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幾人敘舊完畢,我便問出了自己的疑問:「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和野人正面打過交道,再加上宋豐老爺子的親身經歷,經過宋僑明傳達給我,因此對於野人,我很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這四人身上根本沒有槍支,估計他們也沒能力弄到軍火,這樣的條件,怎麼可能逃出來?
第六十一章槍支
幾人敘舊完畢,對我一番感謝自然不必說,便聽烏史鈴道:「怎麼就你們四個,傻大個呢?」她口中的傻大個是誰我不知道,但這話一出,其餘四人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片刻後,隊伍裡那個小眼睛的年輕人看了我一眼,隨後將烏史鈴拉到了一邊,看樣子這件事兒不太想讓我知道。我雖然好奇,但畢竟是別人的事情,便也稍微退後了一些,幾人湊在一處,那小眼睛不知對烏史鈴說了什麼,便見這姑娘眼睛越瞪越大,片刻後大叫道:「什麼!你們就這樣丟下他跑了?!」
她聲音太大,小眼睛等人尷尬的看了我一眼,說道:「沒辦法,當時那種情況……他犧牲了自己掩護我們,如果我們不跑,豈不是辜負了他的一番心意。」
我聽出些眉目,看樣子這四人能從女野人手裡逃脫,八成和烏史鈴口中的傻大個有關。不知那傻大個有什麼本事,竟然能對付那麼多女野人。這時,那紅頭髮的人也急忙道:「是啊,小玲,當時的情況緊急,我們真的是沒辦法。」他明顯是喜歡烏史鈴的,因此此刻慌忙的解釋,生怕給對方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烏史鈴甩開他的手,壓抑著怒氣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我要去救人,你們怎麼說。」那四個男人面面相覷,那個外國人直言道:「太危險了,我們救不出人的。」
紅頭髮和小眼睛的年輕人則沒吭聲,但兩人的神情明顯是不同意,反倒是那個沉默寡言的人說道:「不能不救,但得想個萬全的辦法。」
烏史鈴聞言,怒意小了一些,對著紅頭髮和小眼睛道:「你們太讓我失望了。」說完拽著那個沉默寡言的中年人走到我旁邊,說:「天顧大哥,我們先回山崖上去,我要跟他商量商量救人的對策。」
那外國人一看,立刻道:「我也沒說不救,帶上我啊。」
紅頭髮的一咬牙,道:「小玲我錯了,救、救、救還不行嗎。」眾人都表態了,小眼睛自然沒辦法推辭了,無奈的點了點頭。我領著幾人爬上山崖,紅頭髮看見洞裡放著野果子,說都不說一聲,抓起一個擦了兩下就啃,把這兒當自己的地盤一樣。
我到是不在意這點兒果子,但對方這種行為,實在是讓人升不起好感。通過交談,我得知了幾人的情況。那個外國人是中澳混血,名叫william,william和父母和烏史鈴的父母關係很好,他本人為人也很熱情,是自願加入來幫忙的,所以烏史鈴對他的態度不錯。
那個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叫衛冕,和烏史鈴口中的傻大個,都是是烏史鈴僱傭的退役人員,這二人常在滇緬叢林的周邊活動,專門從事一些小型探險隊的領隊工作,所以對叢林環境比較有經驗,是烏史鈴花重金僱傭的。
至於紅頭髮那個叫刑磊峰,是烏史鈴國內的一個追求者,家境和長相都不錯,名字聽著很硬氣,可見父母對他的期望。可惜,這人似乎並不如他的名字一般硬氣,雙眼透著一股賊光,一看就是心眼很多的那類人,並非磊落之輩。
烏史鈴似乎也不太喜歡他,具體什麼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那個小眼睛的人來路卻不簡單,是活人堂的一個夥計。
別小瞧了這活人堂,我以前從來沒聽過這麼個名字,也是這兩天聽烏史鈴說了,才知道這麼個地方。它其實類似於中醫管,而且非常特別的一點是,它規模並不大,但卻是全球連鎖,除了一些小國家以外,基本上稍微大一些的國家都有活人堂的分店,而且每個國家只開設一家,唯有國內例外,近年來在天津多開了一家分店。
這個夥計,就是天津分堂派過來的,因為屍參這東西生長環境特殊,不瞭解情況的人,光憑幾句話,是很難找到的。當然,這小眼睛的出場費也不低,為人算是比較中庸的,辦事兒不疾不徐,笑呵呵的,和我一般年紀,這次出場費都是六位數,我再次感受到了同人不同命的差異。
這活人堂分為中醫和道醫兩堂,中醫是不設門檻的,對外營業,誰都可以去看病,但道醫有些門檻,因為道醫看病,會用上一些稀奇古怪的法門,讓人很難理解,不少人會當成騙術。
比如烏史鈴的父親,當時是怎麼治好的呢?
