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郭海坪剛才看見雷克蹲下查看圓坑,就停止了前進,站在那裡盯著雷克。他看見了圓坑之中飛出的草籐,打擊到雷克的臉上。他覺得雷克危險,就從右面趕了過來。當雷克喊他的時候,他已經站在雷克的身邊。
「是一片綠呼呼的東西。」郭海坪對雷克說。
雷克的眼睛還不能睜開,但是又沒有什麼可以清理面部的東西,他就用衣服袖子在臉上亂擦,結果那綠色的粘液搞得滿臉都是,眼睛也有些發辣,熱得他呼呼冒汗。
相雨霏、旗雲、丹花和妹見雷克受傷,在也不顧腳下的圓坑,急忙跑上前來。
旗雲急得團團轉,就是想不到辦法,妹急得又要掉下眼淚。
丹花突然想起在山腹懸棺的山洞口,雷克用唾液將自己救醒的一幕。她急忙抱住雷克的頭說:「親愛的,你不要動。」說完,丹花就用舌頭去tian雷克臉上的綠色粘液,然後吐到草地上。
雷克說:「丹花,不行,小心有毒。」
「親愛的,沒有問題,我不要緊,你的眼睛才最為重要。」說完,堅決不給雷克拒絕的機會,繼續tian他臉上的粘液,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雷克臉上的粘液全部被她tian掉,雷克睜開了眼睛。
雷克感激地望著丹花,旗雲的心裡很不是滋味,自己怎麼就想不到這個辦法呢?妹不管那事,見雷克已無危險,當即開心。
大家也都覺得丹花機敏過人,紛紛舉手稱讚。
雷克的痛苦解除了,丹花的舌頭卻變成了綠色。
雷克心疼地問丹花:「丹花,有什麼不適嗎?」
「嘴裡有些辣,也有些苦。」
「趕緊那個水果嚼嚼,然後再吐出去。」
丹花咀嚼了一個水果又吐掉之後,覺得苦和辣的感覺小多了。
「一龍、海坪、格雷斯先生,我們這樣,手拿武器向每個擋住前進之路的圓坑扎兩下,把潛伏在坑中的草籐消滅。」
按照雷克的說法,四個男人走在前面,向擋住前進道路的圓坑裡面出入寶劍和鋼刀,當寶劍和鋼刀拔出的時候,每把刀刃和劍刃上都是綠色的粘液,那些草籐果然被斬斷在圓坑之中。
他們就這樣一直走到天黑,沒有想到那些藏有草疼的圓坑到處都是,只好點亮火把,繼續前行,直到晚上九點,那些圓坑才見稀少,他們選擇一個看上去比較安全的地方,搭建了簡易草屋,並進行輪番值夜,才艱難地熬過一個晚上。
7月4日一個整天,他們始終困陷在一種恐怖的氛圍之中,沒有實質性的衝突,卻時時刻刻覺得陰森寒冷,7月5日的早上九點,他們接近了草籐的老巢。
大家的神經都繃到了極點。格雷斯左手抱著那顆頭顱,右手緊握砍刀,與雷克並排走在前面,郭海坪和婁一龍兩人斷後。
他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小心謹慎,四下觀察。前行了二三十米,不見動靜。
格雷斯以為那個籐人上次受到重創,還沒有恢復元氣,正想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四周草叢同時響動,四個高大的籐人出現在四個方向。不知它們從那裡出來,與幾個人相距五米左右。
猛然間出現的四個高高大大的籐人,把旗雲等幾個女孩嚇得臉色慘白,都覺得渾身發冷,瞬間就滿頭虛汗。
雷克也沒有見過籐人,他也被這種陣勢驚得不能均勻喘氣了。但是,他很快就鎮靜下來,高喊一聲:「大家小心!」
格雷斯沒有想到突然出現四個籐人,他也有些措手不及,然而,曾經與籐人一戰,讓他吸取了上次的經驗教訓,害怕頭顱被籐人搶走或打飛,他已經把頭顱用三角抓勾繫牢,就是拋出去也可以瞬間拉回。格雷斯看見面對自己和雷克的籐人和上次完全不同,身上的繞籐已經不是籐形,頗像人體的肌肉組織,可謂清晰分明,鋼勁有力。那籐人的面部表情極為嚴酷,冷漠,恐怖,殺氣騰騰。
