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雷克倒在旗雲的懷裡,伸手摸摸丹花和妹流滿淚水的臉,笑笑說:「有你們三個美麗和勇敢的姑娘,『親愛的』不會有事,只是腳挫傷了,等下回去的時候,你們就要受苦了,要輪番背我噢!快!快!不要難過了,趕緊起來,那些東西暫時跑了,說不定還會回來。」
見雷克並不像想像的那麼重,他的言語也很輕鬆,丹花和妹順從地翻身坐起,轉眼破涕為笑了。
「你那麼大的坨,誰背得動你啊,我們做個擔架把你抬回去。」
雷克本來傷得很重,多虧旗雲用冷水濕衣,將他腳踝的熱量及時排出體外,才讓他的腳踝沒有過分腫脹,最為主要的是僅僅傷及皮肉,沒有傷到筋骨,所以,不消一刻,他就能站起來行走了。
災難不代表沉淪,痛苦不代表消極,每次轉危為安的時候,都能看見四個人的笑臉,也許,這就是英雄主義,這就是笑傲山河,這就是坦然面對。
災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災難面前低頭,在災難面前退縮。
他們誰都知道,能夠活著走出大山的希望又增加一份渺茫,但是,微笑和開心不能離他們而去,要是真的失去微笑和開心,比死亡還要恐怖。
幾個人又撞了南牆,走在回去的路上。
旗雲對雷克說:「親愛的,這山裡肯定積聚了一種神秘的力量,不但是植物變異,驅趕了所有的動物,竟然能使『陰風粒子團』變異,並且,它們還自生思維。」
「這就是自然界的變數,物極必反,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一切都在進化之中,一切都在演變之中,古老生物的滅絕,總是因為新物種的誕生,未知的生命,將來的生命是什麼形式,我們不知道,將來是誰統治這個世界,我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點,越是高級的動物,滅絕得就越快。人類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也掌握在自然之中。」
「它們為什麼要襲擊我們?」
「就像人們瘋狂地獵殺動物一樣,為了滿足貪慾和虛榮心,它們也有著和人類一樣的慾望,也有獵奇之心。或許是一種報復,可能是人類的活動危機了它們的生存,也可能是人類的言行啟發了它們,使它們正在由被動轉向主動。」
雷克走路的時候稍有點跛,三個姑娘輪番扶她前行。
很快,他們翻過那座小山,來到谷底竹林,通過竹林,又開始攀爬那座較高的山峰,周邊的美景再也無法提起妹的興致,彷彿和她的心境一樣黯然失色。兩個小時之後,他們到了那個斷崖地帶。
來時,他們是從上到下,比較容易,現在,他們要從下到上,相對困難。
雷克想了半天,只好再行套索方法。
十幾米的高處,要想拋上去一個套索,並且套上石頭或樹木,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雷克有十足的信心,他做好套索,並在套索的周邊捆上一些石子,接下來就是希望巧合了。
剛才他們下來的時候,繩索可以直接栓在樹上,實際上也可以栓在石頭上,但是那樣不便於解下繩索。雷克希望這裡的山崖上面也像他們原來下崖的地方一樣,上面能有一些突出地面的石塊。
這處崖壁和上次不同,上次的崖壁光禿禿的,沒有樹木。而眼下的崖壁,斜刺裡長滿了樹木,有些小樹茂密如牆,厚厚的枝葉掩蓋了崖壁的岩石。雷克選擇這裡的用意很明顯,那些小樹有助於他們攀上懸崖。
通過十餘次試驗,套索終於套住了崖上的物體,雷克用手拉拉,並且雙手抓繩做了一個身體懸吊的姿勢,繩索沒有脫落,說明套得很牢固。
雷克說:「旗雲,把你的繩索解開,一端留在下面,一端繫在我的腰上,等我上去之後,把另一端栓在妹的腰間,在她向上攀爬的時候,我在上面可以拉她一把。」
看看崖高只有十米左右,旗雲將繩索對折,然後將一端在雷克的腰上繫牢,為了節省時間,他把另一端馬上捆在了妹的腰上。
雷克攀附繩索就向崖上爬去。
他爬到一半的時候,就覺得有一股強大的氣流從身下向上推他,不用他自己用力,身體就向上飛去,飛出不到一米,身體就調轉方向,向崖壁上生出的一顆小樹後面撞去。還未等雷克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他的身體就飛進了山體之中,周邊的一切也變得黑暗。突然,他停止了,是兩根繩索一齊拉著他,他才沒有繼續向裡面飛去。他的身體與地面平行懸在半空,耳旁沒有風聲,身後是強大的拉力,這種拉力究竟是產生於高速流動的氣體還是一種特殊的引力,雷克說不清楚。
雷克莫名其妙也驚慌失措,他用了很大的力量才把頭抬起,見他飛進崖壁的地方是一個圓形洞口,微微透進光亮,洞口有一顆小樹,小樹紋絲未動,而自己卻飛了進來,身後就像有無數雙手用強大的力量牽引著他。他雙手用力,試圖將身體向外移動,然而,他根本就移動不了。要是沒有手中和腰中的繩索,他不知道將飛往何處。
站在下面等待的旗雲、丹花和妹,見雷克爬到一半不到的時候,身體突然上飄,還以為雷克用了輕功,剛一眨眼就見雷克調轉了方向,轉瞬不見蹤影。
三個人正在納悶,就見妹「嗖」的一聲撲向崖壁。站在身邊的丹花覺得事情不對,伸出雙手抱住了妹,兩個人一起被拉向懸崖,在向上飛行當中被幾顆小樹擋住,身體懸在半空不動了。
由於事發突然,旗雲被驚得目瞪口呆。
「姐姐,快來幫忙!」懸在半空的妹和丹花一起向旗雲喊叫。
旗雲突然驚醒,雷克肯定是被吸入洞中!
