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我蹲在她身旁,剛要開口,但是眼角卻看見一個小孩躲在不遠處的土牆後面,她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這個瞎了眼睛的老太太,我聽見她一直小聲地哼哼著,像是在叫一個人的名字。
小男孩身上很髒,臉上也髒兮兮的,拖著老長的鼻子,他說:「哥哥,我奶奶叫你。」
「你奶奶知道我來?」我疑惑地問道。
小男孩點了點頭說:「我奶奶是村裡的卜婆,她什麼事情都知道,還有,剛剛你看到的不是人。」
我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剛剛那個人如果是鬼魂的話怎麼可能會在陽光下安然無恙,如果是厲鬼的話我又怎麼可能感覺不到她身上的鬼氣?
我轉頭忘了過去,她的腳下沒有影子。
小男孩見我一臉疑惑,說:「你來了就知道了。」
我隨著小男孩進了一處矮矮的土牆院子裡,那院子上面爬滿了仙人掌,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正在院子裡翻著石磨上正曬的辣椒,她的一頭白髮用一根已經掉色的布條紮起來,挽在後面,看起來有些稀疏。
還沒等我開口,老太太說:「年輕人,你剛剛看到的瞎老太太已經死了二十幾年了,死了以後,每天都會出現在自家門口,嘴裡念叨著糖娃兒,她兒子的乳名。」
我問道:「奶奶您知道我會來?」
老太太說:「都七十年了,也該來了,那孩子也想回家了。」
我說:「還請奶奶把事情告知小子。」
老太太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七十七年前,咱們荷葉村還是漁鄉,那時候啊,村裡還有很多人,雖然日子不是很富裕,倒也過得挺踏實。那時候外邊戰亂,咱們這裡都是山路,也沒怎麼被波及,可是有一天,村裡的一個姓姜的寡婦被人發現懷孕了,她的男人兩年前就死了,怎麼可能會懷孕呢?村長說她敗壞了荷葉村的名聲,要她說那個男人是誰,否則就把她浸豬籠,那姜寡婦死也不說,最後村民們就把她浸了豬籠,可是誰知道第二天,那姜寡婦再次出現在村子裡面,大家都嚇壞了,咋一個死了的人還又出現了呢。」
「我娘那時候是村裡的卜婆,村長就去請我娘去看看怎麼回事,我娘和這個姜寡婦私下裡是乾姐妹,她也不想讓姜寡婦死,就說姜寡婦有河神護著,死不了,最好都不要再動姜寡婦,否則會遭河神報復的。」
「於是姜寡婦就活了下來,直到她臨盆,也就是糖娃兒出生的那天。糖娃兒出生的那天把村裡所有人都嚇壞了,他出生的時候身上全是毛,嘴巴老長,看起來特別嚇人。村裡的老人都說要把糖娃兒打死,怕是那護著姜寡婦的不是河神,而是河童。河童這東西自古以來都是吃小孩的,將來要是長大了,為禍一方。」
「姜寡婦死死地護住糖娃,一步也不讓他離開自己身邊,村民們沒辦法,再者說大多數人都相信姜寡婦有河神護著,所以也沒人敢先站出來打死糖娃兒,後來這件事情也就沒人再提了,糖娃雖然長得醜了一點,但孬好也是個人,話不多,卻很禮貌,見到誰都哥哥姐姐的叫,但是因為他長得醜,沒有小朋友跟他一起玩。」
「有一天夜裡,有村民發現糖娃竟然蹲在河邊像是在跟誰說話,那孩子從小就沒朋友,也許心裡憋壞了,自個兒跟自個兒說話唄,所以那村民也就沒在意。可是第二天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村裡所有的水塘裡面大大小小的蓮蓬都不見了,荷葉村之所以叫荷葉村,就是因為到處都是荷葉,想要一夜之間把所有蓮蓬都採摘乾淨,就算咱一個村兒的人干一夜也不一定能采乾淨,就在大伙納悶的時候,糖娃兒高興地跑出來告訴大家他家有好多好多的蓮蓬,讓大家去拿,他還說他把最大的幾個蓮蓬都挑了出來,專門給村裡的小朋友吃。」
