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我正準備再講價,那蘇夢珂拉了拉我,說:「九哥哥,才三百而已,有啥好講價!」
說著,她沖那司機說了一句,「開快點就行!」
她這麼一說,我也不好再講價,只好隨了她的性子,上了車,直奔附近的小鎮子。
車上,我怪異的瞥了一眼蘇夢珂,心中感慨頗多,窮人家的孩子恨不得把一塊錢當一百塊錢來花,而這些富人家的兒女,太蛋疼了,是把一百塊錢把一塊錢來花,有些人更甚,把一百塊錢當一毛的票子來花。
人跟人最大的區別就在於這裡,也正是錢財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吧!
那蘇夢珂見我望著她,面色紅了一下,低著頭,說:「九哥哥,你看人家幹嘛!」
「沒,沒什麼!」我支吾一句,就靠在車窗上,腦子一直在想,墓穴挖深用什麼工具好。
那蘇夢珂見我沒有說話,就問我:「九哥哥,都出山了,還在想什麼呢?」
我愣了一下,說:「老英雄的墓穴至少要挖三米深,咱們沒那工具。」
「這還不簡單,用炸藥。」不待蘇夢珂說話,開車的司機回了一句。
「炸藥?」我一愣,就問他:「那東西行麼?」
「當然行」他笑了笑,說:「我老家蓋房子遇到搞不碎的石子就用炸藥,威力大,效率快!」
聽他這麼一說,我有些心動,就問他哪裡能搞到炸藥,他說,他家就有炸藥,不過,價錢有些貴。
聽後,我沉默下來,這倒不是價錢問題,而是想到墓穴的風水,挖墓穴的講究多,一旦用炸藥,那東西的威力可就沒個度,萬一把墓穴炸大了,有點得不償失。
可,不用炸藥的話,靠人工把墓穴挖那麼深,明顯不可能,原因在於,蜻蜓點水,對墓穴要求特別高,首先是墓穴必須是圓形,直徑為一米五二,或一米八三。
面上的泥土跟石頭好挖,到了一米以下的位置,這位置剛好夠人下去,壓根不能動鋤頭,更加別說挖了。
考慮一番後,我決定用炸藥,把炸藥的量放少一點,應該不會出差錯,再用小號的鋤頭去修飾墓穴的週遭。
於是,我就對那司機說,「司機大哥,不去鎮子了,直接去你家。」
「好叻!」那司機吆喝一聲,將車速提了一些,轉了一個大彎,直接去他家。
路上,那蘇夢珂拉了拉我手臂,附耳道:「九哥哥,這司機先前敲詐過我們,現在去他家,不怕遇到危險?」
我在她身上瞥了一眼,又在自己身上瞥了一眼,我們身上髒的要死,一看就是窮酸人,不至於謀財害命。
於是,我就跟她說:「人活在世上都是為了錢財,我們身上沒多少錢財,又是去他家買東西,應該不會遇到危險。」
那司機好像聽到我們的對話,苦笑一聲,說:「小姑娘,這位小伙子說的對,人活在世上就是為了錢財,我上有老母,下有念初中的小孩,幹了那違法的事,就要進號子,家裡就塌了天。」
「切!」蘇夢珂哼了一聲,說:「大叔,你不知道買賣炸藥也是違法嗎?」
第329章九子棺(49)
聽蘇夢珂這麼一說,那司機頓時語塞,沉默了好幾秒鐘,方才開口,說:「小姑娘,你也別嚇我,在我們農村蓋房子,十家有七八家會用到炸藥,不然那些石子根本弄不開,派出所也當作沒看見。」
「大叔,你誤會我意思了,我說的是買賣炸藥,而不是用炸藥。」蘇夢珂依依不饒的說。
「這…這…小本生意,我只賣給熟人。」那司機支吾一句。
蘇夢珂在這個問題,好似有意繼續糾纏下去,我連忙拉了她一下,說:「蘇小姐,在我們衡陽那邊,依山而建的房屋,也會用到炸藥。」
「哦!」她淡淡地說了一句,也沒再說什麼,不過,眼睛一直在那司機身上打轉。
吉普車在馬路疾行,大概坐了一個半個小時,我們來到一座村莊,這村子名叫印子村,有三十幾戶人家,都是那種矮小的土房子。
那司機停下車後,領著我們去了村子最南邊的一棟房子,這房子只有一層,是紅磚,相比村子的其它房屋,這房子算的上『別墅』。
進屋後,裡面有五個小孩跟一名中年婦人正在吃夜宵,見我們進來後,那些小孩朝司機喊了一聲,「爸!」
司機嗯了一聲,在那些小孩子頭上摸了一下,說:「乖!」
說著,他朝那中年婦人打了一個眼色,意思是把小孩帶走,那中年婦人會意過來,帶著那些小孩走了,留下一句:「別太出格,你是我們家的頂樑柱。」
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待那中年婦人離開後,司機請我們在房屋中間坐下,給我們倒了一杯白糖水,又給我派了一支煙,說:「小伙子,我這炸藥300塊一斤,導火線,100一米,我也不瞞你,這價錢比正規渠道貴了好幾倍。」
