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堵在車門口的黃毛青年示意車上的兩個青年下去,那兩人提著刀就追向那婦女,婦女轉頭就跑,行李也不敢拿,兩個青年哈哈大笑,返回車裡,其中一人朝司機喊道:「司機,開車,錢不會少給你。」
司機眼神窘迫地點了點頭,啟動大巴。
「等等。」我冷漠地說了一句。「我要上車。」
眾人都回頭看向我,身旁的那婦女拉著我說:「小伙子,算了。」
黃毛青年凶神惡煞地瞪了我一眼說道:「好啊,你來。」
我徑直走到車門前,與他對視了一眼,黃毛青年怒目而視地說:「滾下去!」
「你這是出爾反爾了?」我站在車門口並未動,一群人屏住呼吸不敢吱聲。
「你跟誰混的?」黃毛青年見我沒有半分懼怕就問了一句。
「我自己混的。」我說道。
「裝什麼逼?你是不想活了?」黃毛青年邪笑道,照著我的胸口就是一腳,我不閃不避,青年的腳還沒碰到我的胸口就被道氣震退。
「操,還敢還手,給老子打!」黃毛青年大漢,車上的人一擁而上,手中的砍刀向我砍來,我五指張開,道氣延展,將這些青年順勢從車上拉下來,他們簇擁倒地,一個青年爬起來就向我砍來,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向他身後的陰燈吹去,青年當即癱軟在地,我將他的陰燈踩成碎片。
其餘青年看到這青年瞪著眼睛,臉上皮膚發灰,像是死了很久,都向後倉皇而逃,口中叫道:「他是妖道!」
我五指律動,他們身後的陰燈都被我攝到手中,一把捏碎,我看向車上的那個黃毛青年說道:「這就是你們的後果,知道報應來了?」
黃毛青年大駭,他欺負過很多人,也打死過人,的確有很多人曾這樣說過,說他會得到報應,不得好死,他對別人臨死前的求饒聲很有滿足感,卻從來沒想過這樣的厄運會降臨到自己頭上。
黃毛青年嚥了口唾沫向後退了一步,語無倫次地說:「我家有錢,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求你別殺我。」
「滾下來。」我指著地面說道。
黃毛青年臉上冷汗直下,趴在地上往車下滾,我坐在前排的座位上,然後看著窗外噤若寒蟬的一群人說:「想回家的就上來吧。」
最開始和我說話的婦女顫顫巍巍地上了車,坐在車後排,見我靠在座椅上並沒有動靜,於是車站的人便一個跟著一個上了車,安靜整齊地坐好。
我手中一挑,地上的一把砍刀顫動,劃過車後黃毛青年的脖子。
我示意司機開車,司機唯唯諾諾將車子開出大巴站行駛在路上。
我心中慌亂,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搞的鬼,若是沒有治安,沒有約束,老百姓該怎麼辦?
還有,這一年裡,京城裡發生了什麼,玄門又發生了什麼?
難道必須要以殺止殺才行?