她急忙奔到丹花的腳下,但是她夠不到丹花,轉頭看見雷克繩索的端頭,她一下就抓在手裡,心中明白,雷克是緊緊抓住了繩索,還有繫在腰間的繩索被妹和丹花拉住,他才得以停身,否則……
旗雲不敢繼續想像,她拉著繩索就爬到與妹平齊之處,剛要鬆開手中的繩索,想想不對,就對丹花說:「妹妹,千萬不要鬆手,再堅持一會兒。」
旗雲又順著繩索回到地面,將繩索的一端牢牢繫在一塊大石頭上,然後再次緣繩索而上,到了妹身邊,放開捆在石頭上的那根繩索,抓住了捆在妹腰上的繩索。
「誰也不要鬆手,一旦鬆手,『親愛的』就沒救了。」旗雲在抓住繩索的時候,用哭腔警告兩個妹妹。
三個人開始向下落去。
慢慢地落到地面,丹花也把雙手從妹的腰間移到了繩索上,三個人拼盡全力向下拉動繩索,很慢很慢,但是繩索在向下移動。她們不敢鬆懈,也不敢怠慢。
繩索被拉下十幾米之後,她們透過樹葉的間隙看見了雷克橫向懸空的身體。
「再加把勁兒,馬上就成功了。」
又是一番努力,雷克變成了頭下腳上,但是,身體極度傾斜,腿腳部位被什麼東西劇烈地推向巖壁。
又拉下一米的距離,雷克的身體突然翻轉,雙腿從上面落了下來。
由於身體重力的衝擊,再加上他的雙手已經無力,雷克沿著繩索快速滑落下來,身體砸到三個女該的身上,把她們砸倒。
第六十四章 連環危機
山腹之中,黑暗壓迫,恐怖相隨。
格雷斯和婁一龍越跑越覺得不對,這正是通往野人巢穴的那個山洞,究竟是什麼障術,讓人一回頭就走錯路?是不是那個冬本也是一樣被障術迷惑,跑進了這條路?
格雷斯反覆斟酌,如果不按照這個方向追擊,就是回頭再找,照樣找不到其他的通道。他決定追下去,他不能把「約櫃」丟掉,那個「約櫃」和他曾祖母的遺體一樣重要,一定要追上那個冬本,即便碰上野人,大不了和他決一死戰。
格雷斯和婁一龍又向前跑了一段,根本就看不見冬本的影子。
這個人哪去了,難道憑空蒸發了不成?
