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我嚴肅的說道:「呵呵,雖然認識不長,但是我和你開過玩笑麼。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如果你不想看到他的靈魂的話那接下來的工作我是沒辦法幫你完成的。」
「不,我想,我想看到。」她一臉堅定的說。「不管怎麼說,他對我很好,讓他見我最後一面的同時,我也想看看他。」
「嗯,對,所有的感情都是值得去面對的。」說完這句話,我站起身來說道:「走吧,進屋,我看到吳師傅吃完了。」
第79章陰婚〔下〕三
很多事情往往要等到發生了才會知道自己的選擇,對於小吳這麼乾脆果斷的說想看,我也沒有太意外,畢竟這樣的事情人生碰不到幾次,更何況還是很在乎她的一個人。
吳師傅上了樓之後,我領著小吳緊隨其後,他連門都沒有關,顯然是知道我們進來了。一進去之後,就看到他把房間裡面唯一一張書桌也空了出來,而且搬到了房間中間,意思很明顯,就是用來給我喊魂用的。
我朝著吳師傅點了點頭,就開始在桌子上面擺放喊魂用的東西。小吳和吳師傅打了聲招呼之後也沒有太多話,就站在一邊看著我的動作。東西擺放好之後,吳師傅遞過來小肖的生辰八字還有一件小肖穿過的衣服,其實衣服並不需要,可能在他的概念裡,喊魂是需要死者生前衣服的吧。
最後遞給我的是一張符咒,那符咒我真心沒見過,定然就是吳師傅說的那種能在短時間內改變靈魂對一種事物認知的東西吧。他遞給我的時候和我說:「這道符不需要符咒,只需要在喊魂出來的之後,焚燒掉,然後說就可以了。」
「吳師傅,我該說什麼呢?」我疑惑的問道。
吳師傅說:「你喊出來之後,先讓小吳姑娘和它聊聊,然後小吳姑娘就得說等下我就和你完婚,等下我就和你完婚,等下我就和你完婚。連說二十一次,然後你在第十四次的時候焚燒那張符咒。小吳姑娘說完之後就走開,然後你再走到小吳姑娘的位置,接著說那句話,再說二十一次。然後斷掉喊魂法事。它自然就會把你當做小吳姑娘了,等到陰魂儀式的時候你就可以代替小吳姑娘去完婚。」
「就這麼簡單?」我有點不敢相信,這類似於人類社會的催眠啊。
吳師傅點點頭說道:「嗯,就這麼簡單,唯一一個要注意的就是不能亂,而且要數著來,不能多也不能少,還有就是小吳小姐的聲音要由小到大,你的聲音要由大到小,直至消失。」
我心領神會的看了看小吳,小吳也緩緩的點了點頭,然後嘴巴開始慢慢的動了起來,應該是在練習預熱,我也說了幾次等到說通順之後。我問小吳準備好沒。小吳點了點頭說道:好。
我開始喊魂,那個時候手法不是很嫻熟,喊了兩次才成功。當房間裡面的靈魂被喊出來的時候,小吳還是被震驚了,她捂著嘴巴,滿眼擎著淚水。看不出來是什麼情緒,我心裡也開始五味雜陳,小肖的靈魂顯得很是迷茫,當它看到小吳姑娘的那一剎那還是有很大的情緒波動的,似乎要掙脫我的困魂陣。但是對於它這樣一個新魂來說,掙脫是徒勞的。
一個靈神要掙脫,自然也是表情是很猙獰的。我不怕並不代表小吳姑娘不會怕,我看了看她,她果然有點要往後退的趨勢,我清了清嗓子,給小吳提了個醒,示意她不用怕,她看了一下我,我回以一個淡定微笑。她擦了擦掛在眼角的淚珠,放下了摀住嘴巴的手,緩緩的走到了小肖靈魂的身前。
我退到吳師傅身邊,吳師傅此時也沒有看,背對著靈魂似乎在找什麼東西,這樣的場面應該他已經習以為常了。而且我喊魂的時候他作為行內人是不會一直盯著看的。
短短幾句話,沒有太多的告別,小吳的眼裡淚水更加盛,這幾天她流過太多的淚水但是這次的淚水分明可以感覺的出來,她不是因為無奈和恐懼,而是出自真誠,也許是感動,也許是感激或者不捨,總而言之,這次的淚水她留的心甘情願。
我一直注意著小吳說的話,也一直盯著羅盤上的靈異反應。等到她開始說等下我就和你完婚的時候,羅盤的反應就平靜了下來,小肖的靈魂也慢慢的低下了頭,不再用空洞的眼神看著小吳,似乎它已經達到了它想要的目的。與此同時,我也開始心裡默默的數著她說了幾遍。
十四遍的時候我開始焚燒手中的符咒。二十一遍的時候我敞開嗓子說了一句等下我就和你完婚,同時走過去拍了拍小吳的肩膀示意她退後。然後開始慢慢的說出了後面的二十句:等下我就和你完婚。說的時候小肖的反應一直很平靜,也許是那張符咒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說完之後我一捏手決,滅了紅燭,打散了其與的東西。結束了這次喊魂,小肖的靈魂也慢慢的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裡面。小吳還在亢奮的情緒中沒有走出來。我收拾了桌上的東西,然後和吳師傅說:「第一步完成了,後面我該怎麼做?」
