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聽到這裡,藍曉想說她昨天下午才見過小張,可不知為什麼,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掛上電話,她回憶起與小張見面的情形,卻發現印象最深的是她手抓在臉上的樣子,不由就打了個顫。小張……沒去上班,也沒有跟包道請假……
藍曉拍了一下腦袋,感歎自己居然還有閒心管別人的事,自己的事情都是亂七八糟忙不過來了。空氣越來越沉悶,她手一劃拉開了窗簾,卻一剎那感到有些奇怪。
嗯?天氣何時這麼陰沉,頭頂上方的雲都呈現出暗黃色,浮動在一片片的村落瓦房間。
什麼?村落?!
藍曉猛一回頭,映入眼簾的卻不是熟悉的佈景。面前是鋪上紅色的布的牆壁,高高的蠟燭點燃著擺在桌案上。耳邊突然喧鬧起來,她左右看看,許多本該陌生但熟悉的臉圍繞在旁邊。心頓時提了起來,她不是在家嗎,怎麼會到這裡?後面有人推了她一把,尖細的嗓門高音叫:「拜堂咯!」
藍曉腳下不穩,想要直起身,腰卻被一股大力強行壓著,逼迫她向下彎。婦人的臉浮在眼前,像水裡的倒影,笑容模糊:「姑娘,上次走得匆忙,忘記拜堂了……」
被夢魘住的時候是很可怕的,嚴重的可能永遠醒不過來。然而若說破解也簡單,夢終歸是夢,再真實也是夢,破解夢境的方法無非就那麼幾個。
她用力掙扎起來,只要弄出一點疼痛,她就能從這荒謬的夢裡脫離出來。
那些人臉上的神情越來越熱切,熱切過了頭,近乎一種瘋狂。婦人和漢子一左一右拉著藍曉,將她的頭往下按:「姑娘,拜天地……」
藍曉在被迫低頭的過程中,突然起了一種想法,她想看看跟她一起拜堂的人是誰。她不知道這個時候怎麼會有心想這些,但她真真切切這麼想了,並且這麼做了。
她將脖子慢慢轉向一邊,奇怪的沒有多少阻力,壓在她頭上的力量似乎偏移了方向,反將她向一邊推。那一瞬間,她看清了站在她身邊的人。
花白的臉,臉上有著古怪的笑,似乎一不留神就會有一層粉從他臉上掉落下來。那個人看著她,一雙眼睛風情蕩漾。
「啊!」藍曉驚叫著醒過來。臥室的窗戶大開著,不時有冷風灌進來,外頭黑洞洞的,竟是晚上了。想起剛才的夢,她心裡一陣陣發怵,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招惹了什麼東西,糾纏的這樣緊。渺渺毫無顧忌地呼呼大睡,她將渺渺從枕頭上提起來,它的身體舒展著,呼吸平順,典型一副睡覺的樣子。她的心稍稍安放了點。輕輕地躺回去,這一場夢最直接的結果就是後半夜的失眠。
已經三天了,藍曉沒有去上班,本來也是不打算出門的,可是一打開冰箱,看著空空如也的架子,她就知道這個想法不可能實現了。從箱子裡扒出一條發白的牛仔褲套上,簡單順了順頭髮,扯過籃子就向菜市場出發。
通向菜市場的路上要經過一條小巷子,兩旁住有人家,但很僻靜。一輛扎眼的勞斯萊斯從拐彎處開出來,車身順滑優雅。藍曉停下腳步定定看著,這樣的車,坐過一次就不會忘。李哲謙顯然沒有注意到她,逕直將車駛遠了。她再次看了看剛才車子駛來的方向,沒錯,那個轉彎處,是白夜家的方向。本來她可以不這麼想的,可是那個地方她的印象太深,甚至稱得上荒涼,除了白夜基本沒有住戶。