格雷斯信心受挫,他真的有點後悔了,幹嗎那麼多事,非要看看懸棺裡的死人,對於這等見財起意之徒,還不如讓他悶死在懸棺了。現在可好,婁一龍和雷克等人歷盡千辛萬苦找到的「約櫃」被自己輕而易舉地弄丟了,真是對不起婁一龍和雷克等人,也對不起死去的曾祖父。
因為信心的減弱,格雷斯的腳步也就慢了下來,他不無懊悔地對婁一龍說:「我忽視了這個人,也小看了他,看來,我真的不行了,失去了昔日的風采。」
「格雷斯先生,請不要洩氣,他和我們一樣,都是常人,他不會上天,也不會遁地。我分析他跑不到別處去,一定是進入這個洞中。」
婁一龍的話音剛落,就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個黑影向這邊跑來,從形象上看,正是冬本,不過他不是背著背包,而是抱著背包,他一邊跑一邊回頭回腦,好像驚慌失措、進退兩難。
「冬本,你還我背包!」格雷斯見冬本從山洞的黑暗之處跑出,大吼一聲迎面衝了過去。
聽見格雷斯的喊聲,冬本產生了瞬間的驚懼,看見格雷斯向他衝去,他沒有停止腳步,依然像瘋了一樣向這邊跑來。
格雷斯和冬本已經形成面對之勢,他伸手就要搶奪冬本手中的背包,但是他突然停止了奪包的動作,因為在火把的光照下,後面不遠處出現一個笨重的高大黑影。
「野人!」格雷斯的腦中立刻浮出這樣的概念。
格雷斯沒有搶奪背包,他知道此時最要緊的是讓冬本把背包帶出,並且能夠成功逃脫野人的追擊,等擺脫野人之後,再對付冬本不遲。想到這裡,他大喊一聲:「婁一龍先生,趕緊向外跑!」
婁一龍也看見了那個野人,但是他見格雷斯離野人很近,擔心格雷斯遭到野人的打擊,就沒有攔截冬本,而是將他放過,跑上前去接應格雷斯。
格雷斯見婁一龍沒有聽他的話,反而跑了過來,他急了,又高聲呼喊:「一龍先生,快往回跑!」
婁一龍見格雷斯已經跑到面前,就與他一起,肩並肩地向回跑去。
後面的野人不像前兩天把樣笨拙,它的步子大,行動也迅捷許多。格雷斯和婁一龍跑動的速度僅僅能保持和野人同步,距離不能拉開,他倆有些著急,就商量是不是對野人來個回馬槍,迎頭一擊。
最後,兩人放棄了,如果不能一擊得手,肯定要被野人抓住,撕成碎片,要不就做成屍體標本。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有繼續狂奔。
正在峽口外面守候的郭海坪、鮑斯和相雨霏焦急地等待著,突然,他們看見冬本抱著鮑斯的背包從上洞裡面張皇失措地跑了出來,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好像已經不會轉動,臉色森白,臉型扭曲,就像一條只會直行的瘋狗,嘴裡「哇呀呀」的亂叫。
郭海坪大吼一聲,拿著匕首就衝了過去,還未等衝到他的跟前,就見婁一龍和格雷斯也從後面跑了出來,並不斷向郭海坪喊:「趕緊跑,後面有野人。」
郭海坪一聽,放過冬本,急忙轉身抱起地上的白色木箱就放在背上,嘴裡也喊了一聲:「快跑!」撒腿就向出口的方向跑去。鮑斯也背起郭海坪原來背著的空空的背簍,和相雨霏一起跑在郭海坪的身後。郭海坪正在向前猛跑,突然發現前面的冬本有些變化,仔細一看,他的腦袋「嗡」的一下就大了。
冬本的後背血紅一片,上面的衣服缺少了很大一塊,皮肉和骨頭好像粉碎,背上一個大窟窿,那似皮似肉似骨的東西在後背的窟窿裡直顫,並不斷有血液流出。郭海坪不知道冬本是怎麼搞的,也不知道他傷得這麼重怎麼還能奔跑,他很想幫助冬本,但是,身背裝有格雷斯曾祖母遺體的木箱,眼下別無他法,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冬本的後背向外流血。
格雷斯和婁一龍跑出山洞後,甩掉手中火把,速度快了起來,轉瞬就追上前面的郭海坪等人,他們也看見了冬本後背的窟窿,知道那一定是野人的傑作,想對冬本施救,無奈後面野人追擊,只好這樣先跑出去再說。
可是,讓他們驚心的一幕發生了。
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聲音由小到大、由若漸強,「隆隆」作響,像暴風雨前的疾風,像海嘯狂暴的轟鳴,裡面有沉悶、呼哨和尖嘯,震得空氣和兩面絕壁突突抖動,隨後就是幾個黑色的球體從頭頂的一線天魚貫而過。
所有向前跑動的人,身體瞬間就失去平衡,他們身上和手中的東西全部掉在地上,一個個無法站穩,身體就像散了架,紛紛癱在那裡,每個人身上所有的部位都瞬間發麻、發木、奇癢難忍。
