子們的肉沙包……慕容師母有一次透露過,張魯長老早些年是師門的中流砥柱。」
「大天位變為黃位,二十年了還在玄位?」我牙齒咯咯的打顫,辛苦修煉數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這還不如死了算了,落差感得多大啊?那位畫皮門的長老能隱忍了二十年,可見其心性強大,換別人也許就自裁了。
化屍水簡直是禁忌中的禁忌!
還好出現的頻率小,不然會鬧的人心惶惶。
遺留的痕跡來看,抽屜是拉開的,她生前正在翻檔案袋,極有可能因此接觸了化屍水。我走到近前,檔案袋已經化了一半兒,膿臭的屍水旁有一個不起眼的「米字體」鋒利小刀具。
化屍水本身只對人體有腐蝕效果,化為的屍水對絕大多數食物有暫時的腐蝕性。
我稍作思考,推測的道:「兇手把化屍水塗在檔案袋封皮,把這道具放袋子上,急忙來拿孩子檔案的院長沒注意,被扎破了手,然後拿檔案袋時與化屍水發生了激烈的反應……」
「唉,沒想到兇手這麼警惕,早防備住我們查他們下手目標的共同點了。」徐花妍走到這攤子屍水旁,注意到抽屜插了鑰匙,鎖孔邊緣佈滿灰塵,她聳著肩膀道:「看來檔案平時基本很少動,這化屍水不知道準備好多久了,就防備這個時候呢。」
「等等……」寧疏影意識到不對勁,他狐疑的道:「對方既然知道檔案在哪裡,也打開了抽屜,為何不把目標的檔案損毀,卻用化屍水這麼麻煩又引人注意的手段?」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徐花妍怒火中燒的說:「攤上惹事不嫌事大的主,巴不得用這招打咱們的臉,赤裸裸的諷刺。」
寧疏影搖頭問道:「兇手怎麼就肯定會按計劃的發生這場景?」
「好了好了,一切簡化,先別弄的這般複雜,萬一把我們自己繞懵了,就徹底亂了。」江無流把犯二的寧二貨勸住,道:「這院長挺可憐的,連靈魂都沒有剩下,不然就知道那兩個女孩子的事情了」
說到靈魂,我驚懼不已的道:「貌似,白九死了也沒有靈魂體出現,毫無化鬼的跡象。義工只說打了他一拳,沒說有第二步針對性的動作。」
「白九隻擅於竊道,而非上師,畢竟身體正常,威力如此大的一拳,十有八九是將他三魂七魄一併打碎了。」江無流歎息不已。
這時,外邊封鎖的警力忽然出現一陣騷亂。
我們探頭望見外邊開來一輛車,走下兩個男人,前邊的男人戴著紅色的半臉面罩,雙手藏於袖口,另一個似乎是其下屬。
「是江湖賊王摘星手!快抓住他!」警員認了出來,紛紛想要掏槍。
摘星手卻雲淡風輕的繼續向院門走。
「另一個是藍六。」江無流朝門口如臨大敵的柳根兒道:「放他們進來吧,對方和此案無關,來提供幫助的。」
摘星手沖斜上方眨了眨眼睛,他和藍六助跑了幾步,跟兩隻靈巧的猴子般,很快爬到了辦公室窗前,翻身進入案發現場。
「這地方真臭,地上誰拉的?」摘星手皺著鼻子。
「它是福利院院長化的屍水。」江無流解釋了句,他詢問道:「要不要到囧兒被擄的案發現場?」
摘星手環視著我們,他點頭道:「六,跟我去把白九的屍體接回家。」
眾人來到了操場的鞦韆旁,藍六看見兄弟的屍體,拳頭攥的繃緊,一副想把兇手殺了的眼神,反觀摘星手,他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平靜的宛如一汪秋水。
「六。」
摘星手揮了揮手,他輕描淡寫的道:「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你背他走吧,順便到醫院看下飄兒的情況。」
藍六絲毫不介意屍體的髒亂,他蹲下身來。
我們打算和摘星手到一個安靜的地方談事,卻沒想到他扭身不到一秒,似有察覺的回過頭來,「六,先別碰屍體。」
咦……這什麼情況?