吳師傅呵呵的笑了一聲,然後回答了一句話:「聽我的就行,然後轉身出了門去。」
我沒有立刻就走,看著還在悲傷中的小吳,我也沒有打擾她,這樣的事情還是等她自己緩過神來的好。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之後,我開始為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坐著心理準備。
「劉哥……」小吳的話語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嘿嘿一笑看著她說:「你沒事吧?」她點了點頭說:「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我知道她這次的感激是在於我代替她去完陰婚。我說:「小意思,不用在意,我也想見識見識。走吧,不要多想了,我們下去吧,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來到樓下堂屋,看到裡面忙的熱火朝天的。遺體的位置也變了,中間空來一大片空地,兩邊擺著幾張凳子,神龕位也擺著兩張太師椅。古代拜堂成親的佈置差不多,不過弔唁的賓客卻不多,這應該是吳師傅故意安排的。中間擺著一個木架子。和人差不多高,形狀也差不多。架子分好幾節,每一節上面都繫著跟麻繩。房屋的頂梁有個粗大的鐵絲鉤,一根粗大的繩子從上面吊了下來。鉤子上面裝著一組滑輪,顯得很是詭異。
看了看表,已經六點半了。吳師傅招呼著雙方父母去換衣服,衣服的顏色不能大紅大紫,清清白白為最好。也就是黑白兩種主色。同時用別針別一朵小白花在胸口上。我和小吳站在旁邊,沒有太多幫的上忙的。指揮起來條條是道,用最短的時間準備好一切所用到的東西,在還差十分鐘的時候吳師傅說了句:「五分鐘之後起屍,定體。」說完之後他點了一大把香,圍著屍體轉了好幾圈,然後開始在堂屋的四角,門口,窗邊和遺體的頭和腳的位置各插上三炷香。
臨近七點的時候,吳師傅開始啟屍,三個壯漢在吳師傅的指揮下分三段抬起了小肖的屍體直立到房屋中間.然後一個架子分別固定在手腳和腰部脊椎上.用麻繩綁起來.由於屍體是僵硬的.所以頭部並不需要單獨固定。固定完之後由兩個人扶著。吳師傅和另外一個人開始幫遺體套上壽衣。當衣服和帽子套上之後,看起來和個正常人似得,毫無支架的痕跡。每一個會弄出痕跡的部位都被很巧妙的隱藏了起來。如果不知道它是一具屍體,根本就以為這是一個活人站在面前,看的我一愣一愣的。
接著吳師傅喊了句,立屍!堂屋上面的掛鉤上的兩根繩子就被放了下來。每根繩子上面都有兩個掛鉤。兩個掛鉤一長一短。一根固定在屍體頸部木架的圓環上,另外一根固定在腰部的圓環上。隨著吳師傅喊了句:定屍!。扶著遺體的兩個人就分別推到了一邊,然後屍體就直愣愣的被掛了起來。雙腳腳尖著地,剛好直立著身子站在堂屋正中央。如果看吊著的兩根繩子,那屍體和站著的人完全沒有分別。
周圍的人小心議論著,膽子小的人紛紛用手捂著自己的眼睛,然後留出一條縫兒。用一種自欺欺人的姿態來觀看著這場儀式。上位坐著的雙方父親也瞇著眼睛看著,似乎有點不敢正視。吳師傅看了看我,然後招了招手喊道:「拜堂儀式開始。」然後指了指屍體站立的位置,意思很明確,就是要我站到屍體位置旁邊。
吳師傅這麼明目張膽的看著我,大家的目光也都看了過來,顯然吳師傅已經和大家通過氣了,大家都知道我要代替小吳上去完婚。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我邁出了步子,到了這個地步,不上也不行了。
短短的幾步我走的一步比一步沉重,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走著走著我似乎真的入戲了般,抗拒的心思也沒有了,我一心只想完成這份本來不屬於我的工作。走到小肖身邊站定之後,我心裡的緊張居然完全消失了。
嚴肅,很嚴肅,大家的表情都很嚴肅,我也變得無比認真,此時的我和小肖都面對門外,門外是空蕩蕩一片,沒有任何一個人,大家似乎都有意無意的避開了那個位置。吳師傅把滑輪另一端的繩子抓在右手上,打了個看不懂的活結,然後往前面一伸,就像是在變魔術的魔術師在展示給大家看他並沒有藏什麼機關。然後大聲了一聲:互扶!!!