格雷斯不等擺好陣勢,順手就把手中的頭顱拋向前面的籐人。
走在後面的婁一龍和郭海坪首先看見出現在前面左右方位的籐人,隨後就注意到自己的後面也有兩個籐人,分據兩個角落,他倆心裡發慌,暗叫不好,迅速轉過身體,分別面對一個籐人。
這次不比上次,由於沒有野人在場,籐人又變成了四個,它們瞬間發起攻擊,首先是一些蛇籐從四面飛來。
婁一龍、郭海坪和雷克都已經紅了眼睛,手起刀落,還和上次一樣,那些蛇籐還沒有飛到他們的身邊就急速飛回,三個人全都空揮兵器。
由於格雷斯首先把頭顱拋出,站在他前面的籐人有些懼怕,沒有飛出蛇籐,而是轉身躲避,所以,在格雷斯的那一面暫時危險降低。
五個女孩也緊緊握住手中武器,不斷轉換身形,預防蛇籐攻擊。
祈平手中沒有武器,但是她好像並不恐懼,在她的印象中,似乎有過這樣的遭遇,但是發生在什麼時候,在哪裡,她一改想不起來。
籐人一擊沒有得手,又進行了第二次攻擊,它們迅速變換陣型,像道道風影在9個人的周圍移動,瞬間就有大量草籐和蛇籐從上下兩路同時出擊。
格雷斯的那一面,蛇籐和草籐全部被擊退,婁一龍和郭海坪斬斷幾根蛇籐和草籐,但是還有數條鑽入了他們的陣營。丹花和祈平的腿上被幾根草籐盤住,她倆無法移動腳步,瞬間摔倒。
雷克的表現出色,向他那面飛來的蛇籐和草籐被悉數斬斷,掉在地上在地上不斷捲曲身體,很快乾癟。他擔心那幾個女孩,轉頭一看,祈平和丹花已經倒地,他急忙過去救援,然而,背後的蛇籐和草籐又至,等他反身揮劍的時候,滕蔓已至身邊,並有數只纏繞在身。他止住救援的動作,揮劍砍向自己的身邊。
倒在地上的祈平和丹花掙扎著想爬起來,然而滕蔓又至,瞬間就把祈平的身上纏滿,把她拉向陣外。丹花沒有站起來,就快速舞動手中的匕首,斬斷幾根之後,爬著追向祈平。
籐人發動了強大的攻勢,婁一龍、郭海坪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漸漸被蛇籐和草籐纏住雙腿,紛紛倒地。
雷克的腰上也被纏住,被逼得步步後退,一直撞到相雨霏、旗雲和妹的身上。
格雷斯揮舞手指頭顱,現在還沒有出現弱勢,但是他已渾身汗水。游動在他面前的籐人見久攻不下,就改變方向,與站在雷克面前的籐人匯合,並逐漸逼近雷克。
格雷斯見祈平已經被草籐拉出幾米遠,就急忙奔祈平而去,然而,原先攻擊郭海坪的籐人突然撲向格雷斯,還未等格雷斯手中的頭顱拋出,那個籐人就撞到格雷斯身上,身上的草籐瞬間出動,把格雷斯全身裹住,格雷斯翻到在地,手中牽引著頭顱的繩索也掉在地上。
剩下還未倒在地上、身體靠在一起的雷克、相雨霏、旗雲和妹,瞬間被籐人包圍,束束滕蔓將他們緊緊困在一起,也被拉到在地。
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倒在地上瞪著驚恐的眼睛掙扎、呻吟……
第八十二章 野人再現
9個人絕望的呼喊著,那種聲音具有強烈的憤怒和恐懼,然而聲音救不了他們,喊聲嚇不倒草籐,面對即將全軍覆沒的結果,雷克的眼睛冒火,心在滴血,然而,他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蛇籐和草籐的顏色變紅,那些籐人的顏色變紅。
被拖出陣外的祈平沒有感覺身上發痛發癢,她覺得很奇怪,她聽婁一龍等人介紹過他們與草籐和蛇籐搏鬥的過程,雖然不太血腥,但很恐怖。她倒在地上,只覺得自己無法動彈,但是沒有一絲的痛苦感覺,突然,她的眼中又出現了「約櫃」的形象,出現了穆哈德在給她注射細胞睡眠藥物時的情景。
「一旦你將來成功復活,你會產生一種特殊的本領,只要你屏住呼吸,轉動心念,思世間萬物之能,動天地乾坤之氣,你會衝破黑暗,打碎枷鎖。」
