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請問,蔣爺讓我們去陸家村幹嗎?」我有些忍不住了,朝那何建華問了一句。
「辦喪事!」他雙手緊抓方向盤,雙眼盯著前方,好似全心放在開車上。
我一聽這話,就愣住了,千里迢迢跑曲陽來辦喪事,先不論喪事費用多少,光來回的車費還有人工,這特麼不是逗我玩麼?
不過,我想到一個疑惑點,蔣爺去年來了曲陽,還有那水雲真人也是去年就來了曲陽,只是一場喪事,需要準備半年時間?
於是,我就問他:「誰的喪事?」
他簡單的說了四個字,將我心中所有的疑惑全部打消,他說:「抗日英雄。」
一聽這四個字,我不由起敬。小時候,我經常聽父親說,沒有那些抗日英雄,哪來我們大中國現在的生活水平,指不定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整日提心吊膽。
能有現在的生活,全是那些抗日英雄的功績,不敢將他們跟三皇五帝作比。但,在近代歷史上,他們絕對是最璀璨的那顆星,為歷史留下濃重的一筆,為我泱泱中華作出的貢獻,不是文字所能表述出來。
我一直有個夢想,就是能跟抗日英雄交談幾句,談談他們抗日那會的艱辛,沒想到,今日有幸能替抗日英雄辦喪事。
但,一想到喪事,我心裡有些低落,辦喪事,就說明,那抗日英雄已經仙逝。
「老人家高壽?」我語氣有些傷感。
「98歲。」那何建華說。
「什麼時辰仙逝的?」我問了一句。
他扭過頭瞥了我一眼,不滿地說:「誰告訴你老英雄仙逝了?」
我心頭一愣,沒仙逝?那辦什麼喪事?難道跟蠟樹村一樣,辦假喪?我疑惑的問他:「什麼情況?」
他說:「老英雄現在是垂暮之年,很多玄學大師給他算過壽命,說是開春後的第三天,老英雄會壽歸正寢。去年秋季的時候,全國有名的玄學大師都聚在曲陽的陸家村,打算替老英雄種生基延壽,奈何人力終究抵不過天道。」
聽他這麼一說,我大致上明白是什麼情況了,難怪蔣爺去年就來了曲陽,應該是摻合到替老英雄種生基的事宜當中。
如此以來,我就納悶了,全國頂尖的三十名玄學大師,替老英雄種生基延壽,怎麼會失敗?不敢說延壽十年八載,這一兩年還是可以吧?
我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他告訴我,老英雄一聲槍林雨彈,受了不少槍傷,身上光子彈傷,就有七八處,刀傷不下於十道,身子一直處在亞健康的狀態。十年前替老英雄種過一次生基,五年前種過一次生基,三年前種過一次,兩年前種過一次,前前後後種了六次生基,去年那次是第七次種生基,沒啥效果。
聽完他的解釋,我又問了老英雄的一些情況,他告訴我,老英雄姓陸,叫陸少雲,28歲從軍,參加抗日戰爭,先後參加過幾次著名大戰,例如百團大戰,就有老英雄的身影。
老英雄一生為國家作出壘壘功績,曾被評為少將,步入老年後,老英雄淡泊名利,從北京回到曲陽,一直居住在陸家村,這一住就是幾十年。
然,國家並沒忘記老英雄為國家作的貢獻,對老英雄照顧有加,有次老英雄大病,國家重要領導人,曾親自下鄉看望過老英雄,為老英雄找了一些玄學大師,替老英雄種生基。
老英雄育有九子,九子經商,在各個行業,都混的風生水起,攢下不菲的家底,對老英雄也是孝順有加。
大致上瞭解老英雄的家境後,我心裡忒激動,如此抗日英雄,竟然會讓我來辦喪事,這簡直是祖墳冒青煙。
短暫的激動後,我逐漸平靜下來,心中有些不解,按道理說,老英雄身在曲陽,他仙逝後的喪事應該由曲陽的抬棺匠或道士來辦喪事,蔣爺怎麼會讓我從衡陽趕到曲陽辦喪事?難道這次的喪事並不是我表面想的這麼簡單。
想到這裡,我就問何建華,「蔣爺為什麼讓我來曲陽辦喪事,是不是有啥誤會?」
他點了點頭,說:「你的確誤會了,你來曲陽只是抬龍柩,辦喪事另有他人。」
