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節
我沒有說話,就朝棺材內努了努嘴,意思是,幫忙將夢珂的屍體入殮。
他會意過來,幫忙將夢珂的屍體朝棺材內移了進去,那陳天男則在邊上喊:「駕鶴西去。」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們總算將夢珂的屍體移進棺材。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聽到一陣細微的卡嚓聲,尋聲看去,我看到放在棺材下面的兩條長木凳露了一些裂痕,那卡嚓聲就是那個方向發出來的。
「不好!」我喊了一聲,就準備伸手托棺材。
忽然,『砰』的一聲巨響,整口棺材直愣愣地砸在地面,那兩條長木凳被砸的碎成一塊塊木條。
這一現象,嚇得那王初瑤連連尖叫,雙手死死地抓住我衣襟,死活不鬆開,至於陳天男,他整個人都懵了,嘴巴漲得特別大,滿眼不可思議。
相比他們的驚恐,我跟郎高稍微好一些,不過,也只是比他們好一些。
整個畫面被定格在那一秒,足足過了好幾秒鐘時間,我才回過神來,也顧不上心中的害怕,立馬朝棺材內看去,就看到蘇夢珂靜靜地躺在那,不知咋回事,我感覺此時的蘇夢珂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特別是她的面部表情,看上去有些猙獰,一對眼珠凸的特別厲害,鼻子處隱約有血液樣的東西流了出來。
「陳九!」那郎高猛地呼出幾口重氣,走到我邊上,朝棺材瞥了一眼,說:「是不是屍變了?」
我搖了搖頭,說:「她死了很長時間,不可能發生屍變。」
「那是?」他沉聲道。
我想了一下,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就伸手朝棺材內探去,特別陰涼,就像伸進冰窟一般般,手臂上的寒毛隱約有些微白色的渣子。我微微一怔,先前清理棺材時,棺材內並沒有這種感覺。
壓下手中的疑惑,朝蘇夢珂身子摸了一把,入手的感覺很冷,是那種徹骨的寒冷,令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連忙將手臂縮了回來,「這喪事恐怕不好辦。」
「為何?」那郎高問。
「她的屍身可能被孤魂野鬼給侵佔了。」我會這麼說,是因為,剛才抱蘇夢珂時,她屍身只是有些冷,並沒有這種徹骨的寒冷,出現這種情況,用我們八仙的話來說,被孤魂野鬼佔了屍身,用風水的話來說,就是死者入殮破壞了棺材內原本的氣場,導致氣場逆流,陰氣滋生,以致棺材內的氣溫出現變化。
當然,每個行業對這種怪事看法不一,所以,處理事情的過程也有些不同,就拿我們八仙來說,遇到這種事,只有一個辦法,趕走屍身內的孤魂野鬼,至於怎麼趕,還是老辦法,燒黃紙,說好話,這是我們八仙面對怪事的唯一辦法,主要是其它辦法,我們不會,畢竟,我們只是八仙,不懂得高深的道術,更加不懂得怎樣驅鬼。
「被孤魂野鬼附身了?」那郎高沉聲問道。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可以這樣理解,也不可以這樣理解。」
他好像不明白我的意思,就說:「到底怎麼回事呀,你倒是說啊!」
我沒心思回答他的問題,就找來一些黃紙,讓郎高跟陳天男退到我身後,我則點燃黃紙,對著棺材彎了彎腰,開口道:「我乃太上老君門下弟子,陳九是也,棺材內是敝人妻子蘇夢珂的是遺體,還望閣下看在太上老君的份上,拿著這些黃紙速速離開。」
說完,我又朝棺材作了三個揖。
待黃紙燒到一半時,我伸手朝棺材內探去,還是先前那般寒冷。
我皺了皺眉頭,剛才那番話是算禮,但是沒啥用,看情況,只能來惡的了。
當下,我左手持菜刀,右手持鑿子,臉色沉了下去,右腳重重地跺在地面,惡聲道:「好言相勸你不聽,非得逼我動粗。」
說著,我將菜刀猛地砸在地面,罵道:「你個缺德鬼,再不走,老子用菜刀劈了你。」
隨後,我朝棺材那個方向吐了幾口唾液。
大概過了七八秒鐘的時間,我再次朝棺材探手,情況並沒有好轉,相反,棺材內的寒意更甚。
這下,我有些心急了,平常遇到一些怪事,只要作一番惡態,十之**就能解決問題,為什麼這次不靈了?
