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藍幽幽不解道:「永世受苦?不是傳本事嗎?草鬼婆的本事那麼厲害……」
趕屍人歎了口氣:「草鬼婆的本事越厲害,自身就越痛苦,蠱蟲無時無刻不噬咬自身,不然那個苗人也不會崩潰的,她是受不了蠱害,只能害人來消除,將痛苦轉嫁給別人。」
蠱害就是這樣的?聽著都發毛啊。
我就說那個女兒在哪裡?趕屍人語氣忽地溫和了:「之前還跟在我後頭裝死人呢,看來她不想被我發現。」
我和藍幽幽都搞不懂,藍幽幽說那怎樣才能找到她?
趕屍人下地,裹著黑袍往外走:「找一找就能找到了,不過如果她不願幫你們,那你們恐怕見了她就會死,生死由命吧。」
第七十四章下蠱
趕屍人的意思是苗巫的女兒能決定我們的生死。
這就有點懸了,藍幽幽戳戳我低聲道:「她女兒得了本事,肯定也一直在痛苦啊,可別是個變態,跟她媽一樣的話我們哪裡還有活路?」
我說去試試,情況不對咱就快跑。藍幽幽這小子比較慫,但此時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們必須跟著趕屍人走。
趕屍人已經推開石門了,我清晰地聽見巨蟒爬動的聲音,它還在附近。
我和藍幽幽都嚇了一跳,說那條蛇還沒走。趕屍人笑了笑,逕直出去了。
我和藍幽幽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探頭出去觀望,卻見那條巨蟒把蛇頭垂下來,趕屍人正在膜它腦袋。
藍幽幽低呼一聲:「我靠,是他的寵物!」我也暗自心驚,苗巫的蠱蟲怎麼聽趕屍人的話?他恐怕跟苗巫關係不同尋常。
我們偷看了一陣,很快那條蛇縮進了洞穴裡,往遠處爬去了。我們趕緊出去,趕屍人則往通道走,示意我們跟上。
我跟上去詢問:「蛇聽你的話,那你讓它不要吃我們,我們這就離開,以後都不來冒犯了。」
趕屍人輕歎:「你們還不明白嗎?最危險的不是蠱王,是草鬼婆,她不准你們走,誰也走不了。」
他是說那個苗巫,藍幽幽心虛說她不是死了嗎。趕屍人說是死了,但冤魂未散。
那這苗寨裡還有個冤魂?苗巫是被苗人活活燒死的,那估計怨恨滔天,怕是無人能對付。
我們就不想著投機取巧了,還是要去找苗巫的女兒,讓她放我們走。
這通道比較長,曲曲折折的,在山體內繞了好幾圈。不過我們還是順利找到了出口,是個很寬闊的大洞,在山的另一邊。
我們來的位置是山的南面,這會兒出來的位置是背面,兩個位置隔著一座高山。
這邊也有一個苗寨,但很小,房子搭建得也很差,像是臨時搭起來居住似的,而且只有三四間。
我們都很詫異,山這邊怎麼也有個寨子?我詢問趕屍人,趕屍人瞇著眼睛打量太陽,很舒服地呼了口氣。
他灰炮髒兮兮的,手掌也是髒兮兮的,身上還有股奇怪的味道,這人彷彿常年居住在地底一樣。
「苗巫變成草鬼婆受到排斥,就住在了這邊,可惜一座高山也阻止不了慘劇,蠱毒參透過山,苗人無不中蠱。」
我心下一驚,這邊的苗寨是那個苗巫居住的地方?藍幽幽膽戰心驚地瞅來瞅去:「她的冤魂不會還在這裡吧。」
趕屍人笑而不語,抬腳往山下走。這裡是沒有路的,痕跡都沒有,顯然以前根本沒人會來這裡,那些苗人都是居住在另一邊的。
我們跟著趕屍人下山,很快走到了那幾間簡陋苗屋前。
這幾間屋子基本都倒塌了,用斷壁殘垣來形容都不為過。
而且這裡沒有什麼值得看的東西,就是幾間破房子。藍幽幽嘀咕道:「那邊那個大房子是她變成草鬼婆之前住的吧?村民還供奉了泥像,對她也算尊敬了,燒死她恐怕也是迫不得已。」
應該是這樣,村民無錯,他們也是被逼無奈。趕屍人聽我們說話又歎了口氣,然後他帶我們走過這幾間屋子。
我們就看見前方的一塊空地了。這之前應該是一塊小型梯田,一個人耕作的。
此時也沒有雜草,光溜溜的,其上立著一塊無字碑,碑前還放著幾朵小野花,除了這些就沒有別的了。
藍幽幽奇道:「這是苗巫的墳墓?這麼乾淨肯定經常有人打掃的。」
我說是趕屍人打掃的吧,趕屍人卻搖頭,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無字碑,接著他看向下方斜坡。