這個聲音又迴盪在祈平的腦海,那是穆哈德的聲音。
祈平眼睜睜地看著其他人都倒在草地上痛苦地掙扎,那是對生命的渴求,那是與災難的抗爭,自己不能再猶豫了。
祈平閉上眼睛,按照穆哈德的囑托運轉心念。
突然,她睜開眼睛,只覺天地合體,萬物聚攏,當她拚力振臂的時候,身上的草籐卻沒有任何變化,只聽見輕微爆炸的聲音,可能是發自內心的憤怒造成的血流湧動。不過,她感覺自己有了力量,她全身用力還是掙不脫草籐的綁縛,卻發覺纏在身上的草籐似乎失去了知覺,就像睡著一樣,祈平明白了,是自己身體裡面尚有睡眠基因的殘留,那些草籐中毒了,進入睡眠狀態,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麼衝破黑暗和打碎枷鎖的異能。
祈平已然醒悟,用自己剛剛產生的力量對抗力量減弱的草籐,她努力抽出雙手,當她的雙手抽出之後,全力撐地,一個翻滾就來到了頭顱的邊上,伸手抱住頭顱,身上的草籐和蛇籐瞬間消散,化作無影無形。
祈平翻身躍起,箭步衝到丹花身邊,把頭顱送到丹花的手裡。
丹花被她成功解救,周圍的籐人見祈平破陣衝出,又遣數條草籐來襲,然而,那些草籐還未到近前就已經昏昏欲睡,是其他草籐吸食了祈平身體中的睡眠基因,影響了它們整體的神經脈絡。
祈平又從丹華手中接過頭顱,抱著它在幾個人中間穿行,丹花跟在她的後面,只一會兒的功夫,就將所有人解救,由於草籐吸血的時間較短,大家傷得不重,撿起身邊的武器就重新站起。
4個籐人見狀,又發起一輪更為強勁地攻擊,它們凌空飛起,急速迴旋,瞬間在半米高的空中形成高速旋轉的傘形,向9人橫空劈來。
「快趴下!」雷克霹靂般的一聲喊叫。
大家紛紛撲到,然而妹和郭海坪卻沒有來得及趴下,眼見那幾個飛舞的籐人就要打擊到他倆的身體,突聽遠處「嗖嗖」聲響,兩根竹竿飛速而至,準確地穿進正向郭海坪和妹兩人襲擊的籐人身體,那兩根竹竿速度極快,力量驚人,兩個籐人被竹竿擊中之後,瞬間飛向遠方,郭海坪和妹躲過一劫。
另外兩個籐人見狀,快速調整身形,向外圍一個盤旋,迅即又飛轉回來,未等它們來到近前,又是兩根飛竹而至,兩個籐人見勢不妙,瞬間逃遁。
大家急忙起身,正滿頭霧水地四下觀望,突見北面的林中風聲勁動,一個高大的黑影奔了過來。
「野人!」所有的人都陷在驚恐之中,抓緊自己手中的武器,怒眼圓睜,準備迎戰。
野人急速穿越樹林,很快來到近前。
郭海坪手提鋼刀,飛身就至,野人伸出巨手,「啪」的一聲打飛郭海坪的鋼刀,直奔祈平。
雷克、格雷斯和婁一龍急忙上前,可是還未等靠近祈平身邊,只見野人已經伸出雙手抓住祈平的雙肩,「噗通」一聲跪倒在她的面前,兩隻大得嚇人的眼睛裡流出了淚水,順著臉頰的長毛滴落到祈平的身上。
所有人幾乎都停止了呼吸,手舉武器,一動不動,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
祈平的心猛烈地跳動,先是感到驚恐,隨後感到不安,她說不清是怎麼回事,瞬間就感覺腦中一片空白。
很久很久,大家就這樣一直站著,野人高大的身軀,跪在祈平面前,比祈平還高出一截。祈平仰頭望著那張醜陋的臉,望著那張因為老淚縱橫而變形的臉,心中產生了一種憐憫,也產生了一種迷茫。
野人漸漸止住流淚,跪著向後退了幾步,從脖頸處取下一個深深勒進毛裡的金屬鏈子,那個金屬鏈子的下端是一個心形的小盒,野人把鏈子遞到祈平的面前,並示意祈平打開。
祈平的心仍在不停地抖動,她接過鏈子,用顫抖的手打開那個心形小盒,瞬間,她驚呆了,隨後,流出了眼淚。
