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雷克站了一會兒,走向東面的樹叢。他穿過茂密的小樹走出去僅僅十餘米,就見一處草地裡有一股白色的液體向高空噴出,定睛凝神一看,那是一道水柱,水柱的壓力好像很大,一衝數米高,那道水柱在數米高的位置全部破碎成霧狀,透過樹叢的陽光,在附近幻化了一道小小的彩虹。
雷克走到水柱的源頭,見那道水柱是從一個巖縫裡噴出,估計是地下暗泉所為。雷克沒有再詳看,轉身走回了石林。
其他三個人雖然已經醒過腔來,但是對剛才的現象依然是一頭霧水,無所適從。
雷克招呼三人離開石林,一種複雜的情緒立刻盈滿心頭,看來,這個地方確實詭異。
他們下了山,回到草屋,雷克沒有像上午一樣產生幻覺,其他人也沒有什麼異常。
雷克坐在床上,思緒又深深下陷。
格雷斯因為石林產生幻覺、丹花因為石林產生幻覺,自己也因為石林產生幻覺,與格雷斯和丹花不同的是,自己的幻覺是被動產生的,而他們兩個則是主動產生的,並且皆是聲音誘導。這究竟是一種心靈感應、地磁干擾、應還是一種輻射造成的?如果說丹花比較特殊,那麼格雷斯哪裡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看來,肯定是地磁的問題,那只飛龍寶劍自己移動就可證明那裡的地磁異常。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五點。
鮑斯兄弟早就醒來,坐在草屋向婁一龍請教進入藏有「約櫃」那個山腹的方法和路徑,看來他們定要走上一遭。
雷克等四人回來了,彼此打過招呼之後,雷克對鮑斯兄弟說:「鮑斯先生,我有事情要請教你。」
「您請!」鮑斯還是有著歐洲風格的客氣。
「你們說的那個微縮巨石陣,具體位置在哪裡,能確切描述一下它的路線、環境和所處的位置嗎?」
格雷斯說:「從這裡一直向前走,通過石路、果木林,在通過一處石崖和密林向左拐爬上了山崖,走過一片茂密的灌木,進入一片小樹林之中,就看家一片開闊地,巨石陣就在開闊地的中間,那片開闊地是個圓形,中間沒有樹木,只有低矮的小草。」
雷克知道他們去的地方就是格雷斯所說的巨石陣所在地。
但是,他矛盾了。
看來格雷斯沒有說謊,丹花也沒有說謊,那麼誰在說謊?就是那開闊地中的石林和地磁場!
第三十四章 天路
雷克的思維已經混亂,他決定暫時放棄那個山間石林的懸疑解答,首先瞭解一下鮑斯和格雷斯兄弟這三年是怎樣過來的。如果真的已經陷在神秘的黑竹溝裡,恐怕就九死一生了。
鮑斯和格雷斯經歷的凶險太多,但是為了相互之間能夠得到有用的信息,他們還是詳細地講述了他們的經歷。
鮑斯和格雷斯從父親口中得到的關於黑竹溝的信息有限,因為他的曾祖父和曾祖母在當年進入黑竹溝之後,隨身攜帶的儀器就失靈了,他們多半時間是在某一個地方轉圈子,不知不覺就闖入了侵略者的營地。至於那片地域到底處於什麼經緯度上,他們根本就不知道。
因為「黑竹溝」內的大部分地域都沒有人涉足,所以人們對「黑竹溝」內部的情況知之甚少。鮑斯合格雷斯兄弟經過縝密的調查和走訪,但是得到的都是同樣的忠告,千萬不要進去。
鮑斯和格雷斯兄弟為了曾祖父的遺願,已經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們決定冒險一試。他們在當地用了很大的代價才找到一個原意帶路的嚮導,於是,他們進山了。
他們走進山谷的第三天,那個嚮導不知去向,他們的儀器也失去作用。
鮑斯和格雷斯見沒有了嚮導和儀器,決定暫時放棄,先出去請教專家,等瞭解詳細之後,重頭再來。
對於進來的路,鮑斯和格雷斯多少還有些印象,他們就憑著那種印象向外走,可是他們走了三天,見到了不少山谷、竹林、溪流和瀑布,卻怎麼也沒有走出去。
好在山中有水果和溪水可以飲用,沒有把他們餓死、渴死。
兄弟兩個想了好多辦法,就是找不到出路,無奈之下就採用選定方向、曉行夜宿的辦法向心目中的北方走去。
本來這個方法不錯,只要一直向北走,就一定能走出去。