就在這時,那郎高將頭湊了過來,問道:「怎樣?」
我歎了一口氣,說:「有點不妙!」
「那怎麼辦?」他問。
坦誠說,我有點想念青玄子,要是他在這,肯定能給我提點意見。畢竟,他是道家弟子,懂些偏門的東西,不像我這般,只懂一些不是辦法的辦法,說白點,我只會裝惡嚇跑孤魂野鬼。
「再試一次吧!」我說了這麼一句話,再次故作惡態,將手中的鑿子朝棺材內戳了過去,就在離屍體還有三公分的位置,我停了下來,怒聲道:「陰有陰間規,陽有陽間法,倘若再鳩佔鵲巢,休怪我手下無情,大不了毀去這屍體,也要你打個魂飛魄散。」
說完,我將鑿子朝屍體處遞進了兩公分,開口道:「走,還是不走,由你選擇。」
話音剛落,整間帳篷內的氣溫驟降,正上方那盞白熾燈也變得忽明忽暗,隱約有熄滅的趨向,一時之間,氣氛詭異至極。
第612章風葬(22)
一見這情況,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變化,分明表示那孤魂野鬼不願離開,我心頭一狠,將手中的鑿子又遞進了兩公分,惡聲道:「既然你找死,我今天便做一次惡人,成全你。」
就在這時,那王初瑤跑了過來,一把抓住我手臂,顫音道:「九哥哥,我怕!」
我扭過頭瞥了一眼,也沒理她,就朝陳天男打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他拉開王初瑤。
那陳天男嗯了一聲,一把抓住王初瑤手臂,就將他拉開,說:「別打擾九哥做事,萬一真鬧鬼了,我們幾個都要交待在這。」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那王初瑤臉色發白,顫音道:「蘇姐姐人那麼好,不可能鬧鬼,肯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說完,她想了一下,確定道:「對,肯定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聽著她的話,我微微一愣,環節出問題了?不能啊,這還沒正式辦喪事呢,只是一個簡單的入殮儀式,環節怎麼可能出問題。
「哪個環節?」我收回鑿子,疑惑地瞥了王初瑤一眼。
那王初瑤見我望著她,神色有些急,說話也打結了,「九哥哥…你,你是不是忘了一樣東西沒放入棺材?」
「什麼東西?」我問。
「半截手指骨。」她想了一下,說:「我記得天男大哥從衡陽送了半截手指骨過來,你剛才替蘇姐姐擦拭身子時,忘了掛回她脖子。」
說著,她指了指左邊的清水盆。
我順著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就見到那半截手指骨放在清水盆旁邊,心中不由想,難道真是這個原因?以我的猜測來看,應該不是,一則,夢珂的喪事還沒開始,二則那半截手指骨只是陰婚的一個信物,對入殮並沒有什麼影響。
「九哥哥,信我一次,收起你手裡的鑿子!」那王初瑤見我沒說話,鼓足勇氣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我微微一愣,眼下沒什麼別的辦法,只好按照她的話,將半截手指骨放入棺材。
剛放好半截手指骨,整個帳篷忽然就黑了下來,這一幕嚇得我頭皮一麻,立馬放下鑿子,摸黑找到一根蠟燭點燃,藉著蠟燭發出的光線,我朝帳篷內打量了一眼,就發現,陳天男臉色蒼白的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郎高則站在他邊上,令我疑惑的是,王初瑤不見了。
瑪德,見鬼了,剛才還活生生的站在這,點個蠟燭的功夫,人就不見了,我問陳天男,「初瑤呢?」
他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又準備問郎高,他立馬搖了搖頭,說:「剛才黑下來的時候,就沒看到她人了,不過…我好像感覺有什麼東西趁黑在帳篷內竄了一下。」
聽著他的話,我有點懵了,剛才點蠟的時間,不過是一兩分鐘時間,王初瑤自己走出去了?不可能,她膽子比較小,應該沒勇氣竄出去,再者說,以她的性子,見帳篷內黑下來,她的第一反應是尖叫一聲,然後攥住我手臂,而剛才,她什麼聲響都沒發出來。
「初瑤。」我喊了一聲。
靜,死一般的靜。
「初瑤。」我又喊了一聲。
靜,死一般的靜。
我有些急了,舉著蠟燭在帳篷內找了一下,壓根沒發現她身影。
忽然,我眼角的餘光看到棺材上好像有些印記,深呼幾口氣,朝棺材邊上走了過去,就看到棺材的梆子上有些泥土,定晴看去,我頭皮一麻,渾身寒毛豎了起來。
只見,那王初瑤躺在棺材內,她面色鐵青,嘴唇發紫,一雙眼珠瞪得特別大,雙手放在右胸的位置,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陰冷的氣息,隱約能看到蘇夢珂在她身下。
看到這一幕,我強忍心頭的害怕,就朝棺材內喊了一聲:「初瑤,別鬧了,趕緊出來。」
她沒有理我,而是雙眼無神的看著我。
