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如果萬年寒血玉不行，恐怕饕餮體內找不到能和地下暗流相近的替代寶物了。」徐花妍若有所思的道：「就算有冰寒類並能持續釋放寒流的，溫度也不可能實現一致，要是能控制溫度就好了，可萬年寒血玉終究是死物。」
「控制溫度？死物？」
血之狂鐮眸子一亮，他眸光閃爍的道：「想到一個辦法了！」
眾人的視線聚焦於他的嘴巴，等著下文。
「煉化掉萬年寒血玉，化身為主印角長留於此，這樣一來，就等把它變為了活物，溫度能控制的和此前那處地下暗流一樣，封印能重新運作。」血之狂鐮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旋即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們之中，沒有符合煉化條件的。」
「需要什麼條件能煉化萬年寒血玉？」我眼中充滿了不解，聽他的意思，要犧牲掉一個人把萬年寒血玉融於自身，成為活體印角守在脈壁。倘若能換來把饕餮成功的封印，我們誰都願意獻身。
「首先，我們在座的諸位就排除了。」血之狂鐮解釋的說道：「現在已經過了六百年，其餘的印角，均夠再維持接近四百年的。所以煉化萬年寒血玉的人，也要能活過六百年。且不說你們，就連我這唯一的地聖，也活不到那時候了，這具承載靈魂的新身體，不過幾十年而已，到時候又要重新尋下一個施展秘術的目標。」
摘星手問道：「還有呢？」
「牛二的靈寶豬，壽命確實夠了。」血之狂鐮微微搖頭道：「然而它身體特殊，煉化掉萬年寒血玉這寶物，會直接轉化。」
我詢問的說：「人類，靈獸都不行了，鬼類呢？」
「不是鬼王的話，天鬼也少有能活這麼久的，不僅如此，鬼的種類還要和冰寒有關，否則沒等煉化掉萬年寒血玉，鬼體先凍崩潰了。」血之狂鐮思索的道：「剩下的只有兵之靈了，且不能有過於強大的屬性，比如你的筆記，相對重量，摘星手的手套，失重。也不能有和萬年寒血玉相沖相剋的屬性，冰諦劍的火，紫劫槍的霧。」
劍癡抬起頭道：「火妃問把她抹殺了，只剩下冰姬行嗎？」
「她們是初期，無法顯化出靈身煉化萬年寒血玉。」血之狂鐮搖頭說道。
就在此刻，第二道勾上方微小的空隙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那就……讓我來吧……」
第0306章：長留聖刀！
誰在說話？
徐花妍、蒼井地、寧疏影、劍癡、血之狂鐮吩咐抬起腦袋，望向聲音來源的方向。我和摘星手心中一動，如此熟悉的音色……難道是他？！
我們相視一眼，抬頭看時，那兒插著一把繚繞著紫黑絲霧的刀。
妖刀鬼徹！
上次一別，尋覓無蹤。此時此刻，他終於現身了……敢情之前鬼徹老頭一直在暗中窺視，為什麼不出來呢？
現在大家一籌莫展之際，卻主動提議讓其自己煉化萬年寒血玉長留於此？
眾人疑惑不解，這把環繞著妖氣的刀是誰啊？旋即想到我此前講述的經歷，紛紛想到了來自於膏藥島的妖刀鬼徹！
「鬼徹前輩，還請下來說。」我禮貌的道。
妖刀鬼徹無奈的道：「抱歉，我下不來……」
「您莫非遇見了麻煩？還是？」摘星手滿眼的莫名其妙。
「唉……馬有失蹄。」妖刀鬼歎息了句，他徹隔空說道：「那晚和你們分開，我藏匿在基地一角，感應到安倍九哭意外的獲得晴明傳承並突破成聖，我不願意與之為謀，為了不被他看到，只好離開基地。然而升降梯失效，秘密通道不能打開。我實在沒有轍了，發現不遠處有一個挺深的縫隙，能容我藏入其中，就什麼也沒想就鑽了進來。」
「挺深的縫隙？」我細細回顧了下，不久前我和血之狂鐮搜尋基地時，並沒有鬼徹老頭說的縫隙啊，難道他在騙我們？不過聽完下一句，我們心中的疑惑就解開了。
妖刀鬼徹頗為鬱悶的道：「過了沒有多久，我想出來的時候，那縫隙……竟然完全收攏了，我想破也破不開，被關死了在裡頭。」