一聲嬌笑傳進耳朵裡,藍曉心裡一驚,快速轉過身,什麼也沒有。在那一瞬間,她確信她看到了,像是彼此在鏡中的投影,一個身段和她同樣模子刻出來的女子。她捏緊了手裡的籃子,轉過臉加快腳步向前走。
在她走後,小巷的盡頭出現兩條身影。「姓李的真會見縫插針,漂亮男人一不在,他馬上跑了過來,好像生怕錯過什麼,讓人討厭。」
白衣女人坐在佈滿青苔的牆頭上,輕輕晃蕩著裸露在衣裙外的一雙光潔如玉的長腿。「你說是不是,」她轉臉看著身邊的小男孩,有些惡趣味地笑著,「弟弟……」
小男孩雙眼空洞無神,彷彿根本沒聽見她的話。
白衣女人也不在意,復又看著藍曉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語:「不過……真是有點想念漂亮男人呢……」
第七十八章白夜歸來
藍曉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屋子,這是一棟舊樓宇,看上去很有些年代了,牆壁上的漆已經脫落得差不多,露出本來的顏色。她邊走邊不住抬眼看著,關於這棟房子的傳說有很多,大都不怎麼好聽,來往之人路過時都願意繞道走,實在繞不了也情願躲得遠遠的。不過在她眼裡看來這房子只是舊了一點,沒什麼特別的。其實真讓她覺得這房子沒問題的是因為有一次她帶著渺渺路過這裡,而渺渺對此並無什麼反應,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既然那樣一隻靈敏的獸都對此「不屑一顧」,她自然更沒什麼好介懷的了。
「咚!」藍曉捂著撞到柱子的頭,疼得吁了口氣,真是掉了魂,這麼一根高大顯眼的柱子竟然沒注意到。幸虧沒人看見。她不敢再東張西望,一心一意朝前走。籃子好像重了許多,拎在手裡沉甸甸的,她不經意掃了一眼,頓時連頭髮尖尖都嚇住了。
籃子裡盛滿了東西。那些一撮一撮,像是老鼠一樣的東西。只是這些東西是白色的、肉的顏色,它們在籃子裡蠕動著,幾百隻身軀交纏在一起,偶爾有幾隻翻過身來,露出一雙血紅血紅的小眼睛,嘴裡尖尖的細牙,毛茸茸的一團,幽幽地對著藍曉。
她覺得身體的溫度驟然降了下來,胃裡痙攣抽搐,那是在面對極度噁心可怕的東西的時候產生的一種自然反應。緊接著,她做了一件後來想起恨不得抽掉自己嘴巴子的事情,她手裡一抖將籃子摔了出去,跑進了那棟屋子,並且在跑進去之後迅速關上了門。下一秒藍曉想到一個詞,自掘墳墓。
在她回過頭的時候,她看見木質的樓梯旁圍滿了人,不,確切地說,應該是無頭的屍體,那些屍體以各種姿勢攀爬在樓梯的欄杆上,有的乾脆蜷縮在地上。這一切像是個噩夢,而事實上藍曉確實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在做夢。然而她還沒到分不清夢和現實的地步,眼前的這些不是噩夢,儘管它跟噩夢那麼相似,而是現實中見到的噩夢的景象。那些沒有頭的東西,在她的夢裡不止一次的出現,甚至曾讓白夜聯想到無頭刑天。
藍曉條件反射地想拉身後那扇先前才被她關上的門,意料之中沒有拉開。一切都像是商量好似的,織好了網等著她跳。
該死!這又是怎麼回事?
