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我說不用了不用了,謝謝您。然後塞給了王婆婆一個事先準備好的紅包。再聊了幾句,就和王婆婆告別走出了門。準備回去。
無意中看到了那兩隻鵝驕傲的看著我。我趕緊收了目光。快速的走了出去,當然她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走那麼快。我也不會說出來。直到上了車,我才和阮小姐聊起了爺爺的執念在哪裡。
原來,阮爺爺去世的時候,阮小姐沒有趕回去見到他最後一面,和農村重男輕女的觀念不同,阮小姐是阮爺爺身前最喜愛的一個後輩。
因為阮小姐是爺爺帶大的,她對爺爺很好,每次回去都要和爺爺聊天談心,燒菜煮飯。還時常給爺爺寄錢,雖然平時在外地,還堅持每週打電話回去和爺爺聊天。在現在這個年代說孝感動天也不為過。然而爺爺病危的時候家裡人並沒有告訴她,直到她爺爺去世之後,才和她說。她悲痛欲絕的趕回去守過了爺爺頭七。
可能是因為思念過重,爺爺還是沒有去他該去的地方,而是跟著阮小姐去到了廣州。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我開始說的那些事情了。
對了,還有一個事情是說,阮爺爺和他說。墳前有不遠處一棵樹擋住了他,讓他很不舒服。叫她和家裡人說要把那棵樹砍掉。
我說,那是顆什麼樹
她說是松樹。
我說,回去就砍掉吧,爺爺會保佑你一輩子平安幸福的……
古語有云,百善孝為先。
天地之性,人為貴;人之行,莫大於孝,孝莫大於嚴父
第10章結緣
2002年的上半年,那個時候我還在讀初二。農村裡的學校業餘活動是極其不豐富的,然而學校新調來的一個英語老師卻聯合班主任舉辦了一次活動,那就是爬湘中第一高峰。白馬山。目的是看日出,然後寫一篇看日出感想。
當然費用自理。所以全班50來個人。縮減了一半,只去了20多個人。那是讀書以來第一次戶外活動,也是高中以前唯一的一次,也是據我所知整個學校唯一的一次遠行活動。媽爸也出乎意料的斥巨資50元,讓我參加了那次活動。這也許是結緣的開始。那個年代在農村上學的朋友應該深有體會。舉辦一次遠行活動有多麼的不容易。
學校離目的地白馬山有大概30公里,雖說不遠,但是那個時候農村的路是坑坑窪窪的,車開到40邁就能把你從座位上甩下去,如果開到60邁就能把你從座位下甩上來。如果開到80邁就能把你和座位一起甩出去,所以30公里的距離,說短也短,但是時間卻很長。
我們早上8點出發,坐著那種小巴士,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就往白馬山出發,那個時候的道路極其不通暢。只能在木瓜山水庫過去一點點的地方下車,由於車不是開到山腳下的,要穿過幾個村子。然後才能開始爬山。
從下車的地方到山頂,不說有15公里,10公里至少有。一群初中生爬到山頂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4點了。個個精疲力盡,由於是春天,天黑的也算比較晚。所以還有時間生火做午飯,那也是第一次搞野炊。同學們有帶菜的,有帶米的,有帶油鹽的。但是菜是不夠的,所以我叫了兩個男生還有一個我喜歡的女生小芳去山裡面拔筍找蘑菇。那一片野竹比較多,所以野筍倒是不少。我們分成兩組。