然而,他們在行走的過程中,總是碰到一些溝壑、河流和懸崖絕壁的阻擋,因為無法逾越,只好繞行。可是在這茫茫的山谷中,想繞行溝壑、河流、懸崖和絕壁,談何容易。繞著繞著就又轉了回去。因為山中經常陰雲密佈、霧氣升騰,要不就是古樹遮天,很難見到陽光,方向也就根本無法判斷,轉眼間就過了十幾天。幸運的是他們沒有碰到豹子或雲豹以及黑熊,碰到的都是一些小動物、爬行動物以及岩羊等,否則,早就小命不保。
既然選定方向走不出山谷,就沿著河流走。沒想到這高原河流多半都是地上、地下跳躍的河流,有時被高山擋住,它就一頭扎入地下。兄弟兩個想從地下走出,幾次都被堵了回來。
無奈之下,他們就開始尋找巖洞,等待救援,但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可以棲身的小型巖洞很多都在懸崖峭壁、樹木稀少的地方,那裡沒有水源,也沒有可以充飢的食物,依靠吃草根、樹皮和野菜肯定是不行的,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生病,生了病就別想起來。更為主要的是,有些野獸為了躲避天敵,也選擇這些巖洞作為居所,好多時候都會發生人獸爭奪戰,兩人合力對付單隻野獸還可以,但是必須周邊的環境好,要有立足和周旋之地,才能僥倖取勝。要是對付多隻野獸,只能是給野獸送去大禮,奉上大餐。
他們就這樣開始了野人生活,邊逃亡,邊尋找曾祖父曾經進入的山洞。
他們棲息過山洞、竹林、草灘,棲息過山崖、河邊。
他們始終弄不明白,自從進山以來,經常做噩夢,經常出現幻覺,有時候幻覺與現實一樣共存,無法分辨,並且維持的時間較長。
由於無法走出山中,兄弟兩個放棄了走出森林,決定繼續尋找曾祖父留在這裡的「約櫃」。
他們在冬季來臨之前找到一個沒有動物與他們爭搶的小山洞,儲存了大量水果,動手編織了保暖用的草簾、草蓆等物,決定像動物一樣進行冬眠。可是還未等到達春季,水果就吃完了,只能用草根、樹葉等充飢。
在春暖花開的時候,他倆又開始了艱苦的尋找,但是,依然徒勞,到處都是山、水、樹木、草灘、竹林、懸崖峭壁,進入過幾個大型溶洞,都不是曾祖父埋藏「約櫃」的那個洞,還險些葬身其中。
去年的七月份,他們第一次看見了人。
那是七月初的一天早晨,兄弟兩個還像往常一樣,無頭蒼蠅似的尋找山洞,在走過一個兩岸都是光禿禿的山石,下面是峭壁溪谷的時候,遠遠看見兩個年輕人從上遊方向走來。兄弟兩個一陣激動,瘋狂地奔向兩人,口中大喊:「哎,朋友——朋友——」
他們看清了,那兩個年輕人是一男一女,兩個人肩並肩地走在懸崖邊上,似乎沒有看見跑向他們的鮑斯和格雷斯,也沒有聽見他倆的喊聲。
鮑斯和格雷斯以為距離太遠,他們沒有聽見,就繼續向前奔跑,仍不斷地呼喊。可是那兩個人還是聽不見。鮑斯和格雷斯以為兩個人的聽力和視力都有問題,就不再奔跑,站在懸崖邊上等待。
兩個年輕人終於走到了鮑斯和格雷斯的面前,鮑斯看得清清楚楚,男孩一身牛仔裝,背了一個牛仔背包,包不大,但是鼓鼓囊囊,像是塞了不少東西,手中拿著一把小鎬,女孩是黑色牛仔裝束,同樣背個牛仔包,手中拿了一把短小的砍刀。但是,他們來到鮑斯前面的時候,沒有吃驚的表現,仍旁若無人地向前走。
鮑斯站在兩個年輕人的前面,開口對兩人說:「朋友,你們好,能帶我們走出深山嗎?」
兩個人沒有任何反應,但是他們之間仍有說有笑。
鮑斯和格勒斯氣憤以極,拚命地喊叫,但是,無濟於事,那兩個年輕人就像兩個幽魂,飄忽忽地從他們身邊走過。鮑斯的肺都要氣炸了,但是他覺得不便發火,他躲到一邊,默默注視他們。
他聽見了男青年地問話:「你知道天路嗎?」
女孩說:「什麼天路?」
鮑斯一聽,當時就傻眼了,男孩女孩都會說話,也都能聽見別人的講話,是有意不理他們,他正要發火,就聽男孩講:「就是我們上天的路。」
「上天的路,我們不是已經升天了嗎?」
「不,我們正走在天路上,剛才那個老伯不是告訴我們,一直先前走,走過峽谷拐彎的地方就是天堂嗎?」
「哦,我忘記了,他還說到了天堂就會忘記過去,那裡非常美麗,遠遠勝過凡間,不過,我要是想我的爸爸媽媽該怎麼辦?」
鮑斯一聽,這兩個年輕人是要自殺,他剛想前去制止,又覺得不對!
