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說話間,烏史鈴等人似乎已經商量出了結果,便聽烏史鈴道:「天顧大哥,我和衛冕跟你去救人,其餘人留在原地接應。」
刑磊峰急了,道:「小玲,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不是貪生怕死,我也去。」
「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跟你父母交待?」烏史鈴反問了一句,沒再吭聲。
衛冕冷冷道:「就這麼決定了,我們三個去救人。」
我忍不住看向小眼睛,自從看了他對付屍參的手段後,我一直覺得小眼睛是個深藏不露的人,如果闖野人窩,能有他的助力,成功率或許會增加不少。感受到我的視線,小眼睛和我對視了一眼,立刻舉起雙手,道:「別看我,我是來幫忙找藥引的,藥引子找到了,其餘的事都跟我無關。」
」可是,那個人他救了你。」我忍不住說了一句,這話其實是有私心的,我希望把小眼睛拉下水,畢竟我並不是真的想去送死,能增加生存的幾率,為什麼不試一試呢?
小眼睛聳了聳肩,道:「我求他救了嗎?有句話叫施恩不望報,他冒險救我們,那也是他心甘情願,要是想著要我回報,那他的如意算盤可打空了。」
此話一出,眾人都被他噎的乾瞪眼。
衛冕平日裡沉默寡言,看起來成熟穩重,但這會兒聽小眼睛這麼一說,頓時怒不可遏,大喝道:「我兄弟救了你,你居然這麼狼心狗肺!」
小眼睛不疾不徐,頗為欠揍的說:「你激動個什麼勁兒,這只是一種可能。龔兄弟大仁大義,肯定是施恩不望報的大好人,既然如此,我也就只能順從龔兄弟的心願了。」
衛冕臉都憋紅了,手指捏的咯咯作響,眼瞅著似乎要發生鬥爭,氣氛一時間緊張起來。外國人william則提了個建議道:「大家都別吵,和平最重要,咱們人太少啦,不如去搬救兵吧?」要不怎麼說是文化和語言差異了,這william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事情的緊急情況。按照他說的辦法,就算調集了足夠的人手和裝備,再進來時,即使闖入了野人窩,八成也只能看到傻大個的屍體了。
這不靠譜的提議,沒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持,因此william顯得和鬱悶。烏史鈴既然已經做了決定,我也不好在說什麼了,正當我打算跟宋僑明話別幾句,讓他好好照顧周玄業,想辦法一定要找到譚刃等人時,卻發現,躺在樹下昏睡的周玄業,不知何時,竟然早已經睜開了眼,目光平靜的盯著我們。
很顯然,他並非剛剛醒過來。
我連忙走過去,將人半扶起來靠坐在樹下:「周哥,好一點兒沒有?」
周玄業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聲音沒有那麼嘶啞了,緩緩道:「你們的話……我聽見了。」他的目光打量著烏史鈴一幫人,我便跟他講起了烏史鈴等人的來歷,以及我和他們做的交易。
周玄業靜靜的聽著,聽完後皺了皺眉,道:「別去。」
我愣了一下,心知周玄業是為了我好,道:「周哥,我知道這很危險,但是,如果不是他們幫忙,我和宋老闆根本救不了你,我……」話音未落,周玄業卻打斷我,有些艱難的開口,道:「並非不讓你去,算我一個。」
我吃了一驚:「瞎說什麼,你現在的身體狀態太糟糕了。」
周玄業看了我一眼,居然開起了玩笑,道:「糟糕嗎?我的腹肌還在。」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只能道:「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真的,我要跟他們走了,你想辦法找到老闆。」
周玄業聞言,語氣突然一轉,道:「然後呢?找到其餘人之後我們就回去?蘇天顧,你已經學會替我做決定了?」
我愣了一下,因為周玄業在廣東待的時間很長,所以沾染了一些廣東人的習慣,比如叫人的時候,一般不叫姓,這會兒突然連名帶姓的叫我,還真是第一次。我意識到周玄業生氣了,打量了他的神色一眼,發現他雖然面帶笑意,但眼神卻冷的跟結冰似的。
這還是第一次。
我心裡咯登一下,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一刻,我腦海裡竟然響起了唐琳琳說過的一句話:你不要覺得周狐狸脾氣好,其實咱們這兒脾氣最好的是姓譚的,你千萬別被周狐狸的外表騙了。
