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再往前就是盡頭了,一個個麻包袋堆在牆邊,幾隻老鼠胡亂爬不見了。
很多麻包袋都是打開的,裡面露出的是衣服和被褥這類東西。
我一下子想明白了,難怪村裡的房子空蕩蕩的,原來全搬到地窖裡來了。這麼大的地窖足夠裝下日用品了。
我又往旁邊找了找,都是些平常的東西,是村民們搬下來的。
不過我沒找到食物,食物似乎被吃光了,或者被拿走了?
正尋思間,地窖入口傳來芹夢的慌張聲音:「周川?你在哪裡?」
我趕緊跑過去,見她已經下來了。我說你下來幹嘛,我都還沒喊你。她委屈:「我怕你出事,我自己在外面也好害怕。」
我就說下來也好,裡面只有村民的東西,沒有危險。
芹夢鬆了口氣,我照著明帶她去看,她又歡喜了:「我們可以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了。」
此時我也相信那個小女孩在幫我們了,這裡很安全。我說也好,我去把窖口關上,然後我們就可以過夜了。
她連點頭,我跑去關窖口,結果還沒跑到窖口,一把冒著白煙的什麼東西卻從窖口上掉了下來。
我大吃一驚,快步過去查看,只見那個小女孩在上面一下子將窖口合上了。
我一時間還懵了一下,然後聞到了奇怪的煙味,腦袋當即眩暈。
地上那一團冒著白煙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玩意,我根本來不及說話就暈倒了。
等醒來的時候我腦子昏沉沉的,一點思維都聚集不起來了。
我只能喘氣,好一會兒才發覺自己被綁住了雙手雙腳,整個人趴在地上難以動彈。
這裡依然是地窖,煤油燈閃著微弱的光芒。我看向一旁,芹夢也被綁著,就躺我旁邊,她還沒醒過來。
我能聽到外面的暴雨聲,感覺時間還沒過去多久,剛才我昏迷了一會兒吧。
這是怎麼回事?小女孩扔了一個冒煙的東西進來我們就昏迷了,醒來了被綁著了。
的確是小女孩干的,我都看見她了。
思維開始活躍起來了,我心中實在不安了,我們中計了?
我立刻掙扎起來,想掙開繩子,但綁得實在太嚴實了,自己根本不可能解開。
我就低聲喊芹夢,喊了好幾聲她才醒來,一臉迷茫地問我怎麼了。
我說中計了,那個孩子把我們綁起來了。芹夢不敢相信,我往她那邊挪,盡量把手臂探到她手指處:「快幫我解開。」
芹夢趕緊解,但哪裡那麼容易解?她手指都找不到結頭,到處亂摸,壓根沒地方下手。
我說我先幫你解,你別亂動。她忙點頭,我也摸索她的手腕,那一圈繩子綁得太結實,我摸到結頭了一時半會兒也根本弄不開。
而這時候那窖口忽地打開了,我和芹夢都大吃一驚,緊張地看著窖口。只見那個小女孩利索地爬了下來,她手上拿著我的砍刀,而我的背簍估計也被她拿走了。
「你是誰?要幹嘛?」芹夢慌張詢問,小女孩面無表情,眸子中沒有生氣,她就拿著砍刀進地窖深處去。
我趕緊抓住時間解繩子,然而那小女孩馬上又回來了,這次她還拿了兩個碗。
芹夢又問她要幹嘛,還說我們是好人。小女孩一言不發,髒兮兮的臉上是很冷漠的表情。
她走到芹夢身邊,直接抓住芹夢的手掌就是一刀。
芹夢痛叫一聲,這小女孩抓著芹夢的手掌開始擠血,血液全流在碗裡。
第十七章午夜
小女孩把芹夢手掌割開了一個很深的口子,擠壓著流了一小碗血才放開。
芹夢嚇得都不敢叫痛了,也沒敢動彈,現在小女孩實在太嚇人了。
我心頭十分震驚,小女孩又走向我,同樣把我手掌割開了口子,接了一小碗血。
我冷靜下來開口:「小姑娘,我們都是好人,不會傷害你,你不要亂來啊。」
她根本不理會我們,接了兩碗血就走,我看著她把血拿到地窖上面去了,之後她又把窖口合上了。
我趕緊繼續解繩子,我和芹夢的手掌都還在流血,還好不是割了動脈,不打緊。
我們忍痛解繩子,但這活兒簡直不是人幹的,比穿針困難一百倍,我們怎麼也解不開。
而且過了一陣子那小女孩又出現了。她還是拿著那兩個碗,然後接了血又走了。
芹夢已經嚇哭了,說那個小女孩是人還是鬼?我搖頭,只顧著解繩子,必須得盡快脫身。
那小女孩反反覆覆回來五次,每次都要接血,我一直在點數,她足足接了九碗血,每一碗都比較少,不至於讓我們眩暈,而且接完之後她竟然還拿東西給我們吃,我一看不就是我的牛肉乾嗎?