第80章陰婚〔下〕四
此時的我已經有點不可思議了,本來面對著大門外的小肖慢慢的轉過身來面對著我。我也硬著頭皮轉過了身去,面對著小肖。我們中間的距離只有三十公分不到。看著小肖那泛著紫色的面龐,我心裡一陣不舒服,雖然他閉著眼睛。但是身上散發出來的死亡氣息,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也就是在屍體轉身的那一刻,大家開始小聲的議論了起來,各種不可思議甚至有點恐懼的聲音灌入我的耳中,聽的我心裡也有點發毛。有膽子小的兩三個人已經出了堂屋,顯然是看不下去了!
我強作鎮定,倒不是因為害怕,只是這氣氛很怪,靈神我都不怕,但是實打實的和屍體玩這個我還真有點不習慣。當我剛鎮定下來之後,吳師傅又喊出了一個讓我非常不思議的詞:啟目!心裡暗叫不好,不好兩個字還沒叫出來的時候,也就在吳師傅「啟目「剛剛說完之後。已經變成了屍體的小肖突然猛的一下睜開了眼睛,就那麼直愣愣的看著我。
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就那一聲,差點看的我叫出聲了。你永遠也想不到一張一看就是死屍的臉突然睜開眼睛是多麼的恐怖,那眼神裡面帶著只有死氣和怨氣,其他別無他物。靈神的眼神我見得多,死屍的眼神還是第一次。
我強忍著沒有叫出聲來,但是周圍來弔唁的人很多接受不了了。甚至有的邊尖叫著邊往外面跑,其中也包括小吳媽媽。啟目之後,屋子裡面一片混亂。短短幾秒鐘,裡面的人寥寥無幾。除了雙方父親,就剩下小肖的母親和小吳的爺爺,還有兩個年紀比較大的老人。而屋子中間,我和小肖的屍體對視著,似乎兩個似曾相識的朋友在互相確認是不是那個人……
吳師傅接著又一句:認好咯~~~!那個咯字拖得好長.等他喊完之後,不可思議的事情又發生了,那個小肖本來平靜的一張嘴的嘴角兩端,慢慢的開始往上翹.似乎想要笑!!!
說實話,那個時候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小肖開始微笑,代表它確認無誤。這個我知道,而且我也很想用笑來回應,但是無奈那個時候我已經變成了一個面癱,根本笑不出來。
看到小肖笑了,吳師傅又喊了一句:好!祭天地。喊完之後,小肖的身體又開始慢慢的轉過身去面對這大門。本來大門那邊還圍著幾個膽子大的人在偷窺,小肖的身體一轉過去的時候,那邊的幾個人啊的一聲尖叫又跑開了。
看到這裡我心裡一陣好笑,不敢看又好奇的心態我見過太多了,這麼多人在一起還這麼害怕我倒是頭一次見。我也轉過了身,然後眼睛的餘光看到身邊的小肖居然慢慢的把腰彎了下去,就像一個慢鏡頭播放的鞠躬。這又一次把震驚到了,我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掛鉤,又看了看吳師傅的手,都沒什麼動靜,但是小肖卻真的實實在在的把腰彎了下去。
震撼,除了震撼還是震撼,此時的我已經沒有心思去想別的了,一個勁的想知道吳師傅是怎麼辦到的。看著小肖祭完天地,我也慌慌張張的對著門外鞠了一躬。
吳師傅的手依舊沒有動,然後喊了一句:拜高祖!我知道這個時候的小肖肯定會慢慢的轉身面對著上位,而我心裡又很想找出這問題所在,我立刻一個轉身緊緊的盯著吳師傅抓著繩子的右手,的確是一動不動,但是眼睛的餘光卻瞟到身邊的小肖的確是在慢慢的轉身!而且自始至終,眼睛一直都是睜著的。而且眼珠凸現,眼珠顯得貼別大,和遺照上的小肖完全判若兩人。
