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什麼話!」我愣了愣問。
「快喊九伢子來,出大事嘍!」結巴學著老王的語氣,聲音特別低沉。
一聽這話,我腦子亂得要命,先前讓老王留在那標記墓穴的印子,以老王的經驗,不可能會出事,問題是老王偏偏出事了,還有小老大,他怎麼會跟老王一起出現,這實在說不通。
想著,我伸手探了探小老大額頭,翻了翻他眼皮,跟老王一樣,看這情況,倆人是活不了多久。
想著,我心中的怒火,『蹭』的一下就冒了出來,發生如此大事,我居然到現在才知道。
結巴好似發現我內心的狂躁,伸手拉了拉我,說:「九哥,你先別急,慢慢來!」
聽著這話,我再也壓制不住那股怒火,站起身,一把摁住他肩膀,十指緊緊地扣住他肩骨,怒道:「你tm讓我怎麼慢慢來,一個是我的啟蒙恩師,一個是我兄弟,你讓我怎麼慢慢來,說啊!」
我越說越激動,情緒有些失控,四肢的經脈猛地緊了緊,「說啊,你tm倒是說啊,為什麼發生這麼大事,你tm站在堂屋外也不吱聲,也不喊我啊!說啊!」
「九哥,九哥,你先別激動,長毛醫生說過,你情緒失控就會四肢抽搐,九哥,我求你了,先別激動!九哥!」一見這情況,結巴連忙伸手順了順我後背。
「能不激動嗎?」我沖結巴吼了一聲,像發瘋一樣再次發力扣住他肩骨,指甲深深地扣入他肉裡,怒吼道:「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不支聲,說啊!你知不知道,老王跟小老大會死啊,會死啊!這是兩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九哥!我…」結巴一邊說著,一邊在我後背死勁地拍了幾下,「九哥,我…聽高佬說,你…你…你一個人在堂屋內,陽氣很弱,若…若是忽然發聲…會嚇到你的生魂,讓…讓…讓你變成白癡!」
一聽這話,我渾身一震,先前在堂屋內點長生燈,倘若結巴忽然發聲,說不定我真的會被嚇到,導致生魂收到驚嚇,有可能會變成白癡。
但是,那僅僅是有可能,並代表肯定,與老王跟小老大的性命相比,這絲可能是可以忽略,至少對我來說,是完完全全的忽略,因為他們是我最重要的搭檔、夥伴。
當下,我稍微冷靜一些,就對結巴說了一聲抱歉,正準備想辦法救老王跟小老大,就聽到他倆莫名其妙的抽搐起來,嘴裡發出一道詭異的尖叫聲,與沈軍死時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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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這聲音,我心頭害怕極了,生怕老王他們就這樣陰陽兩隔,一個箭步跑了過去,一把抓住他們的手臂,讓結巴他們幫忙摁住老王他們,我則探了探他們的鼻息。
他倆的氣息很微弱,呼出來的氣,有些陰冷,這令我著實想不明白,按說老王他們出現這種尖銳的叫聲,應該跟先前那乞丐有點像,為什麼鼻息卻帶點陰冷?
再者說,我們先前脫掉的衣服已經焚燒了,他們經過池塘時不可能被煞氣影響到。如此一來,也就是說,他們出現這種情況不是因為煞氣,而是?