她想養著我們取血?我不得不這麼懷疑,芹夢臉色已經慘白一片,那小女孩給了牛肉乾就又離開了,這次沒有回來了。
我想起了村中央的九根絞刑架,現在小女孩又接了九碗血,難道是要進行什麼儀式?
芹夢哭哭啼啼地問我怎麼辦,我說別怕,暫時死不了,她還給我們東西吃,明顯要養著我們。
本來我是亂說著想安慰她的,結果這麼一說芹夢反而更怕了,說會不會一輩子都在地窖裡渡過啊,還不如死了算了呢。我說她別怕,還有希望,趕緊解繩子。
兩人又開始努力,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在某一刻忽地想到了骨灰盒。
莫名其妙就想到了,然後渾身冒汗不止。我忙藉著煤油燈的亮光看地窖,芹夢問我怎麼了,我說我的背簍還在地窖嗎?
芹夢也幫我看,兩人艱難地挪動著找背簍,好一會兒我才確定小女孩把背簍拿走了,背簍不在地窖了。
我心想完了,就算時間過得再慢,午夜恐怕也要到了,我之前在火車上渡過的午夜都有喂血的,雖然感覺喂血的時候四周涼絲絲的,但一直沒發生什麼,而今晚顯然沒辦法喂血了。
芹夢看我臉色發白又問我怎麼了,我說現在大概幾點了?我的表都不知道丟哪裡去了。
芹夢想想說我們進山起碼有五六個小時了吧,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現在很有可能是半夜了,就算不是半夜也得有午夜了。
的確如此,我們是傍晚的時候進入岔路的,天黑後入村,然後逃亡,又淋了一陣子暴雨,恐怕就算沒到午夜也快了。
那就慘了,我沒辦法餵養骨灰盒啊,阿諾的師父說午夜必須餵養骨灰盒,而且不能讓骨灰盒離開我,不然後果自負,鬼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啊。
我就更加急了,用力掙扎雙手,結果被繩子勒得發痛,芹夢這時道:「你挪到我嘴邊來,我用牙齒幫你咬繩子。」
我說好,兩人都挪動身子,好不容易我才把屁股對著她了。現在也沒想那麼多,芹夢張嘴就咬我手上的繩子,用力地扯動。
這繩子並不粗,不過是膠的,小女孩又繞了那麼多圈,還打的死結,我們這狀態不可能弄開,倒是芹夢說不定能咬斷一根。
我就配合她的咬動,她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咬住了使勁兒拉扯,太痛了就鬆開來緩緩再咬。
這個方法的確可行,芹夢也說可以咬斷,不過要一點時間。
我焦急不安地等待著,耳朵一直聽著外面的動靜,發現雨聲已經小了很多了,可能暴雨停了吧,但應該還在下小雨。
現在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情況,小女孩那麼詭異,藍道長凶多吉少,而那個骨灰盒還沒喂血……
芹夢更加用力咬繩子,然後痛叫一聲,我扭頭一看,她昂著臉呼氣,嘴巴裡竟然出血了。
我說你緩緩,換我給你咬,她說麻煩,很難挪動的,她馬上就能咬斷繩子了。
正說著,外面忽地傳來一聲呱叫。
我們全都驚得發抖,芹夢直接就縮起身子,張嘴就哭:「那些怪物……」
聲音不遠,應該就在村子裡,甚至在房子旁邊。一聲起了另一聲又起,然後密集地叫,那群怪物已經聚集過來了。
我心中又懼又急,難道小女孩把那些東西引過來了?
