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張家的女人?這都是什麼?她說出的話的意思,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白夜還未做什麼動作,他只是腳步挪了一下,那女人就立刻警惕地握緊拳頭,盯著白夜不放鬆。
她居然還緊張起來,白夜有些氣苦,這時候門邊驟然傳來一聲喝問:「老白?發生了什麼事?」
白夜扭頭,李哲謙身上還穿著睡衣,進屋沒多長時間,李大老闆已經很講究地把睡衣換上了。沒想到,就只是這短短一扭頭的功夫,白夜聽到耳邊勁風颯颯,那女人竟然又搶著攻過來了。她手上的小刀,此時更是抖落了開來,寒芒直刺白夜心口!
連李哲謙,面上都露出了極驚的訝異。
白夜根本顧不得什麼,眼裡光芒一沉,已經嘩地繞開了步子,整個身子往左一側,女人看見他閃避,立刻就一拳補上來。白夜看著追上來的拳頭,竟然沒有再避,他的手忽然伸出,極其靈敏準確地抓住了女人的手腕,就在抓住的一瞬,他提著女人的手腕,就猛力一甩!
看樣子,自然是想要把她甩出去。但這女人的動作居然靈活到極致,她被白夜這麼一甩,居然在空中繞了半個圈子後,另一手反而借力攀上了白夜的肩膀,進而,竟是扣住了白夜的脖子。
剎那間,真是讓人呼吸困難。而女人手上的小刀利刃,更是貼在白夜脖子的動脈血管處。
涼意從皮膚能直接滲到腳下。
話說,李哲謙在隔壁聽見白夜喊叫後,當時也是驚住了,因為白夜的語氣,明顯是氣急敗壞,白夜叫他沒什麼,但用到這樣的語氣,顯然就是有事了。
所以他從隔壁急忙趕過來,其實也沒用去兩分鐘。而白夜房門打開,更是讓他覺得有問題。
當他一腳剛踏進門,迎面撞見這樣的場景,當然就連是他,也目瞪口呆了。
那邊白夜看似情況危急,李哲謙的表情,更是瞬間變得極度寒冷。還未等他做什麼,只見白夜雙手扣住了女人壓在他脖子上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右腳向前踏了一步,腰猛烈一彎折,就這麼一呼吸之間,他將女人從肩膀上狠狠摔了下去。
這當然是基本的過肩摔,難的是力道和速度。
這一摔,只聽光當聲,女人手裡一直緊緊握住的小刀,也被摔到了地面。
白夜摔過了人,再沒有如剛才那樣大意,他雙手扭住女人的手臂,就半蹲在她身旁。身後傳來腳步聲,李哲謙已經過來了,他也緩緩,蹲到了女人的身邊。
李哲謙則是伸手,把女人的刀子撿了起來,而看清了這把刀之後,他不知該不該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這家酒店他是知道的,安保措施一向不錯,怎麼可能會有帶著刀子的女人衝進來。原來,這女人手中的,只是一把普通的折疊水果刀。只要向服務員索取,服務員都會不吝送一把。
李哲謙從剛才的寒冷,一下子鬆下來。只是他這種變化的表情,在女人眼中看來,卻格外的緊張。
女人聲音裡充滿著憤恨和瞧不起:「葉丹墨,你也學會叫幫手了嗎?以多欺少,果然不要臉!」
聽清這女人說的話,白夜和李哲謙都是錯愕地互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而震驚過後,則是一種略帶滑稽的神情,白夜望著女人猶自憤憤的臉孔,面色古怪問道:「你找葉丹墨?」
女人儘管是摔在地上,還是極盡鄙視地白了白夜一眼。
李哲謙更覺得好笑,他指了指白夜:「你要找葉丹墨,可是,他不是葉丹墨。」
沒想到,女人聽了這句話後,更是憤憤的罵了起來:「真想不到,葉丹墨你還是個懦夫,連承認自己身份都不敢!」
白夜和李哲謙都被這女人的叫罵堵得有些無言以對,兩人又互看了一眼,看來這就是個找錯了門的羊羔,一腔仇恨也發錯地方了。可憐白夜的胳膊上現在還青紫一塊,竟然是白白承受了不白之冤。
白夜無奈地歎了一聲:「你跟葉丹墨之間有什麼恩怨?」
女人眼睛死死翻著他,罵道:「裝什麼蒜!」
現在女人一心認定白夜就是葉丹墨,當然白夜講什麼在這女人眼中都是裝模作樣了。白夜居然一時也沒辦法,這女人又掙扎了兩下,白夜手上還剪著她的雙手,這時候真是放也不對,不放也不對。
倒是李哲謙笑了一下:「你既然跟葉丹墨有這麼深的仇恨,那你見過他的樣子嗎?」
這女人的樣子,很明顯不知道葉丹墨是誰,可是她所表現出來的,又是極端仇視葉丹墨。這簡直就有趣了。
女人聽了這句話,面上居然真的出現一瞬間的怔愣,連眼神都不再那麼仇視地盯著白夜了,只是一片茫然。
李哲謙看向白夜,似乎無奈地笑了笑。
而這個笑,卻又讓女人燃起了火焰,她惡狠狠道:「你有什麼辦法證明你不是葉丹墨?」
白夜和李哲謙都愣了一下,而白夜愣了一下後,居然笑了笑,他說:「我還真有辦法證明。」
白夜說著,就朝李哲謙看了一眼,李哲謙愣了愣,接著就看到白夜的目光,看向了床頭的背包。
