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而現在這情況,『弗肖外婆』的眼睛完全luo露在外,意思是讓『弗肖外婆』看看這花花世界,那麼它的心思就會有點亂,不會全心全意庇佑請『弗肖外婆』的人。
這就奇了怪,哪個請『弗肖外婆』的人不希望『弗肖外婆』全心全意庇佑自己?難怪我一直覺得『弗肖外婆』有問題,原來問題就出現在紅布上。
想到這裡,我伸手捏了捏紅布,入手的感覺特別脆,微微一用力,那紅布就斷了指甲大的一塊。
「九哥,會不會是王希的奶奶請『弗肖外婆』的時候,被人騙了?」結巴站在一旁,輕聲問。
我搖了搖頭,說:「應該不是,一般請『弗肖外婆』回家的人,他本身對這東西都有些瞭解,不然,也不會請這東西回來。」
「哦?萬一是道士讓她請的呢?」結巴一臉疑惑的問。
「不可能,據說道士一行,一直流傳著一種說法,寧怨自己,不驚鬼神。所以,他們在遇到一些怪事的時候,首先是用自己的法子替人解決問題,遇到解決不了的事,他們只會退避三舍,絕對不會讓主家請『神』庇佑,因為一旦請『神』,就會打擾到天上的太上老君,這是大不敬。除非,主家要求請『神』,道士覺得問心無愧才會替她辦儀式,具體怎麼回事,我也搞不清楚。」我給他解釋一句。
「九哥,照你這麼說,王希的奶奶對『弗肖外婆』很瞭解,才會請道士來辦儀式?」結巴問。
我點了點頭,說:「這才是我疑惑的地方,她既然對『弗肖外婆』很瞭解,那就應該把她眼睛遮上,為什麼偏偏沒有這麼做,真叫人難以理解。」
說完,我歎出一口氣,也沒再在『弗肖外婆』身上浪費時間。就打算明天給青玄子打個電話,讓他替王希破了這東西。
本來想今天就給青玄子打電話,不過,看看天色快黑了,也就打消這個念頭。至於我?很抱歉,我對這東西不是很瞭解,沒那本事。
站起身,朝王希走了過去,他已經砍了十幾根竹子,用鋸子正在將竹子分段,看這樣子是打算扎竹筏。我們三個人本來是打算來辦喪事,結果人來了,死者不見了,也特麼是夠蛋疼。
我們三個人也沒閒著,便幫著他一起扎小舟。還真別說,人多就是力量大,晚上7點的時候,一架竹筏已經成型,我們正準備去河邊,王初瑤提了一些晚飯過來。
我們匆匆扒了幾口飯,扛著竹筏就朝河邊走了過去,來到河邊一看,河邊聚了不少人,有好幾十個人,都是蠟樹村的村民,他們一人手裡提著一根竹子,在河裡掏什麼東西。
「王希,你來的正好,先前有人說,看到你奶奶在那個位置掉下去了,咱們乘著竹筏去看看。」王希父親伸手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地方,說到。
「是親眼看到的嗎?」王希不確定的問。
「算是吧,那人就看到你奶奶一直坐在那,再後來就不見了,應該是掉下去了。」他父親愣了一下,解釋一句。
「好吧!」王希聲音有些苦澀,抬著竹筏就放在河裡,這河面的水流不急,很平緩。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們用一根十七八米長的繩子綁在竹筏的一頭,這才讓王希下河。
那王希下河後,他父親也要上去,可,那竹筏只能承受一個人的體重,兩個人站上去,別說打撈屍體,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成問題。
父子倆爭吵一番,眼瞧就要打起來了,最後,沒辦法,我給他們出了一個主意,讓王希站在竹筏上掌舵,再在他父親身上綁根繩子,讓他在水裡摸索。

第244章空棺(9)
冬天的河水,其水溫是可以想像的,王希他父親想也沒想就同意下來,說是只要找到他母親的屍體,幹啥都願意。