車子駛上高速,我疲倦地倚在座位上漸漸睡去,入夜,我被短信的響鈴聲驚醒。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大傻的回信。
師傅仙逝,見信速回。
第214章太陰觀第三代觀主
我從縣城下車之後到處都看不到一輛車子,我星月奔馳趕向王家村。
我想起那個從七歲那年就開始顛覆我世界觀的白髮老頭,他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就跟電視裡的太上老君一樣,光芒萬丈,他的白髮被銀簪挽在後面,道袍乾淨得能發出白光來。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表演他的道術。讓一群稻草人活了過來,我到現在都沒這麼樣做過,我覺得那是我和師傅最初的記憶,我不想遺忘。
我想起那些年來,沒有爺爺的日子裡,我就是跟著這個老頭一同吃一同住,我瞭解他的一切習性,瞭解他的為人和作風,我像他的小孫子,像他心頭的一塊肉。
最初的幾年,師傅每天早晨起來都會坐在道觀門口梳頭,我有時候會乖巧地接過梳子幫他梳理白髮。每到那時候,師傅便會和我講起他年輕時候的故事。
我知道師傅不喜歡吃辣,他喝粥的時候會加一小勺白糖,他每天起來的時候都會用浮空術將我浮起來,然後撤去道氣,讓我從床上摔醒。
師傅從來不在其他人面前笑。所有人都將他當成神仙。但是我知道,實際上師傅是個挺孤獨的人。
師傅每天晚上睡覺都會讓我默念一遍太陰秘術的心經,哪怕我到現在都不懂。
師傅說,他這一輩子碰到過很多高手,30歲以前也因為世道大亂殺過很多人,幾個軍閥都想封他為國師,他無意於封侯拜將就把所有人都拒絕了。後來近百年的時間裡,他走遍天下福地洞天,獨創太陰秘術,終於無敵於天下。唯一能和他過招的人,除了袁世凱身邊的第一護衛,就只有爺爺。
師傅說他年輕的時候認為道術才是實力的巔峰,但是當他看到爺爺的身手後才知道,將武道練到絕顛同樣可以睥睨天下,因此他經常將我泡在藥缸裡,為我易筋鍛骨,鑄煉體魄。
我想起十七歲那年,第一次發現師傅有了忘事的毛病,才知道我的師傅是真正的老了。他趕我出去,生怕他的道氣在他熟睡的時候不受控制,將我削成兩截。
我不同意,他就搬到道觀祠堂中住,當一天夜裡,他的道氣將祖師爺金身的頭削掉地上的時候,他哭得稀里嘩啦,像是一個孩子。
他對祖師爺說,他收了一個不錯的孩子,將來可以繼承太陰觀的道統,有望掌控道尊令。
我想起師傅太多的事情,我跑到王家村的時候,正看見無數道門子弟圍在王家村,將王家村圍得水洩不通,他們看見我出現的時候,都像是看見了鬼一樣。
「他怎麼沒死?」眾人竊竊私語,為我讓開路來。
「太不可思議了,竟然死而復生了,當初可是眾目睽睽之下看著他死的,就連那只狐妖強到逆天都沒能將他救活。」
我穿過人群,向後山跑去,一路上諸多人都為我讓開道路,兩旁跪著許多師傅的信徒,我看到許多曾經在百鬼圍宅那年出現的廣東一帶的玄門大佬,他們看著我的眼神大都露出不善,一個老者哼了一聲說道:「原來真沒死,怪不得道尊說要等他徒弟回來再宣佈道尊令的下落。」
走到太陰觀山下時候,大傻披麻戴孝地走下來,他眼睛通紅地喊了一聲:「老大。」
我點了點頭,沒有回話,也無視兩旁盯著我看的眾人,大傻跟在我的身邊說道:「老大,你怎麼現在才來,他們都說你死了,已經在太陰觀圍了三個月了,要師傅傳道尊令給他們。」
我傻愣愣地點著頭,走到太陰觀前,正看見父親和母親都在,老郭和郭大龍也在,他們也都眼睛通紅,王大海和王家村幾個重要的成員都守在太陰觀前。
而左道人和爺爺則站在太陰觀正祠堂門內。
他們中間的靈床上,道骨仙風的師傅閉著眼睛端坐如初,體態安詳。
「師傅」我下巴翕動,叫了一聲師傅就說不出話來。
「道尊諭令,王陽既回,先舉行太陰觀傳位大典,著靈童為王陽衣冠加冕。」左道人面容嚴肅地說道,聲徹夜空,傳遍四方。
太陰觀兩旁出現兩個面相端正的道士,他們將用一盆清水蘸著黃符將我臉上的淚痕擦乾淨,後方又來兩個道士,將我的外套撤去,為我披上七星道袍。
我忽然想起來師傅曾經跟我講過的話,若是有一天我能披上七星道袍,就是太陰觀下一代的主人。
我的眼淚又流了出來,爺爺沉聲說道:「別讓人看了笑話!」上找鳥扛。
「陽陽,媽在這兒呢。」母親在旁邊安慰我。
兩名道人為我將七星道袍加身後,左道人又喊道:「道尊諭令,先將太陰觀傳位大典辦妥,再由新一代太陰觀觀主宣佈道尊令所在。王陽為道尊現存唯一傳人,當為下一代太陰觀觀主。」
我搖頭說:「不,師傅還有三個徒弟,師父他老人家過世,他們為什麼沒來,起碼孔德成大師兄也要來看看他老人家最後一眼。」
「哼!」身後忽然響起一聲不滿的聲音,是個老者。「孔先生是孔子的後人,乃是當代亞聖,半年前就在台灣去世了,你這個身為道尊唯一的門徒,也太過無知了吧?」
「大師兄半年前就已經死了?」我心中茫然,連他一眼都沒見過,他竟然就死了?