我覺得喉嚨有些發乾,倒不是因為周玄業發怒,而是覺得,自己當成兄弟的人,或許自己從沒有真正瞭解過。我覺得這是我可以信賴的朋友,可我發現,這個朋友自己一點兒都不瞭解。
一時之間,我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時,周玄業又道:「做人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以為別人對你好,就可以蹬鼻子上臉了。」
該怎麼形容我聽到這句話的感覺呢,大約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個耳光吧。或許真的是我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所以才有這麼難看的局面。我雖然不算心眼兒特別多的人,但也算進退有度,按照我以前的處事準則,確實是不會去替自己的領導和老闆做決定的。
怪只怪我把老闆當兄弟了。
我認栽。
「老闆,抱歉,這事是我做的不對。」說完這句話,我覺得心裡有種沉甸甸的感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仔細回想起來,周玄業二人待我不薄,若因為這兩句話就心懷怨憤,那我未免有些忘恩負義了。
但不怨憤不代表沒感覺,我還是有種被人扇了一耳光外加在心頭捅了一刀的感覺。
宋僑明也在旁邊,我倆的對話把他給真懵了,要知道,前一刻這小子還在誇我重情重義又遇上兩個好兄弟呢。因此,宋僑明這會兒臉色也十分尷尬,最後他咳嗽了一聲,道:「那什麼,周老闆,那你說怎麼辦?」說話間,宋僑明衝我使了個眼色。
我點了點頭,走到烏史鈴等人身邊,他們已經將裝備都收拾好了,只有刑磊峰還在試圖加入隊伍,但烏史鈴沒有鬆口。
或許是我的臉色過於難看,烏史鈴問了一句:「天顧大哥,你怎麼了?出事了?」她盯著我的臉,顯得有些疑惑。
「工作沒幹好,被老闆罵了。」
烏史鈴聳了聳肩,道:「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不但要上班,還要被老闆罵。交代完了沒有,差不多咱們就上路了。」
我指了指周玄業和宋僑明,示意他們還在商量。那倆人不知在說些什麼,我沒湊上去聽,決定從今以後,還是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能太得意忘形了。別人叫你兩聲兄弟,可別真把自己不當外人了。
第七十四章深入敵營
眾人等了須臾,宋僑明似乎和周玄業商量妥當了,他走到我旁邊,神情頗為激動,道:「周老闆說他有辦法讓咱們安全的把人救回來,甚至不用付出任何犧牲。嫂索濼爾,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
烏史鈴對這話明顯抱有懷疑,狐疑的問道:「什麼辦法?」
我想到了上次紫毛大發神威的事,心頭一跳,道:「難不成他打算煉屍?」這附近,並沒有什麼合適的屍身,莫非要用那兩具先烈的遺體?
這個猜測很快得到了證實,宋僑明抹了把臉,點了點頭道:「沒錯,活人,怎麼也比死人重要,我相信先烈們是不會介意的,當然,介意也沒辦法,總不能讓這一幫大活人去送死吧?周老闆說了,給他一天時間,我們先會樹洞,將那兩具屍體弄出來,然後再去找野人的巢穴。」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這次去野人窩,確實不需要冒什麼生命危險了。這自然是好的,當下我沒有拒絕,便跟一旁還沒聽明白的烏史鈴解釋了一下煉屍的目地。
她聽的目瞪口呆,最後撈了撓頭,說:「聽起來太不思議了,不過天顧大哥,我相信你,咱們就這麼辦吧。希望傻大個能多撐一陣子。」
宋僑明安慰了一句,說:「放心吧,抓走他的是女野人,不是男野人,雖然會遭罪,但死卻沒那麼容易死。」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烏史鈴臉都黑了。
有了周玄業這個承諾,眾人便沒有再分道揚鑣的打算,當下一行人在宋僑明的帶領下,便開始往他們之前留屍的樹洞而去,根據宋僑明的預測,估計得走到天黑。
