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我睜開陰陽眼,看向母親身後的陰燈,用自己的生命之火將母親的陰燈燃燒得更旺,我緩緩控制著自己的悟道漣漪,用神識將母親引入我的心境之中,平心入定,接著我的道氣從母親手上的穴位開始,一一破開她經絡之內淤結的穴位,母親的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這經脈斷裂般的疼痛不是一般人可以受得了的,母親咬牙愣是沒有吭聲,她相信我。
過了半晌,我和母親都從入定中醒來,母親的身上緩緩流動這一層若隱若現的道氣。
「好了?」母親有些虛弱地問道。
「好了。」我將靈果遞給母親讓她服用,我曾經在道經上看過,渡人成道極其凶險,而且損耗雙方的元氣,但是我如今生命力汪洋如海,又有靈果在手,條件具足,我幾乎有十足的把握。
我將自己的道氣滲入母親的經脈之中,引導她體內一絲的道氣運行,讓她靜心感受。
母親的悟性很快,神態安詳地練起氣來。上何縱血。
到了晚上父親回來後,我又按照這個方法將父親的道基也打通,讓他的身上也產生出一絲道氣。
我想,姬子爭和安小武想要快速修煉道術,也一定是用這種辦法強行打開人體的道基,引入道境。
我將桌上的一本書攝到手中,然後撕下一小片紙,讓父親和母親嘗試著將紙片移動,幾十次之後,紙片終於顫顫悠悠地動了起來,飛入空中。
我心中高興,如此以後父親和母親就再也不用怕邪祟了。
如今離陰山之爭還有三個月,我想好好陪陪父親和母親,指導他們對道氣的理解和運用,父親和母親理解我的心思,因此學得也很認真,我並沒有意識到,正是我的這個舉動,會讓他們躲過將來的一場劫難。
那幾天裡,我打開了道天尺中師傅藏的太陰秘術最後一式,這是一式元神出竅的絕招,可以短時間內讓周圍一定範圍內的時光靜止,一旦使用,將會耗盡道氣,一絲不留。
我沒想到師傅竟然能創出這樣的神術,雖然這並不是真正的影響時光,但影響到一定範圍內的時間也已經是觸及到了玄門之人最大禁忌,關於時光的一切道術,我嘗試中運行這最後一式,經脈生疼讓我當即停了下來,看來我的功力不足以動用太陰秘術的最後一式。
月夜,我看著自己手中的道天尺,神識掃過,並沒有發現半點奇怪之處,我心中疑惑,很小的時候師傅就跟我說,道天尺乃是道家世代傳承的神物,連他都琢磨不透到底神在哪裡,我如今產生的神識也看不出什麼來,不由得懷疑起道天尺神奇的真假。
三個星期之後,我將太陰觀交給老郭打理,讓他請幾個小道士過來維持善男信女祈福的香火,我準備去台灣一趟,去拜祭我的大師兄,還好我們市的機場還沒停運。
此時的爺爺和左道人都已經消失在王家村,爺爺消失了十幾年又突然回來,著實嚇壞了王家村的一幫人。
我不知道爺爺和左道人有沒有去探索老井內的遺秘,我看到老井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畏懼,所以並未去招惹老井。
我準備到太陰觀之後再看看師傅一眼,跟他老人家告別,接著坐飛機去台灣。
可是當我來到師傅的墳前時,卻發現有些不對勁,師傅的遺蛻近仙,幾乎可永久不腐,埋藏他的屍骨之處便是風水玄學上的最上乘風水寶地,來年在他墳墓的周圍畢定是春暖花開,可這裡卻一片死氣沉沉,周圍的墳土也沒有被動過。
我睜開陰陽眼掃向墳墓內,棺材被釘得死死的,可師傅的遺體卻不見了。
第218章祭拜大師兄
我不知道師傅的遺體為什麼會不見了,我心裡惶惑,肉身化道了嗎?他老人家一生傳奇,對道術的研究可達天人,很多事情我都看不明白。
我從機場下車之後,經過多方打聽找到了孔府。孔家後人乃是中華大地幾千年來唯一一個可以世襲官爵延續至今的家族,每一代的嫡傳子孫都會被冠上衍聖公的名號,幾千年來,朝代更迭,從未間斷。