那老者又說道:「我看,你根本沒有資格當下一代太陰觀觀主,太陰觀名存實亡,倒不如退出道尊令之爭。」
左道人的聲音忽然在我的腦海裡傳來道:「這個人是廣東玄門大佬丁春甲,乃是玄門五大派之一,門下弟子有三萬之眾,曾經想要拜道尊為師被拒,一直懷恨於心,道尊不在台灣的時候,他處處與你大師兄做對,功力不在我之下。」
我轉頭冷眼看向丁春甲說道:「難道讓一個連道尊看都不稀罕看一眼的小人來當觀主嗎?」
「你!」丁春甲攥著拳頭狠聲道,身上道氣狂湧。
一直沉默不言的爺爺哼了一聲指著丁春甲說道:「你最好不要鬧事,我注意你很久了,三個月前就堵在這裡,要不是吳真人讓我不要動手,你的門牙肯定保不住。」
「王道生,你就是這樣當道監司的?」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我轉頭望過去,正是當初在廬山之巔將峨眉女道救走的那個尼姑,她的身旁此時正站著峨眉女道,想必她就是峨眉山道派的掌門人。
「我只是看不慣有些人仗著年紀大幾歲來欺負我孫子。」爺爺說道。
左道人這時候咳了一聲,將眾人的聲音壓過:「王陽為道尊現存唯一傳人,當為下一代太陰觀觀主,行傳位之禮!」
我正身低頭,面向師傅栩栩如生的肉身,將道袍前襟鋪在八卦蒲團上面,雙袖擺正,行三跪九拜之禮。
左道人說道:「禮畢,傳太陰觀三寶,道經,道印和青尺。」
左道人說完,從旁邊走過來三個小道童,他們將一本我從小就看的道經遞給我,還有一個是師傅以前為周圍幾個村的村民請道符時蓋的太陰觀印,最後一件就是師傅曾經偷偷告訴我的太陰觀真正的秘寶,道天尺。
我將這三件東西收下後,左道人朗聲說道:「從此以後,道尊弟子王陽為太陰觀第三代觀主,定要以弘揚太陰觀之學為己任,弘揚道尊仁愛之學為己任,弘揚道家浩然之氣為己任,以正玄門。點香!」
左道人話畢,剛剛的三個小道童每人都請著一根道香走來,站在我的面前,左道人的聲音這時候又在我的腦海裡響起來:「點香就是在天下道門面前展示你的功力,不能用手接觸到香,要用你的道火,你行不行?你不行的話老道幫你點!」
我聽到左道人的話,向後退了一步,接著雙手平舉,我的身上燃起了熊熊道火,無數的驚呼聲傳來,道火熄滅,我安然無恙,而那三個小道童手中的香也燃了起來。
左道人點了點頭,說道:「太陰觀傳位大典畢,道尊法旨,登仙之後由新一代太陰觀觀主代道尊宣佈先天無極道尊令所在!」
左道人說完,眾人都齊刷刷地看向端坐在靈床上的師傅,他的手上捏著一張符紙。
第215章道尊令之戰序幕
能圍在太陰觀門前的人都是天下各門各派的核心人物,他們此時都盯著師傅手中一張符紙,符紙上面寫著道尊令所在,他魂歸九天之前,元神出竅,將道尊令藏在了天下的某個地方。
左道人告訴我。師傅在今夜子時仙逝,讓眾人等待我的到來,那時候我正往這裡趕。
左道人將師傅手中的符紙拿下來,呈遞給我,口中朗聲說道:「道尊親傳弟子代道尊宣讀符令,所有玄門弟子恭送道尊,跪聽法旨!」
左道人的話音剛落,群雄跪伏,萬人朝拜,此時從太陰觀的上空向下俯瞰,只見一圈圈人頭攢動間,向外擴散。所有人都跟隨著前方的人向太陰觀的方向跪拜下來,口中高呼:「恭送道尊!」
聲震九天,氣勢恢宏。