摘星手回到了白九屍體近前,一邊注視一邊繞著走了三圈,他驀地收住步伐,再懷中掏出了一對冰藍色的透明手套,分別戴在了雙手。
這副手套好像一塊塊琥珀拼接的,近乎透明的冰潤間,定格著一隻隻稀奇古怪的小爬蟲,我隱約記得《死亡筆記》的兵之靈初覺醒時,師父提過一嘴,摘星手持有一對冰琥珀手套,也同有兵之靈,不僅如此,還是專門克相對重力的!宏宏爪才。
我們目不轉睛的瞧著對方動作。
忽然,摘星手的指尖抵在白九屍體的肩膀旁,此時,詭異的一幕出現了,他僅憑指尖,就將百十斤的屍體完全在邊緣將其舉托過了頭頂,他定睛仰視著白九的身體下方……
第0200章:六枚鐵釘
持續的觀察了近五分鐘,摘星手緩緩的把白九屍體放下地,這看了老半天,難道看出了什麼端倪?
寧疏影疑惑的問道:「摘叔,有發現?」
「九的魂魄並沒有被打散。」摘星手道完,我們面面相覷。他是通過什麼方式看出來的?摘星手示意藍六背起屍體,淡靜的說:「一般來說,魂魄被滅掉的,骨頭自動會出現裂紋,然而九身上除了被貫穿的拳洞邊緣,其餘骨頭正常。這是如玉的老公魏寬講的,他抬了有十幾年的屍體,應該不會有錯。」
「哦?這我倒沒有研究過。」江無流拿出紙筆記上。
我滿頭霧水的道:「兇手把白九殺死之後就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由此可見,他並未化為鬼類在警方趕到前離開,你說魂魄沒滅。這是啥情況?」
「極有可能變鬼了。」摘星手若有所思的道:「不是有種鬼誰也看不見嗎?」
執念鬼初態!
我腦海中閃過這種鬼,瞪大眼睛說:「執念鬼?」
「恐怕只有這能解釋通了。」江無流點了點頭,贊同道。
徐花妍疑惑道:「不過……化鬼因素……」
「白九生前有一個永生難以解開的執念,所以死了時,他會極度的不甘心。」摘星手分析的道:「但好像執念鬼要每天循環被殺死時的方式,如果他尋不到拳頭穿身的機會,很可能撐不到明天。」
是啊,如果被車撞死的,執念鬼隨便尋條街道往中間一站,等車來了主動湊上前即可完成當天的每日一死,像我上次是被捅死的,尋死的難度升級了點,但也不算稀有。眼下白九可就悲催了,他假如跑到拳擊手練習的地方,對方的拳力較於兇手殺死他時的情況來說。跟毛毛雨一樣,完全達不到死時的效果。
「寧二貨,這事得拜託你了。」摘星手跟寧疏影交流了幾句,他環視了四周,平靜的朝空氣說:「白九,你在嗎?如果能聽見的話,跟著這位寧上師,明天起下午六點時,他會調動真元全力朝正前方打一拳,我會試著幫你打開執念的,等到時候你蛻變為執念的第二形態,把你死時兇手說的話跟我們說。」
白九的執念?