「呃……我知道了。」血之狂鐮瞭然的說：「那您可真夠倒霉的，封印之力徹底消失，饕餮恢復了自由身，他自己的凶靈力讓身體內外的所有傷口痊癒了，估計您進去前。還沒有癒合到那兒。」
「饕餮？什麼饕餮？」妖刀鬼徹四周妖霧濃郁。「我剛到了不大一會兒，只聽到你們討論什麼把死物變為活物，煉化這萬年寒血玉待在這控制溫度，就能化解這次的重大災難。」
「剛到一會兒？」
我眼中充滿了雲霧，「鬼徹前輩，恕晚輩愚鈍，望詳細點說。」
「這不被坑了，關在縫隙內了嘛。」妖刀鬼徹悲催的說道：「我動用了最強的靈力，也無法破開那閉攏住的縫隙，總不能被憋在那，我發現下方的物質比上方軟了不少，就一劍、一劍、接一劍的往下扎。」停了數秒。他接著說道：「花了好久好久，一直到現在，嗯……我硬生生的開闢出了一條斜著向下的縫隙，總算扎到頭了，破開壁障，我發現這個打通的地方竟然是礦場的毒勾狹道外，也是幾十年前漂流過來時的地下暗河，下方還有你們這大堆華夏上師，哦……讓我最為意外的還有一個早已絕跡的地聖。」
我心中感慨萬分，設想過無數種鬼徹老頭消失的可能性，沒想到真相卻是如此戲劇性的一幕，竟然被饕餮的自愈能力給坑了，直到現在才破壁而出。趕巧遇見我們在這兒，看來唯有冥冥之中的命數能對此解釋了。
徐花妍迷糊的問道：「壁障都破開了，您怎麼會下不來？」
「劍鏜寬啊，卡在裡邊了！」妖刀鬼徹生怕我們聽不懂，他叫苦不迭的說：「就是刀柄和刀身連接的寬護手。」
我恍然大悟，那不是劍格嗎……
「古時確實稱之為劍鏜，刀鏜。」血之狂鐮淡笑的道：「咱倆都來自於古代，相差也不遠，我就稱您為鬼徹兄了。」
我提議的說：「輝叔，先把他放下來再說饕餮的事吧，讓老爺子懸在那有點不好。」
「好的。」
血之狂鐮踏著虛空來到上方，達到和妖刀鬼徹持平的高度，他伸出右手，粒子化的血之狂鐮浮現，接著穩穩握住朝妖刀鬼徹兩側用力一劈！
條條裂紋出現，被死死卡在這的妖刀鬼徹算是解脫了，他幻化為老頭的模樣，落在地上，「謝老弟了，話說你怎麼稱呼？」
「吾名王俊輝，地聖稱號：血之狂鐮。」血之狂鐮說道。
「狂鐮老弟。」
鬼徹老頭環視一圈，他樂呵呵的說：「摘星手，牛二，我們又相見了。說說怎麼回事，為何跟饕餮這等大凶獸扯上關係了？」
沒有什麼不能說的，眾人七嘴八舌，花了近半個小時的功夫，把關於饕餮的諸多事宜娓娓道來。
鬼徹老頭會反悔要煉化萬年寒血玉的決定嗎？畢竟之前人家不知道來龍去脈，現在徹底弄清楚了……如果他不幹了，我們也沒有資格去強求，況且，他唯一的盼頭，就是返回膏藥島庇護自己的國度。以縱來技。
我們安靜的等著對方的抉擇。
「……」鬼徹老頭無語凝咽，渾濁的眸子中淚水一滴一滴往下掉，他雙拳握緊，「我真的好想回到自己的國度啊！守候了近八十年……」
我們所有人為之一歎，看來是沒戲了，得另想辦法。
這個時候，鬼徹老頭忽然一句「但是！」讓我們愣住了，他斬釘截鐵的道：「我們國度犯下的彌天大錯，就讓我這老古董來贖罪吧！畢竟……饕餮是全人類的災難！」
鬼徹老頭一字一頓的說完，他閉上眼睛：「不過我忽然有一個想法，彷彿冥冥之中被什麼在召喚著自己。」
「您儘管說……」我眼眶中水霧湧動，被自己強硬憋住不掉下來，確實被對方的大義感動到了，他長留於此，也代表著畢生的心願在這個異地他鄉，畫上了句點。
「世上從此再無妖刀鬼徹，我留在這守著主印角之一……」鬼徹老頭臉上露出了蒼老卻又如釋重負的笑意，「就更名為『長留』！」
話音一落，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環繞在鬼徹老頭四周的紫黑妖霧，竟然「撲哧、撲哧」的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他由內而外的釋放著水澤般白光，充滿了聖潔的氣息，他讓我們感覺到很舒服愜意。
「長留於此，長留……聖刀。」血之狂鐮呢喃的道：「這名字取的好，一下子，就昇華為聖刀了，今後我得改叫您長留兄了。」
長留老者站起身，散步似得來到了萬年寒血玉近前，「事不宜遲，晚一刻，也許饕餮就會吞噬一座建築、一塊土地，我現在開始煉化，教我怎麼做。」