小肖慢慢的鞠躬了下去,我卻沒有鞠躬的打算,雖然這是我的工作,但是上位的兩個長輩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天地我可以拜,但是長輩我卻不能亂拜。拜完高祖之後用腳趾頭想也是對拜了…這我也不會拜。有的事情還是要講點原則,不說這趟沒多少報酬,就算給我很多報酬我也不會去幹這種傻事,同時我也慶幸是我在代替小吳完成這段陰婚,如果是小吳本人的話,她肯定會真的拜,拜完之後如果心裡沒什麼陰影我是肯定不信的。不說天天噩夢,至少在接下來的幾年裡面,她肯定走不出來這個陰影,因為那場景實在是太詭異了。而且我站在屍體旁邊感受和旁觀者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那種很直觀的陰森死氣和詭異的氛圍肯定不是普通女孩能承受的住的。
很多事情和想像中的總是不一樣,當吳師傅喊出對拜完婚!的時候,小肖不是之前那種慢吞吞的轉身過來,而是猛地一下就轉了過來。顯然是它最期待的一個環節,當時嚇了我一跳。那情景就像是詐屍一樣,動作迅猛無比。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小肖那張死人臉,它的嘴角彎的更加厲害了,似乎都要變成畸形一般,眼睛也睜的更大,似乎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一樣,這還不算什麼。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它本來直立在身體上的頭部開始慢慢像右邊偏了起來,似乎在疑惑的打量我,幾秒鐘之後開始慢慢的彎下腰去。動作沒有之前的那麼迅捷,而是回到了之前的那種慢速度。
就在我心裡慶幸快要結束的時候,就聽到吳師傅喊了一句:「不好,小劉快拜下去!」聽到這句話我驚呆了,同時也糾結了。這一拜下去可不是開玩笑的,心底有個聲音在提醒我,不能拜,絕對不能拜。吳師傅說:「快啊,小劉。」的時候,我已經做好決定了,我隱約覺得就算我不拜下去產生的後果我也能夠解決掉的,索性我就隨著性子不往下拜了。但是讓我想不到的事情又發生了。
小肖一副笑臉彎腰下去之後,停頓了好幾秒鐘沒有直起腰來,正當我納悶的時候它卻猛的一直起腰.那張笑臉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很憤怒的臉,瞪得老大的眼睛似乎又更加大了一些,眼神裡面沒有一如既往地的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憤怒。這種情況用腳趾頭想了一下也知道出事了。吳師傅看到之後更是說了一聲:遭了。
吳師傅這麼一說,屋子裡面僅剩的幾個人也開始慌了神,包括小肖的父母。吳師傅大喊了一句:「所有人都出去。」我知道肯定是小肖的靈魂開始要暴動了。我趕緊從口袋裡面拿出羅盤,看了看靈魂反應。果然很是不平靜,吳師傅叫所有人都出去,我抬手捏出一張定魂符貼在了小肖的身上,然後開始念安魂咒。吳師傅更是在所有人都出去了之後立刻關起了大門,手中的繩子也被他放開了,在空中一搖一擺的。
一場陰婚突然變成了一場鬼事,我知道這基本都是我造成的,本以為燃燒過那張符咒就不需要那樣去祭拜了。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那我就得收拾我自己造成的爛攤子。即使吳師傅把門關上了,但是上面沒有打符,所以還會是不安全。我對著吳師傅大聲說了一句:「吳師傅,要麼把你另外那張符也給我,我直接送走它可以嗎?」
吳師傅沒好氣的說:「事已至此,不可以還能怎麼辦?」說完翻出另外那張符咒,順便把小吳姑娘又從外面喊了進來。
羅盤裡面的靈魂反應隨著我安魂咒的念完而慢慢的安靜了下來。隨手擺出一個喊魂陣,又一次把小肖的靈魂喊了出來,當它看到小吳的時候本來在掙扎的身體漸漸的放開了動作,也許在它心裡,小吳才是能讓它定心的唯一因素。