我皺著眉頭看向圍在太陰觀前的一群人,他們卻都沒有跪。
左道人說道:「爾等面對道尊遺蛻,為何不跪?」
峨眉女道這時候說道:「跪道尊可以,可是我等不是一門至尊就是護道長老。跪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成何體統?」
一直站在師傅旁邊未動的爺爺這時候開口說道:「都說了是跪道尊弟子,他的幾個師兄比你爹年紀都要大,論輩分你還低了他三代,有何緣由不跪?!」
峨眉女道憤恨道:「那你為何不跪?!」
爺爺說道:「不好意思,我不是玄門的人,你沒看見我身上一絲道氣都沒有?」
峨眉女道怒面微揚,瞪著爺爺,手指攥得發抖。
爺爺眉毛一挑,說道:「有氣你最好給我嚥下去,非逼我在吳真人面前動手。你肯定會死得很慘,還有,我一點都不想打女人。」
「王道生,你好大的本事,當我西蜀峨眉山一派無人嗎?」峨眉女道身旁冷面寒眸的女尼說道。
「諸位,在道尊仙軀之前,非要讓他老人家寒心嗎?」左道人說道。
「跪!」爺爺瞪著站在太陰觀前的各門各派的掌教和護道人吼道。
有兩名護道人當即被嚇得一激靈跪在地上,其餘一群人互相看了一眼,也都紛紛跪在地上。最後就只剩下五個人沒有跪,這五人便是玄門五大派的掌教。西蜀峨眉山的女尼,廣東玄門大佬丁春甲,中原玄門之主霍啟天,以及兩個我根本沒看過的人,一個虯髯大漢,身披大氅看起來像個獵戶,還有一個是身穿太極道袍的五六十歲的道士。
左道人的聲音這時候又在我腦海裡傳來:「從右往左,西蜀峨眉山掌教苗玉姬,廣東玄門大佬丁春甲,中原玄門之主霍啟天,塞北玄門之主塞北狼王莫天通,以及武當山當代掌教張解元,前三個你都已經見識過,這塞北狼王一派向來狂妄自大,目中無人,只服強者,不看尊位。至於武當山一脈,是因為上一代道尊令來自武當山。當年吳道尊不到四十歲道術大成,正逢武當山掌教仙逝,天下道門爭奪道尊令,無一人能是吳道尊對手,吳道尊年逾百歲,武當山這百年來一直都想要將道尊令請回武當。他們這些人必須要跪,莫要失了道尊的顏面,吳道尊是想讓你為太陰觀立威。」
我聽了左道人的話,看向依然站著的五人,師傅若還在世,這些人哪個都不敢站在他面前如此趾高氣昂,如今師傅仙逝,他們竟然當著他老人家的面為難我,五大功高絕頂的掌門都在,若真是動起手來,恐怕左道人和爺爺不一定是對手。
「承蒙諸位能在師傅他老人家仙逝之時送他一程,我王陽再此謝過。師傅身為玄門至尊,一生救死扶傷,弘揚仁愛之德,從未打壓過任何一個門派,更沒有廣納門徒,我是他老人家的關門弟子,年紀尚小,道法低微,若不是幾位師兄不知如今在何方,我便也不會成為太陰觀之主。我代師傅宣讀法旨,實非我所持道尊的身份,還請諸位前輩莫要在道尊和天下同道面前失了禮法。」
我這番話一說出,這五人身後的一些小門小派的道人便議論紛紛,一些人開始指責起來。
「五大門派可真是好大威風,道尊屍骨未寒,就在他老人家面前耍起威風來了,不知道眼裡還有沒有個尊卑禮法!」
「道兄所言極是,讓數萬人跪在地上等著他們五個人,面子也忒大了點。」上農討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