真的要自殺,沒有必要背個包,也沒有必要來到這原始森林,他們在幻境中?鮑斯不再猶豫,認定他們是被什麼東西迷惑了,正處於神志不清的狀態,鮑斯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但是,他還是晚了。
兩個年輕人已經右拐到懸崖邊上,同時說了一句:「到了」就飛身躍入懸崖,並從崖下傳來兩人的笑聲。
鮑斯只觸到男孩的背包,但是沒有什麼感覺。
鮑斯和格雷斯站在懸崖邊上,縱眼向崖下望去,崖底一片烏蒙,到處霧氣飄蕩,隱約看見溪水歡流,一切都沒有改變,兩個年輕人沒有升天,而是入地了。
「天路?」鮑斯和格雷斯不斷重複男孩的話,心情情極為沉痛,他們為兩個年輕人感到惋惜,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選擇天路。
突然,格雷斯覺得不對!
他對鮑斯說:「這兒森林如此神秘和凶險,看他倆的樣子好像剛剛進入森林,身上沒有污漬,那麼說,出口離這裡不遠了,而且他們還說前面有一位老伯,我們按照這個方向走,就一定能出去。哇!我們得救了!」格雷斯高興得就像個孩子。
「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世界上很少有視死如歸的人,只有少數極端分子不懼怕死亡,一般自殺的人在自殺之前都要進行一番痛苦的思想鬥爭,臉上的表情都很難看。我看他倆有說有笑,不像要自殺的樣子,他們肯定是得到了暗示,或者是意識受到別人的控制,走,我們到前面看看,是否有他們說的老伯。」
鮑斯和格雷斯沿著崖頂就向上遊走去。
他們走了很久,一直走到一個巨大的山洞前面,被懸崖擋住了,溪水從山洞裡面轟鳴而出。
他們沒有看見兩個年輕人所講的老伯。
山洞中水流兩側各有一塊凸起的斷崖,斷崖上勉強可以行人。
鮑斯和格雷斯從斷崖上通過,進入山腹之中。
山腹裡面很大,聚集了一處山內湖泊,不知是什麼原因,湖泊的兩側都有一個平台。鮑斯和格雷斯通過平台繞湖而過,前面又出現一個無水的洞口,但是光線已經很暗,沒有照明很難行走,格雷斯從後背的背包中取出一支火把,將其點燃。
兩人舉著火把就向無水山洞走去,他們希望這就是他們想找的那個藏著「約櫃」和曾祖母遺骨的山洞,但是根據洞內情況分析,這個洞父親的描述不同,因為這個洞中到處都掛著石鍾ru,是一個典型的溶洞。他們仍心存僥倖,決定繼續前行。
走過幾百米之後,發覺溶洞變成了三條,每條都變得寬大。兩人用砍刀做了標記,選擇左側的溶洞進入,這個溶洞不比剛才,開始曲折複雜,溶洞的四周都奇形怪狀,凸陷盡生,石鍾盤旋、怪石陡起,行進艱難。他們邊走邊留下標記,又走了將近一個小時,眼前出現了一個很大的空間,腳下似乎有一個斜坡,由於火把的光亮有限,看不見坑底的狀況。
他倆小心的接近斜坡,一不留神,就摔倒在地,滑向深坑。格雷斯手中的火把也脫手而出,同時滑落。
將近一分鐘的時間,他倆被什麼東西擋住了,而且撞得身體疼痛,火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了,眼前一片黑暗,一股腥氣直撲口鼻,格雷斯忙了半天,才將另一支火把點燃。可是,兄弟二人看見眼前的情景,差點昏過去……
第三十五章 騎在死人頭上
鮑斯和格雷斯點亮火把,發覺自己的雙腿都各騎著一個人頭,再仔細一看,是兩個頭朝坡頂趴著的人,在那兩個人的前面有一些布包、方形的盒子,還有幾個趴著的人,確切地說是身體已經癟下去的人,還有一些已經散了架的白骨,雜亂的穿插在堆堆碎布之中。