「不好,又發生了上次的現象!」慌忙之中,郭海坪喊了一聲。那聲音也是抖動的、扭曲的、變形的……
前面的六個人癱在地上抖成一團,後面離他們不遠處,那個野人也坐在地上打轉,他幾次想掙扎著站起來,但是都被搖晃得四處亂撞,最後的結果還是「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這一次比上次嚴重,那些黑色的球體,源源不斷地通過,造成的衝擊力和振動力更加強烈,每個人都有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冬本最慘,他已經倒在地上,被那種抖動震得身骨欲裂,身體上流出的血液在地面上面已經形成血霧,就像強力噴泉產生的霧水,只不過那血霧的高度很低,緊貼地面。
後面的野人也萬分難堪,可能是它身體龐大的緣故,身體組織的振幅要超過前面的六人,由於強烈的震動造成它身體組織的移位巨大,疼得它抓耳撓腮,嘶嘶怪叫,不多一時就倒在地上不動了,任憑那種抖動顛簸它的身體。
兩三分鐘過後,那些黑色的球體才不再出現,風聲和嘯叫漸漸減小,抖動也開始減弱,很久,六個人才從迷濛中清醒過來,但是誰也站不起身,只能坐在那裡喘息和恢復。
相雨霏的身材比較弱小,她首先站了起來,但隨後就感覺大腦眩暈,「撲通」一聲又坐在地上。
等大家都能順利站起的時候,都覺得頭重腳輕,回頭看看後面的野人,仍倒在地上呻吟,覺得這是逃跑的最好機會。
郭海坪建議趁機把野人殺掉,婁一龍說千萬不可,那個野人看上去是昏厥了,一旦你不能一刀致命,把它激怒,它會垂死針扎,到那個時候,我們恐怕誰也跑不掉,何況野人是無數科學家致力研究的對象,把它殺掉,等於斷絕了人們研究的道路,它也是一個生命,我們走吧!
於是,大家撿起自己的武器和隨身之物,還是格雷斯背上那個白色的木箱,鮑斯走到仍然倒在地上的冬本身邊,撿起那只背包挎在自己的背上,指著冬本說:「看你還跑不。」
冬本的眼睛轉轉,沒能說出話,也沒有動。
鮑斯心想,慘了,看來冬本快不行了。
婁一龍走到跟前,看看冬本的慘象,對郭海坪說:「海坪,不能把他留在這裡,等那個野人醒來的時候,會殘酷地折磨他,我們把他背走,也許還有救。」
郭海坪已經嘗到不少苦頭,知道傷者的痛苦,雖然冬本是一個賊,但是他也是一條生命,郭海坪毫不猶豫地背起冬本,六個人一起向峽口外的山穀倉惶逃去。
他們跑出峽口的時候,不敢做絲毫停留,雖然前面還有更加凶險的恐怖地帶,但是留在這個前有吸血草籐、蛇籐,後有野人夾擊的地方,總不如殺出一條血路,也許還有生路。
為了盡量避開草籐的襲擊,他們決定靠右通行。
前面的山谷和這個峽口呈喇叭狀,越走越開闊,但是到那個草籐出沒的地方也沒有多遠,最多三百米左右,前幾次通過都是選擇中間,這次選擇靠右,也許能夠避過它們。
格雷斯的身手要比鮑斯好得多,他把那個白色木箱交給鮑斯,自己背上了鮑斯的背包,手握鋼刀和婁一龍形成前後對應的陣勢,把相雨霏、郭海坪和鮑斯夾在中間,小心翼翼地向前通行。
他們走出去三百多米,很快就要通過恐怖地帶,大家的神經繃得太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斷裂,然而,膽怯是沒有用的,只能用智慧和勇氣來面對。
婁一龍雙手緊握寶劍,向周圍射出機警的目光,任何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和耳朵,此時,他真正的表現出一個武士的風采,雖然他並不懂得武術。
走在後面的格雷斯也是一樣,他身高體大,長毛罩臉,雙目冷光四射,不斷注意兩旁和身後。突然,他聽到後面的草叢和林木之中傳來響動,回頭一看,大驚失色,那個野人又追了上來。
第六十五章 籐人
「加快腳步,野人又追上來了!」
走在前面的婁一龍和其他幾人,聽見格雷斯的提醒,瞬間加快腳步,緊張已成累贅,恐懼更為礙手,放開腳步才最為重要,他們前行的速度提高了很多。
郭海坪雖然膀大腰圓,力大出奇,但是後背上有一個百十多斤的人,又跑了好遠的路,早已大汗淋漓,眼冒金星,渾身發抖。但是,面對恐怖和危機,他又爆發了新的力量,跑路的速度並不亞於鮑斯和相雨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