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譚刃那個有接觸性潔癖的傢伙,怎麼可能喝人血呢?
我下意識的看向譚刃的嘴,由於喝了熱水的緣故,他的嘴唇在這一刻顯得特別紅潤,跟染了血一樣,看的我分外不舒服。
彷彿是察覺到我的目光,譚刃微微側身避了一下。這個動作,讓我更加疑惑,按照譚刃平日的脾氣,我如果莫名其妙盯著他看,他是不會躲的,而是直接將我從頭罵到腳。
但現在,他卻下意識的躲避了一下。
我心裡咯登一下,心說:不會吧,難道真被我猜中了?譚刃竟然喜歡吸人血?
可、可這也說不通啊,以前沒看出他有這種癖好啊!再說了,如果他喜歡吸人血,而周玄業又幫他把我弄暈,那我現在哪裡可能還活著?
大約是這段時間經歷的事情太多,當我發現自己竟然冒出這麼一個陰暗的猜測時,我自己都嚇了一跳,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天氣已經涼了,本就是入秋的天氣,耽誤這一個月,已經是深秋了,叢林裡特別的冷,夜風呼呼的刮,火苗呼啦啦的隨風跳動,此刻的冷,不僅限於**,還滲透到了靈魂裡。
某些懷疑一但發芽,就會迅速生根,我突然覺的,自己身邊坐著的兩個,不是人。
這是一種非常恐怖的感覺,在莽無人跡的原始叢林裡,你身邊的兩個人,可能會隨時化身為吸人血啃人肉的怪物,光是想到這個,都夠膽戰心驚的。我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褲腿,緊接著我就意識到宋僑明給我的槍不見了。
我記得當時我被擊打了一下,槍支掉在旁邊了,如果周玄業解決了那個吸我血的『東西』,那麼應該會幫我把槍收起來才對。
這麼一想,我便問了出來。
周玄業神色不變,如平日一般溫和,道:「當時情況太緊急,也沒注意,我們還有兩桿長槍,少一把也不礙事。」
所謂的那兩支長槍,一支屬於我,但現在放在譚刃旁邊,一支原本就屬於周玄業。
按理說,譚刃和周玄業身手了得,就算是分武器,也應該給我這個身手較弱的人分一桿槍防身才對。我怎麼有種,他們在卸我武力值的錯覺?
不行!
我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
不能再瞎想下去了,越想越遠,也越想越黑暗了,不論怎麼說,我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多虧了周玄業二人。要知道,半年前,我還是個住在不到十平米城中村裡,每個月都為房租發愁,啥都不懂的傻小子。這半年來,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些變化,既有物質上的,也有精神上的,它們足可以改變我的一生。
或許這個過程中,有很多艱苦和危險,但至少目前來看,這一切都值得。
這二人沒有害過我,我如果再因為一點點懷疑,就東想西想,想些越來越離奇黑暗的東西,未免太狼心狗肺了一些。
這一掐果然有用,疼痛讓我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給甩出了腦海。有些東西,既然周玄業二人不想說,我也不打算問了,或許等我們更信任對方一些的時候,會有答案,但肯定不是現在。
當下,我也配合著將所有的不快都揭過去,三人一邊吃喝,隨意聊了些有的沒的,便鑽進帳篷裡睡覺了。
**無話。
第二天,我們收拾行裝上路,由於傷在脖子處,靠近血管,不能有太大的運動量,因此走走停停,偶爾背一路,讓我想起了風水輪流轉這句話,要知道幾天前剛才屍巢裡將周玄業扒拉出來時,我可沒少背他,腳都爛的火燒火燎了還背著個一百多斤重的老爺們兒,差點兒沒把我給累死。
兩三天後,脖子上收了口,我便自己走了,由於熟悉了叢林的環境,因此走出去時倒也沒遇到什麼危險,中途有一些野獸,我們放兩槍,也就被驚走了。
等終於走出滇緬叢林,看到一些人跡時,我感動的差點兒沒出來。此刻三人面面相覷,一個個狼狽的比野人還野人,臭的和屍體也差不了多少了。所幸譚刃的潔癖只針對人體接觸,否則他肯定得被逼瘋了。
我們之前陰了那人販子一把,擔心遇上她們的人,所以回程的時候特意繞了一下路,就在我們要繞出叢林,進入片馬的公路地段時,幾輛車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力。
那時三輛很不起眼的麵包車,看上去很髒,之所以會引起我們的注意,是因為它們很整齊的靠邊停著。不僅如此,車邊上,還有幾個人在抽煙。那幾人都帶著墨鏡,穿著防寒的衝鋒衣,和我們三個髒兮兮的人一照面時,一點兒都不驚訝,反而面露興奮之色。
正常人突然看見我們三個髒的不成樣子的人結伴自叢林中出來,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都應該是驚訝和打量吧?