「反正荷葉村的蓮蓬也是吃不完的,水裡的蓮藕到了出水的時節全村人一起忙乎撈出來,由村長分給大家,或者吃或者賣,倒也沒人怪糖娃兒一家,只不過大家心裡都有點害怕,發蓮蓬的時候,糖娃兒把最大的一籃蓮蓬給了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小男孩,可是那孩子卻把糖娃遞過來的蓮蓬打翻在地,他說他媽媽告訴他,糖娃兒是個妖怪,妖怪的東西怎麼能吃呢?」
「糖娃兒哭得很傷心,從來都沒人見過他哭,而且還是哭得那麼大聲。本來這也沒什麼事兒,長得醜的小孩本來就沒什麼朋友,更何況大家都認為他是河童的孩子呢?可是第二天,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那個將糖娃兒的蓮蓬打翻的小男孩死了,而且死相很慘,臉皮都被撕了下來。這可把村民們嚇壞了,發蓮蓬的時候很多人都在場,所以大家都說肯定是糖娃兒或者河童干的。」
「村長召集大家商量該怎麼辦,要不要把糖娃兒打死,或者想辦法把河童給抓到,不然終究是個禍害,就在這時候啊,姜寡婦用鐵鏈拴著糖娃兒,把他牽到大伙的面前,把糖娃兒打得半死,讓大伙給糖娃兒一條活路。大伙看到糖娃兒被打得遍體鱗傷,嘴裡還叫著自己以後再也不敢惹事兒了,再也不要朋友了,學著他娘的話讓大伙饒他一命。從此以後他就被姜寡婦用鏈子拴了起來。」
「一直栓到他七歲那年,災難終於發生了。」
第080章糖娃兒
「那年到處鬧災荒,死了很多人,但是荷葉村的收成卻很好,每家的糧食基本上都夠餬口,就連荷塘裡的蓮藕也比往年要多上許多。這外面的人看著眼紅,就有幾個青年夜裡偷偷地來荷葉村偷蓮藕。但是第二天他們被人發現死在了荷塘裡,外邊人都說荷葉村的荷塘裡有河神護著,打哪以後也就沒人敢來偷蓮藕了。」
「每家每戶的蓮藕都吃不完,姜寡婦和我娘是乾姐妹,倆人就合計著要去鎮上把蓮藕給賣一些,留著過年的時候給孩子做新衣服。姜寡婦走的時候。把糖娃兒拴在自家的院子裡,臨走的時候叮囑他不要大聲喊叫,免得外面人跑進來打死他。糖娃兒點頭說好,他向來都是這麼乖的。」
「可是姜寡婦和我娘走了之後,村裡的幾個頑皮的小孩不知怎的就偏要去招惹糖娃兒,他們爬到牆上往糖娃兒身上丟石子。罵他是小妖怪,糖娃兒說他不是妖怪,他是人,小孩們哈哈大笑,繼續朝他丟石子,可就在這時候村裡的村民路過糖娃兒家裡,他大聲呵斥了一聲,幾個小孩嚇了一跳,就有那麼一個小孩從牆上掉在了糖娃兒家裡。」
「糖娃兒當時是被拴在一棵石榴樹上的,他見有小孩摔了下來。就想去把他扶起來,可是那小孩很害怕,以為糖娃兒是要吃他,他從身後抓起來一截樹枝就戳進了糖娃兒的眼睛裡。」
「等到村民們趕到的時候,那小孩已經死了,還有一個小孩躲在牆角渾身發抖,而糖娃脖子上的鐵鏈也斷了,村民們將糖娃兒一陣毒打,然後用鐵鉤戳進他的嘴裡一直拖到村頭。把他綁在了鎮風樁上,活活把他燒死了。」來華場號。
「糖娃兒他娘從鎮上回來後不見了糖娃兒,她看見石榴樹上的鐵鏈斷了,旁邊都是血和掙扎的痕跡,他順著血的痕跡一直找到村頭,看見了鎮風樁上被燒焦的糖娃兒。」
「當時很多人都在場,糖娃兒他娘說。你們都會遭報應的,大家都害怕,生怕河童會報復,於是商量著乾脆將糖娃兒他娘也打死,可是就在這時候,荷塘裡忽然傳來嗚嗚的哭聲,那哭聲有些像水牛的叫聲,卻又比水牛的聲音要大很多,全村人都聽得見,過了一會,水塘裡傳來嘩嘩的聲響,一個怪物走了出來,他的嘴巴老長,身上全是毛,和糖娃兒幾乎是一模一樣,有老人認得出這東西就是河童。」