李哲謙瞬間瞭然,他從女人身邊退開,轉身來到床頭,扒開了白夜的背包,從裡面找出的,赫然是白夜的證件。
隨後,李哲謙把身份證送到了女人的臉前,讓女人清清楚楚看到身份證上的名字和照片,白青松,澤城人。
女人呆呆地看著身份證上的信息,就像失魂了一樣,半晌沒有再說話。
第一百五十八章又出狀況
白夜從旁邊補了一句:「現在信了吧?」
女人又呆呆望了一會,忽然面色出現紫脹,但因為她本身皮膚黑,這種反應似乎就是普通人表現的臉紅。
她還在掙扎:「你,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李哲謙的眼中都劃過了笑意,他看著白夜,潛台詞似乎在說,女人就是有固執和偏執的麻煩。白夜在這時,又問了女人一句:「那你有沒有問過前台,葉丹墨是住在幾層?」
說這句話的時候,白夜的目光,很顯然地看向了房頂,這個細微的動作,也被女人捕捉到了。正因為捕捉到了白夜的這個動作,女人的心裡才震動了一下,彷彿意識到什麼,面皮上的紫脹更深了。
李哲謙先說:「我看她是信了。」
白夜也看著她,女人的臉上,漸漸出現明顯的侷促不安,誰都看出來她總算是有點醒悟了。李哲謙雖然一直保持微笑,但他眼底的戒備,也是直到此時才放鬆了。他瞧著白夜:「你還是先放開她吧,畢竟是個姑娘。」
他是含笑說的這句話,倒是一副憐香惜玉的姿態。按道理,白夜現在應該放了女人,甚至在李哲謙提醒之前,他就應該已經意識到女人不再有威脅。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白夜手心扣著女人的一隻手腕,卻顯露出一抹遲疑神色。
李哲謙看見他這樣神情,也覺得奇怪,不過還沒等他給白夜遞眼色詢問,白夜卻已經立刻鬆了手,剛才的猶疑也只是一閃而逝。
女人揉著手腕,一邊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轉身正面面對著李哲謙和白夜時,她臉上的尷尬之色更深,露出了明顯的不自在。
「你,你真的不是葉丹墨?」聲音極小,卻是在望著白夜。
白夜攤開雙手:「如果真要找葉丹墨,你最好再去酒店前台確認一下房間號。」
意思已經說的很明白,女人臉上表情更侷促了。這幅模樣,和她剛才的凶神惡煞簡直判若兩人。
李哲謙也看出了點名堂來,這女人顯然年齡很輕,面龐五官還有一種未盡的真意。主要是那一雙眼睛,在偏黑的皮膚下,顯得尤為清亮。
李哲謙和白夜雖然不是看相大師,不過也都是歷盡千帆的人,以他們的判斷,這樣的女人自然也不像有邪心。
女人這時略微低下了頭,再抬起頭的時候,有些不安地說道:「對、對不起……」
她顯然是打聽了葉丹墨的住處,但在上樓時,不知怎麼出了差錯。而葉丹墨的房間,千真萬確在白夜的正上方。這時候終於道歉的樣子,更是讓人無從再怪責。
白夜溫言道:「你叫什麼名字?」
李哲謙有點意外,轉臉看了看他,在這種情境下,白夜還真不像好奇別人名字的人。
女人被這麼一問,像是也有點緊張,她把目光瞥到了別處,才半晌說道:「張彩兒。」
張彩兒,確實是個普通的名字。但這位張彩兒剛才所表現出的一切,可一點都不普通。
白夜搖了搖頭,略含苦笑說道:「既然是一場誤會,那也沒什麼辦法。現在所有的事都清楚了,你也不需要太放在心上。」
張彩兒顯然想不到對方的態度這樣大度,有些怔愣地看了白夜一會,片刻,雙手又顯得不安地交握在一起。
她目光落到了被她折騰的一團亂的牆壁和床,牆上自不必說,剛才踢出的腳印還深深印在了上面,而床頭的一盞玻璃燈,更是在剛才她從床上躍起的時候,就摔在地上碎了。
張彩兒收回了視線,侷促不安地說道:「白、白先生,屋子裡的東西,我會賠償的。」
剛才的身份證,顯然直接讓她記住了白青松這個名字。
而白夜卻不好說什麼,他只是拉了一下李哲謙,往旁邊挪了步子,他們方才纏鬥的這條路,正好堵在了門的通道前,此時,算是給張彩兒讓了出來。
雖然沒有說話,但這樣直接的行動,也是默認張彩兒可以出去了。
張彩兒咬了咬唇,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默默地就朝著兩人給她讓出的道路走去。這麼巧葉丹墨樓下住的就是白夜,而也因為張彩兒這麼一遭,遇上的是白夜和李哲謙兩人,大鬧了一通,卻被和平放了出去。
等張彩兒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李哲謙這才出聲:「她不會再去找葉丹墨吧?」
沒聽到回答,他轉過臉來,看著身旁突然一聲不吭的白夜。
白夜正低著頭,雙手的展開的,認真看著自己的雙手。
因為他看的很認真,顯然是在真的觀察著自己的手。但是剛剛送走那個怪異的張彩兒,他怎麼還有心突然對著自己的手看?