儘管知道徒勞依然不放棄地企圖打開面前的出口,她跺著腳,恐懼的同時油然而生一種憤怒。周圍傳來細碎地響,如果不出所料,那些乾屍應該正朝她包圍上來。她沒有轉頭去看,說得直白一點是沒有那個勇氣。果然有些事情是沒法控制的,就像她為什麼這麼倒霉。一瞬間,她知道自己又犯傻了。這棟房子或許沒有問題,至少在她抱著渺渺路過的時候是沒有問題的。可是那時候沒有問題不代表一直沒有,更何況那已經是好幾個月以前的事情了。
這麼想著,藍曉只想把自己的腦袋敲碎,可就算這麼做,也於事無補了。
突然感到有誰在拉她的衣角,她不想理會,可是那人一直拉著,她不得已只好低頭看了一眼。拉她的是一個女孩子,很小很小,如果不是她的手在動著,藍曉幾乎要以為她是個布偶娃娃。
「姐姐。」
女孩子叫著她,清脆的嗓子。可是她潛意識裡卻覺得,這個看上去精緻,甚至算是可愛的女孩子比起周圍那些乾屍給她的感覺更要陰森。這種感覺就好比是,假如你在棺材裡看見一個死人,雖然會覺得害怕,但你心裡知道這是正常的。但你如果在一個棺材裡看見一個衣著鮮艷的待嫁新娘,那種感覺可就不會是單純的害怕了。是一種恐懼,內心深處的真實的恐懼。
「姐姐。」女孩子又叫了一聲。
藍曉這才注意到女孩子穿著很古式的衣服,頭髮窩成兩個鬏,留海下一雙眼睛漆黑,像是黑色的珍珠,比較之下,皮膚則是白白的。藍曉向旁邊走了一步,那個女孩子也邁了一下步子,她小小的身體,邁的步子卻奇怪的不比藍曉小。
「姐姐,你想幹什麼?」
藍曉猛然用力扯動衣角,沒想到小小的人卻擁有驚人的力量,她居然拽不動?!她又急又怒,憤怒到了極點,表現出的反而是極致的冷靜。她死死逼視著面前的女孩子:「我做了什麼?你們要這樣害我!」
小女孩靜靜地看著她,眼睛一眨一眨的,看不到絲毫雜質。不是天真無邪,是空洞,沒有焦距。忽然她雙手一鬆,藍曉本來還在扯著,被這一下差點向前跌倒。「我們從沒有要害你……」女孩子好像遇到了極困擾的事,不住地晃著腦袋,也沒有看藍曉。
門被女孩子堵著,藍曉咬了一下唇,克制自己不去注意那圍在旁邊的乾屍。木質的樓梯吱呀作響,她跑在上面,沒有幾步就被抓住了腳踝,腰上被緊緊地勒住,有什麼硬邦邦的東西貼著她的後背心,根據形狀可以判斷出是一張臉。只是那張臉冰涼冰涼的,一會兒的工夫,她就覺得整個後背心快要失去了知覺。
「姐姐,不要走,公子等你很久了……」
乾屍也開始湊熱鬧,似乎認準了藍曉此時沒有反抗的餘地,一個個都扒上來。混蛋!藍曉從來沒有這麼火大過,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在一隻乾屍快要抓上來的時候,她竟然一腳將它踹了下去。「我不知道你們是誰!為什麼一直不肯放過我?」她抽著氣說出這句話,只是不知對象是滿屋子的乾屍還是身後抱著自己不放的女孩子。
「公主是公子的人……」
藍曉緊咬了一下牙,有完沒完?!她縮起手臂,顧不上對方是個嬌小的女孩子,狠狠撞向了後方!骨頭脆響的聲音,似乎是搗在了女孩子的肩上。女孩子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連之前不停說著的話也不再說了。只是藍曉感到腰上的力道越來越緊,好想要勒斷一般。她於是更加不容情地揮動手肘,每一下都擊中同一個地方。終於在一次悶響之後,她感到腰上一鬆,身後「咚咚」幾聲響,好像是女孩子滾下了樓梯。
她終於跑上了二樓,到了才發現這不是普通的二樓格局,倒像是一間閣樓。這個發現使情形變得更加糟糕,因為閣樓空間狹小,難以藏身。到底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女孩子正費力從地上爬起來,可她細小的胳膊似乎支撐不了身體的重量,每次在要起來的時候就又跌了回去。鼻翼兩側流了細細的血,像蜿蜒的溪水。
「你跑不掉的……」
乾屍已經順著樓梯爬了上來,它們沒有頭,等於失去了眼睛,卻正確地辨認到藍曉的方向。不管她向哪裡走結果都是一樣。