我緊張地抬頭看窖口,結果窖口就被打開了,那小女孩將兩隻碗丟了進來。
碗裡已經沒有血了,但還有一層血跡,她丟進來幹嘛?
我忙大叫:「你想幹什麼?我們跟你無冤無仇……」
話都沒說完她就走了,芹夢忍不住大哭起來,說窖口開了,那些怪物能進來的。
我膽寒,小女孩把血碗丟了進來,難道要引怪物過來?
此時聲音越來越密了,而且正在靠近這裡,我感覺有怪物進房子裡來了。
我暗罵一聲,奮力往地窖裡面挪去:「芹夢,快挪。」
她趕緊跟著我一起挪,遠離窖口相對來說安全一些,起碼不會一個照面就被發現了。
我磨破了衣服,一直挪到了最裡面,芹夢也挪了過來,然後她說繼續給我咬繩子。
我也知道事態緊急,如果能解綁就最好不過了。
我就讓她咬,她豁出命去了,咬得一嘴血,那繩子也有斷裂的跡象。
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我反而冷靜了下來,芹夢幫我咬繩子,我就掃視地窖裡面,想找武器,然而這時候窖口一聲呱叫把我的注意力全擊碎了。
芹夢也嚇得停止了咬動,然後她更加瘋狂地咬了起來。
我緊緊盯著窖口,白慘慘的怪物露面了,就趴在窖口,用那死屍一樣浮腫的臉對著我們。
它肯定能看見我們的,我們沒地方躲。我一動沒敢動,芹夢在我後面繼續咬著。
那一隻怪物沿著梯子往下爬來,接著又一隻怪物出現,它們都進房子來了。
肯定是那兩隻血碗把它們引過來了,然後它們發現了我和芹夢。
眼睜睜看著它們逼近,我卻動彈不得,這種等死的心情簡直讓人渾身冰涼。
芹夢已經在哭了,但她還是沒放棄繼續咬繩子,等一隻怪物爬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就聽到繩子斷裂的聲音和芹夢的痛叫聲。
她咬斷了一根繩子,我腦子中打了個激靈,張嘴大吼:「我草你姥姥!」
面前這隻怪物貌似要跳上我的臉,但我突然吼了一聲,它竟然往後爬了一步。
我猛地掙開雙手,過度的力氣把我手腕勒出了血痕,但繩子被我甩掉了。
這下有了雙手就好多了,我立刻解腳踝的繩子,那隻怪物發出尖叫,眼看要撲上來了我趕緊抓起旁邊的一個麻袋砸了過去。
它就撲在了麻袋上面,我趁機解腳上的繩子,但已經來不及了,也不知道有幾隻怪物,總之我被這些白慘慘的半張臉圍住了,一旦我分心它們肯定會跳上我的臉。
我就顧不得解腳上的繩子,抓起一個大麻袋亂吼亂拍。
這些東西靈活得不像話,而且也很聰明,見我一直保護著臉,它們乾脆躍過我往芹夢身上爬去。
芹夢雙手雙腳都被綁著,這會兒只能捲縮成一團哭叫。我大罵一聲,一麻袋砸在她身上。
她身上的兩隻怪物停了一下繼續往芹夢臉上爬。
我沒辦法趕走她身上的怪物,我不能再自己防禦了,一旦怪物爬上芹夢的臉她整個人都要完了,臉皮肯定會沒了,在這種環境下也救治不了,八成會死亡。
我就翻身撲過去,伸出雙手遮住她的臉,那兩隻怪物一下子就貼我手上,有股很大的吸力,還有一些黏糊糊的汁液。
芹夢知道我的想法,開始嗚嗚亂叫起來,示意我別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