我失望的哦了一句,想想也是,我在東興鎮或許有些名聲,在這曲陽就是小小小人物,哪有資格替老英雄辦喪事,若不是蔣爺,就連抬龍柩的資格都沒。
車子緩緩前行,我將車窗玻璃搖了下來,任由風吹在臉上,即便是抬老英雄的龍柩,那也是一份不可多得的榮耀,倘若讓老王知道,我來曲陽是替抗日英雄抬龍柩,估計能把他羨慕死。畢竟,在我們八仙圈內,抬過某某名人的龍柩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

第282章九子棺(2)
隨後,我又跟何建華聊了一會兒,跟他的關係也熟了一些,他人品似乎不錯,應該是蔣爺身邊的專車司機,話語不多,只是說到老英雄的時候,話才會變得多起來,想必,他對老英雄也是尊敬的很。
「九哥!」結巴在後座叫了我一聲。
「咋了?」我問他。
「我聽鎮子那邊的人說,有些地方抬棺材特別講究,咱們只是剛入行不久的八仙,應該沒資格替老英雄抬龍柩才對。」結巴說這話的時候,瞥了幾眼那何建華。
我點了點頭,說:「等會見著蔣爺再詳細問問吧!」
結巴聽我這麼一說,沒再說話,不過,他眼神卻一直停在何建華身上,好似想從他身上看出什麼。」
一時之間,車內靜了下來,我們誰也沒有再說話,由於車子開的緩慢,中午12點的時候,我們一行人才到達陸家村。
這陸家村說是一個村子,實則跟我們衡陽那邊的鎮子差不多,有幾百戶人家,村內的房屋以紅磚為主,都是白色的外牆,坐向較為錯綜複雜,令我奇怪的是,這些房屋的頂層位置,用紅色瓷磚貼了一圈。
村前是一條雙車道的馬路,通過曲陽那個方向,村口的位置設了一個收費站,我們的車子剛到村口,兩名保安樣式的人,將我們攔了下來,問:「哪一戶的車子?」
何建華將車窗搖了下去,從懷裡掏出一個紅色的本本,遞了過去,說:「為陸老英雄而來,車內的三位小朋友,是蔣爺點名要的同伴。」
那保安接過紅本本看了一眼,又在我們身上瞥了一眼,他好似知道老英雄跟蔣爺,朝我們敬了一個軍禮,將紅本本還了回來。
「多謝!」何建華道了一聲謝,將車子緩緩開了進去,隨著車子開進村內,我發現,這陸家村簡直就跟那些城中村一樣,富裕的很,在綠化這一塊搞的更好,幾乎每家每戶門口都載了一些樹木,讓這裡的空氣跟我們農村一樣。
「何大哥,這陸家村真是村子?」我驚訝地問了何建華一句。
他點了點頭,說:「是啊,村子很富裕,裡面住著很多大老闆,那些大老闆賺了錢,為家鄉做了不少貢獻,當然,主要原因還是老英雄住在這。」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就問他來這村子多久了,他說去年下半年就來了,這段時間一直跟蔣爺待在這村子裡,跟很多村民混的很熟,算是半個陸家村的人。
就在我們說話的這會功夫,車子在一間祠堂門口停了下來,我們先後下了車,我打量了一下祠堂。
這祠堂與週遭那些漂亮的房屋相比,顯得有些舊,是土磚蓋的那種,約有三層樓房那麼高,門口擺放了兩座石獅子,看上去很是霸氣,祠堂門口站了兩名警衛,手裡拿了槍。
「咋弄的這麼嚴肅啊!」我低聲地問了何建華一句。
他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說:「祠堂內有全國三十名頂尖玄學大師以及他們的同伴,在安全方面自然做的周全一些。」
說完,他從口袋掏出先前那個紅本本遞在我手裡,說:「等會進祠堂的時候,你將這紅本本給那兩名警衛看看,蔣爺在祠堂裡面開會。
「你不進去?」我疑惑地問了一句。
他苦笑一聲,說:「只有三十名玄學大師以及他們的同伴才能進去,我沒那資格,你趕緊進去吧,記住,別給蔣爺丟人。」
我點了點頭,也沒再說話,從他手中接過紅本本,這上面用金色字體印著一個玄字,翻開一看,上面寫著,姓名:蔣天生,民族:漢、籍貫:湖南省衡陽市,右下角是一個金色的印記,中國玄學協會。
我愣了愣,蔣爺不是雕刻大師麼?怎麼跟玄學協會扯上關係了?