「河童口吐人言,讓村民們放過糖娃兒他娘,他願意以死謝罪,河童的身體小的就像孩子,而且他就站在水塘邊,只要他往水塘裡一跳就沒人能抓得到他,他若是逃了,肯定會進行無休止的報復,大家都看向村長,村長點頭同意,說只要你死,就不殺糖娃兒他娘。於是那合同就撞到鎮風樁上自殺了,鮮血迸得到處都是,糖娃被燒焦的屍體上發出嗤嗤的聲響,冒著黑煙。打那以後糖娃兒他娘日夜啼哭,沒多久就哭瞎了雙眼。」
我聽卜婆講道這裡,心生疑惑道:「既然他們都死了,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卜婆說:「糖娃兒死了,河童也死了,大家都以為會沒事了,但是我娘卻告訴我說,到了晚上所有人都會死,無論跑到哪裡都跑不掉,我問他為什麼,我娘說,人死之後,魂魄可以在人間逗留三天,河童自殺除了是要救糖娃兒他娘,最想救的還是糖娃,河童是有靈的生靈,死後會產生靈,可以讓糖娃的魂魄永久留在人間。人死之後若肉身被燒為灰燼,則魂魄必須下地府,不下地府的結局就是魂飛魄散,糖娃兒死前心願未了,河童想要幫他了願。」
「那天晚上,全村到處都傳來慘叫聲,我娘將糖娃兒他娘接到了家裡才免了咱們家一死,第二天當我們一家再出來的時候,村裡到處都飄著血腥味,也是一夜之間,荷葉村的荷葉全部枯萎,河面上飄著一層死魚,打那以後這裡就成了死地,水裡再長不出東西。之後糖娃兒的魂魄來找我娘,讓我娘將河童的屍體從河裡撈出來,將河童的頭割下來埋在村後的村廟下面,也許有一天會用到。」
「從那以後糖娃兒就沒有回來過?」我聽完問道。
卜婆搖搖頭說:「回沒回來過我就不知道了,二十年前糖娃兒他娘死了,臨死的前一天她找我說,夢見糖娃兒說想她了。」
之後我和卜婆又聊了一會,那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這片小村落周圍都是小山,很難才能攔到車,若不快一點恐怕天黑以前就趕不回去了。
卜婆帶著我來到他們村的村廟,這村廟以前是供奉河神用的,荷葉村發生那場災難後也就沒人再來拜過。
我通過卜婆的指引將神龕下面的供台移開,供台下面鋪著一層青石磚,我將青石磚啟開,下面是一層黃泥,挖了幾鏟子就露出來一截紅色木蓋一樣的東西。
卜婆說當年他娘用野羊角磨成的神符水撒在河童的頭顱上面,然後裝進了紅色的木盒裡,怕被其他的邪祟或者人死後的魂魄發現,河童的頭顱包含他生前的一絲靈在,不乾淨的東西碰著了會變成鬼。
這紅色木盒表面沒有任何符文或者道家銘刻,但是裡面河童頭顱的氣息竟然可以絲毫也不散出來,師傅從來沒跟我講過野羊角還有這個作用,看來除了道門正宗的術以外,民間也有不少旁門左道有神乎其神的作用。
我將紅色木盒挖出來後,本想要將它打開看看,但是卜婆卻攔住了我說:「小孩子在旁邊。」
我看向站在門口拖著鼻涕的小孩,他也是一臉好奇盯著我手裡,我將紅色木盒包在卜婆給我準備的黃巾布裡,摸了摸了小男孩的頭,告別他們離開了荷葉村。
回到學校以後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我在寢室裡面洗了個澡然後準備到食堂吃點飯,路上安小武看見我神色匆匆地從他身邊經過就喊道:「王陽,你大晚上背著個棺材到處亂走,怕自己撞不到鬼哪!」
我朝他做了個鄙視的手勢以作回應,他也笑著朝我做了個鄙視的手勢,叫嚷著讓我晚上回來跟他們一起喝酒。
出了學校以後我到學校門口的小旅館裡找到劉項飛,劉項飛看到我後問我怎麼手機老是打不通,他還以為我出了什麼事了,我這才發現手機早已經沒電了。
我說:「明天跟你一起去找新房子,那地方太邪乎了,不能住。」
說完我就告別了他,他眼神古怪地看著我身後背著的紅色木盒,然後叫住了我,我問他怎麼了。
劉項飛欲言又止,改口說道:「沒什麼,你注意安全。」
