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但很顯然,譚刃並沒有這麼做。
很顯然,當時很可能出了什麼意外,使得他根本沒有爬起來。
想到此處,我立刻縱身一跳,嚇的旁邊的楊哥大叫:「你幹什麼!」
這地方並不高,跳下去後,我穩穩當當的站在水裡。從我這個角度往右後方看,是一片層層疊疊的岩石,一半在水中,一半裸露出來,將後面遮擋的嚴嚴實實,只有探出頭,才能看到漂浮在水面上的順子。
如果譚刃掉下水後沒有爬起來,那麼只有兩種結果,一是下了深水,沒準兒他臨時想游泳健身?當然,最大的可能性還是第二種,那就是在水裡,他發現了什麼。
此刻,我腳下就是一條隱藏在水中的路,當然,這條路時斷時續,目測之下,有些地方走到一半,還得下水游過去。我將自己的想法對周玄業一說,他沉吟道:「你說的有道理,就按照你的推測,再往前找。」當下,我們收拾了手電筒和譚刃的小包,重新上了氣筏子,沿著那條最有可能的路線繼續往下。
果不其然,在不遠的位置,我們就發現了譚刃。
但這個發現並不值得我們高興,因為他整個人是四肢大敞,漂浮在水面上的。
什麼人才會漂在水面上?當然是死人!
我覺得自己的心臟,彷彿被一記無形的重錘,狠狠的錘了一下,失聲叫道:「老闆!」緊接著我也顧不得那麼多,立刻跳下水,朝著漂浮在石壁邊上的譚刃游過去。
說:
扭到腰和脖子了,坐立不安,這兩天碼字速度下降,更晚了點,大家見諒。
第五十三章水中屍
譚刃離我並不遠,因此我很快就游到了他身邊,這一刻,我的大腦是一片空白的,人的反應也沒那麼快,當我抓住譚刃漂浮在水上的身體喊他的名字時,我猛地發現,這不是譚刃的臉。
它外面雖然套著譚刃的衣服,但那張臉,浮腫慘白,兩隻眼泡脹鼓鼓的,彷彿隨時會從眼眶裡脫出來一樣。
最初我先是愣了一下,就算譚刃真的淹死了,也不至於這麼快就泡漲了吧?這點兒常識我還是有的,要想泡到這個程度,至少也得兩三天。再加上這張臉雖然泡變了形,但和譚刃卻沒有一絲相似之處,因此我立刻反應過來,這具屍體根本不是譚刃。
我忍不住驚呼出聲,連忙鬆手,下意識的將這屍體推了一把,想將它推遠一點兒。然而就在我手伸過去的時候,這原本四肢大敞的屍體,左手卻突然一番,猛地抓住了我伸過去的手,與此同時,它的臉也一下子轉了過來。
霎時間,那張浮腫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
周玄業說過:會笑的屍體最可怕。
我腦海裡嗡了一下,下意識的要掙扎,然而沒等我做出反應,那屍體已經猛地往水裡一沉,連帶著將我也往水裡拉。由於沒來得及閉氣,那一刻,周圍的水不停的往我鼻腔和嘴裡灌,有些嗆入了肺裡,別提多痛苦了。
秋天冰冷的水,刺激的人肌肉都僵了,窒息和嗆水的痛苦一起襲來,手腕上抓住我的那隻手非常的緊,掙扎間,我踢蹬的腳也不知踢到了那東西的什麼位置,下一刻,那玩意兒放下了我的手,改抓腳,將我直往水下脫。
難道這玩意兒是個水鬼?
可是,水鬼怎麼會套著譚刃的外套?
莫非,譚刃遇害了?
這些念頭在我腦海中只是一閃而過,因為現在的情況太過於混亂,因此痛苦中,我根本想不了太多,情急之下,我想起自己身上還有武器,當下拔出了武器,試圖去攻擊它。
我不得不強行睜開了眼,冷水刺激的眼球生疼,但這與嗆水和窒息比起來,實在不算什麼。我的腰間還別著手電筒,由於是防水的,因此手電光並沒有熄滅,周圍的水域,被渲染的一片昏黃。
就著這光源,我瞄準了拖著我的那個東西,拿出匕首朝著它腦袋頂猛紮下去。誰知這玩意兒的腦袋就跟鐵球似的,扎不穿不說,還特別滑溜,一匕首戳下去,直接戳偏了。
而那水鬼卻似乎有感覺一樣,在水中衝我裂了裂嘴,露出滿口綠森森的牙齒,身體不再往下沉,反而往上一冒,張嘴就要朝我拿匕首的手咬來。那玩意兒的嘴一張,別提多大了,我嚇的趕緊縮手,但哪裡等躲的過。那玩意兒張口就朝我手腕上咬過來,情急之下我順勢一揮,從它張開的嘴上割過去,這次沒打滑,直接將這玩意兒鼓脹的腮幫給劃拉開了,一股黑水從傷口冒了出來,霎時間在水中瀰漫開來。
這一瞬間,我的眼睛猛然覺得一陣火辣辣的刺痛,緊接著,眼前的一切就越來越模糊。
這黑水明顯是有問題的。我突然覺得很恐懼:我的眼睛會不會就這麼瞎了?