邪門得緊。本來是大白天太陽升起的時候,這破樓裡卻越來越暗,兩個窗戶也沒有。她看不清地面上的東西,冷不防腳下一痛,好像絆到了什麼。連忙縮回腳,卻在下一秒踩上了一個不知名的尖銳利器,腳底板頓時失去了力量,藍曉摔在了地上。
疼痛鑽心的間隙,她忽然就想起了小張,想起那天從她臉上撕下來的東西,又想起了劉旭,想起了同樣變成殭屍的方達。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們之所以會變成那樣,全部都是因為她,是她害的。
人的感情很微妙,可以在一瞬間天翻地覆,一發不可收拾。
她想通了一件事,從頭到尾,所有人都是無辜的,只有她不是。藍曉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是絕望,只知道心裡難過得要死,如果此刻手邊有一把刀,她大概會割腕或者抹脖子吧。胸口一股鬱結之氣上竄,藍曉「哇」地突出了一口血,身體像是被抽乾了。腥味讓那些乾屍更加興奮,簇擁著圍上來。常言道情緒消沉會引起氣血不順,沒想到有一天會應驗在自己身上。然而胸口並沒有因為這口血的噴出變得輕鬆一些,反而鬱結得更加厲害。有涼涼的液體滴在手上,她控制不住張口又吐了一次。好沒出息,竟然在這時候哭了。
乾屍上來拉她的腳踝,藍曉睜著眼看它們,心裡希望它們動作快點。腦海裡不由自主又浮現了劉旭方大等的樣子,她對他們雖然不曾有什麼好印象,但也從來沒有想要他們死。可他們都死了,並且很大的可能是因為她。
不曉何時一雙手放到她的肩上,溫柔的氣息縈繞臉頰:「不要折磨自己,這一切的發生不是你願意的。」
那一瞬間,藍曉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或者是腦子受不了刺激壞掉了。直到一個溫暖的身軀籠罩過來,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被誰抱進了懷裡。幾縷柔長的髮絲撫在眼角,酥麻麻的癢。
熟悉的聲音響起:「藍曉,分離幾月,怎可如此自暴自棄。」
第七十九章藏秘天珠
藍曉胸腔裡的那顆心,劇烈地跳動著,喉嚨努力抖動想發出聲音,她艱難地轉過臉,看見了那個她想了上百個日日夜夜的人。「白夜……」用剩餘的力氣抓住眼前的男人,也許情緒波動太強烈,喉間一甜,她一頭栽了下去,滿口的血全噴在他衣服上,「我要死了……」
剛說完,早已身心俱疲的藍曉禁不住悲喜的乍落起伏,昏迷了過去。
「你不會死的,」白夜抬手順了順她的髮絲,用衣袖擦去了她嘴邊的血跡,將她抱起來,「你忘了,你的命,是我的。」
開始圍在一起的乾屍不知因何緣故退得遠遠的,白夜從樓梯向下走:「天上人間,早已無你們的立錐之地,修羅道上,你們也已失去了資格。上天無門,入地無路,三千世界,不容污穢,所以,」他一一掃過那些乾屍,冷冷地道,「消失吧。」
乾屍似是極畏懼地發出哀哭聲,它們的身體在頃刻間化為飛灰,然後徐徐降下,成為地上千萬灰塵的一部分。
地藏雲,有時候,毀滅也是一種慈悲。
女孩子依舊趴在地上,臉朝著藍曉,嘴裡機械地是、張張合合。
白夜走到她身邊,一抬腳將她踢到了牆角跟。女孩子的頭掉了下來,露出裡面的稻草。原先流淌在臉上的血只是紅色的硃砂顏料。頭在地上滾了幾圈,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主人……不會……」
白夜拉開門,陽光照進來,女孩子的頭像皮球一樣迅速委頓,最後成了一堆插著頭髮的稻草。
白夜回來了。
回來的那麼出人意料。
藍曉窩在沙發裡,聽著廚房裡均勻的切菜聲,心裡沒來由地就感到平靜安然。這種感覺已經許久未曾有過了,從白夜離開那一刻起,幾個月來她生活得戰戰兢兢,每日裡如履薄冰。而他不需要做什麼,只是在那裡,就能讓她由身到心都放鬆下來。
她的身體依然沒有力氣,毯子軟軟地裹在身上,抬頭就能看見臥室裡的情形。渺渺臥在枕頭上,沒有一絲醒的跡象。其實她昏迷過後跟白夜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白夜,渺渺睡了好幾天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句話,也許潛意識裡渺渺一直是他們之間最微妙的那根聯繫。