「別發愣了,快進去,別讓蔣爺等的太久。」何建華催促一句。
我嗯了一聲,捏著那本本,領著郭胖子跟結巴朝祠堂走了過去,剛到門口,我聽到裡面爭吵的非常激烈,「老英雄還未死,哪有先準備喪事的道理,這不是詛咒他老人家麼。」
「先謀後動,有備無患,必須現在商量好。」
「我贊同這個提議,政府讓我們這些老傢伙,替老英雄種生基延壽,哪裡曉得失敗了,現在政府很生氣,如果喪事再出現問題,咱們這次算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今天才開春,離老英雄仙逝,還有三天時間,我們在這大吵大鬧,像什麼樣子,羅瞎子,你再在這瞎bb,老子把你扔了出去。」
聽著這些爭吵的話,我特麼也是醉了,一直以為那些玄學大師,肯定是一副高人的樣子,而現在這情景,哪裡是高人,分明是菜市場的潑婦罵街。
我歎了一口氣,將紅本本給那警衛看了看,他朝我敬了一個軍禮,示意我進去。這祠堂裡面不是很大,三十來個平方,中間擺了兩張八仙桌,那些玄學大師坐在八仙桌旁邊,他們身後站了三個人,應該是所謂的同伴,值得一提的是,這些人穿的全是深灰色的中山裝。
坐在最上面的是一名老人,大概七十來歲的年齡,面色紅潤,下顎的白鬍鬚特別長,目測有十來公分,他左側坐著一名六十多歲的老人,鶴髮童顏,正是蔣爺,他右側是一名駝背老人,喬婆婆。
看到這兩位熟悉的人,我正準備開口打聲招呼,就看到喬婆婆身後的喬伊絲,她面色有些憔悴,眉目之間隱約有幾分憂傷。
她好似發現我的目光,扭過頭朝我瞥了一眼,面色一喜,大步跑了過來,一把抱住我,聲音有些激動,說:「九爺,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蔣爺爺騙我的。」
我尷尬的動了動,就說:「你還是這樣冒冒失失,這麼多人在呢!」說句實在話,我本來是想一把推開她,但,想起她那彪悍的武力,我認慫了。
再者,我也是很久沒見到喬伊絲,閒暇的時候,偶爾還是會想起她,畢竟,以前跟她一起辦過活葬。
「喲呵,九爺還會害羞?」喬伊絲笑了一聲。
「咳咳,這是祠堂,不是談情說愛的地方,年輕人注意點分寸。」這話是坐在最上面那老人說的。
「流雲道長教訓的是。」喬婆婆朝那老人歉意的笑了笑,瞪了喬伊絲一眼,說:「還不過來。」
「好吧!」喬伊絲不捨的說了一句,就朝那喬婆婆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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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九子棺(3)
待喬伊絲走後,我沒有直接去蔣爺身邊,而是在祠堂內打量起來,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眼前,五十歲左右的年紀,濃眉、厚嘴唇,在李村替李建民父親辦喪事的時候,此人在做道事,後來被嚇的跪在堂屋前,再後來就結下仇恨。
在東興鎮的時候,我一直就聽人說,壟斷我們鎮子喪事的幕後主使正是他,從李村次匆匆一別後,時隔數月,總算再次見到他。
那水雲真人見我望著他,微微點頭,令我納悶的是,他居然還朝我笑了笑,好似很期待見到我一般。