摘星手沒有明說。貌似挺難解開的,想想也對,它容易解開就不叫執念了。
「現在警方已經失去了兇手的蹤跡,囧兒怎麼辦?」我詢問的道,雖然這位父親看著古井無波,其實是他性格太沉穩了,一切都壓在內心,畢竟是竊之一道的王者。宏亞休亡。
「什麼地方跟丟的?」
摘星手問道:「這位兄弟似乎很眼生。」
「他是牛二,取代聶初的。兇手的車輛在城北一塊區域不見了蹤影。」江無流撕下一張紙,把大概的地址寫了出來,拋給了對方。
「我記下了。」
摘星手掃了眼。指尖躥出一朵火光,他將紙化為灰燼,「我現在動身,獨自探查那塊區域,你們等消息。」
這未免有點太自負了吧。
摘星手身形移動,很快於月色中消失。
「確實由他追蹤比較好,且不說其觀察力細緻入微,人多了扎眼。如果真憑借蛛絲馬跡摸索到兇手們所在地的附近,容易引發對方的警覺。」江無流拍了下我的後背,「放心吧牛二,對於囧兒,沒有誰比摘星手上心。到時候雙方實力懸殊時,摘星手會求援的。」
「好的吧……」我望了眼賊王消失的方向,扭身和眾人來到福利院門口,寧疏影踩住油門,我們趕往了城東二院,飄兒還在手術室內搶救,醫生說情況很不樂觀。
「所幸鐵釘不帶毒。」徐花妍倚在塑料凳子上,「她身為正常人,面對邪師的攻擊,雖然沒有傷到最致命的地方,但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運氣了。」
「六枚鐵釘,分別扎的六個位置好像有點古怪。」江無流一邊思考,一邊拿指尖在身體比劃,「雙手,雙胸……」他叫住了推門出來拿血袋的護士,「問一下傷者腹部的傷口在哪個地方兒?」
護士說道:「盆骨兩側以內的五公分處,鐵釘身全部沒入,只留下了頂端抵住皮膚。」
「五公分?確定?」江無流眼眶掙大。
「是的。」護士快步的前往血庫,「不講了,我們忙著搶救呢。」
我試著摸向自身這六個位置,雲裡霧繞的道:「江博士,這其中有說道嗎?」
「笨蛋,扎的兩邊如此對稱,用腳指頭想都有蹊蹺。」徐花妍稍有迷惑的說:「絕對不是單純的指望鐵釘子殺死飄兒,究竟暗藏什麼玄機……」
江無流吩咐的道:「牛二,等那個護士回來時,記得讓她把鐵釘全送出來。」
「這種事也要我來?」我鬱悶的想著大屁股是不是跟護士有什麼過節。
沒多久,護士提著兩袋子血現身,我攔住她說:「我們是警察,麻煩你進去時把凶器取一下,謝謝。」
「好有魅惑力的異色瞳孔!第一次見到。」護士忘記了回頭,腦袋磕的手術室門光光作響,我上前幫著撿起血袋,「沒事吧?」
她臉色通紅的點頭,接過血袋進去了。
「我就想不明白,現在的女孩怎麼了?」徐花妍冷哼的道:「牛小二的眼睛會放電?」
「拜託,你是女兒身時,男的遇見你也這樣好嗎?」我眼皮一翻,耐心等了兩分鐘,護士出來把裝有六枚鐵釘的袋子遞上前,她細如蚊音的說:「留個手機號行嗎?」
「這手術正緊要關頭,有點不好吧?」
「呃……那告訴我你的名字。」
「牛、咳,我姓牛。」我抬手將護士推入手術室,拉上門,冷汗倒流的說:「第一次被女生勾搭,好激動。」
「激動可以,某人千萬別上癮了哦。」
徐花妍一腳用力的跺住我腳背,她探手抓過袋子,「拿來吧你!」
江無流掰動輪椅湊上前,取出了一枚鐵釘,反覆的觀察道,「確實是鐵製的,直徑有5毫米,長度9厘米,同時發動了六枚,沒有分毫的錯位,那女的對於暗器的控制力,恐怕不輸於寧公子吧?」
「我玩不來太過於袖珍的,飛刀能一次性發動七柄不失誤。」寧疏影稍作思考,他猜測的道:「常見的手控類暗器有三種,飛刀、飛釘、飛針,它們並非形狀不同,飛刀憑肉掌和手指配合發動,飛釘和飛針純用指力,當然,三者均以腕部為核心,雖然都需要精準的控制力,但飛刀由於質量大於釘、針,同樣的情況下,飛針是最難的,飛釘次之,飛刀相對簡單。所以那擅控制飛釘的女人,一次六枚無誤,控制力在我之上。」
「控制力如此精準……」江無流把玩著沾有乾涸血跡的鐵釘,「假如只為了解決飄兒,兇手直接朝她的動脈、腦部任何一個致命處扎就足夠了,何必大費周章?這其中一定有不能按常理來推論的用意。」
這個時候,意想不到的狀況出現了,手術室內響起一陣騷亂,「叮叮光光」的拋砸物體聲絡繹不絕,還有護士醫生們尖銳的嚎叫!
「嗯?」寧疏影鼻子一皺,神色變得凝重。
我想敲門詢問時,之前被我異色眼眸迷倒的那位護士,此刻拉開了門。
她一個趔趄撲到了地上,「救,救命!」
我震驚不已,護士的腦袋有一半頭髮連帶頭皮被連根拔掉,血肉模糊的,她說完就陷入了昏迷。
《死亡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