每一代孔家的嫡傳子孫生來就被當成聖人培養,他們生來的命運就是固定的,被人敬仰,他們不可以說髒話,不可以調皮打架,他們到哪裡都會被人接待請為上賓,因為他們身上有孔聖人的影子。
然而讓人想不到的是,歷代衍聖公。沒有一代毀過孔聖人的名譽。
大師兄孔德成也是這樣的人,生而為聖,但是他去世的時候卻跟師傅說,他討厭自己的人生,他恨自己是一個好人。
因為他是聖人之後,是一個完美的好人。所以怎麼穿衣。怎麼走路,怎麼說話,甚至是眼神和微笑都是設計好的。
在外人眼裡,他一生無錯,因為他是孔聖人的後代。
他只有在師傅面前的時候才會顯得像個孩子,才會在幾十年前為了保護師傅跟別人動了手。
而在他的晚年,他又必須要放棄師傅的道統,做一個純粹的儒學學者,著書立說,因為他是孔聖人的後人。聖人之後就應該這樣。
我到了大師兄的府邸之後,發現孔府此時正府門大開,來往人員不絕,都穿得衣著光鮮,看起來不是商業大亨就是政界名人。
來的時候母親特地為我買了一套黑色的西裝,我平常都是穿著休閒衣褲,一時間穿著西裝覺得有些彆扭。
進了大門之後,我跟著前面的人領了黑色的喪布帶在左臂上,然後向孔府正中巨大的衍聖公靈堂走去,在靈堂的大廳中放著哀樂。兩側是一一些竊竊私語的人。
大師兄孔德成的照片擺在靈台上方,面容嚴肅,不苟言笑,他的樣子看起來比師父都要老。
師傅曾經說過,他在孔府的時候只是在後院第一個小偏院裡住著,大師兄因為是當代衍聖公,他的名號比師父還要大,所以一些商界政界的人都是找大師兄的,他也倒是落得個清閒,只有玄門之中有重大的事情才會有專門的人找到他。
我跟大師兄這邊的人從來也沒交集,我11歲那年師傅去台灣,他跟大師兄的家眷提及過我,這麼多年過去了,怕是他們早將我忘了。
我看著一個頭戴孝帽的中年人,看起來應該是孔家的人,便想上前問問大師兄的家人在何處,額好跟大師兄家人問候一聲,也不枉同門師兄弟一場。
那中年人正在和另一個大肚便便的老闆模樣的人聊得火熱,聽我問到孔德成的家人,詫異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覺得我太年輕,便擺了擺手示意我離開,連一句話都不願多說。
一旁的另一個帶著孝帽的青年見我被孔家的人冷落,招呼我過去笑臉盈盈地說:「小兄弟,你是幹什麼的?」
我說:「來祭拜一下衍聖公,他是我」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做什麼買賣的?」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那人打斷。
我皺著眉頭說:「不做買賣,我是個道士。」
「哦。」那青年的臉色當即就拉了下來,他指著大師兄靈堂的一邊說道:「道士的香台在那邊那個桌子上,我大爺爺以前拜了個老道士為師,後來又不做道士了,你們道士都有等級區分的,你可別拿錯了香。」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向靈台旁邊的一個小矮桌子上擺著的香,與旁邊供應檀香的桌子天差地別,而且往來的人也都是去拿高桌上的香。
我心裡忽然為大師兄感到委屈,我曾聽師傅說大師兄以前和他在王家村的那幾年,沒人知道他是孔子的後人,他有時候不忙的時候就會去幫附近幾個村子裡幫鄉親們忙農活,他人本來就好,性格也忠厚,鄉親們留他在家吃飯他從來不留,說要趕回去給師傅做飯。
大師兄說他在王家村後山的那些年才是最開心的時光。
後來大師兄的身份慢慢被傳開,縣裡的領導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請他去題字,出席重要的場合做上賓,他就像活脫脫的一個孔子雕像,被人往上面一抬,那就是個門面,領導說,看,把孔子給請來了。
大師兄本來人就木訥,坐在上賓也不跟別人講什麼話,更沒人敢跟他敬酒,回去的時候領導就會塞大把的錢給他,他回到道觀裡,師傅問他回來啦?