我轉身快步來到老北苑小區那裡,正看到昨天晚上那個老大爺又慢慢騰騰地往我這邊走,老大爺遠遠地瞧見了我,轉身就往回走,我追上他說:「大爺,又見面了。」
我剛說完老大爺就跪了下來,垮著臉說:「祖宗啊,我年輕的時候在生產隊偷過三斤五兩的糧食,旁的真就沒幹過啥壞事了,你老人家老來找我這是啥子事啊?」
我躍到老北苑小區裡面,來到昨天晚上到的76幢3單元地下室,地下室裡面此時又來了幾個年輕人在裡面租房子,哪怕是裡面昨天才剛剛鬧過鬼,房東也友情告知了這些年輕人,但是為了圖房子便宜還是有許多人在這裡住,這也許就是北漂青年的無奈。
我在地下室裡面並沒有找到小閻王的身影,甚至連他的鬼氣也沒有感受到,我心裡疑惑,走出地下室,這裡依舊是陰氣過頂,那小閻王肯定還是在這裡的。
我望著頭頂皎潔的明月,沿著樓面攀到樓頂,睜開陰陽眼向四周掃視,奇怪的是,仍然沒有小閻王的蹤影。
忽然,我感覺到背脊一陣發寒,一個小孩的聲音傳來:「你為什麼沒有陰燈?」
我轉過身的一剎那他伸出手掌,我被他的氣從樓上直接掀到半空中向下墜去,我知道他是小閻王,只不過他此時又換了一副新的面孔。
第081章分裂
我從空中以一條弧線斜落下來,只是剛一摔在地上就看見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我急忙翻身躲開,小閻王雙腳跺在地上,將水泥地面都踏得卡卡作響。地面頃刻間凹了下去,出現猙獰可怖的裂紋。
他一腳向我踢來,我雙臂擋在面前,被他踢飛,撞到牆上,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讓我無從還手。
我一拍地面,飄然立起。踏著圍牆斜著跑了幾步,然後躍到樓面上,沿著樓面爬到樓頂,一根紅繩被我速度極快地繞在樓頂的鋼筋上,小閻王猛蹬地面,從樓下躍了上來。我將紅繩另一端繃緊,然後猛然一彈紅繩。
啪!
小閻王被紅繩彈得倒飛,撞到了一棵楊樹幹上,筆直地摔到樓下。
他站起來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是拍著手說:「哥哥好厲害。」
聲音稚嫩,笑容無邪。
只不過他剛一說完就,瞳孔立刻變成了單一黑色,看起來特別駭人,他屈指成爪向我抓來。隔著幾十米遠的距離,我的身體竟倏然前傾,被他吸向樓下,千鈞一髮之際,我死死地抓住樓頂突出的鋼筋不放,那鋼筋被拉得吱吱作響彎曲起來,我的手火辣辣的疼,身體被繃得筆直。
我回頭看向地上的小閻王喊道:「糖娃兒,我見到你娘了。」
我的身體忽然輕鬆了很多。我抓著鋼筋翻到樓頂,身後全是冷汗,我看著樓下小閻王驚慌失措的表情,他說:「我娘不是死了嗎?」
「他在騙你,你娘已經死了!」小閻王的神情變幻,聲音蒼老而又充滿邪意。
我趁機從口袋裡拿出兩隻折疊的千紙鶴,朝著它們吹了一口氣。兩隻千紙鶴撲扇著翅膀立了起來,我輕聲對它們說道:「繞到小閻王的身後。」
兩隻千紙鶴點了點頭,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從樓層的另一面向下飛去。
我看向樓下的小閻王說:「糖娃兒,我可以和你做朋友。」
糖娃的聲音有些顫抖,他膽怯地問:「真的嗎?」
「他是在騙你,你長得那麼醜陋,誰願意和你做朋友,多少年了,那些人不是死到臨頭誰會說想你和做朋友!我讓你擁有這麼大的本事,你想殺誰就殺誰,他身上有龍的氣,你把他的陽氣吸乾,你可以感受到另一條龍在哪裡,等你真正復活的一天,你就是這世間的神,你想變得多好看都可以,所有人都願意和你做朋友,你再也不用戴著別人的臉皮了。」那邪惡無比的聲音怒斥。
「我不想殺人了,他說會和我做朋友!」那膽怯的聲音低沉說道。
「他在撒謊,他一身道術,你是鬼,他不會放過你的!」那邪惡的聲音再次說道。