我凝視著長留老者的背影時，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抬手大聲喊道：「長留前輩，我想到了一個辦法，能讓你既煉化的同時，也不留在這兒。」
眾人的視線朝我飄來，反倒身為當事人的長留老者卻像什麼也沒有聽到一樣，頭也不回的道：「牛二，你想說的跟我的境界有關吧？」
我極力的點頭，撲倒他身前，拉著對方手臂道：「長留前輩，您煉化完萬年寒血玉，控制好溫度，把長留刀身放這充當印角，而您的靈身，隨我們離開，返回膏藥島庇護國度，這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嗎？」
「瞭解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之前，我的確是這麼想的，但聽完之後，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了。」長留老者的語氣中有著難以掩飾的落寞，「無法抹掉島國上師的野心，我這種一廂情願庇護有什麼用嗎？與其將來大失所望，不如帶著難以釋懷的遺憾長留於此，這樣，或許就不會太過於孤獨了……」
我們默然，現在終於明白了，眾人講述完，他所流下的淚水，為的不是回不去，而是不想回去的羈絆。
第0307章：身外化身
「長留前輩，您不再考慮一下？」我於心不忍的勸說道：「沒有必要為了不成器的膏藥島上師，葬送了自己。何況，世間好地方成千上萬，四百年的枯寂時光啊，您四處遊走不也是一番消遣嗎？」
「落葉怎能不歸根？我即使使用靈身出竅的方式出去了。也是回國度，然而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並沒有任何意義，無非變成他們野心中的一枚棋子。所以，我寧可不當落葉，爛死在樹上。」
長留老者弓著腰，單手抵住萬年寒血玉，他另一隻手上出現了流宛著聖光的刀，「一個老人，抱著一把老刀，這就是我在夕陽餘暉下死掉的護國情懷。」
摘星手把我拽到一旁，他朝長留老者凝重的道：「我們尊重您的意見，總而言之，謝謝您的奉獻，我會一直記得您的。四百年之後。我想必已然化為一堆白骨，也許這是彼此的最後一面了，我摘星手這輩子除了死鬼師父，還沒有拜過第二個，所以為了表示我心中的敬意，無論如何，還請接受我的一拜。」
話落，江湖賊王鞠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躬。
現場除了身份特殊的血之狂鐮沒有動，眾人也紛紛效仿，對方值得尊敬。禮畢，血之狂鐮忽地坐下身，他十指交叉，嘴裡唸唸有詞，如果不是手勢不對，我還真以為他在唸經提前超度老人家呢。
這時，蒼井地眼色大變。「輝叔。您……」
「我意已決，不要打擾。」血之狂鐮呵斥了一句，自顧自的念叨著晦澀的語句，我豎起耳朵老半天發現竟然一個字沒有聽懂。
蒼井地急的快要哭了。
我和徐花妍、寧疏影把他拉到一旁，我詢問道：「蒼老師，什麼情況？輝叔這是在幹嘛？」
「輝叔想強行切割自己的靈魂！」
蒼井地石破驚天的道：「我蒼天教有一個法門，就像分身那樣，叫離魂咒。不過代價就是讓靈魂變得不完整了，這種殘缺，完全沒有辦法養回來。不過這並不會像獨手天鬼那樣發生斷魂失憶的情況，因為有獨門秘術的緣故，能復生。只是靈魂的損傷是永久性的。知道嗎？殘缺了不會影響實力，卻對於輝叔自身影響真的很大很大，大到讓他精神一直保持痛苦的狀態，並且隨著時間越長，痛苦就越大，甚至無法靜心休息，實力的提升也會緩慢的。除非寄存了部分靈魂的分身能回到自身相融……」
「啊？你意思的說，輝叔想分身？」我詫異道。
「是的。」蒼井地扭頭看向萬年寒血玉前的長留老者，他推測的說：「我猜……他一定是覺得人家付出大，擔心時間太煎熬，想留個分身陪長留老者。」