我愣了一下,這司機倒是直白,就說:「5斤炸藥,20米導火線。」
他說了一句好,就將房間左側的沙發挪開,在地面揭開一塊木板,提著電筒照了過去,我微微起身,朝那瞥了一眼,是地窖,我們衡陽那邊很多家庭會挖這種地窖。
不過,我們挖地窖是放紅薯之類的東西,只是,這司機放的是炸藥,那地窖裝的炸藥不是很多,約摸二十斤的樣子,導火線有三捆,旁邊還放了一些獵槍。
那司機順手撈起旁邊的一個鉤子,將那炸藥跟導火線勾了出來,這炸藥的外包裝是一個蛇皮袋,他從那蛇皮袋裡面拿出一包包的東西,外面是淡黃【色】的那種油紙。
他一邊掏東西,一邊說:「我炸藥保養的很好,很乾燥,每一包是一斤,保證威力足足的,再大的石頭也能炸開。」
聽著這話,我笑了笑,賣東西的永遠都是誇自己的東西好,我對炸藥不是很瞭解,小時候倒是見人用過。
隨後,他數了五包炸藥給我們,又量了二十米導火線,值得一提的是,司機量導火線的方法,他是用一根一米長的棍子量,一共量了二十下。
弄好炸藥跟導火線後,我尷尬的發現,我身上沒錢,問那蘇夢珂,她說,沙比身上才帶這麼多現金,就跟那司機說了一句很前衛的話,「大叔,能刷卡嗎?」
那司機一聽這話,面色沉了下來,沒好氣地說:「小姐,我們這是農村,哪來的刷卡機,你們不是故意消遣我吧?」
說著,他警惕的看了我們一眼,就要將炸藥跟導火線丟到地窖去,我連忙拉住他,說:「去鎮子取錢給你!」
他在我身上瞥了一眼,好似有些不相信,就說:「你們不會是公安吧?想把我關派出所去?」
「不是!」我搖了搖頭,說:「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抬棺匠,在太行山找了一處墓穴,人工挖不了那麼深,這才打算用炸藥。」
「啥?」他驚呼一聲,說:「你說在哪找到墓穴?」
「太行山!」我說。
「操!」他爆出一句粗口,沒再有任何動作,一把奔到門口,就喊:「大家過來幫忙噶!有人來我們村子搗亂!」
他這話一出,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門口就傳來一陣噪雜的腳步聲,緊接著,門口走來七八名大漢,那司機見到這些大漢,伸手指了指我們,說:「這倆人來我們村子查炸藥。」
一見這情況,我暗叫一聲不妙,連忙說:「各位,聽我解釋,我們不是來查炸藥,而是在太行山找到墓穴,需要用到炸藥。」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那些人情緒高漲,就要過來打我們,好在他們中間有個年齡稍大的漢子制止了,這人長的五大八粗,皮膚黝黑,約摸五十歲左右。
他朝那些人罷了罷手,說:「我聽人講,我們曲陽老英雄的墓穴就在準備挖在太行山,難道是你們?」
我點了點頭,立馬說:「對,對,就是我們!」
聞言,他面色一喜,連忙將那些人趕了出去,又把司機拉到一旁,說了一大堆河北話,我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就知道那司機對我們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先是請我們坐下,後是給我們端了一些水果,又給我們煮了兩碗麵條,還在上面加了兩個荷包蛋跟一些肉絲。
這忽如其來的變化,令我們有些疑惑,也不敢吃,主要是怕他在裡面下蒙汗藥,這樣的新聞,我聽過不少。
那司機見我們沒有動筷,尷尬的笑了笑,說:「小兄弟,還望你們莫嫌棄,我們村子不富裕,平常的雞蛋都是送到集市去,這豬肉是三天前的,我們也沒省得吃。」
一聽這話,我更加疑惑了,就說:「司機大哥,你們這是?咋態度轉變這麼快?」
「哎!」他在自己臉上重重地抽了一下,說:「先前不知道你們在忙碌老英雄的墓穴,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說著,他站起身,朝我們彎了彎腰,「小兄弟,你們沒必要疑惑,老英雄是我們整個曲陽的驕傲,我是曲陽人,自然也為老英雄驕傲,你們為老英雄奔波,我們哪能為難你,這樣吧!那些炸藥送給你們了。」