這邊的植物比較低矮,估計是太陽的緣故吧。而且顯然有人經常修剪,看著倒是賞心悅目。
從這無字碑一直延伸到山腳竟全是茵茵綠草,像一大片麥田斜鋪在山上一樣。
趕屍人在注視著這片綠草地,我和藍幽幽也仔細觀察,接著藍幽幽指著一處草地低聲道:「那裡躺著個人。」
這裡的綠草還是很高的,有人躺著不是很容易發現。不過藍幽幽一指我也發現了,那裡草地下壓,一個黑袍人躺在其中動也不動,四周全是被風吹拂擺動的綠草。
趕屍人輕輕一笑:「你們去吧,她願意放你們走我就帶你們出去。」
我和藍幽幽都嚇了一跳,說我們自己去?趕屍人點頭,然後他坐在無字碑前怔怔發呆,已經不管我們了。
這算什麼事兒?我和藍幽幽乾巴巴地往下方挪去,都挺害怕的。藍幽幽還讓我走前面:「你先去試探一下,沒事的。」
我翻了個白眼,讓他等著,死一個總好過死兩個。我就快步過去,那黑袍人一直不動。
我開始覺著她眼熟了,等走到她身旁就終於認出來了,這不就是那個跟我們一起來的黑袍人嗎?也是當初在鬼孤崖想殺害我們的那個女人。
一瞬間想通了許多事,又感到驚懼,心裡慌得不行。
我只能硬著頭皮蹲在旁邊開口:「你好……」
她渾身都裹在黑袍裡,臉都瞧不見,不過身材跟芹夢差不多,是個嬌小的女孩子。
我盼著她心善,不然我們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涼風拂來,四周綠草搖動著,這裡有股祥和的氣息。黑袍人始終沒有動彈和說話,我叫了幾次她都沒反應。
這是故意的吧?她不想理我,也就是說我們必須死?
我回頭看看藍幽幽,那王八蛋竟然跑回去了,正跟趕屍人套近乎。
我心想還是跑吧,我看著這黑袍人就心慌。果斷起身,這時候一股稍大的風吹了過來,這人臉上的袍子就被吹開了。
我一眼看見了她的臉。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覺得形容女人都是那一套,五官好,臉蛋好,就這樣。可這黑袍人給人的第一印象卻是出塵。
她閉著眼睛,睫毛並沒有眨動,也就是說睡著了。臉蛋小巧,額頭髮絲散亂,整個人彷彿一塊冰凍著的白玉。
我感覺遇到了一個在山澗泉水中出浴的仙子。
我就看呆了,那風又吹過來,她的袍子重新蓋住了臉。這讓我回過神來,我趕緊輕手輕腳地挪了回去,她還在睡覺,給人一種無憂無慮小女孩的錯覺。
我一回來,藍幽幽當即問我:「她怎麼說?」我說她睡著了,看著挺和善的,而且她就是那個養蠱師。
藍幽幽吃了一驚:「是她?那她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完了。」
我看向趕屍人,他又在看綠草地了。我回頭瞄了一眼,黑袍人竟然坐了起來,就坐在山坡上吹著風,頭髮被吹得亂舞一團。
藍幽幽乾著急:「她到底幾個意思?肯放了我們嗎?」
趕屍人笑笑,逕直下去了。他去跟黑袍人說話,說了半響,然後黑袍人自顧著離去,很快消失在了高山中。
藍幽幽歡喜:「她不殺我們?」我說別高興得太早,準備隨時跑路。
我們都做好準備,趕屍人走了回去,臉上竟然似笑非笑的樣子:「她美嗎?」
啊?我說什麼意思?趕屍人指我:「你看了她的臉,根據苗巫的祖傳規矩,不娶她就死。」
藍幽幽噴了一口口水,我嘴角也歪了:「阿伯,別開玩笑了,她到底什麼意思?」
趕屍人又坐在無字碑前,輕輕地呢喃起來,接著他讓我過去坐下。
我坐下了,他又讓我把手放在無字碑上。
我疑惑地放上去,只感覺一陣冰涼,無字碑太冷了,冷得不正常。
但我不敢拿開,聽趕屍人的指使。他又呢喃一陣,接著指甲在我手腕一劃,我手腕當即流血,血液直接滴在了無字碑上。
我吃痛之下想縮回手,趕屍人一把按住:「別怕,沒事的。」
都不及我說話,無字碑底部泥土竟然動了一下,一個看不清是什麼模樣的東西瞬間飛了起來,從我手腕傷口處鑽了進去。
我嚇得大叫,那瞬間的刺痛叫人眼淚直流,但馬上又不痛了,再看傷口,並沒有什麼奇怪的痕跡。
趕屍人鬆開了我的手,我對著手腕看了又看,說剛才是不是有東西進去了?