想到這裡,我猛地將老王的衣袖跟褲腿倦了起來,一看,他四肢的經脈處隱約有些黑色的網狀,那些網狀一直蔓延到手肘跟膝蓋的位置,伸手摸了摸,有絲陰冷感。
發現這一情況,我面色變了一下,嘀咕道:「果真是這樣!」
「九哥!」結巴叫了我一聲,說:「發現什麼了?」
「墓穴有問題!」我直接將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
「墓穴有問題?他們昏倒在池塘那邊,不是跟我們脫掉的那些衣服有關嗎?怎麼會扯到墓穴?」結巴疑惑地問。
我搖了搖頭,朝池塘的西側看了看,那地方的衣服已經焚燒殆盡,偶有幾絲青煙飄了出來,最後在空中匿了蹤跡。看這情況,那些衣服上的煞氣應該是燒盡了,我越發肯定問題是出在墓穴上。
於是,我跟結巴說:「先前找墓穴的時候,那邊出了一些狀況,老王應該是在墓穴犯了啥,至於小老大,我有些想不明白,只有先就醒他們再說。」
結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問:「咋救?」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咋救他們,一則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二則,他們四肢經脈上那些網狀,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倘若亂弄一通的話,只會加快老王他們的死亡速度,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只好對結巴說:「你們先摁住老王跟小老大,在堂屋內燒些黃紙,盡量跟死者說一些好話!」
「那你呢?」結巴愣了一下,問道。
「我需要去墓穴看看發生過什麼事,只有找到事情的源頭,老王他們才有一線生機。」我回了他一句。
「好!」結巴應了一聲。
見他答應下來,我又跟高佬一眾八仙招呼一些事情,便隻身一人準備去墓穴。
這時,那溫雪又走了過來,擋在我身前,說:「陳先生,我想去見識一下,方便嗎?」
她語氣很好,有幾分懇請的意思在裡面,若是放在平常,我或許同意,畢竟,男人都喜歡跟美女待在一起,我也不例外。
現在麼,肯定不行,一則老王的事讓我有些心亂,二則,我這個人比較記仇,那溫雪跟我的理論完全不在一個頻道,根本說不到一塊去,帶她去只會徒增煩惱而已。
當即,我罷了罷手,說:「不方便!」
說完,我朝墓穴那方向走了過去,也不曉得那女人咋回事,竟然默不作聲地跟在身後,看架勢是非去墓穴不可。
這令我有些惱火,停下腳步,就朝她說了一句,「美女,那墓穴不是好玩的地方,你最好乖乖地回去,出了生命危險,我可不負這個責任。」
她沒有說話,就站在那一動不動,我走一步,她跟一步,真特麼曰了狗了,這女人居然跟我卯上了。
「你特麼幾個意思?」我心情本來就不好,被那溫雪這麼一弄,語氣自然好不了。
她還是不說話,就在站那,偶爾衝我眨眨眼皮。
瑪德,對這女人,我是真心不知道說什麼,丟下一句,不怕死就跟來,便沒再理她,朝墓穴走了過去。
大概走了十來分鐘,路上,我一直在路邊尋找蛛絲馬跡,始終沒有任何發現,無論是道路兩旁的樹木,還是那些雜草,沒一點行走過的痕跡。
按照我原本的推斷,小老大跟我回堂屋,半途中有事或者出於某種目的避開我,道路兩旁應該會留下一絲蛛絲馬跡。可,事實卻讓我大大地失望。
來到墓穴旁,我朝四周看了看,令我疑惑的是,山還是山,河還是那河,沒一絲變化,唯一有些變化的是,墓穴那個位置,撒了一圈長方形的石灰,旁邊放了一個石灰袋。
就眼前這場景來看,老王應該是撒完石灰才出事。這下,我更加疑惑了,墓穴四周沒一點痕跡,那石灰袋也是規規矩矩放在一旁,老王是怎麼出事的?