這幾個人,怎麼這麼興奮的感覺?
不等我明白過來,那幾人已經朝著我們圍過來。
為首一個戴著墨鏡和防風口罩的人說:「終於等到你們三位了。」
譚刃皺了皺眉,道:「你們是誰?」
那人道:「三位忘了,咱們之前在林子裡打過一架,譚老闆您的槍法可不咋地啊。」
我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立刻明白過來,不由道:「你們是傅楠的人?」
那人雖然沒露臉,但還是笑了笑:「哈哈,就是我們,弟兄們在這兒等了好幾天了,問宋老闆你們什麼時候能出來,他也說不知道,大冬天的,可把我們等苦了。」
看樣子宋僑明等人也安全出來了,只怕還被這幫人攔截過,我立刻問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沒有傷害他們吧?」
那人聳了聳肩,道:「當然沒有,我們又不是黑社會的。」
我心說你們這都不叫黑社會,那什麼才是黑社會?
「三位,請吧。」說著,那人做了個手勢,示意我們上車。
譚刃不疾不徐道:「如果我們不呢?」
那人又笑了一下,說:「問題總是要解決的,逃避可不是辦法。」說話間,麵包車的車窗放了下來,我這才知道,那車裡還有其他人。對方的總人數加起來,至少十四五個,看樣子都是帶著傢伙的。
這地方又沒有人煙,槍戰起來,只有我們吃虧的。
看樣子,這一趟是免不了的了。
當初周玄業出於權宜之計,忽悠了傅楠,現在可怎麼辦?
周玄業沉聲道:「我去就行了,放了他們。」
那人做了個抱歉的手勢,道:「不好意思,我們老大說的是,你們三位,都得請過去。」
譚刃冷哼一聲,當先朝著其中一輛麵包車走上去,直接放下裝備包,在車上翹起了二郎腿,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我也只能鑽進了車裡。
第八十一章神秘八字
由於太累,因此上了車,沒堅持多久,我便靠著軟墊睡著了,中途顛簸著醒了幾次,只見車輛已經駛入了繁華市區,具體是哪兒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片馬那個小地方。
最後,汽車在一家酒店門口停了下來,沿途高速的時候,我已經知道這個城市是昆明。
為首那人摘下了口罩,引領著我們進了酒店,裝備什麼的,自然是強行被扣留在車上了。我們三人走進酒店時,服務員的目光跟生了根一樣盯著我們不停的打量。估計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髒的人住酒店吧,其中一個受不了味兒,下意識的摀住了鼻子,最後又連忙道歉,一臉惶恐。我看得出來這地方是高級酒店,很講究服務質量,八成是怕我們投訴。
對方是個年輕小伙子,看他那麼緊張,我便道:「沒事。」說話間,那領頭人拿了事先訂好的房卡,在服務員的帶領下進了房間。
那是個三人的套房,很大,挺豪華的,我以前只住過小旅館,又髒又破的,相比之下這兒環境太好了,毒販子還真是有錢吶。
不過既然有錢,幹嘛不多開兩個房間,讓我們擠一起,未免太小氣了。
這麼一想,我便順口調侃了一句,對那個領頭的說:「你們老大太摳門兒了,多弄兩個房間唄。」
那人笑了笑,說:「這跟摳門沒關係,一個房間我們好看守,三個房間,萬一你們跑了咋辦?」這話把我給噎住了,合著是這麼個原因?
周玄業像是知道一樣,揮了揮手,道:「裝備都被你們搜了,你弄兩身衣服,我們先洗個澡。」
領頭那人立刻退出去,還關上了門,只聽他在外頭說道:「看好了,別讓人跑了。」
我將門打開一看,外面站著兩個兄弟在走廊上晃來晃去,一見我開門就警惕的圍了過來。
周玄業從我後面將門一按,啪的關上了,說:「別管他們,先休息好了再說。」
譚刃那龜毛,早就第一個衝進了浴室裡,生怕我們比他快一步。一番洗漱完畢,天已經黑了,身體雖然疲憊,但白天我們在車上睡的比較久,這會兒也睡不著,便各自躺在**上,打開了電視,隨意挑了個綜藝節目,一邊看,一邊閒聊。
電視裡的主持人,時不時的說兩個網絡新詞兒捧腹大笑,我卻聽不懂是什麼意思,頓時有種自己跟社會脫節的感覺,於是我乾脆爬起來上網了,在一些時下的熱門網站裡轉悠起來。
正轉悠著,我們的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我忍不住道:「我說你能不能敲敲門,我們三個連**都沒得穿,你好歹尊重下**行不行?」除了酒店提供的睡袍外,還有一次性的褲衩,不過撕開包裝袋,一大股消毒水的味道,所以我們最後就裸奔了。
「對不住,對不住。」他手裡拎著籃子,說是給我們準備的衣服,緊接著又摸出一個平板電腦,道:「我們老大想跟三位通話。」說話間,平板電腦轉向我們,傅楠的模樣赫然出現在平板上。
這種時候,我可一點兒也不想跟他來什麼視頻通話,所以閃到了一邊觀看。
看背景,傅楠應該是在某個娛樂場所,沒有什麼雜音,大概在比較高級的包廂你。
一個月不見,那張臉看起來還是那麼讓人生厭,我想起了之前的諸多不快。
奇怪的是,這人平日裡總是纏著周玄業,但今天不知哪裡抽風了,竟然先跟譚刃打招呼,最後所說的,也無非是些場面話:「譚老闆,周老闆,不知道小六他們辦事有沒有什麼不周的地方,如果有還請兩位多海涵。按理說,我該親自來接你們的,但現在確實有事走不開,所以怠慢了。」至於我,自然是被無視了。
譚刃顯然也有點兒意外,詫異的挑了挑眉,才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傅楠也不惱,扯了兩句沒什麼邊際的話,就斷了線。我覺得今天姓傅的有些奇怪,他一向是周玄業的狗腿,今天怎麼去舔譚刃了?