這下,我有些慌了,伸手去拉她手臂,一拉,拉不動,再拉,還是拉不動,我立馬朝陳天男跟郎高喊了一聲,「過來幫忙。」
他們倆來到我邊上,也沒說話,就伸手去拉王初瑤,真特麼活見鬼了,我們三個大男人,愣是拉不動王初瑤,就好像她身子與棺材已經融入一體了。
「九哥,她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啊?」那陳天男顫音問道。
我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就說:「午不言殺伐,夜不言鬼魅,別瞎說。」
他縮了縮脖子,沒再說話,反倒是郎高問了一句,「陳九,這情況有點不對啊,要不多找點人進來幫忙,不然,時間長了,王姑娘容易出問題。」
我嗯了一聲,就讓門外的那些中年大漢進來幫忙。
很快,那些中年大漢走了進來,一看帳篷內的情況,一個個膽小的要死,別說幫忙,就連自身走路都成了問題。
見此,我特麼也是醉了,就將他們趕了出去,只剩下陳天男跟郎高,我們三人再次拉了一下王初瑤,還是跟先前一樣,拉不動,那陳天男再次提出鬼上身,說是只有鬼上身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對於他的說法,那郎高表示不認可,說,「我跟陳九辦了一兩場喪事,鬼上身倒是沒見過,不過,怪事倒是知曉一二,這種情況多半是死者的原因。」
「難道是找替身?」那陳天男應該是靈異小說看多了,開口閉口就是靈異小說經常出現詞語。
那郎高罷了罷手,說:「應該不是!」
說著,他看了我一眼,問道:「陳九,你怎麼看?這是我第一次當全職當知客,你可別打壞我綵頭。」
我想了一下,將先前的事梳理一番,就說:「先前是夢珂的屍體出現變化,現在又是初瑤進了棺材,看這架勢不像是孤魂野鬼在搗亂,而是有點像…」
「像什麼?」郎高跟陳天男同聲問道。
我斜眼瞥了他們一眼,又看了看棺材內的王初瑤,我心中有個猜測,這種情況有點像葬經上說的一句話,那上面說,凡位天地,育靈者,莫非氣邪,舉以申明其義,謂能生能殺,皆氣也。這話的大致意思是,有些女性死者,死後氣邪了,需要一個人陪葬。
第613章風葬(23)
那郎高跟陳天男見我沒說話,就搖了我一下手臂,說:「九哥,發什麼愣啊,這種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回過神來,沉聲道:「有點像陪葬!」
「陪葬?」那陳天男驚呼一聲,不可思議的看著我,顫音道:「嫂子要找王初瑤陪葬?」
我點了點頭,「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這樣。」
「不對啊!嫂子生前很心善,怎麼可能會找人陪葬,這不符合她的性子。」那陳天男說。
「跟她沒關係,這只是一種氣場,用通俗的話來說,王初瑤的生辰八字與夢珂的生辰八字相呼相應,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氣場,有點類似煞氣,古人把這種氣稱為,焱氣,俗話說,焱氣生,屍身變,同人命,共生死,夢珂與王初瑤之間正是產生了這種焱氣,才會出現這種情況。」我解釋道。
「那怎麼辦?難道真讓王初瑤陪葬?」郎高插了一句話。
我搖了搖頭,說:「咱們必須想辦法化解她們之間的焱氣。」
「怎麼化解?」那郎高問。
我搖了搖頭,「葬經上只是提了一下這種氣,並沒有說化解的方法,只有靠咱們自己摸索,不然的話,夢珂之日,就是王初瑤身死之時。」
說完這話,我伸手朝王初瑤鼻子探了過去,有氣,又摸了摸她胸口,跳動的很規律,我放下心來,就對郎高說:「看這樣子,回衡陽辦喪事是不可能的了,咱們只能在帳篷內辦喪事。」
「為什麼?」他問。
我說:「一旦焱氣滋生,棺材不能再移動,只能就地辦喪事,至於怎樣救王初瑤,我有個大概的想法,可以先用散靈試試,不過,這散靈只能在喪事期間弄。」
「散靈?」他疑惑道。
我點了點頭,就說:「這種事情解釋起來太麻煩,等到喪事的時候,你便知道了。對了,你替我買王靈官、馬元帥,陰兵頭領以及十位陰兵的紙紮品,再給我買上一些平常喪事用品。」(註:王靈官的全稱是,先天守將癡心護道三五火車王天君威靈顯化天尊,在道教中,有五百靈官的說法,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王靈官,傳聞,這王靈官生前作惡多端,死後,經道教某位大能點化,改惡為善,嫉惡如仇,對鬼神有震懾的作用。馬元帥,全稱華光元帥,是道家知名護法神,也有另一種說法,說他是六丁六甲中的六甲將軍。一般遇到邪門的喪事,都會準備這兩人的紙紮品,算是充當門神。)
那郎高一愣,就說:「錢都買棺材了,哪裡還有錢買喪事用品啊?」
我尷尬的笑了笑,從身上摸出一個紅包,是石柳給我的禮金,裡面裝了一千二百塊錢,就對他說:「這些錢應該夠買喪事用品了,至於白布方面,少買一點,多買點鞭炮。」
他接過錢,瞪了我一眼,「陳九,你打算用一千二百塊錢替蘇姑娘辦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