當時他們看的本來是中醫,但拿不準,就送到內堂,也就是道醫那邊去了。那坐診的老醫生,讓烏史鈴將人抬到醫院去,該打營養針的打營養針,他自己,每天會調配一碗所謂的符水。
那符水也不給人喝,他讓烏史鈴每天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將符水碗放在他父親的額頭上頂著,然後陪著病人說話,每天說滿一個小時,然後用那符水給病人擦身。
如此半個多月時間,人就行了,連藥都沒吃過,你說奇怪不奇怪?
我聽到這兒的時候,也覺得這道醫是門很神奇的手段。
那活人堂能不聲不響,不顯山不露水的做起了全球化的生意,可見背後的當家的,必然是一位能人。
因此,當我聽到這小眼睛是活人堂的夥計時,不由得便多看了兩眼。
眾人互相認識後,烏史鈴想了想,便道:「……也就是說,你們被抓走後不久其實就逃出來了,現在已經過了兩天,不知道傻大個被抓到什麼地方去了。」
william立刻表功,說:「西北,她們一直往西北走。」
西北?
那是野人山深處的位置,也是我們原計劃要去的方向,看樣子擄走傻大個的那批女野人,她們的駐地,應該是在野人山深處。我之前就聽宋僑明說過,野人山的野人,在秋季會有多狩獵,儲存食物的習慣。
那一批女野人,沒準兒就是一支狩獵小分隊。
我忍不住問道:「那一批女野人有多少人?」
衛冕面有愧色的說道:「只有五個人,比我們還少一人,但是太難對付了,沒幾下就被她們給……」
我是見識過野人的厲害的,便道:「她們本來就厲害,你們沒有武器,吃虧也是正常。」別說沒武器,便是我們這些有槍的,遇上了也未必討得到便宜。
這時,刑磊峰的注意到了洞裡的槍,面露驚色,道:「酷,居然有槍,你是偷獵的?」
烏史鈴氣的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道:「瞎說什麼,什麼偷獵的,天顧大哥是來找革命先烈遺軀的。」相處這兩天,她也問過我的情況,抗日老軍人想尋找戰友的屍身,也不是什麼無法開口的事,因此我便對她直說了。
刑磊峰被打了,酸溜溜的嘀咕道:「……大哥,這就叫起大哥了。」
烏史鈴氣道:「你嘀咕什麼,有本事再說一句!」
刑磊峰連忙賠笑,接下來,幾人開始商議救人的計劃,期間姓刑的老想打我的主意,確切的說,是想打我那支槍的主意,他說:「要是有槍,咱們也不怕那些野人了。」雖然沒直接開口向我要,但那話明明白白的擺在那裡。
有道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蘇天顧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人,他們若要救人,我將槍交給他們使用也無妨。只是我太清楚那些野人的厲害了,就算他們拿著我這支槍,那也是白搭。再者,這姓刑的未免太過於討厭,這才相處不到一個小時,竟然已經打起我的主意來了。
烏史鈴救人心切,聽他這麼一說,有心心動,期期艾艾的看著我,不太好意思的開口道:「天顧大哥,你的槍能借我用用嗎?我保證,救了人就還給你。傻大個是我請來的,又是為了救其他人被抓走的,我們不能對他置之不理。天顧大哥,你是個好人,幫幫我行嗎?」
我盯著她焦急的臉,歎了口氣,道:「不是我不幫你,這一支槍根本沒用,它們速度太快了,你就算打中了其中一個,沒等開第二槍,就會有另一個人野人把你制服了。」
刑磊峰聞言,不太可氣的開口:「說的你好像多瞭解野人一樣,怎麼,你遇到過?」他把我當成情敵了,趾高氣揚的,巴不得在烏史鈴跟前打擊我。
我這人脾氣還算不錯,大部分時間,都懶得和人做些無所謂的口舌之爭,因此看見他這模樣,我有種煩躁感,便不想搭理了,直接對烏史鈴說:「槍我不能給你,給你就是鼓勵你去送死。」

第六十二章野豬
刑磊峰見我不理他,有些氣急,又陰陽怪氣的接了一句:「這麼說,你的意思是讓我們不要救人了?」
脾氣再好的人,被一個認識不到一小時的人三番兩次挑釁,估計也得炸毛,我忍不住了,低喝道:「我和小玲說話,你差什麼嘴!」