最後一眼,我只看到一個人影游了下來,雖然看不清對方的模樣,但我也認出來是順子,他說自己家以前是打魚的,水性一等一的好。看樣子這話沒吹牛,他居然是第一個下水救我的。在順子後面,還跟著兩個人影,是誰我就看不清了。
就在這短短幾秒鐘的功夫,我的眼睛徹底看不見了,下一刻,抓住我腳的力道猛地鬆了,緊接著,我就被另一個人往上拉,片刻後就冒出了水面。出水之後,我只做了兩件事,換氣和吐水,救我的那個人,則拽著我往另一頭游。
「蘇兄弟,沒事兒吧!」我這才知道,拽住我的是順子,但我沒辦法說話,之前嗆水嗆得太厲害,這會兒根本說不出話來,嗓子裡火辣辣的,又不停的吐水。
片刻後,我感覺自己被推到了一個沒有水的地方,周圍有人圍了上來。
「手流血了,快,拿藥。」是順子的聲音。
「小蘇,那是什麼玩意兒,嚇死我們了。」是宋僑明的聲音、
我睜開眼,眼前還是一片黑暗,比身體更冷的,是一種從心底冒出來的寒氣。頓了頓,我道:「周哥呢?」
宋僑明道:「他和老楊還在水裡。」看樣子剛才跟在順子身後的是老楊和周哥。
我看不見,便道:「他們現在怎麼樣?」
宋哥道:「不知道,還在水裡。」緊接著,他似乎發現了不對勁,說道:「蘇兄弟,你的眼神兒不對,你的眼睛怎麼了?」
我閉上眼,摸了摸眼皮,試著按壓了一下,再次睜開眼時,還是什麼也看不到。我覺得自己的心臟不受控制的跳動起來,如果說將殘疾人分一個悲慘度的話,盲人是公認的最慘的,難道我蘇天顧就要這麼瞎了?
強烈的恐懼感讓人幾乎崩潰,我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譚刃生死不明,周玄業和楊哥還在水裡對付那個東西,現在不是顧及自己的時候。
冷靜。
冷靜。
我在心裡默念這兩個字,深深的換了好幾口氣,才道:「我眼睛看不見了。」
「怎麼回事?」宋僑明大驚。
我道:「我用匕首,劃破了那東西的皮膚,裡面冒出一股黑水,然後我就……天吶,快!順子!快讓他們上來,不要對那東西動刀子!」順子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只聽噗通一聲,應該是跳下了水。
我一向相信周玄業的身手,以他的能力,如果發起狠來,砍那水鬼兩刀是沒問題的,但絕對也會落的和我一樣的下場。
我顧不得自己了,只期望周玄業千萬別和我走一樣的路。
黑暗中,大約過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我聽到了噗的幾聲,隨機有人在我身邊坐下,那人開口道:「怎麼樣。」是周玄業的聲音。
「周哥,你的眼睛沒事吧?」
周玄業道:「沒事,你的眼睛被屍水給染了。」他說的是肯定句,從這個我可以聽出,他是沒有大礙的。緊接著,楊哥氣喘吁吁的問:「眼睛看不見了?這可怎麼辦?」
周玄業道:「還好,時間不長,我有辦法。」我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在翻裝備包。
片刻後,我聽到周玄業和宋僑明的對話聲。
「周老闆,這是什麼東西?」
「硃砂,糯米粉。」
「這玩意兒可以治好他的眼睛?」
周玄業沒說話,但我接下來聽到了水聲,片刻後,周玄業往我右手塞了一塊止血棉,又往我左手塞了一個杯子,說:「蘸著水洗眼睛。」
我道:「周哥,我不會瞎是不是?」
周玄業咦了一聲,聲音有些意外,道:「看你和傅楠較勁不是挺有膽量的嗎?怎麼,這麼怕瞎了?」
我苦笑一聲,道:「周哥,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人瞎了,還有父母親人可以依靠,能過活下去。我這樣的人要是瞎了,我這輩子就算活到頭了。」
宋僑明奇怪道:「為什麼?難不成你瞎了你爹媽就不管你?」
我沒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周玄業的話讓我極為意外,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胡說什麼,就算瞎了,那也是工傷,我雖然沒什麼錢,但多養一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我別提多感動了,正要說話,周玄業又加了一句:「不過如果是那樣,就不能再發工資給你了,畢竟到時候你吃我的住我的,一個月給一百塊零花就差不多了。」
「…………」只有在這種時候,我才深深的認識到,他和姓譚的果然是師兄弟。
這麼摳門的徒弟,到底是哪個奇葩師父教出來的?