吳師傅走到小吳身邊,輕聲在小吳耳邊說著什麼。說完之後小吳緩緩的走到小肖靈魂前面,開始慢慢的說道:「肖,我們已經完婚了,你安心去吧。」和之前的一樣,連說了二十一次,而在她開始說的時候,我就焚燒了吳師傅遞給我的那張符咒。
這一次,我沒有繼續上去說,因為這一次的目的只是要改變小肖的概念,他們已經完婚了。這就足夠了,也就是在小吳說完的那一瞬間。小肖的靈魂直接自動消散了,而且自始至終,那一抹淺淺的笑容都掛在了小肖的嘴角,它似乎走的很安心。
我就地取材,拜了一個單向的祭拜儀式,這個祭拜者只有小吳一個人,她是這件事情的唯一的一個結,所以由她來完成最後一個環節是最合適不過的,給她自己一個交代,給小肖的癡情一個交代,也給了這段本來就不應該出現的姻緣一個交代。
一陣忙活之後,到頭來,解鈴還需繫鈴人。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雖然說最後只是個騙局,但是這個騙局卻得到了一個最好的結果。
騙得生者心神定,騙得亡人靈魂安。這樣的騙局,又何嘗會沒有存在的理由呢。
這件事情做完之後,吳師傅沒有本來應該有的憤怒,反而對我客氣有加,可能這個事情的結局並沒有讓他失望,做完之後我們照常開餐。房門打開之後,大家在門外的小空地上擺起了桌子,我和小吳坐著真對著裡面大堂的一個位置,小肖依舊站在大堂中間。按照陰婚程序來講,這是要呆一夜的。
雖然事情解決,但是大家沒有了之前的熱鬧,那頓飯吃的很沉悶.我想.除了少數幾個人是真的心裡裝著各自的事,其他來參加弔唁的人應該是覺得堂屋裡面還站著一具死屍沒有胃口,但是不管怎樣,這件事情對大家來說都有了一個很好的結局。而小吳自始至終都沒有吃過一口,一直看著屋裡那個曾經深愛她死後還對她唸唸不完的小肖,哦,不對,是小肖的遺體。
當天晚上我沒有回去小吳家裡休息,因為他們家裡沒有地方,我留在了肖家。被安排住在了小肖生前,那個房間很乾淨。除了一些小吳和小肖的照片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抽屜裡面有個日記本,開篇寫的是:我與xx的快樂時光。我沒有繼續翻閱下去。默默的把這本日記本收了起來,這也許是小肖留給小吳的,小肖已經不再,那就應該由小吳繼續保存下去。
第二天,我早早的去找了小吳,把這本日記本交到了她的手裡。她結果之後又對我說了聲謝謝,我說我要繼續去完成的我計劃了。小吳問我要去哪兒,我說去鶴鳴山,我們道教的發源地。
小吳說:「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我想去為小肖祈福,真正為他做一點事情。」我點了點頭,吃過早飯,我和小吳準備出發去鶴鳴山。順路去拜訪了一下吳師傅,吳師傅送給了我一本手抄本,封面上寫了:魂娶鬼嫁(冥婚緣)。順便對我說了一句:「小伙子很不錯,我沒有徒弟,這本書送給你看看吧。很多你想要瞭解的東西。」謝過吳師傅,我正式離開這個擁有一個很好聽名字的鎮子:天星鎮。
千里姻緣一線牽,小肖和小吳的這段陰婚又何止千里,可這一線牽卻又只是一念間。而這一念,有多少人值得擁有,又有多少人懂得珍惜?
第81章廢棄庵堂〔上〕
2011年,一個曾經的事主推薦我加了一個qq群,據說裡面都是廣東學道的同行。那個時候我來廣州沒多久,急切的想認識一些人,拓展一下人脈。沒有絲毫的猶豫,我就加了進去。群裡面人不多,二十幾個。我進去之後沒人說話,我也沒有主動說話,而是把群裡面所有人的資料都看了一遍。裡面基本都是一些22到30歲的年輕人。群主29歲,名字帶個鵬,讓我感到奇怪的是,裡面還有幾個女生。我心裡一陣納悶,難道現在還有女孩子做這一行的嗎?莫非是小夜那樣的陰陽眼或者是一些下陰婆的傳人?正在我思緒亂飛的時候,裡面的群主突然打出了一句話:本月十五去順德那邊0一座廢棄的庵堂裡面探險,有沒有人同行?