聽他這麼一說,在場很多人羞愧的低下頭,大讚大孝,就連我都不由多看他幾眼,只見他國字臉,濃眉大眼,下顎留著依稀的胡茬子。
商量好這一切,王希跟他父親又發生一些爭吵,那王希說他下水,他父親在竹筏上掌舵。他父親說,王希掌舵,他下水。
倆人爭吵一會兒,他父親發飆了,說:「吵個屁,我上了年齡,皮厚,耐得住寒,你個小屁孩,細皮嫩肉的,剛下水就會凍壞,哪有精力去尋你奶奶。」
說完,他又找來一根繩子,一頭綁在身上,一頭綁在竹筏上,就跳了下去。
剛入水,他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嘴唇有些發烏,就朝王希喊了一句,「快上竹筏,別讓你奶奶的屍體在河裡停太久。」
那王希聞言,想也沒想,穿著一雙雨靴就站了上去,朝先前那人指的地方劃去。
他們剛劃幾下,我就將繩子綁在河邊的一顆柳樹上,打著電筒沿著河岸走了過去,旁邊那些村民也沒回家,跟著我們一起走。
來到先前那人指的位置,我眼尖的發現河邊的水藻旁有腳印,這腳印非常小,只有六七歲孩童的腳大。我愣了一下,立馬就明白,這應該是王希奶奶的腳印,那時候的老人以小腳為美,她們年幼時都會選擇裹腳,讓自己的腳變得特別小。
當即,我朝王希喊了一句,「這裡有腳印,你奶奶應該在這掉下去的,就在這附近找找。」
剛喊完這話,結巴拉了我一下,面露難色,說:「九哥,你先前跟王初瑤說,老人收腳印,會自己回家,而現在,王希的奶奶並沒有回到家,這情況是不是有些不對?」
聽他這麼一說,我一掌拍在大腿上,心中大驚,這情況真的不對啊,按照收腳印的說法來講,老人絕對能自己回到家,哪怕就算發生地震,老人也能回到家,這是亙古不變的定論,為什麼現在老人沒能回去?反而掉進河裡?這特麼到底怎麼回事?
想到這裡,我提著手電筒在附近看了一會兒,想尋找老人的身影,找了一會兒,除了腳印,並沒有發現老人的身影。瑪德,這情況大大不對了,收腳印是閻王對老人的獎勵,絕無出錯的可能,就如1+1=2,這是定律。
難道老人家並沒有掉進河裡?只是在這溜躂了一會兒?
我腦中剛冒出這個念頭,河面就傳來王希父親的聲音,「找到了,找到了。」
我提著手電筒,朝那個方向看去,就見到他手裡抱著一具屍體,身著套藍色的衣物,隱約有股淡淡地腐臭味傳來。
本來找到屍體是一件好事,可,我卻高興不起來,心裡忐忑的很,總覺得會出事。
我有這樣的擔心,是有自己的考慮,人活在世間,都是遵循著一個定律,就如那句話,『閻王叫三更死,誰敢留人到天明』。
按照閻王的意思,王希的奶奶應該死在家裡,可,眼下的情況卻出現意外。這個意外在我們八仙這一行,被稱為『逆命者』,也就是忤逆閻王的意思。
這種人死後,據說會下十八層地獄,與收腳印形成了兩種極端的結果,一方是下輩子大富大貴,一方卻是十八層地獄。
當然,這只是傳說,可信度有多高,無從查證,外人或許不相信。可,我們八仙對這個傳說很是相信,我們始終相信一句話,無風不起浪。
想到這裡,我心涼了半截,看來這場喪事不好弄,指不定又會出什麼蛾子。
就在我愣神這會功夫,河面出現了變化,原先河面的水流非常平緩,宛如一潭死水。也不知道咋回事,河面忽然掀起一陣旋風。
那旋風好生奇怪,好似受人控制一般,不偏不倚,朝著王希那個方向,極速襲去。
這一幕讓岸邊的人急壞了,都在喊,「小心,龍捲風來了。」
一看這情況,我也顧不上那旋風咋來的,拉著郭胖子、結巴就朝柳樹跑去,打算用繩子將那竹筏拉回來。
我一邊跑著,一邊朝王希那個方向看去。只見,那『龍捲風』不知何時已經將竹筏包了起來,王希死死地拽進手中的竹杖,想讓竹筏穩定下來,他父親手裡抱著一具屍體,奮力把屍體往竹筏上放。