周玄業顯然也很意外,說道:「這小子是不是在打你什麼主意?」
譚刃躺在**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莫非想將我也收編了?這小子胃口也太大了。」
我道:「可是收編你又什麼用?你什麼也不會啊。」話音剛落,譚刃順勢抄起一個枕頭砸我頭上,說:「這屋裡,誰最沒用,難道沒有自知之明嗎?」
「……」是,是我,我最沒用行了吧?
這麼一番折騰,我也來了睡意,便蒙頭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眾人收拾了一番,那領頭的人便退了房,帶著我們重新上車,這次,卻是往一家私人住所而去。
那是一棟不怎麼起眼的小別墅,車子駛進去,進了房門,姓傅的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落座之後,他揮了揮手,閒雜人等便一概退了出去,房間裡只剩下了我們三人。
原以為他要提的是讓周玄業販毒的事情,但沒想到,他卻開門見山的對譚刃說:「幫我找一個人,找到他,以後我也就不糾纏你們了。」
找人?
怎麼突然要找人?
譚刃問:「什麼人?「
傅楠道:「這個你就別多問了,我傅楠說話,說到做到。」緊接著,他直接遞給了譚刃一張紙條,上面寫了個生辰八字。
傅楠道:「越快越好,還有其它勢力在找這個人,我們必須要先一步找到他。」
我看了看那個八字,1988年4月21日下午5點,男。
譚刃拿著那張紙看了看,片刻後,他放下那張紙,道:「這個人,跟你什麼關係?」
傅楠不答,而是問:「譚老闆,能不能找到?只要能找到他,事成之後,我不僅不會糾纏你們,還會有重謝。」
譚刃微微瞇了瞇眼,道:「生辰八字都有,小問題。但是我接活你是知道的,我必須得弄清楚,你找這個人的原因。」
傅楠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聲音也冷了下來,說道:「譚老闆,我知道你接活的規矩,你放心,我不會害這個人的。」譚刃的目光直勾勾和傅楠對視,兩人沒有一個人移開眼睛,這一刻,傅楠的神情看起來不像是說假話。
譚刃捏著紙條,旋即閉上冷眼,但他的手指,卻微微動了起來,我知道,這丫已經開始幹活了。約莫二十多分鐘左右,譚刃突然睜開眼,目光中透露著一絲疑惑,意味深長的打量著傅楠,道:「這個八字有些棘手,我得回深圳一趟,取些東西才能做決定,你要找的這個人,也在深圳。」
傅楠眼中精光一閃,道:「沒錯,他有很大的幾率就在深圳。」
譚刃道:「所以我得回深圳一趟,有意見嗎?」
傅楠搓了搓手,顯得很興奮,道:「我跟你們一起走。」當下,便打了個電話,吩咐手下訂最近一班的機票。看得出來,他要找的那個人,對他來說,應該很重要,甚至比他目前最關心的販毒還要重要。
那個人,究竟是誰?
由於傅楠全程陪同,因此我也沒辦法問太多,直到回了事務所,這事兒才算有了眉目。
唐琳琳一見著我直接就來了個熊貓,道:「天天,你們怎麼一走就這麼久啊,我都以為你們三個私奔了,不要我了,急的飯都吃不下了。」
我道:「私奔也肯定帶上你啊,我看看,咦,不是吃不下飯嗎?怎麼胖了一圈兒?」
唐琳琳噎了一下,錘了我一拳,又自顧自的跟周玄業表忠心去了,直到這時,她才看見隨行而來的傅楠,不由怒道:「怎麼又是你,你還來幹嘛?」
傅楠聞言冷哼了一聲,翹著二郎腿道:「幹嘛?反正不會幹你就對了。」
《走屍檔案》