大師兄就會嗯一聲,然後將錢放在功德箱邊上,蒙頭睡覺。
他跟師傅的話甚至也不多。
我望著小桌上幾乎沒人動的香,上去拿起七根香列在手上,這時,在靈堂前的一個頭髮灰白的老者說道:「錯啦,這是道士點的香。」
我說:「我就是道士。」
老者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你既然是道士難道不知道道家點香的規矩?」上何節血。
我說:「知道,所以我才會拿七根香。」
「你記倒了吧?你這個輩分,點的是三根香,每多一根就高一代,便是與孔先生同代也只不過是六根香,你當這香點著不要錢還是感覺好玩?」老者明顯很生氣。
這時候聽到動靜的眾人都向我看來,剛剛與我說話的青年氣沖沖地走過來說:「我說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讓你別拿錯了你非要拿錯,不知道規矩你就不會問?」
「就是,拿了七根香,是要當誰老祖?」另一個人說道。
我說:「香沒拿錯,拿七根是代我師傅點的。」
我說完這句話,手上的七根香倏然冒起冉冉白煙,青年哼了一聲說道:「原來是學了點道術想來逞能的小道士,我看你是皮癢癢了!」
青年說著一腳踢向我的胸口,我反手一巴掌將他甩到旁邊的椅子上,摔得七葷八素。
「大膽!」靈堂邊上的老者大喝,拿起一根香向我擲過來,這根香飛到我的眼前立馬停滯不前,我輕輕吹了一口氣就化成了齏粉。
老者嚇了一跳,張口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反問:「說了我是個道士你們不也沒待見嗎?知道我是誰了又怎樣?」
老者臉色有些尷尬,說道:「小兄弟身手了得,一定不是凡人,衍聖公靈堂之上還請手下留情,若是怠慢了還請海涵,不如通報一下令師是誰,也好讓老朽知道是哪位仙長的高徒蒞臨寒舍。」
「怎麼?非要通報師長姓名才能上這柱香?」我也來了脾氣。
「尊卑有序,禮法不能亂!孔先生雖然早年是道士,但是當年他是拜了大陸太陰觀的吳真人為師,那吳真人乃是道家老祖。」老者說道。
「好個尊卑禮法,看見位高權重的高官和商賈巨富就笑臉盈盈,普通人來朝拜你就愛理不理,你身為孔家的人,就不怕寒了衍聖公的心?」我質問。
「哼,你算什麼東西,敢在我叔公的靈堂前如此說話!」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我轉頭看去,是一個趾高氣昂的青年,他的身後帶著一群身穿黑衣的人。
啪!
我一巴掌扇過去,遠遠地將這青年扇翻在地,青年瞪大了眼睛,捂著自己紅腫的面頰,大喊大叫著讓他身後的人將我砍死。
「放肆!」又一個聲音傳來,從靈堂後面走出來一個四五十歲的老者,那群人看到老者當即向後退去。
老者看了我一眼,突然手指微微發抖,眼圈發紅,他撲通一聲跪下來說:「末學孔學令拜見小師叔,門下無知,是師侄教導無方,還請小師叔莫要見過哪!」
第219章又至王家村
老者看了我一眼,突然手指微微發抖,眼圈發紅,他撲通一聲跪下來說:「末學孔學令拜見小師叔,門下無知,是師侄教導無方。還請小師叔莫要見過哪!」
這個自稱是孔學令的人一定也是學了師傅的道,所以才能一眼從我身上的氣分辨出我是誰來。
「衍聖公,您這是?」老者見孔學令跪下來,大驚失色問道。
孔學令怒道:「放肆,吾守孝一年之期還未到,何來衍聖公之說,還不跪下,這位就是當年吳真人提到的關門弟子王陽!」
那老者聽聞,連忙跪下來,一群孔家的人都紛紛下跪,被我打得兩個青年一個一臉不情願地下跪,另一個還捂著臉發愣。見孔學令瞪向他,這才跪在地上,向我問安。
我心裡感歎,本是想上柱香就走,沒想到鬧成了這樣,我一邊將手中的七根香平插在香壇上。一邊說道:「大師兄。師傅仙逝,您老人家走在前頭,這香我代他點的,聊表思念,就不能行禮了。」