就在這時,竹筏劇烈的顫抖起來,發出『咕嚕』、『咕嚕』的怪聲,隱約出現散架的趨向。
我暗道一句不好,腳下步伐不由得變快幾分,來到柳樹旁邊,一把拉住繩子,猛地用力朝岸邊拉。
我這邊剛用力,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繩子在水面凸出來一些,宛如被人拿起一般。更奇怪的是,凸出的那點,莫名其妙的就斷了,斷繩在河面蕩起一層水花。
瑪德,怎麼會這樣,先前綁繩子的時候,我們考慮過繩子會斷,特意找了一條嶄新的繩子,就是為了預防斷繩,沒想到繩子還是斷了。
「九哥,咋辦,那竹筏好像要散架了。」結巴在一旁,伸手指著木筏,急道。
「郭胖子,結巴,你倆趕緊回村子坼幾條木門下來。」我朝郭胖子招呼一聲,就朝王希那個方向跑。
剛跑兩步,就覺得河邊的氣氛有些不對,原本電筒光照在河面會反射一些亮光。現在的電筒光照在河面好似照在無盡深淵一般,沒得到任何反射,就連河面的水澤都顯得有些朦朧。
忽然,河面傳來一道『噗通』聲,想必是王希掉入河裡的落水聲。
我心下大急,提著電筒就朝那個方向照去,黑漆漆的,什麼也沒有,隱約傳來兩道呼救聲,「救命啊!」「救命啊!」
「快下水救人。」岸邊那些村民也著急的很,一個個吆喝著。可,只要伸手碰到水面,立馬退了回來,說:「水太凍,還沒下去就會被凍住。」
我心頭一愣,他們是不是說的太誇張了?先前王希父親下河的時候,也沒這麼凍,一個箭步來到河邊,彎腰探了探水溫,手剛深入水裡,就感覺有股寒氣滲入手掌,讓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第245章空棺(10)
水有問題,這是我腦中的第一個想法,雖說現在是冬天,水溫有些低。但,絕對不會低成這樣,這已經超出自然現象。
我不敢有任何猶豫,就朝一旁的村民喊:「大家往河裡撒尿,趕跑『龍王爺』。」
傳說,河裡的『龍王爺』最厭惡尿騷味,而現在的現象表明,應該是『龍王爺』在作祟。所以,我才會這麼喊,當然,這是傳說,事實究竟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那些村民,聽我這麼一喊,也沒猶豫,掏出工具就朝河裡撒尿。
有些事情就是這麼邪門,隨著尿液流進河裡,奇怪的事情發生,首先是電筒照在河面的光,得到反射。緊接著,那股『龍捲風』莫名其妙的就散了,獨留王希父子在河面掙扎。
一見這情況,我面色一喜,就準備讓村民跳河救人。但是,冬天的河水太凍,沒人願意脫衣服下河救人。
好在這時候郭胖子跟結巴倆人一人背著一塊門板來了,那門板比普通的木門要大一些,厚一些,看款式應該是堂屋的大門,被他倆坼了下來。
我沒有想那麼多,立馬讓郭胖子將兩塊門板綁在一起,然後站在門板上,朝王希父子那個方向劃去。
我們擔心王希父子出現意外,劃的速度特別快,只是不到1分鐘的時間,就劃到他倆身旁,父子倆面色凍得蠟青,嘴唇發烏。
我們費了一番手腳,將父子倆救了上來,讓我詫異的是,救上父子倆後,那死者的屍體不見了,我就問王希的父親,「您老不是一直抱著死者的屍體麼?怎麼不見了。」
他愣了一下,說:「奇怪了,我先前看到竹筏要散架了,立馬將老母親的屍體抱在懷裡,這期間,我一直抱著老母親的屍體,咋忽然不見了。」
我定了定神,深呼一口氣,提著手電筒朝河面看去,黑漆漆的河面很平靜,除了水流聲還是水流聲,哪有什麼屍體。
這下,王希父子有些急,也沒說話,一頭扎進水裡,說是尋找屍體。