所幸眾人都已經習慣長途跋涉了,到也不覺得什麼。
周玄業身體還沒緩過來,所以沿途是我和宋僑明攙扶著他走的,偶爾會背上他走一陣子。中午的事兒或多或少讓人心裡有些疙瘩,平時我倆還是挺喜歡瞎扯聊天的,但現在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還真是有些尷尬。
就在我心裡很不自在的關頭,趴在我背上的周玄業突然道:「之前是我語氣重了,你別放在心上。」
「沒事兒。」憋了半天我也只憋出這三個字。倒不是我小氣,而是剛剛被人甩了個耳光,不是對方道個歉就能立馬熱絡起來的。周玄業平日裡待我不錯,說實話我也不怪他,只是心裡還是有些毛刺刺的。
原本我很好奇當時在洞裡驚走屍參的是什麼東西,本想著周玄業應該知道,但現在這話卻有些問不出口。
周玄業聞言沒再說話了,眾人趕路,到了下午,周玄業身體似乎緩過來不少,便開始自己走了,偶爾會讓我們攙扶一陣。七點多左右,我們到達了那個放屍身的樹洞。
兩具微微長著白毛的屍體,筆直的站在樹洞裡,燈光下,屍體臉上的肌肉青白髮紫,看起來分外恐怖,將烏史鈴嚇的話都說不出了。
周玄業道:「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咱們去找野人窩。」
那野人窩具體處於什麼位置,眾人也不清楚,但順著水源找肯定沒錯,那些野人,即便我們不招惹它,它們也回來主動招惹咱們。只要走到野人最有能出沒的地方,就不愁找不到巢穴。
當下,眾人安排了守夜,便各自休息。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我和隊伍裡的衛冕最先醒過來,衛冕在準備眾人的早飯,因為是烏史鈴雇來的,所以這些雜活兒都是他在干。我想了想,自己不也是給人打工的嗎,還是自覺點兒好,便去幫著衛冕一起弄,兩人隨意閒聊起來。
「衛大哥,你和你那個夥伴,關係看起來挺好的。」
衛冕點了點頭,道:「我們一個村的,我們那地方窮,當初我一心想著要幹一番大事業,但那時候沒見識,一個人不敢出遠門,就說動他一起出來了。算是被我拐出來的,沒想到大事兒沒幹一件,結果最後當起了無證導遊,這次都是我害了他,明知道這地方危險,還要來,被錢迷了心竅了。」
看得出來,衛冕很後悔,我只能安慰了兩句:「放心吧,這次能把人救回來。」
衛冕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放在樹洞旁邊兩具長著白毛的屍體,道:「它們這能動起來嗎?」
我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說話間弄好了吃的,我將其餘人給叫醒了,眾人圍坐著吃了早餐,周玄業便摸出了傢伙乾屍幹活。整個流程我還是挺熟悉的,為了盡能保護屍身,因此這次只動用其中一具。
四枚控屍楔分別插入了屍身的雙肩和大腿,一張佈滿朱紅色符文的符菉,迅速的被折成一枚三角形的符紙,在這段過程中,周玄業念誦著亢長的咒語,在他將符紙壓向屍體舌根處的一瞬間,咒語也恰好念完,便聽一聲輕叱,隨著屍鈴的輕響,長著白毛的屍體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僵硬的身軀和肌肉逐漸放軟下來。
這一瞬間,它站在原地時,就彷彿一個活人一樣,再也沒有那種屍體特有的僵直感。
周玄業道:「走吧。」他走在了最前面,白色的屍身抬腳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行動靈敏,宛如活人。
刑磊峰等人早已經看的目瞪口呆,傻愣愣的跟在後面,半晌才結結巴巴道:「殭屍走路不是跳著走的嗎?它、它怎麼跟個活人一樣?」
我覺得好笑,道:「那得看走屍的人是什麼水準,我老闆是很厲害的。」這瞬間,我有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但刑磊峰接著就給我潑了盆冷水:「那也是你老闆厲害,又不是你厲害,得瑟個什麼勁兒啊。」
我頓時被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感覺很鬱悶,姓刑的本來就喜歡找我茬兒,若是前兩天對我說這話,我肯定懶得搭理,更不會往心裡去。但現在,卻有種被說中了痛腳的感覺。