接著,我又拿起六根香點燃,給大師兄躬腰行禮,說道:「大師兄,小師弟來看你了,雖然你我從未謀面。可我心裡一直將你當成榜樣。師傅半年前以道身顯聖來看你實屬無奈,還望你莫怪,他老人家說幾個徒弟裡面,最疼的還是你。」
我敬完香,轉身看向孔學令說:「都起來吧。」
孔學令起身,將自己兩袖扶正,向後退了兩小步,誠惶誠恐,其餘人都被他身後的老者示意出去。
我本來一肚子的氣忽然發不出來,本想責怪他們為什麼沒人去看師傅。可師傅仙逝沒有通知任何人,也不能怪他們。
再者孔學令如此誠惶誠恐讓我很多話都沒法說出來,我本應與他隔代,可卻沒想到是我的輩分比他高,無論是道家還是儒家,欺師滅祖和不孝都是最大的罪過,對待師長都要誠惶誠恐,尊如己父。
我說:「帶我去師傅以前住的別院。」
「小師叔這邊請。」孔學令將我引到師傅以前住的別院中,和我講了一些師傅在孔府時的一些事情,我還沒哭他就哭了起來,說:「道尊他老人家仙去,徒孫沒去,心中著實愧恨自責,小師叔切莫怪罪。」上頁長亡。
我歎了口氣看著院子裡的盆栽,都是師傅生前喜歡的花花草草,我問道:「大師兄走的時候還安詳吧?」
孔學令說道:「安若入睡。」
之後,我又問了他一些師傅和大師兄生前的事情,他都一一回答,條理有序,跟在他身後的那老者似乎是孔府的管家,一直跟在我們後面,未敢言語。
晚上的時候,大家坐在一起吃個飯,孔家的小輩們坐在一旁,都不敢動筷子,最後還是我先動筷子他們才吃起來,而之前和我動手的兩個青年也被孔學令命人綁了起來,交由我處置。
我讓人將他們放了,訓斥了幾句,讓孔學令一定要嚴加看管,這兩個青年雖是遠親,但他們眼中只有高官富商,打著孔家的名號為富不仁,著實也讓我氣憤。
飯桌上眾人都被我說得不敢言語,只有時不時有小孩子的聲音響起,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也是犯了孔家之人的毛病,只想著怕他們污了大師兄的仁德,倒又給他們帶了一重枷鎖。
我忽然又想起了師傅,他老人家當年在孔府,一定不是和這些人一起吃飯的,他會寧願在自己的房間裡吃著粗茶淡飯。
我當天晚上就買了第二天飛往大陸的機票,這樣沉重的氣氛我也受不了。
回到王家村之後,一切似乎都趨於平靜之中,此時距離陰山鬼谷的陰陽令之爭還有兩個月的時間。
我躺在床上,恍惚又成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小小的白髮小孩,我看著牆邊的櫻桃樹,還有從窗外照射進來的月光,安然入睡,我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再擔心會有鬼來將我抓去吃了。
可奇怪的是,我在睡夢中朦朧地感覺到有人在暗中窺伺我。我以為是母親半夜習慣性地來看我,怕我將被子蹬掉在地上,所以並未強制自己醒來,如今我的神識增強,附帶的讓自己的思維更加清楚,大腦也比以前好用得多,尤其是睡覺的時候,我可以清楚地知道自己做夢與否,甚至是可以一定程度地控制夢境的發展。
我並未覺得暗中窺伺我的人是要害我,可以過了好一會那種感覺還是沒走,我倏然醒來,看到一雙綠色的眼睛站在院牆上,我沒來得及看清是什麼,那雙綠色的眼睛就不見了。
我飛身而起,躍出門外,站在我們家的屋頂看向四周,但奇怪的是我什麼都沒有發現,十幾年前我靈魂出竅的時候就會從這個位置看向四周,那時候在屋頂看到過披著白大褂的王大夫,看到過高度腐爛的死孩子,還看到鄰居家的三子哥和戢作家和孟老太的苟且之事,現在三子哥家已經長滿了荒草,空置了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