這句話一問出來,下面馬上就像炸開了鍋一樣,詢問的消息一條接著一條。我靜靜的看了十幾分鐘沒說話。看完之後,我瞭解到了幾個比較重要的信息,一:大家都叫這個群主冒哥,而且在群裡面威信很高。二:他們要去的哪個廢棄的庵堂在一個座山上,山裡沒有一戶人家。三:這個庵堂是一群驢友露營的時候發現的,而且裡面絕對不乾淨。四:目前為止,只有一個人響應了冒哥的召集,那個人名叫小譽。除此之外,我竟然沒有看到任何關於裡面的靈神有關的討論信息。我忍不住的打出了一行字:那個廢棄的庵堂裡面不乾淨,具體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這句話問出來,居然像丟進萬丈深淵的還快石頭,沒有激起一聲響動。很快就被他們刷沒了,而且沒有得到任何一句回應。我心裡暗自奇怪,為何這幫人對最關鍵的事情卻不做任何討論,只是在一個勁的問這個去不去,那個去不去。我不甘心的又打出了一排字:不瞭解事情就貿然過去很危險的。
這次又回應了,那個叫小譽的朋友立刻發出了一句話:「你這是在懷疑冒哥的本事嗎?」
我趕緊解釋到: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大家都是同行,做事情量力而行大家都懂,我只是提個醒。
「去就報名,沒膽去就別bb,哪裡那麼多廢話啊。冒哥的本事大家都知道.請問你在這裡質疑什麼?」還是那個小譽馬上回了我一句。
我頓時一陣無語,甚至開始懷疑這個群是不是真的都是學道之人。真在猶豫要不要退出這個無聊的群的時候,冒哥發上來一行字:小譽,不要亂說話。這位道友,不好意思,請問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們一起去那個廢棄的庵堂看看?放心吧,那個庵堂的事情不算凶,有我在可以保你們周全。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的時候,那個張敏的女生也發了一行字:冒哥,我也去,很早以前就想去和你見識見識了,十五那天正好有時間。
既然這樣的話,去就去咯,正好我也想見識見識群裡那個人人都在推崇的冒哥是如何厲害的,我緩緩的在鍵盤上敲出了幾個字:三缺一麼?那我不去就湊不齊了啊。冒哥,算我一個。
發完之後我點了冒哥加了個好友,然後退掉了那個群。不管怎樣。這個群的氛圍我不喜歡,不喜歡自然沒有待下去的必要。冒哥加了我之後,就開始詢問我是不是學道的,師承什麼門派,有沒有見過鬼之類的。我想說恰靈,但是他肯定沒聽說過。他沒聽說過又不好裝知道更加不會直接說沒聽過,所以我沒必要給他造成這種問題上的困擾。我直接說:「我略懂一點點疲勞,如果那個地方的靈魂不是很凶的話,我自保沒有問題。」冒哥直接發了一個電話號碼,然後叫我十五當天聯繫他。還說可能要過夜,所以需要準備一個帳篷,然後又大致和我說了一下驢友反饋過來的庵堂的情況。他說的情況聽上去很簡單,應該只是一個遊蕩的孤魂在庵堂裡面藏身,被幾個驢友打擾了就做出了一些嚇唬人的舉動。並沒有什麼危險。我說了聲:嗯,到時候一定準時到。
那個時候才初十,十五還早,所以我也沒有什麼要準備的。正準備關了電腦去吃飯的時候,那個叫張敏的女孩突然加了我,驗證消息是:「你好,十五一起去庵堂探險,可以先加個好友熟悉一下麼?」
我一看樂了,這又不是相親交友,還熟悉熟悉。不過我還是同意了,然後禮貌性的和她聊了幾句。從這個女孩子的說話方式來看,應該是對著一次探險有些心裡沒底,似乎還在猶豫掙扎著。而且我肯定,她只是個旁觀者,並沒有像那個事主說的群裡全部都是學道之人。
我沒有鼓動她去,也沒有勸導她別去,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我也沒給什麼實質性的意見。很多事情都是要跟著自己的感覺來選擇,旁人給的意見永遠只是一個干擾因素,也許是好,也許是壞,與其這樣,還不如不給她建議,更何況我一點都不瞭解她。匆忙結束了和張敏的聊天,我關掉電腦,開始去覓食。