我愣了大概一兩分鐘的樣子,腦子一直在想,老王到底是怎麼回事的。
就在這時,我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扭過頭一看,是溫雪,她伸手指了指不遠處一條小河,說:「那…那邊好像有點不對勁。」
一聽這話,我愣了愣,心中有些氣她跟我來墓穴,就說:「你不是不說話麼?怎麼又開口了?再者說,那麼明顯的痕跡我能看不見麼?」
其實,我這話是吹牛逼的,我壓根沒發現小河有啥異常,被她這麼一說,我才發現那小河上好像漂浮了一個白花花的東西,由於距離有些遠,我看的不是很清楚。
那溫雪聽著我的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說:「我說陳八仙,你在東興鎮也算小有名氣,至於這麼小肚雞腸麼?」
我知道她這話的意思,是說我小心眼,有心跟她理論幾句,但,想起老王正奄奄一息等著我去救,也沒再跟她說話,便直接朝那小河走了過去。
那小河離這墓穴不是很遠,走幾分鐘便到了,一看,這河不是很大,約摸一米五寬的河面,河水清澈見底,偶爾能看到幾條小魚游過。
「陳八仙,那白花花的東西呢?」溫雪走到我面前,伸手指了指河面疑惑地問。
聽著這話,我也是疑惑的很,就朝那河面看了看,先前看到那白花花的東西真的不見了,咋回事?難道我們看花眼了?不對,我跟溫雪都看到過那東西,不可能不見,難道順著河水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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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頭至此,我沿著下遊走了大概十來步,腳下不由打一個冷顫,往後退了幾步。
只見,那小河左側有一處水藻,正纏著那白花花的東西,令我不可思議的是,那白花花的東西竟然是一具女性屍體,她頭髮與水藻交纏在一起,整個身子側臥著,臉色很白,就像用溫水煮過一般,兩隻眼睛死死瞪著我,嘴唇微張,幾條筷子大的魚苗在嘴唇的位置,無憂無慮地遊蕩著,好似在啃食屍體,又好似對這屍體無比好奇。
我在那張臉上盯了約摸一分來鐘,只覺得那張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見過,正準備上前查看一番,那屍體忽然動了一下,一對眼奪眶而出,順著河水往下飄了去。
緊接著,鮮血從眼眶湧了出來,越湧越多,瞬間,河面被染成一片殷紅,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我起先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是真的,死勁揉了揉眼睛,定晴看去,是真的,就覺得渾身冷汗直冒,頭皮一陣發麻,怎麼會這樣?
就在這時,那溫雪走了過來,淡淡地瞥了一眼河面,二話沒說,倦起褲腳就準備跳下去。
「喂,你幹嗎啊!」我有些急了,那屍體明顯有些不對,這樣跳下去肯定會出事,按照我以往辦事的風格,先燒些黃紙,再撈屍體,這是禮。
她回過頭,說了一句膽小鬼,朝河裡跳了下去,我正準備喊停她,就聽到『噗通』的落水聲,一看,那溫雪已經跳了下去。
令我想不到的是,那河面不是很寬,水卻深的要死,那溫雪身高大概是165的樣子,這一跳下去,河水就蓋到她嘴唇。
「你tm有病啊,這樣會驚擾到死者的魂魄!」我朝那溫雪罵了一句,朝屍體方向作了三個揖,捲起褲腿就準備跳下去。
有些事情,說起來當真是巧的很,本以為這溫雪只是我人生中的匆匆過客,沒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讓我們有了千絲萬縷的牽掛。
「別跳!」她扭過頭看著我,她的臉色很白,幾乎跟牆壁上的石灰有得一拼,說話間,她嘴唇顫了幾下。
一見這情況,我暗道一聲不好,就問她:「怎麼?是不是河水有問題?我…」
話音還沒落地,就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那溫雪『咕嚕』一聲,整個身子沉了下去,幾個呼吸的時間,那溫雪就徹底消失在河面,唯有河面那一絲絲漣漪告訴我,剛才發生的這一切是真實存在。
我有些慌了,屍體的問題還沒解決,這溫雪又出問題了,瑪德,碎罵一聲,一個躍身就跳了下去。