第五十四章屍鈴
我開始用杯子裡的水洗眼睛,那水有股清香味兒,洗了沒兩下,便覺得眼睛上那種火辣辣的刺痛感消失了,眼前漸漸能看到一些微光,但事物還是看不清楚,因此周玄業讓我接著洗。
我一邊洗眼睛,一邊聽著宋僑明等人說話,只聽宋僑明問道:「那水裡的是什麼東西?莫非是水鬼?」
周玄業道:「是水屍。地屍覆毛,水屍生蹼。」
順子道:「合著不知是土裡的屍體會屍變,水裡的也會?」
「會,但這種幾率很小,所以水屍非常罕見。這裡……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會出一具水屍……」說到後來,周玄業自己的語氣中都帶上了一絲疑惑。他話音剛落,之前和他一起下水的楊哥突然說道:「剛才在水裡,我發現那水屍身上還穿著褲子,看那料子,和我們之前挖出的屍骨所穿的衣服很相似。」
我立刻明白了楊哥的意思,不由停下了洗眼睛的動作:「你是說,那水屍很可能是遠征軍的屍身變的?」
楊哥沒答話,我也看不清楚他有什麼反應。
這時,宋僑明的聲音顯得有些煩躁,道:「怎麼這片地方,不是殭屍就是水屍,邪門兒了。」
周玄業道:「不是邪門兒,是風水的問題。」
順子問是什麼問題,周玄業卻說著不是他的長項,要弄清楚是什麼問題,估計只有譚刃才能知道。可如今,譚刃卻已經陷入了一種生死不明的境地裡。洗著洗著,我覺得眼睛舒坦多了,已經可以看到幾個人的影子,只是還看不清楚模樣,那情景,有點兒類似高度近視,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周玄業伸了手在我眼前,問:「這是幾根手指?」
我道:「能看見手,但幾根手指看不清。」我試著再湊近一些,只覺得眼前全是手指的虛影,十多根,密密麻麻的。
周玄業歎了口氣,道:「恢復的還成,沒有達到我預想的效果。」我心裡揪了一下,道:「我以後是不是都這樣了?」
周玄業道:「我這兒有拔屍毒的藥,每天按時洗,恢復只是遲早的問題,只是現在你這個情況,在這地方,太不方便了。」一旁的弱雞立刻說道:「沒關係,蘇兄弟你以後就跟著我,我看著你,雖然我的綽號叫弱雞,但那是他們嫉妒我,事實上……」
「行了行了。」他的話被宋僑明打斷了:「都別扯了,現在還是想辦法找到譚老闆要緊。」畢竟宋僑明是這次任務的組織人,如果隊伍裡真有人丟了性命,他的壓力必然是很大的。
弱雞訕訕的說道:「可是,該怎麼找啊,咦……」說話間,他突然站了起來,似乎有什麼發現,但我由於視線模糊,因此什麼也沒看到。緊接著,便聽弱雞道:「剛才那個水屍又出現了,在水下面一閃就沒影兒了,嘶……它、它肯定還想著偷襲咱們!」
周玄業顯得毫不意外,道:「水屍本就喜歡拉人下水,咱們身上的活人氣最吸引它,被它盯上,它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怎麼辦?」宋僑明沉聲問了一句。
周玄業只說了三個字,道:「幹掉它!」
眾人一陣沉默,很顯然,要想幹掉這水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是地上的毛屍,咱還能開槍打脖子,可那玩意兒一直藏在水裡,總是冷不丁的冒出來,等你反應過來,都已經被拉下水了,哪裡還來得及開槍?
要幹掉它,這難度有些太大了。
周玄業接著道:「不幹掉它,它會時時刻刻來害我們,搜救人的行動,根本沒辦法展開。」這倒是實話,現如今,我們幾人縮在這個離水屍大約有三米高的石台上,連氣筏子都不敢坐,又如何去搜尋譚刃?
看樣子只能照周玄業說的,先幹掉那具水屍才行。
說話間,宋僑明豁出去了,我聽到了槍支上膛的聲音,緊接著便聽宋僑明道:「都給我盯緊水面,那玩意一冒出來就朝頭和脖子打。」他一說完。又是接連三聲上膛聲,應該是你楊哥吧他們。
周圍一時沉默下來,我察覺到周玄業盤腿坐到了我旁邊,雖然他沒說話,但我能感覺到,他現在的心情很壓抑,應該是在擔心譚刃。我想安慰他幾句,但一想到譚刃的外套之前披在那水屍的身上,我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心裡冒出了很多不祥的想法,哪裡安慰的出口。
就這麼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時不時的會聽到宋僑明等人開槍的聲音,最後往往又以怒罵結尾:「又沒打上!」顯然,那水屍時不時會從水底冒出來。
時間過的越久,眾人的心情就越焦躁,我們守在這片高地上,不敢下水,而譚刃依舊沒有絲毫線索,再這麼下去,即便我們最後找到人,八成也只能找到譚刃的屍體了。
就在眾人焦躁不安之際,周玄業突然站了起來,摸索出最強的那個探照燈,打向上游,說:「有東西飄過來了。」那光太強,我眼睛占時受不得刺激,不由自主的閉上,所以也沒看到周玄業所說的是什麼。
這時,便聽弱雞道:「咦,是那具紫毛。」
紫毛?
我不由跟著起身眺望,但什麼也看不見。這時,周玄業立刻道:「太好了。」沒等眾人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視線模糊間,便看到周玄業蹲下身在他的小裝備包裡找東西。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