中間的幾天,我都沒有上q,那個時候我不是很樂意坐在電腦面前,總覺得這樣很浪費時間,不管有沒有事,我都喜歡到外面去走走看看,或許是對於這個城市的好奇,即使每天都是沒有目的性的到處遊蕩,卻也不覺得無聊。
到了十四晚上,我才記起明天的探險約定,打開電腦之後,我才發現我忘記給冒哥手機號了,冒哥發了一連串的問號,張敏也有很多留言,幾乎每天都有。我趕緊和她們說抱歉,問了冒哥集結地址,然後把我的電話號碼報給了他,並且保證明天一定準時到。
集合地點在市橋,冒哥自己開車。然後載上我們一起過去。時間是下午五點,過去順德吃晚飯,順德菜是廣東名菜,口味很好,所以對這個提議,我是舉雙手贊成的。
十五當天,我吃完午飯,就開始準備探險需要的東西,就是平常露營的一些裝備。然後又簡化了一下平時出活的布包。東西帶太多了也不方便,主要是一些防身辟邪的東西。還有一套簡易的送魂陣的物品,其他的東西都被我丟出了布包。帶送魂陣的東西只是為了以防萬一,萬一真的是個迷路的靈神,我不介意送它一程。
下午四點五十,我背著一個大的登山包,準時出現到了約定好的集結的地點,張敏已經到了,她大概二十五六歲,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穿了雙運動鞋,一條還算修身的運動褲,上身套了一件衝鋒衣,也背了一個登山包。渾身散發著青春活潑的氣息,不長不短的頭髮配合上長得還算清秀的五官,竟然有種鄰家調皮小妹妹的氣質,即使那個時候的我比她還小。
互相打了聲招呼,張敏說:「沒想到你還是個大帥哥。」我臉唰的一下就紅了,正想誇一下她的時候,冒哥的電話適時的打了過來,我接起電話,冒哥說:「五分鐘之後到,車牌號是粵axxxx.」我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張敏是個話比較多的女生,五分鐘之內不停的在聊,衣食住行,風土人情,什麼都能聊。最後還要去了我的電話號碼。好在五分鐘時間不長,正當覺得我要慢性尷尬病發作的時候,冒哥的車到了。小譽已經坐在了副駕駛位置,互相打了一聲招呼只後我和張敏上了車,坐在後座上。冒哥是個看起來很年輕的人,但是在交談中得知他已經快三十了,而且準備結婚了。小譽和張敏一樣,和我年紀差不多,是個話嘮,不過他對我好像有種天生的敵意,但是我並不在乎他對我的態度,因為長得帥並不是我的錯。聊到後面我發現我們根本聊不到一起去,乾脆打起盹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停了。冒哥說:「我們先吃飯,晚上可能會消耗很多,所以晚餐要多吃點,我請客。」然後領著我們三個進了一家小餐館。那家店地方不大,環境也一般,但是人很多。這種地方通常都是物美價廉的,也是我比較中意的地方。
大家坐下之後,服務員送來餐牌,我說:「冒哥,還是我來請吧,你們帶我玩,我也不能不付出。」冒哥本來還想客氣一下的。小譽搶嘴說道:「冒哥,人家要請就讓他請吧,晚上我們多關照關照他就是了,見到真鬼可不是開玩笑的。別到時候被嚇哭,哈哈。」我笑了一下沒說話。這個小譽也真是好玩,一聽言詞也不是學道之人,可能他真的見過靈神,但是他絕對不是那種有道行之人,充其量只是膽子大點而已。但是很多事情,真碰到了,並不是膽大就可以的。
見我沒理他,張敏和冒哥也尷尬的笑了笑,冒哥說:「小劉今天帶了寫什麼東西?辟邪防身的有帶嗎?」我說:「嗯,冒哥放心吧,到時候不會給你拖後腿的。一些基本的防護手段我還是有的。」
「說的好聽啊,別到時候被嚇的到處亂跑。荒郊野外的我們可不好找人啊,上次和冒哥在一個真鬼屋裡面探險,見到一個鬼,群裡的另外一個人拼了命的往外面跑,直接撞到門上了,牙齒都掉了好幾顆。哈哈哈」小譽陽奉陰違的話又一次冒了出來。
我呵呵了一聲,沒有理會他說的話。埋頭品嚐著地道的順德美食,美食麵前他的話自動被我忽略掉,沒必要為一個不在意的人影響自己的心情。倒是張敏偷偷摸摸的用手機給我發了一條消息:你脾氣真好。我裝著玩手機的樣子回了她一個:影響自己心情的往往不是事情本身,而是你自己對這件事情的態度。發完關上手機,繼續吃著桌上的順德草魚腸。味美汁濃的魚腸和我潔白整齊的帥牙纏綿在一起,倒也多了分珠聯璧合的意思,就像一副沁人心脾的意境畫,可惜的是,我自己看不到。