接下來,我沒搭理姓刑的,一行人朝著有大水源的路線行走,一直到當天下午,我們覺得差不多了,便在水邊不遠處紮營。按照周玄業的估計,最快今晚,最遲明天中午,肯定會有野人來拜訪我們,並且提醒眾人都警惕起來。
周玄業的猜測果然沒錯,當天晚上到沒什麼意外,但第二天早上十點多左右,十多個如同猴子一般在樹上靈活竄動的黑影突然朝我們靠近過來。周玄業道:「都不要反抗,先混到野人窩裡去。」
烏史鈴朝我靠近了一些,緊張的直嚥口水,道:「我是女的,它們會不會……」
我道:「它們是母系社會,女人被帶回巢穴裡,是要經過首領才能分配的,暫時應該不會傷害你。就算有情況,也能及時救你,別害怕。」我示意了一下那具先烈的屍體。
這具屍體被我們做了偽裝,眾人各自貢獻了一下自己的衣褲,將它穿戴起來,看上去就跟活人一樣。
那些野人很快就朝我們攻了過來,這批野人有男有女,女的在前面,男的在後面,蹲在樹上虎視眈眈的觀察著我們。眾人配合的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樣。女首領觀察了我們片刻,大約覺得我們沒什麼威脅,嘴裡發出了一聲尖嘯聲,緊接著,周圍樹上的男野人當先跳了下來襲擊我們。
它們懂得使用繩索,繩索應該是用某種植物編織而成的,跳下來之後,直接將我們給捆了,隨機人手一個抗在肩上,見毫不費力的制服我們,一夥兒野人高興的嗷嗷大叫。
直到此時,我才有機會近距離的觀察它們。
這些野人的四肢、胸前等都有濃密的毛髮,只有肚皮、後背、屁股蛋子等地方較為光滑,被野人抗在身上,一股惡臭直衝鼻腔,別提多難受了。
野人扛著我們,開始在樹林裡急速狂奔,似乎迫不及待要把搶到的人送回窩裡去。周圍的植物快速的刷過臉頰,遇上鋒利一些的,臉上就是一道印子。
我擔心會被植物割到眼睛,只得埋下頭,閉上眼,將臉朝野人的胸口處。
扛著我的,是個健碩的女野人,這一埋頭,整個臉都在她**的胸上,上面還有毛。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女人的裸胸,沒想到竟然是這個情況。但總比當瞎子好吧?我一咬牙,將頭埋了下去。
除了有些臭味兒以外,其實還挺軟和的……
野人奔跑的速度非常快,我雖然沒睜開眼細看,但那種迅風刮過,顛簸異常的感覺卻分外清晰。這些野人體力好的嚇人,扛著我們狂奔了不知多久,久到我的胃都被顛簸的想吐時,它們才終於停下來。
而這時,我已經因為一路的顛簸,幾乎頭暈腦脹了。
然而,當我抬頭看清周圍環境的一瞬間,我覺得自己被震撼了,這一刻,我腦海裡只剩下四個字:鬼斧神工。
第七十五章野人窩
此刻,眾人還被野人給抗在肩膀上,但我眼前見到的情景,卻讓人連呼吸都忍不住頓住了。本站新域名小的首字母,最大的免費言情中文站,趕緊來吧。我不知道其餘人是什麼感覺,但我的內心中,這種震撼卻是極其巨大的。
眼前的情景,簡直是巧奪天工。
野人帶著我們,進入了一片崖谷,這裡三面都是懸崖峭壁,水流從中間橫貫而過,地勢很高,周圍的懸崖峭壁上,生長著一條條手臂粗的葛蔓類植物,一條條的在懸崖上垂吊著。
那蔓籐也不知是什麼品種,眼下明明是秋季,蔓籐上卻還盛開著一些小花,顏色各異,看起來彷彿人間仙劍。
此刻,夕陽斜射,照在水面上,金燦燦的流動著的水面波光萬傾,分外動人。峭壁上有有大大小小的洞穴,有些是獨立的,有些則面延成一片,有些低矮處,甚至還有人造的石階。
這些野人有這麼高的智慧嗎?
會製作繩索和石製工具倒也罷了,竟然還會鑿石階?
懸崖峭壁之上,喬木於縫隙中艱難的生長出來,形成大片大片綠雲,時不時的,能看到野人抓著蔓籐,如同人猿泰山般,在這些洞穴間穿梭。
這些野人進入自己的底盤後,立刻發出嘯聲,很快,懸崖峭壁之上,閃現出無數野人的聲音,也發出嘯聲回應。它們或立於危崖之上,或攀附在懸崖峭壁的喬木之上,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卻顯得威風凜凜,群山彷彿被它們的嘯聲所填滿。
我突然想到,人類的祖先,當年是否也過著如它們一般的生活?
無懼於萬仞絕壁,於山川大河、懸崖峭壁間自由穿梭?
在此之前,我對於野人的印象是為開化,野蠻,而這時,我卻突然覺的,這是一群勇敢又自由的『人』,那懸崖峭壁間靈活穿梭的身影,讓人從它們的身上,彷彿窺見了遠古時祖先的身影。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