「你、你……」他顯然沒料到我會來這麼一句,頓時氣的滿臉通紅,手一揚,竟然是想打架。所幸烏史鈴是個明事理的,喝止住了他,對我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不該提這種讓你為難的要求。天顧大哥,不論如何,謝謝你救了我,但我們不能拋棄傻大個,我們必須要去救人。」說完,她對我微微點了點頭,緊抿著唇,一臉倔強,對其餘人說道:「走吧,往西北走。」
期間,那小眼睛的夥計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忽然從兜裡掏出一樣東西遞給我,我一看,是張名片,上面寫著活人堂的地址。
「身體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來我們醫館。」他笑瞇瞇的說了一句,就跟著其他人,順著繩索下去了。須臾,五人都下到了山崖地下,烏史鈴站在下方,抬頭看我,衝我揮了揮手,雙手放在嘴邊喊道:「天顧大哥,再見!希望你的同伴早點回來!」
同伴?
算上今天,離跟宋僑明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三天了,也就是說,我在這個山洞裡整整待了十天!
他們究竟是被什麼事情給耽擱了?
我看著烏史鈴等人漸漸走入叢林的身影,於是做了一個決定。我撕下一張紙,留了言,以防有人回來。緊接著,便背上裝備,下了山崖,追上了烏史鈴幾人。
烏史鈴明顯覺得驚訝,張大嘴詫異道:「你、你怎麼來了?」
我道:「我的同伴也是往西北而去,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平安回來,我準備去找他們,所以,搭個伴一起走吧。」
「太好了。有你在,我們可安全多了。」
他們攜帶的武器是匕首和砍刀一類的,比起槍來自然差了許多。我們六人搭伙,開始朝野人山深處進發,沿途我時不時的會吹一下信號哨,期待著能從遠處的某個地方傳來一些回應,但始終一無所獲。
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或者和隊伍錯過,沿途我們還留下了很明顯的記號,就這麼白天走,晚上紮營,一直走了兩天。
此時,我們其實已經走到了野人山深處,也就是我們之前所計劃的屍身的搜索範圍,之前宋僑明所說的七天,是指來回往返加上進行搜索的時間。
如果他們還在這裡沒有離開,那麼在大面積的搜索下,或許會留下什麼信息。
沿途一直是衛冕在找路,一來他對叢林環境比較熟悉,二來他敏銳的觀察力,也能最快的尋找到一些野人留下的蹤跡,我跟著這幾人一起行動,一面幫他們留意野人的動靜,他們也同樣幫我留心譚刃等人的線索。
第三天開始,我們沒有再前進,而是開始展開搜索,為了安全起見,眾人也不敢分開行動,因此搜索的進展很慢。
這地方山高林密,時不時能見到懸崖峭壁,河谷奔騰,適宜的環境,使得這裡的植被瘋長。極目所見的大樹,盤根節錯,連成一片,時不時的能看到一些樹洞。
這些樹洞大多是樹木生長年齡過久,病變而形成的,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有些甚至大的都可以容納野獸當天然洞穴了。
我們在叢林裡尋找其餘人的線索,一直到了當天中午,熱帶叢林多變的天氣又開始下雨。按理說秋天的雨一般不會下的很大,但這地方的雨,卻下的跟豆子一樣。
刑磊峰罵罵咧咧抹著臉上的雨水,我們不得不找了一個樹洞避雨。
常識雖然是不能在樹下躲雨,但擱在這地方其實都一樣,反正不論怎麼走,我們都是在樹下面,與其如此,不如找個乾燥的地方。好在這地方樹洞頗多,沒多久眾人便找了個稍大的。
躲進去時,還有一些昆蟲爬來爬去,我順手噴了些驅蟲劑,便將它們給驅除了。
眾人縮進樹洞裡,脫了濕外套,一邊休息躲雨,一邊吃些乾糧。
「咱們這麼找下去,得找到什麼時候。」刑磊峰說了一句,一頭紅髮上面全是草渣滓,跟雞窩一樣,臉上還有秋蚊子叮咬出來的大包,看起來挺搞笑的。
烏史鈴道:「堅持就是勝利,這才找了三天而已你就沒信心了,你看天顧大哥,為了等他的同伴,可是一個人在山崖上等了十天。現在跟著我們走同樣的路,人家說什麼了。」