長留老者聽到了我們的交流，他急忙想開口阻攔血之狂鐮，「不」
沒想到第一個字剛說完。血之狂鐮就放下了雙手，他睜開眼睛，無畏的笑道：「長留兄，稍等片刻。」
眾人紛紛側目而視。
血之狂鐮的天靈蓋處，鑽出了一團近乎透明的淺色輪廓。我心臟一跳，這就是靈魂體！不過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大小約有整個靈魂體的七分之一。但它透出的強大靈魂之力，比我以往見過的任何靈魂體都要強大成千上萬倍！
「輝叔……竟然切出來這麼多？！」蒼井地呆若木雞。
血之狂鐮抬起手臂，把那塊靈魂體穩穩的抓在掌間，他雙手裹著柔和的真元，快速揉動著靈魂塊，就像一個捏橡皮泥的高手，三五下就成了一個小人的輪廓。
我屏住呼吸，第一次看到這種古老的分身法門，這要不是遇上了血之狂鐮，我們在現代上師界絕對不可能領略到。
血之狂鐮捏好了靈魂小人，我納悶的是這靈魂小人一動不動，跟死物一樣。很快，他撤開左手掃向雙刃大戰鐮的刀刃，下一刻，血光乍現，血之狂鐮拿鮮血淋漓的左手握住了靈魂小人，被鋒利刀刃劃開的口子不停地淌血，漸漸的，把靈魂小人徹底覆蓋住了。
過了約有五分鐘，我發覺到了不對勁，血液一點也沒有沿著靈魂小人滴下來。我定睛一瞅，似乎悉數流入了靈魂小人內部……眼看著就要裝滿了，血之狂鐮把血色的靈魂小人平放於地，他撤掉左手，舌頭捲著音波，「生無生，生亦有生，若分即若離，離而不斷心……離魂咒，聚！」
滋滋滋……
滋滋~~
刺耳的動靜響徹這處空間，我再看向血色靈魂小人時，差點嚇得眼珠子瞪出來，它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粗變大，達到半米高度時，開始分化出四肢、頭顱、「槍炮」等部位，等大到一米五時，相貌五官也開始顯化，連體毛也在生長。
終於，靈魂小人，哦不，此刻得稱之為大人了，他止步於一米八九，和血之狂鐮一模一樣的身高，如出一轍的相貌，眼神、表情、小動作，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如果不是血之狂鐮的本尊沒有挪動地方，我們壓根看不出端倪。
「長留兄，這是我的身外化身，擁有我施展離魂咒前所有的記憶和能力，確切的說，我的第二個自己。身外化身和本尊超過一定的範圍或者有意念無法穿透的壁障隔絕，就能開啟『自我』，陪著您一同渡過脈壁的時光。」
血之狂鐮笑著介紹說：「彼此離了魂，卻沒有離心，所以我本尊能活多久，身外化身就能一直存在，縱使過不了多少本尊就要尋找新的身體，百天之內完成秘術，身外化身也不會消散的。待四百年之後，再封印饕餮之時，我會回來接您離開！」
長留老者歎息的說：「謝謝。」
「這和您的犧牲比起來，不值得一提。」血之狂鐮點頭，眉宇閃過不經意的痛楚，他很快忍住了，「我現在教您煉化萬年寒血玉。」
我們這幾個現代上師和劍癡在十米開外，全神貫注的看著這兩位來自於古代的大能。以縱爪巴。
「萬年寒血玉屬於近古血玉的一種，源於是那個久遠時期中擁有絕對實力的地聖，其為數不多的本命精血接觸了不同的環境所化，形成的玉種，也和其主人的真元屬性息息相關，因此對的精血放在了對的環境，漸漸被玉質環繞。」
血之狂鐮凝視著冰色的玉質，指著核心的那滴鮮紅血液，「長留兄，用您的靈力，透入其中把這滴血液取出來喝掉。千萬要注意，您一旦開始滲入靈能了就不能停，觸碰到時取的動作必須要快，不然血滴接觸外界久了，會失效的。」
長留老者在心中稍作模擬，他枯瘦的雙手抵住萬年寒血玉，聖潔的靈能滲入直衝最核心，但離的越近，速度就越緩慢，移動的單位由分米變為厘米再到毫米，到了後期，近乎停滯不前，看的出來，長留老者極為吃力，身上的氣勢淡化了一大半兒，剩下的正在持續的迅速消耗，現在離核心血滴還有半厘米了，我們不敢打擾，默默地在心中為他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