而白夜只是看了一眼,邊將她往沙發上抱邊說:「不用管它,它會醒的。」
藍曉只好沉默。
電視上播著新聞,城市頻道的女主持風華正茂,鏡頭前的她神采奕奕,彷彿永不會老。但那是一種奢侈,真的是奢侈,不可忘,也不可及。在她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長生不老,完全成了彼岸天涯,遠在雲端,美麗的噩夢。
女主持正在播讀著一則新聞,說是城北郊區發現無名女屍一具,臉部遭受嚴重毀壞,警方無法辨認其身份,希望最近有人員失蹤的單位家庭多加注意。
又死人了。藍曉無端地起了一種厭惡。手裡捏著遙控器,想要換台卻忍住了。
新聞繼續播,畫面上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忙碌著,旁白解釋此女屍約二十五、六歲年紀,身體完好,初步定為單身女性,周圍無打鬥痕跡,除臉部外身上無其他明顯傷痕。
……
「啪!」電視機關了。
藍曉抬起頭,白夜站在電視機旁,手裡抓著一隻鍋鏟:「吃飯了。」
「吃飯的時候也可以看電視。」
「吃飯的時候看電視不利於消化。」
白夜端著一碟菜擺到桌子上,又把手裡的筷子一根根挑出來,用絹子細細擦了片刻才兩支湊成一雙放到邊上。藍曉一直盯著他看,她忽然發現白夜的頭髮長了很多,原來只是過肩,現在竟然已經及腰了,比以前長了一倍不止。滿滿地鋪在他背上,遠遠望去像極了黑色的綢緞。短短幾個月,真是很不可思議了。完全不是頭髮應有的正常生長速度。
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然後就想起了圖書館裡、夢裡兩次看見的那個背影。
真的像,除了頭髮的顏色。當時她還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奇怪,現在再看到白夜,她卻是更加堅定了想法。
白夜轉臉看她微笑:「莫非看我就不用吃飯了?」
藍曉低了頭,慢騰騰從沙發上下來。火腿炒黃瓜,清燉雞蛋,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她擒起筷子,又放下,偏頭望瞭望渺渺:「想不到渺渺還是那麼厲害的上古神獸呢……」
白夜夾了一片火腿放到她面前的碗裡,微笑著:「吃菜。」
藍曉看了他一眼,把火腿放進嘴裡細細地嚼。肉質香滑入味,火候正好。真是沒料到白夜廚藝這麼好,早知道以前他住在這兒的時候就該讓他負責做飯,害她還得每天提早下班往家趕。
藍曉有點後悔。她被勾起了食慾,本就飢腸轆轆,於是埋下頭一口氣喝了半碗粥。粥的口感更佳,佳到她這個一心只想要填飽肚子的人都忽略不了其中的滋味。她很希望白夜說點什麼,可他一心一意地吃飯,臉旁的碎發在兩側規律地浮動著。他的手腕上戴了一竄珠子,咖啡色澤,顆顆圓潤飽滿,服帖地繞在他手腕上,好似一圈鎖鏈。她被這個想法驚了一跳,居然會覺得珠鏈像鎖鏈,真是瘋了。
「西藏天珠,」許是感覺到藍曉的注視,白夜揚了揚手,輕笑道,「藏密七寶之一。」
「這珠子用來做什麼?」
「辟邪。」
辟邪?藍曉怔了一下,白夜需要帶這種東西嗎?
低下頭默默吃了幾口飯,心頭有一種傾訴的慾望,想把積壓在心裡的事情說出來。這種想法甚至超越了對食物的渴求。於是她說:「最近發生了很多事。」
「嗯。」
「很古怪,我不知道怎麼一回事……」
白夜又夾了一筷子菜給她:「吃吧,要涼了。」
藍曉只得低下頭又吃了一口,但心裡藏著事,再可口的飯菜似乎也失去了吸引力。
「我看見一個人,他……」
「快一點哦,」白夜笑著,「你看,我已經吃完了。」
藍曉終於放下筷子,奇怪地瞅著他:「你為什麼不聽我說話?」記得過去,他是很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