李哲謙心裡隱隱一動:「你怎麼了?」
白夜這時看向李哲謙:「你剛才看見了我和張彩兒交手,覺得怎樣?」
要是換了別人,單單聽到這問話,難免覺得沒頭沒腦。
但李哲謙自然知道白夜不會平白這樣問,他立刻就浮現出了剛才看到的場面,片刻如電擊入心,瞬間透徹。但表面,他還是淡淡道:「和個這樣的小姑娘交手,你好像並不輕鬆?」
白夜也轉過身,定定看著他。
剛才的局面,白夜當然是制住了張彩兒,但他制住的過程,尤其是剛才將張彩兒摔到地上,他很是用了一番力氣。
想到這兒他就說了出來:「剛才我肩上摔她的時候,頗覺得費力氣。」
李哲謙也久久看著他:「不應該如此,就算你法力沒有了,但單憑你的臂力,在以前面對殭屍的時候,是連千年老屍的脖子都能扭斷的。這些,都與法力無關,難道你的法力不見,身上擁有的臂力和格鬥的身手,也都不見了?」
白夜默默聽著他分析,卻是再次攤開了雙手,默默看著。
這樣的沉默,李哲謙也體味到了不妙。從剛才看,白夜的身手一氣呵成自然是不用說的,這也表明他完全知道怎麼制服張彩兒,可是剛才那一摔,如果真是白夜沒有力氣摔下去呢?
兩個人,忽然都意識到了一個更為冷酷的現實,就像是一個通曉各項武技的人,如果自己使用不出來,又有什麼用處?
李哲謙緩緩吐口:「白夜……」
白夜已經苦笑道:「看來我並不是變成了普通人,而是變得比普通人更加弱。」
不理解的人無法體會出這句話的含義,便是善言如李哲謙,這一刻也忽然不知該說什麼了。他看著白夜彷彿依然淡然的表情,如果,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白夜所遭遇的,就更加殘酷。
過了片刻,白夜已經從容放下了雙手,問李哲謙道:「這張彩兒不像普通人,你可有注意到她的穿著打扮?」
話題忽然又轉回來,看白夜轉眼跟沒事人一樣,好像剛才什麼事也沒有,李哲謙從旁看著,不能不說,這實在是白大公子的強項。
李哲謙頓了頓,想起了什麼般道:「我注意到了。」
張彩兒的長相且先不論,她一身裝扮尤為奇怪,上身直接穿的是短袖,最主要的是,她還赤著腳。
李哲謙說道:「酒店裡就不說了,外面的氣候,可不怎麼溫暖,她穿成這樣,莫非不嫌冷?」
這裡是珠峰一帶的雪域,酒店裡自然溫暖十足,但是外面的天氣,卻是絕對不含糊的。這張彩兒的模樣,不能不說十分古怪,最主要從她的言談間,她顯然也是剛到這家酒店。
白夜這時也緩緩看著李哲謙,問道:「你覺得她看起來像從哪裡來的?」
李哲謙直接說出內心想法,絲毫沒掩飾:「沒什麼哪裡來的,你要是問我意見,我覺得她像是從山裡跑出來的野人一般。」
黝黑的皮膚,古怪的穿著,加上她方才說話時流露的種種,說天真似乎不恰當,應該說,她好像與現實脫著節。
對於李哲謙的看法,白夜只是默默看了一眼,沒有贊同,也沒有說不是。倒是李哲謙看出他這種諱莫如深的態度,主動又問了句:「你還有什麼建議?我記得你一直對那葉丹墨有看法,這麼巧,這個張彩兒,就是找的他。我得承認了,這一男一女,倒真的都很古怪。」
李哲謙之前一直覺得對葉丹墨是因為白夜有點多心,但照著眼前剛發生的情形發展,很顯然這葉先生,也是真古怪。
白夜也很坦然,說道:「我的確有點想法,不過畢竟不確定,所以目前還不想說。」
李哲謙有片刻的沉默,他倒也不是什麼好奇心重的人,而白夜又顯然做事比較穩妥,不是會鑽營機巧那類。想開了,他也就說道:「也好,只是看來這趟,意外地還是生了枝節,不可避免地出了點麻煩,也算是我帶累了你。等那賣主一來,我們立刻拍賣完鑒定,做完之後,馬上離開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