作為一個護花使者,我當然強制和小芳一組,並且選擇了一個比較遠的山包去尋找。那個時候情竇初開,和她單獨待在一起雖然害羞,但是也表現的和個猴子似得上串下跳。意圖用敏捷的身姿來博得小芳的好感。然而事實證明,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當我們拔的差不多夠量的時候,一顆大灌木上的一條竹葉青把小芳嚇到了,我知道那是我表現的機會了。我爺爺是我們村唯一一個收蛇的人,小時候就吃了很多蛇蛋,還有一些蛇膽。所以我當然不會怕蛇,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竹葉青,比小時候見到的蛇都要小。所以我表現的更加勇猛,走過去就把那個蛇抓在手上,然後猛的一甩就甩到石頭上斃命了。
那個時候覺得特別屌,現在想想,太乙渡厄天尊。我簡直就是一個小混蛋,罪孽深重。本來以為小芳能誇我一句我好猛。然而她不但沒有誇我,還說我是個變態,一點良心都沒有,現在想來那個時候的我還真的是個混蛋。
可能那個時候帥的不是很明顯,小芳一氣之下就回到了營地。我當時看著石頭上小小的竹葉青,已經沒有一點動靜了,頓時也覺得心裡很自責,就撿起小蛇,用外套包好。打算回去找個地方把它安葬了。回到營地吃完這輩子最難吃的一頓飯之後,我們就前往當晚過夜的目的地,寶蓮仙寺。
那裡只有一個供遊客住宿廂房,裡面有八張床。床不大,為了節省經費,二十來個學生和兩個老師,晚上就擠在一個廂房裡面。換到現在來說是不可想像的,但是確實是這麼一回事,而且當時的我們還覺得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占床,放下行李,當然還有外套包著的小蛇。
上到白馬峰看了日落。然後回到寶蓮寺,已經到了晚飯時間。
寺廟裡面是吃全素的,主要是豆腐和青菜。沒有任何油葷。米飯也是那種早稻米。現在用來餵豬的那種。好在便宜,吃飯時1一塊錢一頓,住宿是5塊錢一晚。吃完飯都在院子周圍玩。
到七八點的時候,也就集體進房間睡覺了。
我和另外兩個同學擠在一張床上。由於折騰了一天,我很快就睡著了,完全忘記了要安葬那條小蛇的事情。
說來也怪。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做了一個夢,夢裡一堆五花八門的蛇追著我咬,我怎麼跑都跑不快,而且蛇的速度卻非常快。就當我被蛇纏住要被一張血盆大口下嘴咬到的時候我猛的一下醒了,借助院子裡微弱的光,看到同學們都睡著了,聽著各種節奏的鼾聲。
山上風很大,當時還有很多房間是木頭的,被風吹的吱呀吱呀響,還伴隨著清晰的敲木魚和唸經的聲音。我再也睡不著了,想起白天被我作孽摔死的那條小蛇。我覺得先應該找個地方把它安葬了。
我輕手輕腳的爬起床。拿起外套準備去院子外面把小蛇安葬了。輕輕的打開門。院子裡面電燈泡被吹的左右搖擺。照出來的柱子和斗笠蓑衣的影子飄來飄去,顯得很是恐怖,但是木魚和唸經的聲音卻讓我很心裡很平靜。我想在院子裡面找把小鋤頭出去挖坑,卻怎麼找也找不到。
無奈之下只能去找正在敲木魚的人去問問,我躡手躡腳的走到大堂,看到一個消瘦的老爺爺正在佛前打坐唸經,並沒有剃光頭。
然後我就走過去問他:請問你們這裡那裡有小鋤頭?那個老爺爺頭也不抬,話也不說,繼續敲著他的木魚。
看到他不理我,我也就放棄了繼續喊他,而在旁邊找了一個小蒲團,學著老爺爺的樣子打起坐來。
不知道為什麼,一坐下就感覺內心特別的平靜。聽著木魚和唸經的聲音,心裡很舒坦,好像能去除一切雜念,忽略一切雜音。我竟然陶醉在這樣的場景裡面。
過了不知道多久,大概一個多小時吧,唸經和敲木魚的聲音停止了有一會兒,我才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一張慈祥的臉正在大量著我。
我有點不知所措的笑了笑,問到:老爺爺你們這裡有小鋤頭嗎?
老爺爺顯然也楞了一下,問到,大半夜的你要鋤頭幹嘛?