剛入水,我臉色變了變,河水好涼,還沒來得及適合水溫,就感覺腳下一緊,好像有什麼東西纏在腳上,拉著我身子往下沉。
緊接著,腳下傳來一陣疼痛感,瑪德,河裡有東西,我雙手奮力扑打水面,腳下也不敢停下來,死勁亂蹬,不知是腳下的力度大,還是我命不該絕,蹬了七八下,腳下一鬆,那東西好像放開了。
一見那東西鬆開,我也沒時間想是什麼東西,就朝水底鑽了下去,水下的溫度特別低,還伴隨著濃烈的血腥味,嗆得我連灌幾口水。
在水底下摸索了一會兒,四肢有些疲乏,準備浮到水面緩口氣。忽然,一陣湧潮般的聲音襲來,嘩啦啦、嘩啦啦不停地刺激著我耳膜,就覺得腦袋一陣眩暈。
這下,我徹底慌了,難道要死在這?剛生出這念頭,一股巨大的吸力傳來,扯著我身子朝左側飄了過去,瑪德,這河裡有涵洞。
發現這一情況,我怔了怔神色,微瞇著眼睛朝左側看去,肉眼在水裡看東西非常的模糊,可見度更是低的可憐,朦朦朧朧看到那裡有個籮筐大的涵洞。
那洞口位置抓著一隻蒼白的手,指甲上泛著綠油油的光,若是沒有猜錯,應該是溫雪的手,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她指甲塗的是夜光粉。
我正準備扭過身子去拉那溫雪,哪裡曉得,那吸力越來越大,扯著我身子朝涵洞吸了過去,眼瞧一雙腳被吸了進去,那些水流拍打在腿上,特別痛。
好在我水性還算可以,奮力抽了一下腳,由於力度不夠,那吸力扯著我就往裡面拉,瑪德,我朝那涵洞又瞥了一眼,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腳板與腳踝保持一條直線。
學過物理都知道,面積越大,所承受的水壓跟吸力越大,我腳下這麼一弄,那些吸力小了很多,當即,朝四周摸了摸,想找個落力點。
摸了好幾個地方都滑的很,我不敢放棄,又摸索的找了一會兒,在離涵洞二十幾公分的位置有塊石頭凸了出來,瑪德,想要找個落力點,唯有那石頭。
當下,我渾身一鬆,順著那股拉力漂了過去,眼瞧就要漂到那石頭的位置,我伸手一抓正好抓在那石頭上,雙手死死地抓著那石頭,整個身子任由那股吸力拉扯著。
我張嘴喊了一聲溫雪,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襲了過來,嗆的我猛地咳了好幾聲,努力地睜開眼想看看溫雪的情況,就發現她一雙手還是先前那樣,死死地抓住涵洞口,壓根不知道是生是死。
咋辦?再這樣下去,那溫雪十之**會被涵洞吞了去,就連我估計也會死在這,瑪德,早知道就不該這麼慌慌張張地跳了下來。
不對,這河裡的涵洞吸力如此之大,為何河面的水流卻慢的要死,這根本不符合自然現場,那麼問題來了,這河裡的涵洞是怎麼回事?河水又是怎麼回事?那屍體怎麼會浮在水面?這一切是否跟沈軍有關?又或者說,這涵洞的盡頭是哪?會不會影響到那墓穴的風水?
一連串問題壓在心頭,令我著實想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咋回事?只是一場喪事怎麼會扯出這麼多東西。
忽然,我腦袋有些昏昏沉沉,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睜眼看去,就見到四周被殷紅色的血水彌滿,手頭上的力氣也小了不少,一個很嚴峻的問題出現在我面前,缺氧了。

第411章印七(36)
人在面臨死亡的時候,內心充斥著恐懼與不安,那種情緒當真能讓人變得瘋狂,一想到缺氧,我內心自然也充斥著那負面情緒,差點沒讓我奔潰。
強烈的求勝**,讓我稍微清醒了一些,緩緩地鬆開一隻手,在腦袋上重重地拍了幾下,剛才在水中大約待了2分鐘的樣子,我的極限是2分半鐘,也就說,在這30秒內,再得不到氧氣,估計明年的今日就是我的祭日。
有時候不得不說一句,好人有好報,一個人好事做多了,總會得到回報,就如我,抬了那麼多死者入土為安,在這關鍵時候,我眼前出現一樣根本不可能出現的東西,蘆葦桿。
按照力量學來說,蘆葦桿根本不可能沉到水下。可,事情就是這麼詭異,沒有任何證明能解釋這一切。
哪怕時至今日,我仍舊想不明白那蘆葦桿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只好自我安慰的想,或許是我命不該絕,假如當初,我死在這涵洞裡,也不會有這後續的故事,更不會出現這本。
《抬棺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