吃完飯已經天黑了,冒哥說離目的地還有十多公里。而且是村道,很不好走。
路確實很不好走,但是還是在8點多的時候到達了那個庵堂附近,那個庵堂在山腳下,離村道幾百米的距離,說是村道,其實還是泥濘小路,坑坑窪窪的剛好夠一台車通行,不過好在那附近幾公里都沒有什麼村莊,自然也不會有車經過。我們把車停在路邊就打著手電筒準備往庵堂走去。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建議冒哥在車上留了個電話號碼。冒哥呵呵一笑說:「沒事的,就我這破車,求人來偷別人都不怎麼看得上。」
收拾好東西之後,我們就準備往不遠處的庵堂走了過去。昨天剛下過雨,泥土路還不是很乾,冒哥在前面帶路,我們一人拿著個強力手電筒跟在後面。張敏甚至還拿出了一根登山杖慢慢的走著。由於天氣不是很好,即使是十五,月亮也被烏雲遮住了。所以併除了我們的手電光之外就再也沒有其它光源,甚至連山的輪廓都看不清……
第82章廢棄庵堂〔中〕
山間不時的傳來鴉鳴鳥叫,還有些蛤蟆的呱呱聲,那幾百米的距離走的異常辛苦。地面不但不平,而且滑,大家穿的都是軟底的運動鞋,踩在坑窪的泥土上自然容易打滑,我和張敏走在後面,張敏明顯很少走這樣的路,走一步要磨蹭很久。但是我不一樣,我從小在農村長大,我小時候的農村到處都是這樣的路,這種路其實越小心翼翼就越容易摔跤,每一步都大膽的踩實了反而不會有事。我不斷提醒她大膽走,沒關係。可是她還是走的戰戰兢兢的,腳底不用理踩實就很容易摔跤,果不其然。張明右腳一抖馬上和踩了香蕉皮似的往前一傾,眼看就要摔個那啥啃泥。我趕緊伸出手拉住她的背包,用力往後一拉。她是被我穩住了,但是我由於重心不平衡右腳一打滑,整個人差點坐在了地上。
「啪」,我雙手往後面一撐。堪堪穩住了要坐在泥濘小路上的身體。不過這動靜還是驚動了走在前面的冒哥和小譽。
冒哥說了一句小心點,就繼續往前走。小譽冷哼了一聲,很隨意的說了一句:「要麼你還是在車上等我們吧?」我呵呵一笑說道:沒事,不用管我。他哼了一聲也繼續往前走。張敏知道我是為了拉她而摔倒,她愧疚了說了聲抱歉,想過來扶我。我說:「不用,小事情,你走的時候小心點。不戰戰兢兢反而不會摔跤。」經過這件事之後,她果然放開了膽子走路,速度比之前快了數倍不止。所以之後一段路走的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那個廢棄的庵堂前面。
那個庵堂都是木頭建造的,有稜有角的屋頂標示著這個庵堂曾經並不是一座普通的庵堂,至少在建造上是很久考究的。即使很多地方都已經破舊了。
大家紛紛用強光手電掃著這座屹立在山腳下的廢棄庵堂,那段時間多雨,晚上霧氣比較重,庵堂所處的位置又在一個環抱處,所以霧氣聚集的更加多,遠遠的看去就像是迷霧森林裡面的一座詭異的巨型木屋,若隱若現的顯得特別夢幻。當然這只是在我看來。因為張敏看到這個庵堂的時候呼吸都有點急促了,顯然是開始害怕了,聲音有點顫抖的說了一句:「這個庵堂看上去就讓人不好不舒服。」我還是沒說話,又拿著手電照了照庵堂四周的環境。冒哥也點了點頭沒說話,倒是小譽打腫臉來充胖子的說了一句:「這算啥……」聲音明顯的少了之前說話的那份底氣。
冒哥沒有招呼著大家進去,而是在門外駐足了好一會兒。他沒發話我自然也不會往裡面走,只是不斷的在周圍觀察著,我想看看這周圍有沒有天然聚陰地或者墳地什麼的。無奈能見度很低什麼都看不到。當我回過身來的時候發現冒哥已經在自己身上披上了一件黃色的道袍還帶上了一頂天師帽左手提著包右手抓著一把桃木劍。就連小譽的手裡也多出了一把桃木劍。一副正氣凜然要衝進去大殺四方的派頭。這讓我有點沒看明白,心想難道他們兩個發現裡面有靈魂了嗎?也不對啊,這普通的桃木劍不經過做法開刃拿在手上也是無用啊,要硬是說有用的話也只是起個心理作用。
我還在想著這件事,回過神來的是後發現他們三個都在看著我,我有點莫名其妙的說道:「難道我被鬼上身了?」冒哥說那倒沒有,只是我們要準備進去了。你沒有做什麼準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