我指了指旁邊包成一團的外套說。下午搞死了一條蛇,我想把它埋了。
……
老爺爺馬上雙手合十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然後和我說到:門後面有鋤頭,你去外面把它埋了吧。不要離太遠,就在牆根哪裡就行。我感激的笑了一下,立刻爬起來去找鋤頭,記得那個時候腳是麻的,起身之後也走不動。那個老爺爺在我身上拍了幾下,然後馬上就不麻了。當時就覺得很神奇。以前也腳麻過。從來沒有這麼快好的啊。疑惑的看了老爺爺一眼,他只是笑了笑說到:快去吧,埋好了之後再來過來找我一下……
直到現在我也沒有搞懂,拍的那幾下是怎麼回事。
安葬玩小蛇之後,我本想直接回房間睡覺,但是看著大堂的燈還亮著,又想起老爺爺那張慈祥的臉,我還是滿懷疑惑的走進了大堂,不知道他要我去找他是因為什麼事情。
帶著一顆好奇心,我又回到了老爺爺身邊,看到他在蒲團上閉目養神,我也沒好意思打攪他。就坐在旁邊的蒲團上又學著老爺爺的樣子打坐起來。
過了沒幾分鐘,老爺爺說到:你叫什麼名字?我說出了我的名字。
他又問:你喜歡這裡嗎?我說喜歡啊。
他說為什麼喜歡?我說不曉得,就喜歡坐在這裡。
他突然問我農曆生日是多少?
我說88年9月xx日。
他沒說話,過了幾分鐘,他又開口說:明天我介紹一個師傅給你認識好不好?
我想都沒想就說:好,甚至都沒有問為什麼。
可能是年輕不懂事,沒有那麼多想法,總覺得大人說的話都是對的。聽大人的話就對了。然後老爺爺看著我笑了笑說道,我還要做一會晚課。你先回去睡覺吧。
我想起三個人擠一張小床,再加上當時也不睏。而且房價裡面蚊子也多這裡卻沒有蚊子就說道,老爺爺你忙你的,我再坐一會兒。老爺爺又盯著我笑著點了三下頭,就開始繼續敲打起了他的木魚。我也若有其事的坐在蒲團上。聽著木魚和唸經的聲音,很享受的閉著眼睛。
直到他結束…我們一老一小才分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那個時候也不知道幾點了,沒有手機手錶,但是那晚,我睡得特別香…
第二天早上早早的看完日出,滑稽的是烏雲一片,只能看到一絲絲光亮。不過大家興致都很高,下山回到寺裡準備吃飯的時候,我還在考慮這個作文到底要咋寫,因為毛都沒看到。
然後頭天晚上唸經敲木魚的老爺爺把我的思緒打亂,說帶我一個地方。看著他慈祥的面容,我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他把我帶到一個獨立的廂房裡面。
門口有剛燒完紙錢的灰燼,還有一個香爐,裡面插滿了燃燒殆盡的香簽子,房間不大,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書桌,書桌上面有個小型的書架,書架上面擺滿了書,書桌上面有毛筆和硯台,還整齊的擺放著一疊黃紙,床後面是一個小衣櫃。床邊還有兩張椅子,時間過去太久了,我能想起來的只有這些了,其中一張椅子上面坐著一個比老爺爺略微要年輕一點點的神秘老頭,剃個寸頭,看上去很精神,眉毛比一般人要長些。下巴留著鬍子,鬍子黑白交加。
之所以說神秘,不是因為他的形象,而是因為他的眼神,和善中帶點凌厲,慈祥中帶點嚴肅,迷茫中又帶點驚喜,就這樣直直的盯著我。
為了不輸陣,我也用憂鬱深邃中帶點放蕩不羈的眼神盯著他,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會兒,那個老爺爺首先開口了:人我給你帶來了,你好好看看。然後說完就走了。當時搞得我心裡真的一陣發毛,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難道在這種佛門重地還會發現拐賣優質少年的事情嗎?