趕屍人對著無字碑磕頭:「你安息吧,央衣會幸福的。」
我和藍幽幽面面相覷,什麼鬼玩意兒?
第七十五章蠱中之王
趕屍人的話讓我們摸不著頭腦,而且我慌得很,剛才肯定有什麼東西進入我體內了吧?
等趕屍人磕完頭了,我忍不住問道:「阿伯,到底什麼意思?剛才……」
「那是情蠱,你要記住,這輩子不能背叛央衣,不然腸爛肚穿,受盡折磨。」
趕屍人笑著回答,我懵了好一會兒才道:「什麼?」
藍幽幽張大了嘴:「臥槽,這不科學,為什麼不是我?明明我比周川帥。」
他還有心情開玩笑,我則冷汗直冒了。
央衣應該就是苗巫的女兒,也就是那個黑袍人。在鬼孤崖的時候她直接就打算殺了我們,可見她心地並不好。而且古小沫當時說她滿身都是洞洞,這想想就很噁心,就算她是再怎麼出塵的仙女,但滿身是洞也就叫人沒辦法喜歡啊。
還有最大的問題,我跟她素不相識,也就見過幾面而已。現在趕屍人卻說我中了情蠱,不能背叛她。
這其中必定有陰謀,我可不覺得她是看上我了。
趕屍人想必跟苗巫和央衣有很深厚的關係,一直為她們著想。我心裡不由警惕了,之前我是太過信任他了。
我語氣變得不太好:「她讓你給我下情蠱?說吧,你們到底想幹嘛?」
趕屍人還是笑著,髒兮兮的老臉上有些欣慰之色:「小兄弟,你這體質很罕見,你是鬼門關開的時候出生的吧?那一刻沒有誰能掐得那麼準了,都是老天爺給的命。」
我說你扯這些沒用的幹嘛?他不扯了,輕輕地歎著氣:「央衣是沒有感情的,她從小就是草鬼婆,簡單來說她只是一隻……動物。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她不會糾纏你,你也別糾纏她,就當是在做交易吧。」
我相當不耐煩,越想越不對勁兒,我這火氣也冒出來了:「靠,說明白點行不行?」
藍幽幽忙拉了我一下,示意我別衝撞這個趕屍人。趕屍人並不在意,他很落寞地看向正在落山的夕陽,形如樹皮的臉頰再也笑不出來了。
「苗巫生前恨意滔天,早早就在央衣身上下了情蠱。下的是雌蠱,期限是二十年,二十年一到,央衣就會被吞噬而亡。幸好你來了,我也算完成任務了。你中的是雄蠱,一雄一雌保持平衡就會相安無事。但是雌為王,假如你背叛了央衣,你就會死。」
藍幽幽抓起我的手看,現在他不敢開玩笑了:「周川,這下慘了,苗族的雌雄情蠱號稱無人能解,又是雌為王,你這輩子只能愛央衣了。」
我聽得發麻,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老子的愛情被一隻蟲子給毀了!
我氣得大罵:「你們是不是有病?哪有這樣下蠱的?關老子什麼事?」
趕屍人面無表情:「我說了,央衣沒有感情,她的感情已經讓苗巫毀了,所以她不會愛上男人。但苗巫給她下了雌蠱,強行給她安排了情事,她是在報復,希望你多多擔待。」
我擔待你麻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