鮑斯的眼睛已經不會轉動,格雷斯也不會說話了,良久,兩個人才發出淒慘的驚叫,聲音充滿了陰寒和恐怖,被大坑折射之後,反覆衝擊他們自己。
驚呼之後,兩人同時翻轉身體,奮力向坡上爬,可是沒爬半米就又滑了下來。
原來,這是一個山腹內天然的斜坑,由於上面的砂岩和頁岩、石灰岩巖體滴水,在坡面上形成了像冰一樣光滑的沉積岩,手腳觸到其上,摩擦力很小,人們不借助工具,根本就爬不上去。
鮑斯和格雷斯明白了,那些死去的人都是不小心滑了下來,為了逃生,他們只有振作自己,把恐懼排斥。格雷斯見爬不上去,就不再枉費心機地向上爬,他索性站了起來,拿著火把沿著坑底四處查看,走完一圈之後,他絕望了。
這個大坑有幾十米的直徑,滑下來的地方是個斜坡,其他部位都是絕壁,斜坡的長度在二三十米左右。
坡底靠近斜坡邊緣附近總計有十幾具可以分清輪廓的屍體。在屍體的中間,有好多包裹,不過都已腐爛發霉,塌陷下去,只有兩個沒有腐爛,裡面好像好有東西,除了包裹以外,還有幾隻方盒子,估計是各種測量儀器,還有一些小型的匕首,多半都以銹跡斑斑。那些雜亂的屍體底下是厚厚一層腐朽的東西,可能是完全腐爛的屍體殘渣和衣物的堆積。除此之外,還能看見幾支火把的殘骸,估計火把掉進坑中之後,大部分都熄滅了。
兩個還沒有腐爛、趴在坡底的人,兩手都攥著一隻匕首,估計是想用匕首卡住坡面的沉積物把自己拖上去,可能是坡度太陡,他們的力量不支,根本就爬不到上面,每次努力都是半途而廢,但是依然不放棄,直到耗盡最後一絲力氣。
可惜,他們都不是專業探險隊員,裝備不對口,意外進入山洞,斷送了性命。
鮑斯和格雷斯是探險世家出身,隨身攜帶的小型救生工具還是很有效的,格雷斯急忙從背包裡取出小型三角抓勾,他怕沒有力氣一下拋到頂部,又把鮑斯的背包打開,將另一隻三角抓勾也取了出來,兩勾並用,耗費了十幾分鐘,自己成功地爬了上去,在上面固定好抓勾,把繩子順了下來。
鮑斯緣著繩子也爬了上來。
鮑斯和格雷斯不敢繼續前行,就暗原路返回,然而,半途中他倆又碰到了幾具白骨。
兄弟兩個頗為不解,既然能夠爬上來,為什麼會死在半路上?
等他們繼續向外走,發覺走了兩個小時而沒有走出洞口之後,他們終於明白了,那些人是因為迷路,困死在山洞之中。
眼下,自己也迷路了。
可是他們是順著自己留下的標記走出來的,怎麼會迷路呢?
鮑斯覺得事有蹊蹺,就告訴格雷斯不要驚慌,要鎮定,坐下來好好靜一靜,好好想一想。
通過將近一個小時的休息,他們的情緒穩定了,起來再尋找出口的時候,心境就截然不同,很快找到了出口。
大難不死,鮑斯和格雷斯只好順著溪谷的峭壁向下遊走去,決定一直沿著這個溪谷走。
走了兩天之後,溪谷消失,溪水又鑽進了山裡。溪流進山之處,是千仞絕壁,絕壁上方是光禿禿的石山,上面幾乎寸草不生。
鮑斯和格雷斯繞過絕壁,走出很遠從側面向山上爬去,爬上這座山頂端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他們正面向南方。南面半坡植物茂盛,古樹參天,落日的餘暉灑向遠方的山巔,把那裡映得金黃一片,遠處山巒之中,茫茫雲海,明暗交替,碧玉流螢,一片迤邐壯觀的景色,如果不是身陷囹圄,絕對是一幅畫家筆下的絕世佳作。
那裡的海拔估計在2000多米,他們的呼吸受到些許影響,為了避免高山風寒,也為了避免睡眠不佳,兩人向南半坡的密林走去,希望能夠找到遮身掩體的山洞,便於棲身。
《死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