不過轉念一想,外面有這麼多同學還有老師,他應該不會把我怎麼樣。我剛想問他找我有什麼事。
他就說到:來,坐吧。聲音很渾厚,好像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我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他說你把手給我看看,然後我就把手伸給他,一副小時候向長輩討要紅包的樣子。
他在我手上看了好一會兒,又在我身上摸了摸,尤其是耳朵後面。摸了好幾次,而且還力氣特別大,弄的我特別疼。但是我不但沒有掙扎,而且還忍住了。
他可能知道會很疼,就問我,你疼怎麼不叫出來。
我說我怕外面的同學老師聽到,會擔心。其實我是怕小芳聽到,怕丟人。
他笑了笑,拉著我的手,走到書桌旁邊。然後問我會用毛筆麼,我說會,練過。然後他遞給我一支毛筆,自己也拿了一隻。就說你跟著我畫畫看,他畫的不快,像是特意放慢了速度。當時好像畫了一個鎮宅符。
我跟著他畫,畫完之後我自我感覺挺好的,他看了看,點了點頭沒說話。放下筆,想了一會兒就問我:你看過殭屍片嗎?我頓時就來精神了:看過啊,就是那種一跳一跳的,剛才我看你畫符,難道你是抓殭屍的嗎?這個世界真的有殭屍啊?你下次抓殭屍的時候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由於特別喜歡殭屍片,瞬間打開了我的話匣子,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直接把他逗笑了。
他說到:我不是抓殭屍的,不過也差不多。我想收你做徒弟。那語氣好像不容拒絕。其實說實話,當時雖然年紀小,但是我卻不怎麼確定這個世界上有會有殭屍和鬼怪。當時純粹覺得好玩,也沒有當場拒絕。只是說回去和爸媽商量一下。
他問了我家的地址,然而隨便聊了了聊,具體聊的什麼我也記不清楚了。臨走的時候他塞給了我一本書,是個手抄本。而且並沒有說什麼。我接過書,就出去了,吃了早飯。就返回了學校。
沒錯,他就是我師父,一個改變我人生軌跡的人,一個我最尊敬的人。
由於是週五,當天晚上我回去和爸媽說了這件事。因為都在同一個地方,師父還是有點名氣的。爸媽是知道他的,然後他們又去找爺爺商量了一下。爺爺是認識師父的,因為爺爺常年在外面收蛇抓蛇,經常過去白馬山那邊。有的時候還住在寺廟裡面。
漸漸的就認識了師父,而且有的時候他們還會一起喝點酒聊聊天,師父的本事爺爺也略有所聞,都是真才實學。所以當他晚上爺爺就問我,願不願意和師父學習道法。
我問爺爺學完以後是不是和村子裡面那些道士一樣,有人過世,就去別人家裡做法事超度。
爺爺說不是,那是傳統的科儀道士。他教的不是科儀,是專門給人家家裡解決鬧鬼的。
爺爺說的通俗易懂,我聽得也真切。然後爺爺又和我說了好幾個例子,誰家誰家怎麼回事,很多人都解決不了,只有叫師父來才解決的了。
小時候總會有些英雄主義思想。所以當時聽了也特別崇拜,馬上就和爺爺說,好,我想學。說實話那個時候的心裡,有一大半還是抱著好玩的心態想要去學的。
爸媽見我同意了,又和爺爺商量,他雖然讀書成績一般,但是至少書要念完,學道士可以平時週末和寒假暑假的時候去學。爺爺也說這個是應該的,明天我就帶他去山上。
就這樣,我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給了師父滿意的答覆。
從此以後,我就再也沒有了週末與寒暑假。過起了非常枯燥無味的道法學習,直到高中畢業。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經過各種記憶鍛煉,我的學習成績不降反而升,而且高考的時候還考出了不錯的成績。
與其說是師父選擇了我,不如說是我選擇了他。
如果沒有那次難得的春遊
如果沒有爸媽的支持
如果我不喜歡小芳
如果沒有那條小竹葉青
如果沒有那個夢
如果沒有敲木魚的老爺爺
如果沒有沒有我對經文的特殊感覺
如果沒有爺爺對師父的熟悉
我感恩這一切的一切
也許不會那麼早和師父結緣
裡有時終須有,命中注定要碰到的人,遲早都會碰到該有的緣,想躲也躲不掉
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的今生擦肩而過隱私說,緣是命,命是緣,
高僧說,緣是前生的修煉
我覺得,珍惜身邊的每一段緣分不管善緣惡緣,珍惜自己身邊的所有人不管好人還是壞人。心修好了,人自然豁達了,人豁達了,人生自然美好了。
情侶是緣,善緣惡緣,無緣不聚
兒女是債,討債還債,無債不來。
第11章餓死鬼
2014年的某一天晚上
我游完泳打開儲物櫃的時候,
發現手機裡面有三十多個未接電話
而且都來自於同一個號碼,
《送魂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