大家此時才感覺到野人不是來攻擊他們的,而是來救他們的,剛才那幾根竹竿就是他在林中拋出打擊籐人、救下大家的武器。雷克帶頭邁動腳步,心情沉重地走到祈平身邊,見祈平的雙手發抖,眼淚簌簌落下,手中心形小盒的裡面是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從容貌上看,可能是祈平和她的父母。
看著祈平在那裡默默流淚,看著野人跪在她的前面誠惶誠恐,雷克覺得那個野人可能與祈平有著某種特殊的關係,那麼可以斷定,野人是由一個正常的人轉變而來,並且是一個年齡很大的人。
婁一龍走到祈平的身邊,看見了小盒裡的照片,猛然一驚,隨後就明白了,他小聲問道:「祈平,照片上的人是你和你的父母嗎?」
祈平點點頭,嗚咽之聲更重。
婁一龍又問:「那麼,他是誰?」婁一龍指指野人。
祈平搖搖頭,沒有做聲,估計她並不認識眼前的野人,但是她知道,野人和自己爸爸媽媽的關係肯定很好,野人對自己和大家都無惡意。
野人站起身來,轉頭望望大家,露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臉。
因為那個人相貌醜陋,渾身長毛,無衣遮體,所以大家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就稱其為野人,但是現在看來,他並非人們猜測的在山野裡生長,形同猿猴的野人,而是一個正常人的變異形成。
野人站起身來,伸手扶著祈平的肩膀,示意大家一起和他走,口裡努力想說話,但是沒能發出聲音,估計是因為激動,也可能是幾十年沒有說話,根本就不會說了。
大家沒有顧慮與籐人交戰的惶恐,也沒有向野人問話,收拾好行囊,準備和野人一同前行。
格雷斯找到了鮑斯的墳墓,又在鮑斯墳墓的旁邊插了幾束鮮花,並再次為亡兄禱告。
丹花非要將冬本的墓掘開看看,那個冬本是不是曾經欺騙自己的那個人,她被雷克勸住。
野人和雷克等一干人順利走過峽口,來到山洞面前。
野人在前面,手拉著祈平的手臂,用另一隻手指指點點,意思可能是描述這個山洞進口的奇妙之處,但是,他發出的都是「吱吱呀呀」的聲音,誰也聽不懂,野人急得滿頭大汗,仍然沒有表達明白,只好拉著祈平進了山洞。
婁一龍和格雷斯、郭海坪、相雨霏走過這個山洞,正是通往野人巢穴的那一條。婁一龍點起火把,舉在手裡,為大家照明。
很快,他們來到了野人擺放屍體的巢穴。
火光將大廳映得通明,妹一眼就看見擺放在旁邊的哥哥和姐姐的屍體,她跑過去跪在哥哥姐姐的屍體面前,悄然淚下,嘴裡還不斷的說些什麼。雷克和旗雲等也看見了妹哥哥姐姐的屍體,還看見了其他十餘具屍體,他們全部靠在一個半圓形石廳的石壁上,有的站著,有的坐著。大家都為亡者而悲。
野人沒有理會妹的舉動,帶著祈平走向裡面,繞過一個石簇左拐,來到一個高出地面的較為平坦之處。
雷克叫旗雲和丹花將妹帶離那個半圓形洞窟,一起來到了野人和祈平的旁邊。
野人示意大家坐下。
雷克看清了,野人所在的平台上有很多雜草,估計是他睡覺休息的地方,那個平台裡面也有一處積水的石坑,石坑裡的水和山頂草屋裡面山洞的差不多,都是順著巖縫滴落下來的。不過這個水坑較大,並向遠處流出一條小溪,水的深淺看不出來。
野人轉頭走到水坑的邊上,把手伸進水坑之中,從裡面提出一個已經發紅的箱子,他把箱子搬到平台上,順手打開,從裡面取出一個水淋淋的包裹,通過一層層撥開,最終露出一個水杯大小的白色玻璃瓶。
玻璃瓶裡面裝著一種紅色的藥水,蓋子的周邊用蠟封得很嚴實,野人費了很大的勁才將其打開。
他將那個玻璃瓶攥在手中,端在胸前。
大家的心裡非常緊張,不知道野人要做什麼,都在那裡屏住呼吸,強忍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