第330章九子棺(50)
聽著這話,我想起替結巴治手臂的醫生,那醫生也是知道我們為老英雄的喪事忙碌,就免了我們的醫藥費,而眼前這司機也是。
幾千塊錢,在一些富裕人家,或許只是九牛一毛,甚至算不上九牛一毛。可,對於農村來說,幾千塊錢能解決五六個孩子一兩年的學費。(我們唸書那會,學費才300多塊錢。)
然,就這樣一筆巨款,在遇到老英雄的喪事,司機毫不猶豫的拿出價值幾千塊錢的炸藥跟導火線。
想到這裡,我又想起那陸家九子,呵呵,一個外人尚且如此,而身為老英雄的後人,卻為了一個優先權爭的頭破血流,當真是諷刺的很。
那司機見我沒有說話,輕聲叫了幾聲,說:「小兄弟,咋了?」
我搖了搖頭,說:「沒事,只是想起一些事,對了,你家也不富裕,這些炸藥跟導火線,我們會付款,只是,還要麻煩你跟我們到附近的集市。」
這時,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那中年漢子說話了,他對我說:「小兄弟,用炸藥炸老英雄的墓穴不好吧!」
「哦?」我一愣,就問他:「老大叔,有什麼意見?」
「老漢活了五十有三,從未聽說用炸藥炸墓穴,據說,會炸斷了墓穴的龍脈。」他瞥了我一眼,不確定的說。
聽著這話,我背後驚出一身冷汗,先前一直在考慮怎樣將墓穴挖出來,完全沒考慮到風水這一塊,一旦使用炸藥,或許真如他說的那般,會炸了墓穴的龍脈,讓那塊地方成了一塊死地。
當即,我連忙站起身,朝他彎了彎腰,說:「多謝老大叔提醒。」
他笑了笑,將我扶起,說:「你年輕,經歷的事情有限,不知道也正常。畢竟,社會在發展,很多東西也跟著在發展,用炸藥炸墓穴比人工挖,要快不少。」
聽這話的意思,是在說我投機取巧,我尷尬的笑了笑,也沒解釋,就把墓穴的要求跟他們說了出來。
他們聽後,也犯起難了,整個場面靜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那司機開口了,他說:「小兄弟,你看這樣行不,我們村子派幾個年輕有力的壯漢跟你去太行山,沒日沒夜的挖,應該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將墓穴挖出來,讓老英雄入土為安。」
我想了一會兒,單靠我一個人肯定不能在規定時間內挖出墓穴,便同意下來。
談好這個,我們肚子有些餓,就準備把那碗麵條吃了,那司機說麵條冷了,給我們熱熱再吃。
看到這一幕,我知道,這不是我面子有多大,而是沾了老英雄的光。
隨後,我們吃了一碗熱騰騰的麵條,在司機家休息一晚。
翌日,天還未亮,司機家裡熱鬧起來,多了六名中年大漢,一個個肩頭上背了一把鋤頭跟鐵楸。
看到這些工具,我感覺應該挖不好墓穴,就讓司機送我去了一趟附近的集市,買了三根二指粗、一米長的鋼筋,再用打磨機將鋼筋的一頭磨尖,用來砸石頭,又補充一些食物跟水。
準備好這些,我們一行九個人,我、蘇夢珂、司機以及那六名中年大漢,浩浩蕩蕩地朝太行山走去。
由於吉普車坐不了這麼多人,有三個人坐在車頂,身上綁了一些繩子。
路上,我知道司機姓吳,單名一個傑字,三十九歲,開了幾年出租車,經濟條件在印子村是最好的,不過,也就是夠錢讓他家孩子唸書,又蓋了一層紅磚屋。
相處下來,那吳司機為人似乎不錯,就是性子痞了一些,在印子村口碑還算不錯。另外那六名中年壯漢,都是印子村的普通老百姓,老實巴交,一年到頭就守著家裡那畝地。
車子在路上顛簸了一會兒,我們一行九人來到太行山腳下,由於前頭沒馬路可行,吳司機將車子停在路邊,又砍了一些樹枝蓋在上面,說是防曬。
蓋好車子,我們就朝那太行山爬去,不一會兒功夫,再次來到鋼絲網面前,那道口子並沒有補上,我們順著口子走進太行山深處。
說實話,這太行山深處,到處是樹木,每個方向的路面都差不多,壓根不知道怎樣行走。
無奈之下,我只好請出尋龍尺,按照第一次進山的方式找到墓穴。
經過一番亂竄,我們總算找到墓穴,我讓他們先別靠近墓穴,我則一個人貓著腰,觀察地面的小坑,發現那些小坑裡面的水,滿滿的,並沒有溢出去,而且,每個小坑的水量都是一樣。
這說明,我們離開墓穴的這段時間,並沒有人靠近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