「陳九,老道可把你盼你來了。」他走了過來,在我肩膀拍了拍,說:「後生伢子,東興鎮的事,老道一直想找個機會感謝你,不如,今晚到我房間舉杯暢飲一番如何?」
他拍在我肩膀上的力度特別大,隱隱有些作痛,我腦子想起一個成語『笑裡藏刀』,水雲真人估計是給我施這招。
我也沒有示弱,就說:「相請不如偶遇,不如現在就出去暢飲一番?以報答水雲真人當日之恩?」
他愣了愣,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機,再次拍了拍我肩膀,說:「後生伢子,應該學會收斂,小心將來入不得堂屋。」
他這話是赤果果的威脅,按照我們那邊的風俗,死在外面的人不能入堂屋。
我呵呵一笑,就說:「您也一樣,堂屋不是那麼好進。」
他聽後,眼神變得更加惡毒幾分,也沒說話,就走到八仙桌旁邊,站在一名瞎子身後。
我看了看那瞎子,這人長的尖嘴猴腮,戴著一副墨鏡,至於我為什麼知道他是瞎子,那是因為他正在八仙桌上摸索香煙。
「陳九,過來!」一直坐在那從未開口蔣爺的說話了。
我點了點頭,走到蔣爺身邊,恭敬地叫了一聲蔣爺,正準備將結巴介紹給他認識,他罷了罷手,說:「先開會!」
無奈之下,我只好作罷,站在他身後,靜靜地打量這祠堂內的人,想尋找蘇夢珂的身影。
看了大概三分鐘的時間,也沒能找到她,應該不再邀請人的名單內吧!
不過,這祠堂內有一名年輕人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人坐在靠近祠堂門口的位置,跟我年輕相仿,十**歲的年齡,刀削般的面孔,高聳的鼻樑,有點像韓國明星,再配上那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裝,嚴肅的表情,給人一種氣宇軒昂的感覺。
「九哥,那人好牛!」郭胖子指了指那年輕人,附耳道。
我知道他說這話的原因,整間祠堂坐在八仙桌旁邊的三十名玄學大師,年紀最少的都有四十歲,唯有那年輕人,以十**歲的年齡,坐在八仙桌旁邊,這足以證明那年輕人的本事。
那人聽力好似很好,郭胖子才開口,他就望了過來,朝我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人家這麼客氣,我也不能失禮,就朝他笑了笑,哪裡曉得,那年輕人壓根沒再理我,而是靜靜坐地那,雙眼緊盯著坐在最上面的流雲道長。
我尷尬的笑了笑,也沒再關注那年輕人,而是看著坐在最上面的流雲道長,就見到他咳嗽幾聲,站起身,在祠堂內打量了一眼,淡淡地說:「前段時間,青揚子給老夫打過電話,他有俗事纏身,走不開,派了他徒弟青玄子參加這次的大事,算算日子,他徒弟應該快到了,作為晚輩,讓這麼多長輩等他,有點說不過去,咱們就不等他了,開會吧!」
「青玄子道長已經到了曲陽,馬上就到陸家村。」我在一旁連忙給青玄子解釋一句。
他扭過頭,瞥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長輩說話,晚輩不要插嘴。小蔣,管好你的人。」
「是!」蔣爺朝那人歉意的點了點頭,就示意我站在一旁靜聽,不要說話。
《抬棺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