就在這時候,我忽然打了個響指,看向小閻王的身後,一隻紙鶴飛到了他的身後,無火自燃起來,道火猛然衝向小閻王,可那道火剛一炸開竟然就被他伸手吸在手裡,變成一朵火苗。
另一隻千紙鶴從樹梢上悄悄地落到了他的肩上,道火煌煌,燒著了小閻王的身體,我鬆了一口氣,當年活鬼王肚子裡的鬼嬰都被我的道火燒死了,如今我的氣比之前強了不止百倍,道火也更加純青,他一定會化為灰燼。
大火燒著了小閻王肩上的衣服,還有他半邊的頭髮,我轉過頭看向我說:「為什麼要騙我?」
他的聲音極其委屈,我在火光中看見他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滴了下來,那大火燒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臉皮燒焦,但是很快火焰停息,臉上冒煙。
我暗道糟糕,想要逃走,但是我卻突然有種窒息感,動也動不了,我的身體緩緩地從樓上飄了起來,慢慢地飄向他,我看見周圍狂風大作,樹枝搖擺,小區裡面幾輛車被一股詭異的力量推開,周圍樓層的玻璃啪啪碎裂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來,不少住戶家裡的孩子哇哇大哭。
而小閻王卻也從地上緩緩地飄了起來,他的身上散發著肉眼可見的黑氣,眼裡沒有絲毫的眼白,我想起師傅以前告訴我的,這世上除了真龍,沒有任何一種生靈可以不靠外力就飛起來的,就連修為高如他都不可以,包括鬼魂都不可以。
除非是神。
我發出痛苦的吼聲,狂風襲捲著我,一股詭異的力量讓我的皮膚恍如裂開一般。
小閻王緩緩來到我的面前,黑氣在他腳下湧動如倒入水中的墨。
「你為什麼騙我?」來華上扛。
我咬著牙說:「是你自己在騙你自己,你殺了一個又一個長得漂亮的小孩,這只會讓你的心裡更加孤獨和扭曲。」
「死!」
小閻王的聲音裡面夾雜著另一個聲音,他一掌推向我,我被推得倒飛,撞在一戶人家的防盜窗上,砰然摔了下來,小閻王伸出手,那防盜窗上的一截合金鋁管被他截了下來,他向我猛然一揮。
嗖的一聲,鋁管穿空裂氣向我刺來,我知道這一擊再抵擋不住,自己必死無疑。
我的眼睛忽然通紅如血,飛到我面前的鋁管驟然折返,從他的胸口穿了過去,小閻王在空中頓了頓,跌落在地上,他遠遠地抓向已經脫力的我,我被拖在地上滑向他,他掐著我的脖子,指甲長如利刃,再不想辦法也許我真就要死了,小閻王太強,師傅不在這裡,我根本不是對手。
我想起身後紅色木盒裡的河童的頭,昨天晚上是小閻王讓我去荷葉村找他的肉身,他告訴卜婆也許有一天會用到,可是來到老北苑小區之後我卻不知道怎麼用,難道用道火燒了它?
「放了他!」
小閻王的手忽然又鬆開了,他翻在地上,聲音痛苦,帶著嘶吼,他說:「把盒子打開。」
我大口喘著氣,將盒子打開來,裡面是一隻已經乾癟的極其醜陋的頭顱,與其說是人的頭,更不如說是狗的頭。
而眼前的小閻王,看見了盒子裡河童的頭。
小閻王看到那頭顱之後發出尖利的叫聲,他身上的鬼氣忽然消弭殆盡,河童的鬼魂從小閻王的身體被逼出體外,一個小男孩出現在我的面前,他的身上依舊有股龐大無邊的氣,氣息很不穩定,只是少了很多邪意。
他的臉開始變幻,嘴巴伸得老長,臉上開始出現一根又一根黑色的毛,我知道他此時已經變成了糖娃兒,糖娃兒怔怔地望向我,眼神驚惶。
我擦著嘴角的血,手上出現一朵火苗,不遠處的河童大吼道:「你竟然讓他找到我的頭,你是我的兒子竟然敢背叛我!」
河童骨瘦如柴,嘴裡長著尖利的獠牙,尖尖的瞳孔豎在眼珠裡,他咆哮著奔向糖娃兒,糖娃兒看也不看,向後伸出手,河童還沒撲到身邊就被打飛出去,撞在護欄上,護欄震顫,發出嗡嗡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