刑磊峰被噎了一下,看了我一眼,訕訕的閉嘴了,不過那眼神實在是不怎麼友善。
倒是領路的衛冕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道:「如果找不到你的同伴,你打算怎麼做?」
這個問題說真的,我還真沒有想過,因為潛意識裡,我並不覺得周玄業等人會出事。但事實上,野人山太大了,如果真的出什麼意外死了,我們這幾個人,要想在這麼大的區域內去搜索幾句屍體,那成功的幾率太小了。
這實在不是個讓人高興的話題,我嚼了口壓縮餅乾,沒有吭聲。
混血人william看起來精神十足,啃壓縮餅乾啃的有些不滿,看了看外面已經變小的雨勢,便道:「我剛才看見不遠的地方,有野果,我去摘一點來。」
烏史鈴低喝道:「別摘什麼野果了,萬一你遇到野人怎麼辦。」一個人,手無寸鐵的遭遇野人,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william聳了聳肩膀,露出一副相信我的模樣,說道:「放心,現在不會有野人的。」
聽他這信誓旦旦的口氣,我不禁有些好奇,問他為什麼這麼肯定。
他回道:「野人身上有毛,但凡有毛的生物,都是很討厭水的。現在下雨,它們肯定和我們一樣,在洞穴裡躲雨,不會跑出來的。」說完,自己批了個外套,拿著匕首就去弄野果了。
這個外國人,體力還真是有些好的過頭了,眾人累的都只想躺著睡覺的檔口,他竟然還肯為了口吃的跑出去,對美食也未免太執著了。william走後,我們其餘人便捲縮著躺在樹洞裡,在山間攀爬行走了一上午,現在能躺下,實在是一種享受。
或許是大雨減弱了人的防備意識,躺著躺著,我竟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就在我幾乎快要睡著的時候,叢林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驚叫。是william的聲音!
這聲音驚的我一下子坐了起來,其餘人也是一個激靈,面面相覷之下,二話不說,提起裝備就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
william出什麼事了?
所幸那地方離的並不遠,眾人還沒靠近,便聽到了一陣吭哧吭哧的聲音。
「啊……咻、咻,滾!」william的聲音從一顆大樹上傳來,抬頭一看,便能看到這小子正爬在樹上,眼睛盯著下方,似乎在驅趕什麼東西。而那個不斷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的,赫然是一頭黑皮大野豬!
這野豬塊頭很大,肌肉結實,毛髮濃密,前面還有兩顆翹出來的獠牙,此刻赫然正在撞樹,那架勢別提多兇惡了。
烏史鈴看見這情況,忍不住驚呼出聲。這一聲,立刻將野豬的注意力引到了我們這邊。
我心裡咯登一下,暗叫不好。
山裡有種說法,叫一豬二熊三老虎,說的是野豬比黑熊和老虎還厲害,因為野豬這東西脾氣非常暴躁,打起架來有不要命的架勢,往往黑熊和老虎都要避其鋒芒。
這密支那本來就生存了很多野豬和各種猛獸,只是沿途而來,我們都是避開獸蹤而行,所以一直沒有接觸過。沒想到這貪吃的william,一出來,竟然就惹到一頭野豬了。
那野豬撞樹撞的那大樹葉子簌簌往下掉,自己就跟不知道疼似的,這會兒見了我們幾個在地上的,哪裡還有顧忌,頓時朝著我們橫衝直撞過來。
情急之下,我喊道:「分開!」這時候扎堆兒,簡直就是送死。
眾人立刻作鳥獸散,迅速的竄開,周圍植被茂密,這一散開,也霎時沒影兒。我也往右邊的位置跑,沒跑兩步我就發現,這該死的野豬,竟然就認準我追過來了。
難不成我長得特別招它喜歡?
人哪裡跑的過野豬啊,為了不被它追上,我只能在大樹間繞圈子,利用野豬身體龐大不適合轉圈的特徵,勉強拖延時間,沒被它給追上。這要是一追上,光是這蠻快頭撞過來的衝擊力,也能直接把我給撞死。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