作為外人,我也不好說什麼,劃著木門,跟在他們身後,與防不測。
大概尋了十來分鐘,將周圍的水域找了一個遍,愣是沒找著死者的屍體,那王希父子或許是身子實在受不了,沉著臉爬上木門。
「爸,現在咋辦?」王希伸手掃了掃額頭有些濕潤的頭髮,一臉鬱悶地問。
「休息一會兒,繼續找,今晚必須找到你奶奶的屍體。」他父親沉聲說。
「估計找不著屍體了,你們想想啊,這是河,死者的屍體肯定順著水朝下流飄了去。」郭胖子在一旁插話道。
我覺得郭胖子的話有理,就跟他們說:「咱們在這尋找沒啥用,還是沿著河邊,朝下游尋過去。記住,你們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過了今晚,沒能找到死者的屍體,恐怕…」
「恐怕什麼?」王希一臉緊張的問。
我想了一下,說:「按照喪事來說,人死後的24小時之內,必須裝進棺材。一旦過了時間,恐怕死者在陰間的日子不好過,搞不好會被定性為孤魂野鬼。」
他倆聽我這麼一說,面色變了變,沉默在那,大概休息兩分鐘的樣子,恢復一些體力,又扎進水裡尋找死者的屍體。
一直找到半夜,還是沒能找著屍體,我們有些犯困,便提出去睡覺,他們父子倆沒說啥,就讓我們去他家休息,他們繼續尋找。
回到他家,我把河邊的情況跟王初瑤說了出來,她鬧著要去河邊幫忙,我說,找屍體是男人的事,女性不能去,一旦去了,會惹來鬼魂野鬼。
她一聽,沉默下來,眼淚嘩啦啦地掉了出來,就到他家祖先牌位下跪了下去,一邊燒黃紙,一邊祈禱。
我們也不好說啥,畢竟,這是她家的事,很多事情我們不好插手。於是,我們找來一床被子,在她家家廳裡隨便找個地方,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我把郭胖子跟結巴叫起,就看到王初瑤依舊跪在祖先牌位下,她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名中年婦人,應該是她母親。
她們見我醒了,那中年婦人走了過來,一把跪在我面前,說:「我聽瑤瑤說,您是專門辦喪事的,求求你,一定要想法子找到婆婆的屍體,求求你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朝我磕頭。
我連忙將她扶起,說:「大嬸子,萬事有因才有果,老人家的屍體不見,或許有些原因在裡面,恐怕不是那麼好找。」
那婦人聽後,眉頭皺了皺,也沒說話,就在衣櫃搗鼓一陣,翻出三四張毛爺爺,遞給我,哀聲說:「家裡沒多少餘糧,還往您莫嫌棄,多多費心。」
我苦笑一聲,罷了罷手,說:「昨天想了一個晚上,發現老人家的屍體不見,或許有些別的原因在裡面,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大致上是,老人家的死,超出閻王爺的預兆,成了逆命者,才會有昨天晚上那一幕。所以,王希父子將那條河翻過來,恐怕也找不著老人家的屍體。」
「那咋辦?」那婦人面色一凝。
我搖了搖頭,說:「看天意,該出來的時候,自然會出來,不該出來的時候,自然不會出來,一切都需要看天意,並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猜測。」
那婦人聽後,跪在地面跟王初瑤抱頭痛哭,那哭聲當真傷心。
郭胖子有些看不過眼,拉了拉我衣袖,輕聲問:「九哥,她們挺可憐的,有沒有辦法幫她們一把?」
《抬棺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